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回头看到她,立刻笑了起来:“小棠,起床啦,昨天睡得好吗?”
何棠害羞地点点头,金姐说:“早饭我已经弄好啦,这就给你端出来。”
何棠忙说:“不用,我等阿理起床一起吃好了。”
话音刚落,金姐的神情瞬间变得很古怪,她嘴巴一张,想了想还是换了种说法:“你不知道阿理已经出门了么?”
“…”何棠心脏砰砰直跳,她睡客房的事,只有秦理和关敬知道。
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呃…阿理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金姐的面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她说:“他到H市去了,去见一个老朋友。他说你还在睡觉,等你起床后告诉你,你要是有事可以打他电话。”
“哦。”
金姐气鼓鼓地给何棠盛早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小棠,结婚了就是两口子了,哪里还有分房睡的,阿理那么好的人,和他结婚你很亏么?”
“…”何棠说不出话来,端着早餐灰溜溜地离开了厨房。
这一天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何棠不用上班,秦理又不在家,她只能躲在客房里上网。想到金姐的话,何棠心里有点难过,她知道男女结婚后应该如何,何况秦理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所以自己这样矜持实在是没道理。
临近中午时,何棠给吴慧尧打了个电话,东拉西扯地说了一番后,她终于鼓足勇气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啊,我和秦理登记了。”
“…”吴慧尧在电话那边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就尖叫起来,“啊啊啊————何妈妈你嫁入豪门啦?!”
“小点儿声。”何棠抱怨着。
吴慧尧激动地问:“什么时候办婚礼?去哪里办?是不是要像那种明星一样除了在本地办还要去个海岛?包机啊包游艇啊什么的,我和你说我一定要当伴娘的啊!虽然我不是什么大美女不过为了你的婚礼我一定会减肥的!嗷嗷!豪门婚礼啊我的妈呀!”
何棠无语:“婚礼还早着呢,秦理的外婆身体不好,为了让老人家开心一点,所以我们先登记了,不是说明年是无春年,不适合结婚么。”
“这样子啊。”吴慧尧说完,问,“那你春节还回老家吗?”
“秦理昨天和我商量,今年在他家过年了,然后过了春节假,他再和我一起去泽土镇。”
“哦,的确是该这样的,你是新媳妇嘛,我们D市这边新媳妇都要在男方家过年的。”
何棠咬着嘴唇:“慧尧…”
“啊?”
“那个…嗯…”
吴慧尧听着何棠吞吞吐吐的声音,好奇地问:“什么事呀何妈妈,你直说好啦,要我帮忙一句话。”
“呃…嗯…”何棠纠结了半天,终于咬咬牙开了口,“你不是有看过那种片子的么,能不能传我两本看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吴慧尧又一次沉默了半分钟,接着就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何妈妈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嘞,你等着,我马上就挑两本传给你,你去电脑前等着哈!”
******
何棠抱着可可在笔记本电脑前正襟危坐,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把可可挡在脸前,面红心跳地透过手指缝看那些“小电影”,一边看,一边还要接受吴慧尧的骚扰。
摇摇冰:【这本不错吧!尺度不算很大,还满唯美的呢!\(^o^)/】
呆可可:【拜托,哪里有唯美啊-_-】
摇摇冰:【那是因为你没看过那些重口味的╮(╯_╰)╭】
呆可可:【…】
摇摇冰:【话说,我这里还有一本欧美人兽的,你要不要?】
呆可可:【不要啊!!o(>_<)o】
这时,屏幕上的男女大声地叫起来,动作夸张到极致,何棠几乎要崩溃,她再也忍不下去,手忙脚乱地点了叉。
何棠捂着自己的脸扑到了床上,想到刚才看的视频里那些姿势、表情、动作、声音,甚至还有平生第一次看到的“局部特写”,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吴慧尧的电话追了过来:“怎么不看了?”
“太恶心了!我的天哪!”何棠咽一下口水,“那个…那个男人的…那个怎么那么恶心啊,我都快吐了!”
吴慧尧不屑地说:“何妈妈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说这话也太矫情了吧,男人都一样的,你以为吴彦祖脱了裤子会特别好看么?”
“…”何棠向她求饶,“好了好了,你先让我消化消化吧。”
******
下午两点半,秦理回来了。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何棠赶紧从客房里跑出来,秦理正驱使着电动轮椅进到套房,关敬本来要跟进来,看到迎面走来的何棠,他站住了脚步,拍了拍秦理的肩就退了出去。
秦理单手扯着自己颈间的围巾——黑白相间的粗毛线围巾,是何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抬起头看到何棠,面上立刻绽开了笑。
他向她伸出左手:“糖糖。”
“你回来了。”何棠走到他身边,帮着他解下围巾,秦理坐在轮椅上又单手脱起了外套,他把自己疲软的右臂从袖筒里拽出来,脱左手的袖子时,只能用牙咬着袖口拉。
他的动作很不顺畅,何棠迟疑了一下就帮起忙来,秦理抬头看她一眼,说:“谢谢。”
“不客气。”外套脱下后,何棠发现他的右手冰得吓人,忍不住就圈在了自己手中。
“外面是不是很冷?你的手这么冰。”何棠说,“我看气象,今天只有0度。”
“是有点冷,不过我不是在车里就是在室内,没有冻到。”秦理操纵着轮椅到了沙发边,拉过何棠的手让她坐在面前的沙发上,说,“糖糖,抱歉,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还没醒,我想你昨天忙了一天,大概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没和你说一声就出了门。因为今天不去H市的话,我那个朋友就要放寒假回老家了,所以我就快去快回了一下,顺便去看了看那边的凡人轩。”
何棠摇摇头:“没关系,金姐和我说了。”
秦理露齿而笑:“说起来,我那个朋友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她和你差不多年纪,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好啊。”何棠低下头,视线突然瞄到了秦理的胯/间,他穿着一条修身的长裤,那个部位总是有些鼓起的。
何棠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穿着内裤的秦理,虽然隔着裤子,她还是看清了他那里变化后的模样,虽然他很瘦,可是他那里貌似很壮观啊!
然后,何棠又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小电影,那里面可没打马赛克,什么东西都是清清楚楚的,何棠脑子里像玩拼图一样地拼起来——秦理的脸,秦理的小裤裤,秦理裤裤里的大肉肉,现在秦理裤裤里的小肉肉,还有小电影里男主角没有打码的肉肉…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一双眼睛慌不迭地离开他的胯/间,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起来。
见她神色大变,秦理觉得很奇怪,他探着身子伸手按上何棠的额头,问:“糖糖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那么红啊。”
“没没没没没有。”何棠从沙发上跳起来,说,“我我我先回房了…你你…”
“等等。”秦理拉住她的手。
何棠回头望他,视线定格在秦理英俊的脸上,她止不住地脸红心跳,结巴着问:“什,什么事啊?”
“我不想去麻烦关敬了。”秦理一笑,“糖糖,你帮我一起换衣服,好不好?”

 

《何秦合理》晋江正版

何棠知道秦理有这样的生活习惯,回到家里后,他会换上舒适的家居服,通常是带帽的套头运动衫,或者是棉质的睡衣裤。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他总是穿得很休闲,没有了那些衬衫领带西服皮鞋,何棠和他在一起时也会觉得放松许多。
好像这样可以令她忘记他“秦总”的身份,变回那个温和有趣的秦理。
通常,关敬、马佑杰或郭建云中总有一个陪在秦理身边,上班时间马佑杰陪得多些,他是他的助理,偶尔也会帮助他处理日常起居,下班以后则是关敬和郭建云陪得更多。何棠很少进秦理的套房,但是她发现,关敬他们时常会进去,比如秦理喝醉酒的那一晚,就是郭建云照顾酒后的他,甚至帮他洗了澡。
他全身只有左手健康,自己洗澡的确会比较困难。何棠这样想着,又为秦理感到难过,毕竟这么大个人了,这样隐私的事还需要别人帮助,换成是谁,都不会很舒服的吧。
然后,何棠又想到了一些满重要的问题,秦理的日常生活中,究竟有多少事是需要别人帮助的,又有多少事,是可以完全自理的。
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在将来的生活中,又需要帮他做些什么?
总不至于,他结了婚,身边还老是跟着男性护工吧,这样子的话,对何棠来说也是很不方便的。
何棠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脸红红地跟着秦理进了他的房间,他的衣柜是走入式的,很大很大,挂满了各类服装,并且都挂得不高,秦理坐在轮椅上伸手就能拿到。
他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衣服,放到腿上,回头对何棠说:“我先洗脸洗手,然后你帮我一起换。”
何棠点点头,跟着秦理的轮椅到了洗手间门口,他忽然停下了。
何棠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去催他,一会儿以后,秦理抬头看她,说:“糖糖,我的洗手间和你们用的有点儿不一样,你看了不要太惊讶。”
何棠又点点头,秦理一笑,这才驱动起轮椅进了洗手间。
秦理的洗手间是白色系的,灯光柔和,还飘着淡淡的香气,何棠四下一看,终于知道秦理所谓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单人洗手间了,整个洗手间几乎大过她春山新苑的整套出租房。
洗手间分干湿区,以一道顶天立地的玻璃移门隔开,干区有宽大的盥洗台,装得很低,适合轮椅使用,边上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抽水马桶。
说它特别,是因为这个马桶的左、右、后三面都装了护栏,像是金属杆上裹着黑色皮革。何棠并不确定它到底是怎么使用的,也不好意思去问秦理。
秦理却看出了她的疑问,指着那个抽水马桶说:“这些扶手有暗扣,可以打开,我坐上去以后再把扶手扣回来,我的上半身就有支撑的东西了,会坐得比较稳。有点儿像过山车座椅上那个翻下来扣住人的装置,只是我是左右装的。”
何棠有些惊讶地问:“你可以自己坐上去吗?”
秦理摇摇头,淡然地说:“当然不能了,需要别人将我从轮椅上移过去,完了再移回来,的确是很不方便,不过也没办法。”
顿了一下,他又说,“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倒也习惯了。”
何棠觉得心里有点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理的轮椅转到盥洗台前,也没叫何棠帮忙,自己就准备洗手。他先用左手把右手拽到池子里,捋起衣袖打开龙头后,就抹了洗手液开始洗手。何棠注意到,他洗左手时,就是用左手在右手上主动地搓来搓去,最后再抓着右手一起冲尽泡沫。
他戴着婚戒呢,从昨天结婚以后,他就没有拿下来过。
何棠偷偷低头看自己的手,前一晚洗澡时,钻戒和金镯子都被她拿下了,洗完后就没有再戴上去过。
秦理肯定早就发现了,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在秦理洗手的过程中,何棠又看向了玻璃移门中的湿区,那里有一个超级大的浴缸,边上还停着一架轻便的轮椅。隔着移门,她看得不太清。
秦理洗完手又单手挤了点洗面奶洗脸,何棠发现他很注重保养皮肤,盥洗台上有不少男士的护肤品,瓶瓶罐罐都印着看不懂的英文。
她忍不住感叹:“你的化妆品好多。”
“哈?”秦理洗完脸,正在抹保湿霜,他回头笑道,“这些都是男士品牌的护肤品。你不会是觉得我娘娘腔吧?”
“没有啊。”何棠笑笑,“只是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样懂得护肤的。”
“也就是冬天会抹一点,不然会很干燥。”秦理把瓶子放回台面上,笑着说,“阿勉就不抹啊,你看他是不是比我显老?”
何棠“噗”一下笑出来,说:“好像是哦。”
“这就对啦。”秦理腿上搁着衣服操纵轮椅往洗手间外行去,继续笑,“装装嫩,可以追到可爱的女孩子,不会被人以为老牛吃嫩草。”
何棠:“…”
两个人来到秦理的床边,秦理抬头看看何棠,突然问:“糖糖,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何棠脑袋一懵,才反应过来秦理说的是换衣服,她忙回答:“我…我没有不愿意。”
秦理拉过何棠的手,仰着头看她:“我知道我的身子不好看,尤其是两条腿,说实话,长大以后,除了我妈、女性医护人员和我极个别的女性亲戚,还没有其他异性看到过我的腿。”
“…”何棠大脑当机,脱口而出,“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啊?”秦理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事?她没有看到过的,那时候我还很小。”
“几岁啊?”何棠小声地问。
秦理突然发现何棠是真的对这事儿感兴趣,他摇头苦笑,说:“她是我高中同学,我就念了一年就退学了,后来她去念大学我一直在家里,见面就特别少。”
何棠咬着嘴唇,不死心地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秦理被她打败了:“何棠小姐,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二天,你不会是要抓着我的感情经历不放吧,这算是警告我感情不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你别乱说。”何棠转身在他床沿边坐下,小声说,“你还没回答问题。”
“…”秦理的轮椅向她转去,与她面对面,他拉过她的手很认真地回答,“我22岁的时候和她分的手,确切地说,是我被她甩了。当时我与她已经两年没见,她去了国外。”
何棠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秦理突然笑得狡黠,说:“好啦,我已经坦白从宽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感情经历呢?”
何棠嘴巴一撅,说:“我没谈过恋爱。”
“那喜欢的人呢?不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的人吧?”秦理不罢休地追问。
何棠心里一顿,低头沉默。
“真不老实。”秦理的轮椅突然向她靠近,直到不能再近的地步才停下,他伸长左手按着何棠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带着他身上刚涂的护肤品香味,又一次叫何棠大脑缺氧,她听到秦理说,“我很小气的,要是知道你心里有其他人,我会生气哦。”
******
何棠帮秦理换了衣裤,大概是因为那个亲吻,消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何棠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秦理的身体了,实在没必要这样慌张。
只是她发现,帮他换衣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最困难的步骤莫过于帮他脱下裤子了,秦理坐在轮椅上,左手撑着椅面将臀部抬起一些,何棠弯腰在他面前,快速地将解开了裤扣、裤链的长裤剥拉下来,然后秦理坐回椅面,两个人三只手一起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一边脱,秦理一边说:“以前我都是坚持自己穿脱衣服的,即使有护工,我也是尽量自理。糖糖你不知道,每一次都需要花很多很多时间,后来公司里忙起来,我才决定让护工来帮我做这些事。毕竟时间宝贵,我都浪费在做这些事上,还不如多赚点钱。”
何棠正蹲在他面前,帮他把裤子从脚下脱出来,她又一次看到他苍白细弱的腿,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她拿过边上干净的运动裤,拉起秦理的左脚套进裤筒,接着是右脚,他的两只脚因为常年不下地,脚板是平的,骨骼发育得都有些畸形,即使穿着袜子,摸在手里也是冰冷又绵软的。
她看一眼被她脱下来的皮鞋,问:“你穿这样的鞋子,脚不会痛吗?”
“有时候会。”秦理说,“所以我更喜欢穿软一点的休闲鞋,可是平时去公司,穿得太休闲不太好。”
何棠点点头,帮他把运动长裤往上拉,一直拉到臀部那里,秦理又一次撑起左手,让何棠把裤子穿了上去。
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秦理的内裤,灰色的紧身三角裤,甚至还有——因为他的臀部抬动过程中,内裤移位而从边缘露出来的一些体/毛。
何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糖糖?”秦理又一次发现她突然之间面红耳赤,关心地问,“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何棠闭着眼睛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秦理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满得体的,并没有哪里不对劲,他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裤,突然听到何棠叫他。
“阿理。”
秦理抬头看她,何棠脸颊红通通的,一双眼睛温柔澄澈地看着他。
秦理直觉她有话要说,但是又说不出口,他并不催她,只是柔柔地望着她。
何棠自我挣扎了许久,终于咬咬牙说:“那个…今天晚上,我,我想睡到你这里来…”
秦理的确被惊到了,他张了张嘴,问:“你知道,睡到我这里来,意味着什么吗?”
何棠手指绞着衣角,用力点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秦理又说:“和我睡在一起是非常累的,你知道吗?”
何棠不懂,疑惑地看着他。
秦理没有犹豫,继续说:“我晚上都是一个人睡的,没有护工陪床。半夜里翻身都是自己来,但是我的身体你也知道,每次翻身我都会醒的,翻起身来动静会很大,和我一起睡一定会被吵到。”
这个…何棠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她立刻说:“没关系的,我睡得沉,不容易被吵醒。”
她想到何海,有很长一段时间,宋月娥是陪着何海睡觉的,何海睡床,宋月娥就打地铺,半夜里,她会习惯性地爬起来看看何海睡得好不好,被子有没有踢掉,呼吸有没有困难,身体有没有不适…
她会对着何棠和何庆国抱怨,说自己睡地上腰都要断了,在何庆国和何棠说要替她的班后,她又死活不答应,晚上照样去何海房里打地铺。
何棠知道,她只是要确认何海活着就可以了。
所以,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被这些琐事困扰了的,何棠明白,秦理说的这些事并不是可以阻挡她与他同床的理由。
他们是夫妻,共枕眠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到她的回答,秦理笑了一下,突然操纵轮椅移开了几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给何棠看。
何棠认识这个东西——是男性用的尿壶。
“我晚上要用这个上厕所。”秦理平静地说,“每晚都有一次,甚至两次,会有声音,也有气味,完全避免不了的。”
何棠明白,他无法自己上下床,这样解决三急问题是情理之中的。
她看着秦理的眼睛,他的眼神坦荡得要命,好像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何棠突然就心疼了,一抽一抽的疼,她与秦理在一起以后,看在眼里的都是强大的他,无所不能的他,就算是碰到了力所不能及的事,也有大把的人帮助他,照顾他。
何棠的确没有见到过有些无助的秦理,偏偏现在的他,手里拿着那个白色尿壶,就这么语气平淡地对她说着话。
何棠说:“很正常啊,我晚上有时也要上厕所的。”
秦理转身把尿壶放进了床头柜,又转过轮椅面向何棠,他眼眸低垂,说:“真是奇怪。”
何棠一愣:“啊?”
秦理抬眸看她,眼神很深,他唇角带笑,说:“我觉得很奇怪。今天在回来的车上,我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我以为你远远没有准备好,我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我就想,我还要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也许有一天,你就会心甘情愿地与我在一起。毕竟我这样一副身子,要你做我真正意义上的妻子,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何棠呆呆地望着他,秦理的嘴角越发地翘,笑得连牙齿都露出来了,他继续说,“可是,这才一天,我就去了趟H市,回来以后你就告诉我,你愿意晚上和我在一起。我应该很高兴的不是么,但是我都说了些什么呢,我居然还把那个尿壶拿出来给你看。这些,好像都是借口啊。”
何棠:“…”
秦理注视着何棠,说:“糖糖,你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没有准备好的人,好像是我自己。”
“…”何棠眨眨眼睛,说,“阿理,我和你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好准备。可是我们结婚了,那个结婚证是真的,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不可以再逃避。”
秦理发现何棠的语气很认真,就像一个面对考试的好学生。
她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拒绝我睡到这里来的,真的,一个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