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因为小郑要看何棠的妆在日光下的效果,于是就让她坐在了窗边,她帮何棠补了下妆后走了开去,何棠听到了侧门打开的声音就回过头来。
她看到了缓步行来的何海。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衬衫雪白,皮鞋锃亮,颈间系一根暗红色的领带,左胸还别着一朵简单的礼花。何棠从没见何海穿得这么正式过,他浓密凌乱的头发此时剪得短而清爽,露出了干净的脖子,一双眼睛亮如沉星,白皙的皮肤衬着黑西服,竟显得样貌分外英俊。
何海似乎不太习惯穿这样的衣服,他有些别扭地走到何棠面前,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哇哦,哥,你今天好帅。”何棠仰头看着他,由衷地称赞着。
何海不自在地笑笑,说:“你今天也很漂亮。”
约摸是觉得这句话说得不痛不痒,他立刻补充道:“比所有人都漂亮。”
黄静华在边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出何海和何棠有话说,就拉着吴慧尧和齐飞飞出了门。
何海看着她们出去后掩上的门,又低头打量面前的何棠,他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拘谨。
“小棠。”他酝酿了片刻,还是说了最简单的话,“你真的很好看。”
何棠穿一身洁白婚纱,抹胸款式,蓬大的裙摆上斜斜缀着一道羽毛装饰,上面镶嵌着无数小碎钻,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
她不再是短发,乌黑柔软的发被化妆师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形成了一个蓬松的花苞状,因着婚纱上有不少钻石,何棠没有佩戴其他首饰,她的妆面柔和明媚,一双大眼睛睫毛长长、清澈动人,挺秀的鼻子下,是一张水润嫣红的嘴,轻轻一笑,便露出了如贝壳般可爱的牙。
她瘦了许多,颈下有清晰的锁骨,连着肩膀也是瘦削的。她的皮肤像玉一样白净无瑕,手上戴着至肘部的白纱手套,显得雍容、纯洁而华美。
何海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天的何棠的确是很漂亮,大约这也和她的心境有关,每一个幸福的新娘都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爸爸今天到了现场,看到那么多人,就有些胆怯了。”何海说,“我看他有些为难,就说我来陪你走地毯。”
何棠微笑着望着他。
他有些不安地问:“你愿意么?”
“当然愿意。”何棠笑得更开,她拉住何海的手,“哥,你陪着我走,我很高兴。”
他松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思索了一会儿,说:“其实,前两年秦理生病,我心里是很不开心的。”
“嗯?”
“我想到我妹妹要陪着这样子一个人过一辈子,就觉得老天爷不开眼。”他注视着何棠,“回家后,我问过妈,为什么不劝你离婚,你还那么年轻,长得又好看,还是大学生,完全可以找一个健康的男人,找一份工作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你要陪着秦理每天吃喝拉撒地照顾他,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希望。”
何棠失笑,问:“那妈妈怎么说?”
何海摇摇头,说:“她骂了我。”
“为什么呀?”何棠很惊讶。
“她说如果人人都有那样的想法,我早就死了。”何海语气低沉,“我对她说我觉得她说得不对,她是我妈妈,而你只不过是秦理的妻子,没有血缘。”
何棠笑得出了声,笑了一阵后,她说:“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愿意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子女,不负责任的大有人在;也不是每一个子女愿意反哺年老的父母,忘恩负义的也有很多。同样,夫妻的感情不是依据相处年份而来,有些人结婚几十年还天天吵,有些人只要很短的时间就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命。我一直都觉得夫妻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父母会离我们而去,兄妹也会各自组建家庭,就像我和你。孩子会长大,拥有自己的生活,到了最后,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就只有我们的另一半。所以对我来说,我和秦理不是没有血缘,而是比有血缘还要亲。”
何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突然低头叹了一口气,说:“你和妈妈,说了差不多的话。”他顿了一下,又抬起头,“可是小棠,你真的甘心吗?我很担心秦理的身体,我怕他…你知道的,还有,妈告诉我你们不打算要孩子了,你真的不在乎吗?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做妈妈。”
“我是真的不在乎,真的!哥,请你相信我。”何棠握住了何海的手,眼神诚恳,“我不知道秦理会活多长,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希望他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能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没有孩子没关系,走完一辈子,我会与他埋在一个墓穴里,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呢。”
何海沉默着,似乎陷入了思考。
“还有你哦。”何棠朝他做个鬼脸,“静华说你一直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家里又催她相亲催得很厉害,哥,你在怕什么?”
何海茫然地低下头。
“静华快28岁了。”何棠说,“你明明很喜欢她的,对吗?哥,你应该勇敢一点,像秦理那样。他总是说,人生那么短,怎么可以虚度光阴,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该当做目标奋力争取。在秦理眼中,从来就没有要逃避的人和事,把他换到你的位子上,他早把静华娶回家,孩子都生了两个三个了!”
何海红了脸:“胡说什么!”
何棠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别当我不知道哦,妈妈说你都去医院检查过了,你是可以结婚生孩子的啊,都不知道你端着个架子在躲什么,你要是再不主动,我可要给静华介绍男朋友啦,中勤建设里优秀的小伙子一堆一堆呢!”
何海:“…”
这时,小郑走过来:“差不多啦,来,戴上头饰就OK喽。”
见她手里还是拿着那两款头饰犹豫不决,何棠说:“随便选一个吧。”
小郑嘟起嘴:“这哪能随便啊,哎,帅哥,你觉得哪个好看?”
何海一怔,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指着那款羽毛碎钻发饰说:“这个。”
何棠乐了,拍板道:“我哥选的,那就这个吧。”
小郑点点头,刚要帮何棠戴,就听何海说:“我来吧。”
小郑把羽毛发饰递给他,何海站在何棠身前,端详了一下她的发型,轻轻地将发饰别到了她的右耳边。
“我的妹妹长大了,今天要嫁人了。”他轻声地说着,又笑了起来,“小时候想帮你绑辫子,你都不愿意,看到我就跑。”
“哥…”
“好啦。”何海眨了眨眼睛,忍住眼眶中莫名涌起的液体,他俯身拥抱了一下何棠,“小棠,哥哥祝你幸福。”
小郑将薄薄的头纱盖在了何棠头上,何海与她一起站在了两扇厚重高大的棕色大门边。
这是酒店为了宾客举行草坪婚礼而特地设置的化妆间,大门打开,正前方就是那个在等待她的人。
吴慧尧和黄静华从侧门跑了进来:“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准备好喽!”
何棠捧着粉色捧花,屏息静气地站在门内,何海身姿挺拔地站在她左边。
他向她伸出自己的右臂,何棠挽住了他,她的心砰砰直跳,呼吸就显得有些急促了,何海说:“不要紧张。”
何棠做了几个深呼吸,绽开微笑:“嗯,不紧张。”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司仪的声音,紧接着,《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何棠站在那里,一颗心竟渐渐变得平静,她眼神柔和地目视前方,侧耳倾听着那再是熟悉不过的音乐。
那音乐时常在电影里、连续剧里听到,也在别人的婚宴上听到,可是这时候听到却觉得特别美妙动听。
面前的大门渐渐地开了一道缝,有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令得何棠眯起了眼睛。
大门在她的面前缓缓开启,光线越来越亮,终于,门外的一切完整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碧蓝如洗的天空,洁白飘渺的白云,四周围是参天的绿树和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
一条白色的长地毯铺在她的脚下,远远的,远远地延伸到那里。地毯上铺满了紫色花瓣,显得无比浪漫。
白色和淡紫色的玫瑰裹着绿叶布置成了一道鲜花拱门,门上垂着白色纱幔,风儿一吹,白纱飘动,何棠头上还遮着白纱,她只能看到纱幔后面那些晃动的人影,他们似乎都站了起来,在等待着什么。
何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小棠,走吧。”
她与他同时迈了脚,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她穿着6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在草地上有些不稳,但是何海牢牢地支撑着她,她一点都不害怕。
现场的乐队激昂地演奏着乐曲,何海带着何棠走到了拱门前,有人一左一右掀起了纱幔,是两位伴郎,马佑杰和叶思炎。
何棠终于看到了到来的宾客,他们都离席站在白色地毯的两边,掌声不息。
这真的是一条好长好长的地毯啊。
吴慧尧和黄静华在身后抛洒着花瓣,一片片的花瓣飘扬在空中,那情景真是美不胜收。
花瓣雨中,何棠挽着何海的手臂,一步步地走过去,她看到了那么多熟悉的人,他们俱是喜笑颜开,有些人拿着手机站在边上拍个不停,有些人则一直鼓掌,有些人大声地对着何棠喊着“恭喜”,何棠的心早已经软成了一池水,看到那么多人发自内心地祝福她与秦理,她怎么能不感动、开心?
杜芳芳和傅大姐代表富洋建筑的老同事来观礼;
何棠在中勤工作时的同事们也都来了,屠宝良、刘革、武雯雯、邱小群、谢玮文…
还有何棠在“秦理慈善基金”中的同事,以及秦理工作上的合作伙伴,都是何棠认识的面孔:盛红军、李鸿冬、孙建军…
甚至还有王宇霖,他和乔依媛静静地站在边上,王宇霖手上抱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小男婴,何棠知道那是他的儿子。
她透过头纱与他对视,王宇霖笑了起来,抓住儿子的小手向着何棠挥挥。
再往前走,何棠看到了孟老师和一群半大孩子,章小元已经16岁了,有更小的女孩子说看不到新娘子,章小元就把她抱了起来,小孩儿看到何棠激动地喊了起来,逗得一群孩子哈哈大笑。
何棠拿着捧花向他们挥挥手,继续往前走,接着就看到了来自洛杉矶的李凯文医生和史梦妍,他们已经复婚,这一次是特地来参加秦理和何棠的婚礼。
他们身边是秦理在国内就医相熟的冯悭医生和从北京赶来的徐医生,还有秦理的好朋友药商曲平。
何棠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从泽土镇赶来的一些相熟的亲戚,何庆国也穿着一套黑色西服,宋月娥则穿一身红色套裙,他们身边是远道而来的田知贤和姚娟。他们的女儿田未已经三岁,田知贤抱着她,看着何棠慢慢走近,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睛,还被宋月娥笑话了几句。
可是当何棠走过他们身边时,宋月娥竟然也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与他们相对的,是另一群人——秦理这边的亲朋。叶惠琴和秦树站在中间,秦勉搀着秦奶奶站在他们身边,齐飞飞则抱着秦琪笑得欢畅,关敬和郭建云激动地鼓着掌,还有叶思远带着怀孕数月的妻子陈桔,叶惠琴的几个哥哥及他们的子女…
走过这所有人,何棠望向前方,白色花毯的尽头是那个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意气风发,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发如墨染,剑眉星目,阳光下,他尊贵俊美得如同一个国王。
这便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何棠是如此地肯定。
男人眼中含着他特有的那抹笑意,目光始终追随着何棠,看到她缓缓走近,他嘴角牵起,向她伸出左手。
走到他的面前,何海将何棠的手交到秦理手中,他轻声说:“好好待她。”
秦理也轻声地答:“一定。”
何海拿着何棠的捧花走开去,站在了宋月娥身边。叶思炎帮秦理转过轮椅面向司仪,何棠站在他身旁,两个人的手紧紧相牵。
不需要太过琐碎冗长的仪式,乐队停了下来,来宾们也都坐到了座位上,司仪微笑着看着大家,宣布婚礼仪式开始。
“秦理,你是否愿意接受何棠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秦理捏了捏何棠的手,清晰地答:“我愿意。”
“何棠,你是否愿意接受秦理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何棠语声柔软,语气却分外坚定:“我愿意。”
司仪点头:“请你们交换结婚戒指。”
马佑杰递上女戒,秦理左手执起戒指,轻轻地戴到了何棠的左手无名指上。吴慧尧又拿来男戒,何棠也帮秦理戴上。
司仪大声说:“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妻!秦理先生,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都没有散去,何棠在秦理面前蹲下,就像许多年前那样,他单手掀起了她的头纱拢到脑后,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
她依旧年轻美丽,只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不再似多年前那般怯懦而茫然,如今的她已经成长了许多,成熟了许多,而他,也在她的陪伴下变得更加勇敢、坦然而坚定。
他曾经害怕许多东西,害怕生病,害怕孤单,害怕贫穷,害怕死亡。
她也曾经害怕许多东西,害怕背叛,害怕无视,害怕波折,害怕回忆。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不再害怕,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秦理看过何棠在他失去意识时写的日记。
她曾经写过这样子的一段话——
我究竟爱他什么,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如果说他英俊富有,那秦勉和他长得很像,一样也是英俊富有;如果说他幽默风趣,那王师兄并不比他差,如果说他为人善良、有上进心、负责任、有担当…那这世上这样子的男人真的很多,他比起他们,还多了一副糟糕的身体。
但是我不爱其他人,我只爱他。他是秦理,是这世上唯一的秦理。
有很多人说我不爱他,至今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如今的阿理呆呆坐在轮椅上,不会说话,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是我与他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觉得绝望,妈妈经常会哭,我觉得阿理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失望。
我心中充满希望,我没有眼泪,阿理还活着,阿理一天比一天更好,阿理学会了吃饭,学会了笑,学会了盯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话,他甚至还会脸红,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醒过来。
如果他再也不会醒来…那也没有关系。生病离开他的那几天,我度日如年,好像魂魄都离了身,我终于知道,陪在他身边时,我才是我。
而阿理也是一样,他也已经离不开我。
我认为爱情便是两个人灵魂上的互相陪伴,互相尊重;我认为最美好的婚姻不仅是与这个人相知相伴走完一生,还要在这一路上发现自己、认识自己。你遇见另一个人,你们彼此相爱,走进婚姻,在这漫长人生中,你会因为他而越来越了解自己,最终你会爱他如爱自己,最终,你们便会融在一起。
我很幸运,我遇到了秦理,因为他,我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越来越明白生命的意义。
我等待着他苏醒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对他说——
——“现在,新郎秦理先生可以亲吻新娘何棠小姐了。”
仿佛时光倒转,他与她的身边空无一人,悠悠清风,阵阵草香,她蹲在他面前,嘴角含笑,脸若桃花。
他闭上眼睛俯身亲吻她,最温柔缱绻的一个吻。
她说:“秦理,我爱你。”
他浅浅地笑了,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他说:“我也爱你。”
有无数花瓣在空中飞舞,所有的来宾都起立鼓掌欢呼。
这真是一场迟到许久的婚礼,但是,它终究还是完美呈现了。
祝你们都能找到生命中与你灵魂相契的那个人。
与他在一起,连同死亡都不会令你害怕。
祝你们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欠番外1到2则(蒸包子的),让我慢慢写吧。另:作者后记过几天会贴到这一章的作者有话说,到时文案上章节简介会有注明,感兴趣的妹子到时可以看看。我会写这篇文的构思经过和人设的原因。全文完结,谢谢大家!深深地鞠躬。更多话后记里讲吧。都到这份儿上了,呃…路过的各位能否冒个泡,让我看看还有哪些妹子在呀。后天(1月18日)中午12点开新文哦,甜宠文,欢迎捧场。感谢霸王票!roye007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4 09:39:34糖包欣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6 02:02:03
Hello小东西(1)
秦理一直都在服用从曲平的药材店里购买的滋补药,这一天,曲平又给他送药来,两个男人趁着天气好,在小阳台上喝茶聊了会天。
曲平说到自己的女儿就要高考,深深叹气,“小丫头一定要考去外省,说大城市的医学院比较好。养了十八年啊,拍拍翅膀就要飞走了,这一去说不定就不回来了,也许以后还会出国,见面只会越来越少。”
秦理安慰他,“那你也熬出头了呀,你和嫂子都爱旅游,女儿去外面念书,你不是有更多时间可以和嫂子一起到处走走看看了。”
曲平摇摇手:“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舍不得的情绪更多。”
秦理笑笑:“小孩子总要长大的嘛,你还想管着她一辈子吗?”
曲平又一次叹气:“她现在都有166高了,比她妈妈都高了半个头,但是我却越来越记挂她小时候的样子,有时候翻出照片来看,看到她小时候才这么小一个,都奇怪我们是怎么把她养这么大的。”
他双手比了个七、八十厘米的长度,眼里一片温柔。
秦理看着他双掌间虚空的距离,似乎能够想象他的心情。
曲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犹豫着对秦理说:“说起来,阿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你不要多心,就是…你和弟妹结婚这么多年,就没打算要个孩子么?”
秦理怔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还是对他说了实话:“不是我们不想要,是我身体不好,很难让何棠受孕。”
曲平出身医药世家,对于这样的问题并不会觉得尴尬,问:“看过医生吗?”
“看过。”秦理答,“去上海看过,有医生给我们建议,说我们经济条件允许就出国去看看。我满想去试试的,但是何棠说长途飞行太累,怕我身体会受不了,就一直没有去。”
曲平皱起眉,问:“有没有想过做试管?虽说我家是行的中医,但我知道现在试管婴儿的技术越来越先进,成功率是逐年上升的。”
秦理抿着唇笑了一下,说:“我们试过一次试管,但是没有成功,因为我的问题是精子数量非常少,质量又特别差,所以…”
他摇摇头,笑容苦涩:“何棠常说父母和孩子也是讲一个缘分,也许我这辈子就是没这个福气了。不过我和我弟弟是邻居,他家两个宝贝常来我这里串门儿,家里平时还是挺热闹的。”
曲平的眉头敛了起来,一会儿后,他说:“阿理,你要不要试试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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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理当然试过中医,那还是在几年前。与何棠办过婚礼后,他总是寻思着该努力看看,趁着自己和何棠还年轻,争取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秦理一开始选择的便是中医,他和何棠吃了许久的中药,调理着彼此的身体,可是最后一检查,何棠各方面都非常棒,而他,却还是被诊断为少精、畸精。
后来秦理就开始做西医治疗,试过试管婴儿,他与何棠在满腔期待的心境下做了体外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又将成活的两个受精卵移入何棠的子宫,忐忑不安地等待后,却只等来失败的结果。
秦理没有气馁,还想再做第二次,但是何棠没有同意。
她的男人身体不比健全人,每一次取精都需要做睾//丸穿刺,她实在不想他为了一个孩子而这样折腾自己。上一次做穿刺取精后,秦理足足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连医生都诊断不出为何会这样,那一次把何棠担心得要命,间接也影响了她移植时的心情。
在何棠的坚持下,秦理只得作罢。
现在的秦理已经35岁,何棠都已过了而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起生育孩子的话题。秦琪和秦奋时常溜过走廊来他们这里玩,两个孩子都很喜欢秦理和何棠,亲昵地喊他们“阿理爸爸”和“棠棠妈妈”。
每一年,秦勉都会给自己放两周假,带着老婆和孩子们外出旅游,如果去的地方比较休闲,秦理和何棠会和他们一起去。
在一个海岛上度假时,因为秦奋才2岁,秦勉和齐飞飞就拜托何棠照顾他,他们带着秦琪去游泳了。
何棠带着秦奋在沙滩上玩沙子,秦理则坐在轮椅上,躲在树荫下看着他们。
一会儿后,何棠戴着大草帽,牵着秦奋的小手走回来。秦奋手里提着一个小桶,兴奋地把桶里的东西给秦理看,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小螃蟹。
“奋奋好棒!”秦理摸摸他圆圆的脑袋,秦奋就傻呵呵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