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看着徐沁恒,他闭着眼睛,大手抚在孩子后脑勺上,让他的小脑袋靠紧在他心口。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一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孩子的脸蛋、头发,似乎是在证实,他的谦谦真的回来了。
徐爸爸和徐妈妈也松了一口气,沈丹一刻都不离开孩子,谦谦找回来了,她开始反省,觉得自己之前对徐沁恒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徐沁恒这几日与她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他还是把谦谦走丢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哪怕谦谦回来后,只要沈丹不允许,他就不与谦谦独处。
直到有一天,沈丹把孩子交给他,说:“你带他玩一会儿,我去买菜。”
徐沁恒没吭声,沈丹憋不住了,转个身就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她说:“沁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
徐沁恒心里松了口气,他揽着沈丹的身子,说:“该我说对不起的,以后绝对不会了。”他捏捏沈丹的脸,声音很柔,“这些天你又瘦了,小心身体弄坏。”
沈丹红着脸看他,抚过他有些凹陷的脸颊,说:“还说我呢,你自己也瘦了许多。”
徐沁恒但笑不语,谦谦却刮起了自己的小脸,吐吐舌头说:“爸爸妈妈羞羞羞!”
沈丹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找回谦谦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收到了一样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东西——法院传票。
夏成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拿回谦谦的抚养权。
谦谦已经过了哺乳期,虽然他是沈丹和夏成的非婚生子,但享有与婚生子同等权利,虽然现在沈丹拥有他的抚养权,但夏成作为孩子的生父,他可以申请变更孩子抚养权。他拿出了亲子鉴定报告,也提出如果沈丹有异议,可以找其他鉴定机构重新鉴定。
夏成显然为这场官司做了严谨的准备,他提供了自己的财产证明,全部经过公证,数额之庞大令人咋舌。他表示自己不管是经济能力还是抚养环境都远远优于沈丹,他有出国留学经历,妻子方燕萍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方燕萍表示,自己非常喜欢小孩,家里已经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如果谦谦回家,她绝对会待他如己出,提供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
而沈丹和徐沁恒呢?
夏成列举着他们的条件:徐沁恒盲校高中毕业,双目完全失明,靠盲人按摩推拿为生,沈丹高中毕业,多年无业,两夫妻带着孩子住在一套40平的一居室里,谦谦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房间。
徐沁恒的父母知道孩子不是徐沁恒亲生,现在完全不帮他们带孩子,夏成拿出证人口供,证明徐母甚至还当着孩子的面与沈丹发生过争执,这绝对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
最严重的是,作为孩子目前的监护人,沈丹和徐沁恒不能很好地保证孩子的安全,前不久,因为徐沁恒的残疾还造成谦谦被拐走数天,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夏成的律师甚至说了这样的话:“徐沁恒和沈丹结婚三年,未生育孩子,造成徐沁恒父母不满,不排除徐沁恒具有借着自身残疾故意丢弃徐孝谦的意图,这绝对威胁到徐孝谦的生命安全。因此,我的委托人夏成先生综合各方面考虑,决定申请变更徐孝谦的抚养权。”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一章不要较真哦,法律方面的事情,我不大懂,只是查了一些资料,尽量做到合情合理。我随意写,您随意看~谢谢大家!周末不更新了,周一继续更,貌似篇幅的确被我拉长了一些,不过全文快完了吧~~(你们信我的话么?)>_<~~~


十六、夺子大战(2)

这场官司打得异常艰辛。
徐沁恒通过朋友也请了一位吴姓律师,吴律师看了资料,表示胜率双方各占一半,谦谦虽然自出生起就由沈丹抚养,但过了哺乳期的孩子,法院会视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和双方的具体情况判决。
对沈丹和徐沁恒来说,不利的因素有两个:1、他们的经济条件远远不如夏成;2、前不久因为徐沁恒的失职,而让谦谦走失。
吴律师告诉沈丹,他们若要赢得官司,沈丹就要举证,当初怀孕时,夏成对她不闻不问,完全失踪,沈丹多方打听都找不到他,并且从那以后的三年,他也没有对沈丹和孩子有过任何表示。
沈丹无法举证,当时她怀了夏成孩子的事只有她和徐沁恒两个人知道,哪怕她绝望到想跳楼,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她很茫然,不知道结果会变得怎样。
果然,在法庭上,夏成倒打一耙,他说2008年1月底,他与沈丹最后一次见面后,因为父亲重病他一起陪同去了北京治疗,又因为遗失手机而丢了沈丹的号码,在那期间,沈丹从未主动联系他,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那段期间,父亲的病很严重,公司里事情又多,我一直北京、海城两地奔波,也就忽略了沈丹。等我五月初陪同病愈的父亲回到海城,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当时我以为,她大概是有了新男朋友了。”
夏成说这话时,还幽怨地望了沈丹一眼,那情真意切的样子,令沈丹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大声喊:“你撒谎!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无数短信,你一直都是关机!你根本就是撒谎!!”
夏成眯起眼睛看她,他的律师提醒沈丹:“沈小姐,请举证。”
沈丹当然拿不出证据,夏成却拿出了一大堆资料,有夏爸爸当年在北京住院时的病历及发票,有夏成来回北京、海城的机票,甚至还有他的手机遗失报案表。
最后,夏成说:“要不是近日在超市偶遇,我根本就不知道沈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可是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儿子。这大概就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吧。本来,我是想和沈丹私下里协商孩子未来的抚养权,但后来通过新闻知道谦谦被人拐卖,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取得孩子的抚养监护权。当然,我感谢沈丹和徐先生对谦谦两年半来的照顾,为此我会支付一笔抚养费,数额绝对令他们满意,而且从此以后也不需要沈丹支付谦谦每个月的抚养费。”
说到这里,他又笑起来,看起来斯文稳重得令人叹服,“当然了,沈丹毕竟是谦谦的生母,以后她每个月都还是可以来探望谦谦的。”
沈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脑袋,然后一股热意又笼罩了她的全身,使得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几乎要站不稳。
徐沁恒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下,他安慰着她:“丹丹,别急,我们再想办法。”
法院没有当庭宣判,这只是一桩民事小案子,法官希望双方能够好好地再做协商,这种事,总是私了比较好。
沈丹随着徐沁恒回到家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徐爸爸把谦谦送过来后,她一看到孩子,扑上去就紧紧地抱住,泣不成声。
这些天,谦谦很乖。走丢又寻回后的最初几天,他的脾气有些暴躁,吃饭时会发脾气,晚上睡觉也是很不安稳,毕竟受了几天惊吓,小小年纪的他在行为上总是有些失常。起初,沈丹还是很有耐心,但收到法院传票之后,她的心理也开始不堪重负,对着谦谦时,脾气不由自主地就糙了起来。
只有徐沁恒,还是一如既往得温柔又耐心,每当谦谦哭闹不休时,沈丹就懊恼地冲到阳台上去躲着哭,只留下徐沁恒在房中哄着谦谦。
在爸爸身边,谦谦总是会渐渐地安静下来,不再任性吵闹。
还有一个原因,徐沁恒和沈丹还不知道,因为忙着打官司,这些天谦谦由徐爸爸、徐妈妈照顾得多,徐妈妈趁着徐爸爸不注意,经常对谦谦说,爸爸妈妈很快就不要他了,他马上就会有新爸爸和新妈妈。
谦谦心里很恐慌,他真的害怕爸爸妈妈会不要他,所以后来的几天,他变得越来越乖,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每次看到妈妈掉眼泪,他还会懂事地帮妈妈抹眼睛,小声说:“妈妈,你不要哭,谦谦会很乖的。”
谦谦在小床上睡着了以后,沈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徐沁恒洗漱完毕坐到她身边,见她半天没动静,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将她搂到怀里,只说了一句话:“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抢走谦谦的。”
一天下午,沈丹带着谦谦去小花园玩,这段时间只要她在家,就不允许谦谦离开她视线一步,恨不得拿条绳子将儿子绑上。
谦谦在和两个小男孩一起玩,沈丹面无表情地坐在石椅上,眼睛几乎不眨地盯着他。
这时,有一对老夫妻缓缓地走了过来,老人看着很是慈祥,来到几个孩子身边,他们互相交流了几句,就蹲下了身,笑容满面地与谦谦说起了话。
沈丹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身边却出现了一个人,她扭头一看,竟然是夏成。
“你来干什么?!”沈丹咬着牙,怨恨地看着他,她刚想冲上去抱走谦谦,夏成却按住了她的肩。
他气定神闲:“不用怕。那是我爸爸妈妈,也就是谦谦的爷爷奶奶。他们听说新添了一个小孙子,很是喜欢,就想着来看看。”
沈丹才不管他说的话,拂开他的手又要冲上去。
夏成一把拉住她手臂,沉声说:“我们的官司还没结,这时候我不会做任何蠢事,只是让我爸妈来看看孙子,他们年纪也大了,你不必那么紧张。”
“放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沈丹怒视着他,“我绝对不会把谦谦交给你的!你这个卑鄙小人!”
夏成轻嗤一声,终于松开手,他微笑着看着沈丹,轻声说:“其实这次来,也是想找你聊聊。”
沈丹低喝:“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夏成还是笑:“不要那么激动嘛,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你先坐下,给我五分钟就好,OK?”
沈丹盯着他的眼睛,他笑得沉稳,沈丹的心却越来越慌。
晚上,徐沁恒从店里回家时,并不是很晚。
但是屋子里却很寂静,他叹了口气,知道沈丹又在发呆了。
“丹丹。”他叫着她,很久才听到沈丹的声音从谦谦的小床边传来:“我在这儿。”
徐沁恒循着声音过去,他抬起手,沈丹便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她钻进他的怀里,低声说:“谦谦睡了。”
“嗯。”徐沁恒摸着她的长发,又捏捏她的脸,摇头叹气,“你呀,这些天越吃越少,是要急死我么?”
沈丹却是低着头不吭声,良久,她拉起徐沁恒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她引导着他摸着自己的眉眼、鼻子、嘴唇,徐沁恒心里疑惑,但也随着她去了。
一会儿以后,沈丹就踮起了脚,含住了徐沁恒的唇,她的唇很凉,徐沁恒任由她细细密密地吻着,退了几步,两个人就倒在了床上。
这段时间,他们身心俱疲,已经许久没有行夫妻之事,可是这一天,沈丹却表现得格外主动,徐沁恒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有事,但是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时刻,他的小腹早已起了火,一下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沈丹一直没有停下动作,徐沁恒再也忍不住,圈住她的身子就将她压在了身下,手指摸索着解着她的衣衫,灼热的吻很快游遍了她的全身…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后,沈丹偎在徐沁恒怀里,两个人的呼吸终于恢复如常,心跳也不再紊乱,徐沁恒一边啄吻着怀里小女人的脸颊,一边还在回味着适才美妙绝伦的感觉,冷不防,沈丹开了口:“沁恒,你知道么,谦谦和夏成长得很像。”
徐沁恒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微皱眉:“说这个干什么?”
“皮肤很白,小鼻子很挺,嘴巴也像。”沈丹的语气很平静,“最像的,就是眉毛和眼睛了。”
她伸手抚过徐沁恒凹陷的眼眶,以及他低垂的眼睑,指尖一下一下地掠着他的长睫毛,“谦谦大起来了,他的脸型有些像我,五官像极了夏成,他与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像的。”
徐沁恒面无表情地听着沈丹的话,突然之间,他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见些什么。
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异样的眼,沈丹心中一阵紧缩,她忍着眼泪,继续说:“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打官司了,他们也都知道谦谦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笑话你,谦谦若是跟着我们,他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以后他长大了,会与你越来越不像,到时,他听到那些闲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我觉得这样的环境真的不会适合他…”
徐沁恒打断她:“丹丹,我从来不会在乎谦谦与我长得像不像,我只知道,他还在你肚子里时,他就是我儿子了,长相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知道我看不见的…”
“你没弄懂我在说什么吗?”沈丹也止住了他的话,“我是想让谦谦在更好的环境里长大,不要经受这些流言蜚语。”
“丹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徐沁恒有些难以置信,他捧住沈丹的脸颊,发现她已经流了眼泪,滚烫的水珠滑到他的指边,徐沁恒听到沈丹充满凉意的声音:“沁恒,我同意了与夏成协商,我想…把谦谦的抚养权,让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因为下午去常规孕检了~明天下午还要去做b超,所以明天还是晚上更。我算了一下,这个文下周就能完结了~~么么,爱你们~~


十七、夺子大战(3)

“你同意了什么?”徐沁恒好半天才开口,“你再说一遍,你同意了他什么?”
“我…”沈丹坐起了身,她的身上未着寸缕,只能抓紧被子裹在胸前,她望了一眼几步开外谦谦的小床,低着头又说了一遍,“我想把谦谦的抚养权让给夏成。”
“我不同意!”徐沁恒一下子也坐了起来,他面向沈丹,脸上是惊讶至极的表情,他探了下手,抓住了沈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丹丹,你疯了?谦谦是我们儿子,你怎么会答应?!”
“你先听我说嘛。”沈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她知道徐沁恒对谦谦的感情,她自己又怎么舍得,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似乎又一次无路可走了,就像三年前刚怀孕时一样。
沈丹镇静心神,尽量平静地给徐沁恒分析:“夏成答应我,如果他拿到了谦谦的抚养权,他会给他上海城最好的市府机关幼儿园,那边都是些官员的子女才能上的,有钱人的孩子要进去读,都需要好几万的赞助费。然后,等到谦谦上学,他会让他去读双语教学的外语小学、外语初中,以后谦谦高中毕业,他会送他出国留学,这一切,凭我们两个人,都做不到的呀。”
“谁说做不到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谦谦?”徐沁恒气极了,“四楼的青青,是个女孩,家境也是很普通的,但是她从小学习就特别好,高中里就被保送到新加坡去公费留学了,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才回来,现在在上海工作,年薪有好几十万。还有我表妹,她也是大学毕业后自己申请的学校,现在在德国汉堡,也是公费,他们的条件并没有比我们好呀,读书这事儿都是靠的自己,有些有钱人即使出去了也是成天吃喝玩乐,学不到东西的!”
“你说的那是特例,现实中,大部分像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即便读书好,也很难出国的,像我…连本科的学费都交不起。”沈丹摇摇头,又说,“还不止这些。谦谦现在那么小,我们也没什么能力让他学些什么,可是夏成可以啊,他能让他学钢琴,学画画,学网球…那都是很贵很贵的东西…”
“丹丹!”徐沁恒像是不认识沈丹一样,神情一阵绝望,“你就在乎这些东西么?你以为谦谦需要这些东西么?你是他的妈妈呀,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有什么会比有母亲的照顾,在母亲身边生活来得更重要?”
“夏成是他爸爸,一样的。”沈丹捧着自己的脸,抽泣许久才说,“夏成…答应给我们二十万,当做之前的抚养费。”
“哈!”徐沁恒冷笑一声,他摇摇头,只觉得全身冰冷,他突然感觉疲惫,重又摊开被子躺了下去,翻过身拿背脊对着沈丹,他说,“我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的声音很冷很冷,沈丹知道他生气了,她也躺了下来,台灯关掉后,她看着黑暗中徐沁恒的背脊,他的身体起伏着,显然没有睡着,似乎还在压抑怒气。
沈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她向他贴过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颊埋在他的脊背上。他裸/露着上身,皮肤是光滑温热的,沈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贴着他。
徐沁恒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沈丹说的话,沈丹只有24岁,还是很年轻,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就凭夏成允诺下来的这些东西,怎么能令沈丹改变决定。
好学校,好前途,20万…沈丹不像是会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啊。
一直以来,她对生活的要求就很简单,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平淡快乐,沈丹从没有攀比心,在照顾谦谦时,也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徐沁恒记得沈丹对他说过,这样子的生活状态就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与他在一起,她很开心,很幸福。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徐沁恒却记得很清晰,那令他的工作积极性都增加了许多,有时觉得累了,他就会想到楼上的女人和孩子,心底瞬间又能燃起斗志。
他知道自己与健全人不一样,但他依然可以让心爱的人幸福,失明之后,这三年多是徐沁恒过得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他想要再努力一把,把日子过得更好,却没想到,这一切就像个泡沫一样,瞬间就要破碎,还是破碎在沈丹手里。
他的大手抚住了沈丹环绕在他胸前的小手,他在黑暗中悠悠开口:“我知道谦谦是你的孩子,在这件事上,理应是由你做决定。但是丹丹,我觉得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承认夏成经济条件很好,我也知道他不会虐待谦谦,但是…我不同意你把谦谦交给他,只有一个原因,这个男人,不配为人父。”
说完这一句,他再也不开口,任由沈丹在黑夜中睁眼到天明。
之后的几天,沈丹与徐沁恒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怪,他们并不是在冷战,但彼此之间说话却不多,偶尔说几句,也是极其简短。
谦谦虽然年幼,却也知道爸爸妈妈之间出了问题,他变得更加乖巧,连以往每天都要出门游戏的要求都不再提了。
四天后,沈丹接到夏成的电话,他问她考虑得如何。
沈丹捏着手机,指节发白,沉默了许久才说:“沁恒不同意,夏成,我想,我还是不能把谦谦交给你。”
“…”夏成也在电话里沉默下来,沈丹提心吊胆地听着,很久以后,他丢下一句话,“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第二天傍晚,徐沁恒的按摩店里来了三个客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徐沁恒、小王和阿健一人接待一个。
沈丹刚和店里的人一起吃完饭,她在洗碗,谦谦则坐在她身边的小板凳上,顾自玩着玩具。
三个男人都没怎么说话,一切都很平常,没想到过了二十分钟,被徐沁恒按摩的男人突然大声地嚎起来,一翻身就下了按摩床。
沈丹听到动静,匆匆赶出来时,发现店里已经乱成一团。
徐沁恒被那男人打倒在地,那人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到他头上、身上,事发突然,徐沁恒看不见,根本无法阻挡,小王和阿健也是盲人,听着声音想要上来拉,却被另两个男人死死拉住,他们急得大叫,双手在空中乱挥,沈丹什么也不顾地冲了上去,拖着徐沁恒身上的男人,想要让他离开。
她喊着:“别打他!别打他!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啊!”
她个子瘦小,哪里是他的对手,眼见着徐沁恒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沈丹急得发疯,一口就咬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一个巴掌甩过来,沈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谦谦站在门边,早已吓傻,见着妈妈也被打到了地上,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徐沁恒已经晕头转向,却听到了沈丹痛苦的闷哼声,还有谦谦凄厉的哭声,他挣扎着爬起来,探出手喊:“别打我老婆…”
“啪”的一声,那男人一个耳光就甩到他脸上,“死瞎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弯下腰,凑到徐沁恒耳边,低声说:“这只是个警告。”
说罢,他向另一个男人使了眼色,那人就拨打了110。
“喂,警察局吗?我们在彩虹佳苑的沁恒盲人按摩,那老板把我领导的腰给按坏了,你们赶紧来人啊!”
沈丹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回头看,店里狼藉一片,连着门口都有许多街坊在围观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扑到徐沁恒身边,颤抖着手去扶他:“沁恒…你没事吧?”
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下,谦谦也跑到了他们身边,他看着爸爸脸上的伤,一片青一片红,再看看妈妈肿得老高的脸颊,立时又哭了起来。
沈丹将徐沁恒抱在怀里,抬头看着那三个还在开玩笑的男人,心里甚至都起了杀意。
随后又是深深的自责,她知道,这又是她闯下的祸。
徐沁恒和那三个男人都被警察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