进到包厢,他们立刻就放开了,点酒的点酒,抽烟的抽烟,点歌的点歌,除了两个女医生会拉着祁峥说说话,三个药剂科的男医生完全就当他不存在,只是把他当成付款机。
娄主任一直坐在祝敏身边,搂搂她的腰,摸摸她的手,祝敏强忍下心里的厌恶,笑嘻嘻地与他聊着天。服务生把两篮子酒提进来了,祝敏脸色一变,娄主任已经让人开了一瓶洋酒,给祝敏倒了一杯,说:“小祝啊,今天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来来来,干了这一杯,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要接触呢!”
祝敏赔笑:“娄主任,我开车来的,不能喝啊。”
“没事儿,一会儿找代驾,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啊!”
祝敏进退两难,看这架势,这伙人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正在犹豫时,祁峥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手里举着一个装满酒的玻璃杯,和娄主任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说:“娄主任,祝敏可是咱们的司机,一会儿指着她送咱们回去呢。咱俩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啊,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教,先干为敬。”
说罢,他就仰起脖子,把一杯洋酒喝得精光。完了还朝着娄主任亮了亮杯底,脸色一点都没变。
娄主任愣在那里,边上的两个女医生幸灾乐祸:“老娄!亏你还叫酒神,千杯不醉!每次都能把人家小代表放倒,瞧瞧人家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今天你可是碰到对手了呦!”
娄主任哈哈大笑起来:“小…小什么来着?”
“小祁,祁连山的祁。”祁峥微笑。
“小祁,小祁好酒量!我就喜欢喝酒爽快的人。”娄主任也一口把酒干了,看了祝敏一眼,祝敏赶紧把两个人的杯子都倒上,娄主任眯着眼睛打量祁峥,说,“小祁啊,你是不知道,老娄我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喜欢喝几杯,但是我又不喜欢喝醉,所以每一次都是陪我喝酒的人倒霉。”
祁峥依旧在微笑:“娄主任,今天我过来,就是陪你们喝酒的呀,您喜欢怎么喝,我都奉陪。”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把祝敏拉到了身后,又一次举起酒杯,“今天我老板请客,我也正好揩他的油,娄主任,我再敬您一杯,我们喝得尽兴,不醉不归。”
毫不犹豫的,又一口把酒喝干。


第五十八章

到了后来,场面完全失控。娄主任似乎是棋逢对手,亢奋得过了头,又似乎因为祁峥年轻气盛而要证明自己宝刀未老,他完全放开了祝敏,拉着祁峥一杯接一杯地喝,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祁峥倒也不含糊,只是在还算清醒的时候,小声又再三地告诫祝敏,一定不要喝酒。
这样的场面祝敏并不是第一次见,其实她很厌恶酒席上的觥筹交错,谄笑迎合,更厌恶那些伸到她身上来的咸猪手,但无奈对方是自己的客户,每一次都只能咬牙忍着。
每个行业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做药代那么多年,祝敏清楚地了解哪锅粥里都有几颗老鼠屎的存在。以前和男同事们陪客户一起吃饭时,大家心照不宣地让她出头喝酒,承诺哪怕喝醉也会保她安全、送她回家。
但事实上,她还是吃过几次亏,也稀里糊涂地爬上过医院领导的床。
她的风评向来不好,作为一个未婚女性,一开始她也很介意,但随着市场越做越大,奖金越拿越多,祝敏渐渐的就看开了。
还是头一次,有个男同事把她护在身后,叫她不要喝酒,万事都由他来。
更讽刺的是,这人还是一直与她不对盘的祁峥。
看着他一杯一杯地被人灌酒,眼神越来越浑浊,醉态越来越明显,祝敏不知怎么的居然笑了,笑着笑着,她释怀了。
凌晨十二点半,丁兰心心急火燎地开车赶到ktv,前台的服务生在等她,报出包厢号后,她跟着服务生走进一个大包厢,一眼就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祁峥。
祝敏开车送几位客户回家了,临走前,她不放心祁峥,又不敢深夜打扰邵锦文,只能给丁兰心打电话。
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祁峥,丁兰心又气又急,她试着去叫醒他,拍他的脸,但是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一张脸红通通的,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丁兰心捞起祁峥的胳膊想要扶着他站起来,可是他全身软成一滩泥,压得丁兰心都差点跌倒。她抹一把额头的汗,实在没办法,只能给了服务生一笔小费,请他找人帮忙把祁峥弄到她的车上。
祁峥被塞进了后排座位,因为人高腿长,又有个儿童座椅,他睡得很不舒服,两条腿整个儿地伸出了车外。
丁兰心和服务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腿都塞进车里,关上门,丁兰心累得气喘吁吁,谢过服务生后,她坐上了驾驶座。
车子往沁雅华庭开去时,丁兰心的内心是平静的。
入了夜的赋江宁静平和,寂寞的霓虹灯在路边闪烁,路上车辆也不太多,丁兰心打开车载广播,交通电台正在播午夜音乐节目,偶尔插播路况信息,主持人用慵懒的语调说着一些心灵鸡汤般的废话,要不是在开车,丁兰心一定会昏昏欲睡。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丁兰心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祁峥,他狼狈地窝在座椅上,用一种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睡得很熟。
丁兰心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她悲哀地发现,这个男人依旧会令她动心。
“你忘了上次心肌炎被送到医院抢救的事了?才几个月,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居然喝成这样,你可真是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死,你有没有为祁嵘想过?”丁兰心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反正祁峥也听不见,他们好些日子没联系了,祁峥是不太在乎的,但是丁兰心脸皮薄,心里又有鬼,见面以后多少有些尴尬,干脆就躲着他。
趁这样的机会,她反倒肆无忌惮起来,想对他说什么,可以一股脑儿地说个明白。
“邵锦文真是的,自己约了客户居然跑掉,你们两个人怎么镇得住那群老油条。祝敏说今天灌你的那个是药剂科的主任,他也喝趴了,是被人抬走的,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男人,喝酒就喝酒,非要往死里喝吗?喝得你死我活的很有意思吗?”
她是第一次看到祁峥醉成这样,说实话,很少会有女人喜欢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因为这样子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平时的仪表和风度,丁兰心对于深夜被叫出来接祁峥是有些懊恼的,但更懊恼的是她觉得他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枉费之前数月她一直担心他。
祁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自然没有应答,绿灯亮了,丁兰心启动车子继续往前,话匣子打开,收都收不住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唠叨:“你是不是又把祁嵘一个人丢在家里了?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呢,祁嵘虽然懂事,年纪毕竟还小,前些天还有新闻报道说一个六岁的小孩因为午睡醒来家里没人,吓得爬了窗台,最后从十几楼掉下来,当场摔死了。祁嵘也不比人家大多少,你真能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有,你在外面吃饭,祁嵘晚饭吃什么?谁接的他放学?你早点和我说,我还可以帮你接他。”
她没想要祁峥回答,他也的确安静又听话。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累,压力很大。”她轻轻地叹一口气,“但是没有法子,能有拼一下的机会,总比庸庸碌碌来得好,对不对?”
“周末的时候我去看过钟黎明了,江丹肯定没和你说,因为我并没有进病房。我只是找他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下,他说钟黎明恢复得要比想象中来得好,情况比较稳定,已经在进行系统的复健了。祁峥,我不瞒你,曾经我是觉得你在做一件无意义的事,这样子的一个人,就算救活他,他的生活质量也是很糟糕,但是那天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吃饭的样子,我就觉得,你做得对。”
“我给钟黎明的女儿买了几套衣服,让医生带给他们,说是医生买的。小姑娘大了,要漂亮了,应该穿得花哨一点。”
“对了,我谈恋爱了,你见过的,程四季,他是个好人。”
“他说想要在今年十月份结婚,但是我没答应。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后来他说,那就到明年春节时吧。”
“我还没和甜甜说这件事,她还太小,不懂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你,虽然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祁峥,到下个月,我就满三十岁了。”
她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低低开口:“祁峥啊,你也该好好找个女朋友了,二十六岁,也不小了。”
车子到了沁雅华庭,丁兰心停好车,对着车后排的祁峥发起了愁。
她打开后车门,弯着腰钻到车里叫祁峥:“祁峥,祁峥,醒醒。”
他似乎被打扰了睡眠,显得不太高兴,哼哼着挥开她的手,翻了个身面向椅背。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好,丁兰心又一次捞起祁峥的手臂,用尽力气把他拖出车厢,他的脑袋磕在了车门上,挺响的一声,丁兰心听着都觉得疼,心想幸好他醉了,估计也感觉不到。她揉揉他的脑袋,最后一次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祁峥拖了出来,他站不稳,整个人往地上躺,丁兰心急忙跪在地上抱住他,让他的背脊靠在了车厢上。
祁峥身上烫烫的,酒气依旧很烈,丁兰心抱着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缓了一口气后,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调整姿势把祁峥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嘴里喊了一声“一二三”,就咬着牙站了起来。
他好重啊!
丁兰心架着祁峥跌跌撞撞地往车库出口走,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而她比他矮小许多,两个人紧贴在一起,走着s型路线到了电梯,电梯门打开,丁兰心把祁峥拖进去,再也没有力气,只能让他坐在了地上。
电梯到了十二楼,门打开,丁兰心又一次拼尽全力架起祁峥把他弄出电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1202室门口,丁兰心咬牙敲门。
砰砰砰。
砰砰砰。
“祁嵘!”丁兰心朝里面喊,“是我,兰心阿姨,你开开门,我带你哥哥回来了!”
长久的平静。
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丁兰心愣住了,已经忘记了祁峥身体的重量,额头的冷汗唰一下就沁了出来。她颤抖着手再去敲门,敲得特别特别响。
“祁嵘!祁嵘!祁嵘你开门啊!你别吓我啊!我是兰心阿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听话,开门好吗?祁嵘…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她真的怕了,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最坏的可能,煤气中毒、跳楼、劫匪入室、离家出走…她把祁峥放到地上,让他靠坐在墙边,想要打电话报警,一摸身上才发现,包在车里,她没有钥匙也没有手机,丁兰心立刻蹲下来,去祁峥身上掏钥匙和手机,她浑身哆嗦,伸手到他裤子口袋里去时,他扭着身子躲了几下。
丁兰心又一次愣住。
那个一直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此时正缓缓地睁开眼睛,绯红的脸颊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醉意微醺地注视着她。
他说:“喂,好痒啊。”
丁兰心呐呐的:“你…你没醉?”
“醉了,喝那么多能不醉么?”他手往地上一按,人就站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几分钟前摇来晃去醉醺醺的样子,丁兰心傻傻地看着他,祁峥掏出钥匙打开1202室的门,又开了灯,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他走进去,把钥匙往桌上一丢,回头看丁兰心:“进来吧,家里没人,我拜托阿浪去接祁嵘放学了,我知道今天回来肯定晚,所以让祁嵘在阿浪那里过夜了。”
丁兰心只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在往脸上涌,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笑了,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唇边的笑意邪邪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如果我说,我压根儿就没睡着过,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丁兰心已经捡起玄关处的一只拖鞋,狠狠地朝他丢过去了。


第五十九章

拖鞋不偏不倚地丢在祁峥的胸前,他夸张地“嗷”了一声,摸摸胸口,浓眉挑起:“小心砸出心脏病来!”
砸死算了!丁兰心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这样想,嘴里却没舍得说出来。她气得要命,扭头就走,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被祁峥从后头追上,拉住了手。
“先别走!”
“干吗呀?”丁兰心回头瞪他,“我把你送到家了,你又没醉,我要回去睡觉!”
“真凶。”他把她往屋里拉,“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丁兰心想想就生气,“你没醉还要让祝敏来叫我,你会不会太过分啊!”
“我跟你道歉。”祁峥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真不知道她叫了你,当时是有点晕,想着在沙发上缓一会儿再走,没想到你就来了。”
他歪歪头,观察着她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去吐过,吐空了人才清醒一些的,之前真的是醉了,难受得很。”
丁兰心依旧瞪他:“知道难受,还要喝这么多!”
“工作嘛,没办法的,下次一定注意。”见她不那么生气了,祁峥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屋里,丁兰心想挣脱,哪里挣得动。
祁峥倒了两杯水,一边咕嘟咕嘟地喝,一边把另一杯拿给丁兰心,放下杯子,他抓抓头发,问:“你饿吗?我想煮碗面条吃,胃里吐空了,现在好饿。”
丁兰心闷闷地回答:“我不饿。”
“我吃完就送你回去,你先坐一下。”
说着,他打开冰箱门找食材,拿了几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挂面。
丁兰心坐在椅子上看他,祁峥穿一身衬衫、西裤,本来应该是很挺括得体的衣着,无奈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折腾,已经变得皱巴巴了,浑身都是烟气、酒气、汗酸味,连着头发都是乱蓬蓬的。
丁兰心忍不住了,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挂面,说:“你先去洗澡吧,我来给你煮。”
祁峥扭头看她,她低着头,拿出炒锅开火、放油,祁峥看她把鸡蛋磕到了锅里,流质的蛋白瞬间凝结,终于退后一步,说:“谢谢,那我先去洗澡。”
丁兰心从菜篓里找到一小把青菜,洗净切碎放到锅里,一碗鸡蛋面出锅时,祁峥已经走出了浴室。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色t恤,丁兰心瞥了一眼,就记起这是他做健身教练时常穿的一件衣服。
“好香。”祁峥看到她把面条端上桌,坐下来,问,“你真的不吃?”
丁兰心摇头:“你不看看几点了,我不吃。”
他也不以为意,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吃得稀里哗啦的,也不怕面条烫嘴。
丁兰心坐在他对面,忍不住说:“慢点吃啊,很烫的。”
他抬头看她,袅袅的热气令他的面庞显得有些模糊,丁兰心看到他在笑:“你不是急着走么?”
她语塞,祁峥又低下头去大口地吃,最后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面条,他抹抹嘴,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丁兰心知道劝不动他的,只能同意,见祁峥穿着短袖就要出门,她喊他:“加一件外套,晚上很凉。”
他一愣,也没反驳,乖乖地拿了一件运动外套穿上,敞着拉链和她一起出了门。
这个样子的祁峥,丁兰心已经许久没见到了,穿一身运动装,刚洗净的头发蓬松松的,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香气,就像那时在妙赛尔健身中心时的他,年轻,健康,活力四射。
和丁兰心一起走出电梯,祁峥点起一支烟,边走边抽,丁兰心悄悄地观察他,他的脸色还是有点红,眼神也有点迷蒙,她问:“你真的没喝多吗?”
祁峥一笑:“我酒量还行。”
“可是祝敏说你比那个主任先趴下。”
“嗯,娄主任。”他吸一口烟,眯着眼睛缓缓吐出烟气,“喝少了,人家不高兴,也不会相信我酒量这么差,喝多了,就赢过他了,他会更不高兴。所以我掐着点儿看他快要差不多了,才趴下的。我喝得真不少,应该没人会怀疑。”
丁兰心无语又心疼:“喝坏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么,能有一个拼一把的机会,总比庸庸碌碌来得好。”
丁兰心绝望了,看来她在车上说的话,这家伙一个字儿不差的全听见了。
祁峥还不罢休,坐上她车子的副驾驶座,问:“你真的要和那个男的结婚?”
丁兰心不想聊这个话题,简单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祁峥问:“你爱他吗?”
他曾经有问过她爱不爱罗晋元,现在又问她爱不爱程四季。
丁兰心答不出来,只能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她开着车出了小区,祁峥扭头看她一眼,抿着嘴唇没再说话。
一路沉默,车子到了目的地,丁兰心停好车,祁峥说:“我看你上楼,等你房里灯亮了我再走。”
丁兰心:“不用了吧。”
“深更半夜的,我怕有小偷埋伏在楼道里。”
他说的有道理,丁兰心没再坚持,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走进去,刚要关门时,祁峥突然伸手把门抵住了。
丁兰心身体僵住,抬头看他,祁峥想了想,说:“我们分手的事,我已经接受了,不会再缠着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找男朋友,还要结婚,如果是因为想要摆脱我,你大可不必。丁兰心…”
他斟酌着用词,“你是个很好的女人,已经嫁过一个混蛋,我希望你在考虑第二段婚姻时能够更慎重一点,你上次就说你不爱你前夫,那现在这个人,你爱他吗?如果你不爱他,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丁兰心冷冷地说:“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他?”
“你要是爱他你不会是这样子的。”祁峥的语气有些孩子气的固执。
丁兰心没来由地有些烦躁:“那你说,我会是什么样子?”
祁峥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黑暗里注视着她的眼睛,丁兰心越来越心虚,却被他盯得不敢收回视线,到最后,她硬生生地低下头来,咬着牙说:“你该走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头,终究还是没拍下去,转过身,大步地走到一棵大树底下,点起一支烟。
丁兰心记起他之前说的话,快速地关上防盗门,坐电梯上楼,回到家后,她走进厨房,打开灯。
大树下的人可以看到这扇窗,丁兰心站在窗边往下看,树木密集的枝桠下,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几分钟后,那微小的烟火熄灭,他走了。
丁兰心打开龙头,捧着冷水一下一下地洗脸,直洗得自己头发衣服都湿答答才罢休,但是冰凉的水依旧没有让她浆糊一样的脑袋变得清醒,丁兰心双手捂脸,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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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和赋江妇保部分医生的见面,有了不错的反馈意见,几个女医生都很喜欢祁峥不说,连着娄主任都对祁峥赞赏有加。
恰好四月底有一场全国妇产科医学高峰论坛会议在z省省会举行,美心凝作为赞助企业之一,在赋江有三个专家名额,经过开会讨论,陆林君占一个名额,祝敏手上的一个医生占一个名额,另一个名额就给了赋江妇保的一位女教授,刘满红。
赋江团队需要有一个人开车陪同客户去省会,因为两个医生是祁峥的客户,所以最后一致决定由祁峥陪同。
丁兰心把自己的奥迪借给了祁峥,出发前,两个人去车行洗车交接,丁兰心收拾驾驶座旁的置物格,发现了一*身卡。
妙赛尔健身中心的年卡,她已经很久没有去锻炼了。
祁峥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卡,问:“你多少钱办的?”
“买二送一,和林菱、孙思雨她们平摊的,花了三千多。”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了?”他上下扫她一眼,天气热起来了,衣服穿得越来越少,丁兰心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和腿,问:“我又胖了?”
祁峥“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摇头说:“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丁兰心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往秤上站。
52公斤。
她叹一口气,想了想,给林菱打电话,约她晚上去健身。
妙赛尔健身中心依旧热闹,丁兰心和林菱走进健身大厅时,窦教练一眼就看到了她,开心地迎过来:“丁小姐,你好久没来了呢!咦?老祁没来?”
丁兰心有些尴尬,林菱帮她解围:“我们女人来跳操,关祁峥什么事呀?”
窦教练嘿嘿一笑:“以前丁小姐和老祁都是一起来的嘛。”
丁兰心说:“他出差了。”
“哦,原来如此。”
进到跳操房,是一个健壮的女教练教大家跳操,丁兰心碰到好几个熟面孔,大家看到她都笑得诡异,芳姐大着胆子对她说:“小祁教练怎么没来呀?我们都想死他了,你叫他来嘛,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吃他豆腐的,知道他是你的人。”
丁兰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一直傻笑。
边上有个人突然问:“你们说的小祁教练叫什么名字?”
丁兰心扭头看她,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生面孔,扎一把高高的马尾辫,身材窈窕,长得非常漂亮,一双眼睛里闪着期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