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姑娘还伸手飞吻了一个,看来逃了军训的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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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果挂在单杠上来回晃荡,林暮靠在单杠上看自己的手机。
不远处一辆香槟色奥迪停在了体育场旁边,安奈关了车门,有些艰难地一手撩着裙子踩着细高跟从西中长着半人高草丛的废弃操场走过来,“程果,你能换个鸟拉屎的地方吗?”
“喏,那里就有。”程果指指斜前方,安奈皱着眉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小坨白色在自己的车上,程果笑眯眯地补充,“一坨鸟屎。”
走过去坐在程果旁边的秋千上,安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程果抛过来的一颗炸弹炸得外焦里也焦。
程果同学攀着单杠坐上去,看到安奈已经坐稳了之后才悠闲地打了一个响指优哉游哉地开口,“奈奈,暮暮,我决定我要生个孩子。”
“噗”林暮一口老血喷了出去,“程果,你爹想抱孙子了?”不至于早上回了次家就要生孩子吧。

 


18、教官,不可以

程果耸耸肩膀,她上午回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本来是想着趁程立安上午不在家回去取一下明天晚上要穿的衣服,结果一回家刚走到一楼大厅就被正好从楼上走下来的程立安逮了个正着。
也许是从小就单亲家庭的缘故,程果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一种很敬畏的态度,虽然程立安对她真的很好可是她还是没那个胆子和他公然顶撞或者违背他的意思,当然程立安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允许程果违背。
看着林暮八卦的眼神程果清了清嗓子学着程立安波澜不惊的语气复述他当时的话,“小果,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是徐慕斯吧,我知道突然让你们分手很不现实,毕竟你年幼无知的时候喜欢过他,让徐慕斯放手也不容易…”
“看,你爹多开明。”林暮一脸向往,“所以你爹不勉强你了?我就说你爸比我家那个□暴躁偏执狂要好多了。”
程果看了林暮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模仿程立安,“所以,你出国吧。”
话锋一转程果一声长叹,“我早上被逼着把哥大的申请表填了,我就是这学期把所有科目都考60整也无济于事了,我妈是哥大的教授。”
她对天发誓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缺乏母爱也真的不想去劳拉身边,程果一向奉行的原则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在我身边,那你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小时候程果每次陪程诺去医院,劳拉总是抱着程诺小声说宝贝你还好吗,却从没注意过她身后不远处那个也是她女儿的小女孩用怎样期待的目光看着她,程诺每次出血家里所有人都会很惊慌失措,谁会注意另一个小女孩呢,也只有到程诺需要立刻输血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小时候程果总会问爸爸,为什么果果没有生病也要去医院打针呢,每次这时候程立安总会蹲下身子抱着她说小果最勇敢了,在程果和程诺中间,程立安一直是偏心程果的,程果从小得到的那些温暖全都来自看似冷漠的父亲,所以她才可以在程诺面前扬眉吐气。
也是这样,程果对程立安的每个要求都会不打折扣地做到,纵使心里多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地把申请表都填好双手交给父亲。
“卧槽,天下乌鸦一般黑。”林暮走过来勾住程果的肩膀,“烦死了我家那位还逼我毕业入伍呢,算了算了咱们找个酒吧喝两杯?”
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程果一个人一直低头玩手机,而安奈也一整个晚上都不在状态最后还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先行离开了,整个晚上最专心致志喝酒的也就只有林暮了。
程果有些沮丧地把手机扔回桌子上,查了半天的百度地图她也没搞清楚那个心理诊所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甚至连那位催眠师的手机号也各种找不到。
手指在通讯录上乱翻了好久突然停在一个名字上,程果打了一个响指,顾兮当时的催眠师好像和自己是同一位,身为路痴,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打定主意后程果心情不错地叫了一杯鸡尾酒,在喧嚣的音乐里随着节拍小幅度地晃动着身体肩膀被人握住,林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果,我好像看到我暗恋那位了。”
散场的时候才十一点多,程果扶着喝得烂醉如泥步子都迈不稳还叫嚣着自己千杯不醉的林暮走到停车场,把林暮先安置到副驾驶座上程果自己去附近找代驾。
和代驾一起走到车前面的时候却发现林暮坐在驾驶座上紧紧抱着方向盘无论如何都不撒手,程果劝了好久没用在酒精的作用下索性和代驾说了声抱歉就上车了,林暮的车技一向还不错而且这个酒吧离西大也不算太远。
一路上林暮把车开得相当平稳程果也就放心地靠着车座昏昏欲睡,突如其来地“砰”地一声吓得程果如临大敌,林暮一拳愤怒地砸在方向盘上,“靠,果果你看,那不是你家徐少的车吗?”
长出了一口气程果倒会车座上拍着心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出车祸了。”揉揉眼睛仔细看看好像前面那辆银色法拉利确实是徐慕斯的座驾,刚才发短信的时候他还说今晚在家有事怎么出来了,程果拽住林暮的胳膊找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嘟囔“走吧,走吧,我困。”
“走你妹啊,你看啊!”林暮好像比程果还要激动,一巴掌拍到程果背上就把程果的睡意拍没了,“卧槽,你看那个女的在他车那里勾搭他,快看。”
程果揉揉惺忪醉眼,不远处确实有个穿着黑色小礼服的高挑美女站在法拉利车窗边弯着腰在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车门打开高挑美女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还没来得及悲伤一小会儿,就听到林暮说,“果,把安全带系好,敢欺负我家果果,老子撞死他!”程果所在的minicooper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林暮脚狠踩油门目视前方把minicooper开出了法拉利的速度。
一路上程果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林暮反复重复地两句话——老子撞死他和老子撞不死他。
听着这样的强调语气程果一阵胆战心惊,小时候和林暮去玩碰碰车林暮能把全场的人撞翻了自己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暮的技术有没有退步还能不能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酒精害死人啊,程果双手合十祈祷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徐慕斯,早知道拖也要把林暮从驾驶座上拖下来,“暮暮,我困。”程果晃晃头,她的酒量一向差得无与伦比。
林暮毫不倦怠目视前方和程果搭话,“你困啊?”
程果狠狠地点头,所以咱先回学校吧,所以咱别撞了。
林暮脚底狠踩一下油门,体贴入微地说,“好,爷速战速决,老子撞死他咱马上就回去睡觉。”
你永远无法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尤其是像林暮这种姑娘身汉子心的醉鬼。
程果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银色法拉利抓着林暮的胳膊紧紧闭上眼睛,“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程果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暮心满意足的那句——果,咱可以回去睡觉了。

 


19、教官,不可以

程果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银色法拉利抓着林暮的胳膊紧紧闭上眼睛,“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程果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暮心满意足的那句——果,咱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们是可以睡觉了,不过睡觉的地点可能是医院而已。
被小声的嘀咕声吵醒的时候,程果睁开眼睛有些无法适应头顶的强光,尼玛这年头医院太坑爹了,程果看着头顶米色有着精致暗纹的天花板和那个漂亮的水晶吊灯,扫了一眼装修华丽而不失典雅的大房间忍不住腹诽,出个小车祸就直接把病人送VIP病房这可真是创收的好方法。
别过脸就看到的是一个可爱的小护士背对着自己正拿着注射剂晃,另一个小护士靠在她床边八卦,“啧啧,小心啊,你这个病人真勇敢,刚才撞了我们梁院长哎。”
“其实我们都猜她和刚才那位美女是拉拉,女同果然也都长得好漂…”小护士说到一半的话在对上程果那双圆眼睛后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个,你醒了,准备一下做个皮试然后注射破伤风。”
程果慌忙摆手,“那个,不用不用,我以前做过皮试,我过敏。”开什么玩笑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莫过于抽血和打针。
小护士哦了一声,可能是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那…”
程果朝小护士招招手,“你就在上面写拒绝注射就可以了。”看到小护士乖乖地拿出笔准备往上写程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刚才那一位小护士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秦院长好。”
“直接注射吧,她以前做过皮试没问题。”秦晋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病房,看到程果可怜的小眼神丝毫不为所动,做程果主治医生的时候他就对小姑娘每次打针必鸡飞狗跳这件事情有了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几乎没有一个护士能顺利给她打针的,每次都是秦医生亲自操刀上阵。
小护士答应了一声拿着注射器走过来,程果如临大敌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两个小护士用尽全力也没能把程果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抬起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倚在门上的秦晋。
“我来吧。”秦院长一发话两个小护士如获大赦,只有躲在被窝里的程果感慨着自己悲凉的命运,等了许久都没见秦晋来掀自己的被子,程果有些疑惑地把被子扒拉开一条小缝就看到秦晋手里的针管和明晃晃的针头简直要闪瞎了自己的狗眼。
“不要啊,不要,秦晋,我不要…”程果看到步步逼近的秦晋如临大敌,拼命地往被子里躲,她从小到大都怕打针,也许是习惯了看到自己的血液被针管抽出去,程果这个懂得付出不图回报的好孩子在看到针管把什么东西送进自己身体总是有着不可名状的抗拒。
秦晋温文尔雅地笑,“来,快点。”手却直接去掀程果的被子,一支注射剂从冷库里拿出来的时间不能过长,他没办法一直跟她耗,“你不是想知道你手指的事情吗,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出来。”
徐慕斯慌慌张张冲进一中心医院时刚走到走廊就听到1607房传来的程果极其凄惨的喊叫,“不要啊,不要啊,秦晋你□,给我□,痛痛痛痛死老娘了…”
心里一紧连敲门都不顾了直接撞开病房的门,徐慕斯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你在干什么?”
目光所及的地方程果趴在秦晋的腿上,宽松的病号服向下拉了一点,露出小半个白皙的屁股,而秦医生一手按着不断乱动的程果另一手推着注射器。
秦晋声音淡淡地连头也没抬,“如你所见。”
费尽千辛万苦才帮程果打好针后,秦晋伸手揉揉程果汗湿的刘海看看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徐慕斯挑挑眉,“三少没见过医生给病人打针?”
徐慕斯走过去一把把哽咽着的程果塞进被子里,手劲大得程果嗷嗷直叫,皱着眉看向一副好医生模样的秦晋淡淡地开口反问,“一中心没有女医生,还是秦副院长就喜欢给女病人打针?”
秦晋没有理会徐慕斯的挑衅只是把一小瓶消炎药放在程果床头然后看着徐慕斯狠狠按着程果的手,出声提醒,“她膝盖受了伤,别按到她伤口。”隔着被子摸摸程果的头,“小果,乖乖吃药,明天我告诉你关于你手指的事情。”
话音一落就如愿以偿地看到徐慕斯脸上表情一僵,关于程果的手指他还有件事情在徐钦铎的要求下一直没有向任何人说,相信程果知道了之后她和徐慕斯之间会无与伦比的精彩,秦晋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一直以来风轻云淡的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到只想占为己有。
几年前他以为时间足以冷却这段感情,却没想到被压抑的感情在再次看到程果的一瞬间一泻成海,连自己以前最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控能力都无法阻止他淹没在这片疯狂的海里。
也是,他和程果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医生和病人之间懵懂的暧昧这么简单,他早该想到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无法脱身。
关门声之后,病房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里,程果奋力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旁边还没来得及扔注射器一把戳进徐慕斯按着她的右手上,“你刚才按住我的伤口了,混蛋!”本来以为徐慕斯会收拾她却没想到徐慕斯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血珠从手背一点一点渗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道,徐慕斯揉揉程果的刘海把她搂紧在自己的怀里,程果的头靠在徐慕斯的胸口在安静的病房里她甚至可以听到他胸口清晰的心跳声,从徐慕斯怀里抬起头就看到明亮的灯光里他漂亮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伤痛。
程果反手搂住徐慕斯的脖子抬头吻上徐慕斯薄薄的浅色的唇,有些笨拙地把自己的舌头送进去在徐慕斯淡淡薄荷味的口腔里胡乱搅动,徐慕斯低头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用自己的舌回应她。
一遇到徐慕斯就反应迟钝的程果同学拍拍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徐慕斯,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拿针管戳你了,真的,我保证。”手忙脚乱地把针管从徐慕斯手上拔下来,程果看着已经青了的一小片有些懊悔地啃着手指眨巴眨巴眼睛,“哥,别生气了,顶多我下次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撞你了。”
徐慕斯听到程果的保证收回自己的思绪一把把程果按在床上,“你丫是故意撞你前面的车的,是因为和我的车一样?”
程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以为那是你。”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徐慕斯头朝下扛在了肩上,徐慕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现在,回家,我想我需要教教你什么是信任。”
“我擦,我是病人得留院观察。”程果扑腾着腿拼命挣扎。
“爷看到秦晋那张死人脸就想收拾你。”
直到被徐慕斯扔到那张大圆床上,程果智商不俗的脑子都没想清楚秦晋长了张死人脸跟她被收拾有什么必然联系。
“啊,徐慕斯,你混蛋,出去,你出去…”程果叫得凄惨程度不输在医院打针的时候,“我不喝酒了,我不酒驾了,我不撞人了,我不打针了。”
某少校继续自己的活塞运动,狠狠地冲刺了一下冷冷地提示程果说重点。
“唔,我以后信任你…”程果指甲扣紧徐慕斯的背,徐慕斯伸手捞过程果的腰把她按在床上,一手揽着程果的小腰让她的姿势改为跪趴在床上从后面狠狠地进入她。
程果大口大口地喘气,“徐慕斯,这和你说教我什么是信任有什么关系?”
徐少校凑在程果耳边浅浅地呼气,邪恶地咬咬她圆润的耳垂,“哥不是在身体力行嘛,就像现在,我这样上你而你相信我上不死你。”
被吃干抹净千言万语化作你妹之后,程果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和徐慕斯保持距离,她学到的不是信任而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第二天就是全校汇演,程果起床的时候徐慕斯已经叫了必胜客的外卖了,某少校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旁边吃着披萨完全没有纵浴过度的样子,倒是程小妞可怜兮兮地一瘸一拐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扑过去一口把徐慕斯送到嘴边的披萨卷进自己嘴里,徐慕斯趁机给了程果一个深吻,放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徐少校终于说了一句如程果所愿的话。

 


20、教官,不可以

“汇演你不用参加了。”
程果点点头凑过去喝了一口徐慕斯的咖啡,开玩笑,他如果敢说让她参加汇演的话她绝对用手里的平底锅把他脑袋拍平了不可,况且自己顺拐杀伤力那么大,完美主义的徐慕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站在楼上等徐慕斯的车驶出江南别墅区之后,程果换好衣服随后走到主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下楼从车库里取出车疾驰而去。
一中心副院长办公室门口,程果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给徐慕斯发短信打发时间。
秦晋完成那个手术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到走廊就看到曲起一条靠在墙上的程果,小姑娘穿着一件米色镂空宽松薄毛衣和一条深蓝色铅笔裤,漂亮的长卷发从卡其色棒球帽后面的孔里散下,手机的荧光映衬着女孩精致的脸,她垂着长睫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手机,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程果是那种在无论是什么场合都可以毫无争议就喧宾夺主的女孩子,一张足够惊艳的脸和看似纯良无害的眼神,秦晋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程果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秦医生,你答应我的事情?”
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程果先随便坐,秦晋把一瓶苏打水递给程果坐在办公桌旁转着手里的笔淡淡地一笑,“说说你想知道什么?”不等程果回答就兀自补充了下一句,“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需要我补充?”
拧开瓶盖程果喝了一大口水清清嗓子,“全部。”
秦晋还是淡淡地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程果,我自诩比徐慕斯要了解你的。”
“比如说,身为外科天才你为什么治不好我的手?”程果手指拨着苏打水的瓶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秦晋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这一点她承认。
如果仅仅是那天徐慕斯没有保护好她,程立安怎么会如此坚决反对他们的爱情。
“超过二十四小时,就算是神也无能为力。”秦晋抽出一份病历摆在程果面前,胳膊撑在程果旁边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其余的,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反正我只想和徐慕斯在一起。”程果微微一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走出秦晋的办公室,却在门边的时候听到秦晋轻轻地却坚定地说,“程果,我在原地。”
程果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秦晋,我也在原地,只是我的原地终不是你的原地。”
秦晋苦涩地笑笑,果然程果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并不包括他,或者说她从没忘记过任何事情。
只是就算他把程果这两个字当作全世界,秦晋这两个字在程果的世界里也仅仅是两个字而已。
手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晋查房时都刻意绕过她的病房,那次查房回来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几个小护士在议论,听到程果这个名字秦晋顿了一下脚步。
“哎,今天我去病房看到程果了,精致啊漂亮啊像个洋娃娃,可惜真倒霉,不过不是说咱们秦医生是天才吗,怎么没接好她的手指啊?”一个护士一边接水一边感慨。
“真的很惨啊,听说是徐少昏迷的时候还一直握着她的断指,等大家找到徐少好不容易掰开他手把断的手指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超过24小时了,真作孽。”一个小护士无奈地耸耸肩膀,“不过徐少肯定特别爱她,不是单纯的早恋呢,据说已经要订婚了,她那根断指上的戒指就是订婚戒指呢。”
一直没接话的小护士伸手拧上水瓶的盖子,“爱个鬼啊,我那天去查房刚好目击他们分手,徐慕斯走得头也不回,不就是少了一根手指吗干嘛嫌弃人家,我要能长她那张脸有那样的家庭背景你让我不长手我都愿意。”
秦晋在病房门口驻足了很久,才用中指扣了扣门,女孩子坐在夕阳的余晖里面前支着一个花架,栗色的长卷发在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头冲自己展颜一笑,她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幅乱七八糟的画上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我想,左手应该也能画画的,以前我就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你想画什么?”秦晋随手关上门坐过去,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拿手术刀之前我也拿过好几年画笔。”继捡垃圾事件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小姑娘。
程果用铅笔戳着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要不,医生哥哥你教我画那枚戒指的样子吧,反正你当时给我做手术的时候应该也见过。”
秦晋承认,他对她的好带有愧疚和怜悯的成分,她漂亮的笑容有时候会让见惯了生离死别都毫不动容的他不经意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总是笑着笑着就哭了,把头埋在他的白大褂里肩膀微微的颤抖,哭完就毫不在意地一边擦眼泪一边给面瘫医生讲一堆黄色冷笑话。
就像那句歌词,一边哭一边笑,一身的骄傲。
从此以后,天性孤傲最讨厌查房的秦医生对于查房乐此不疲,手把手地教那个女孩子画画成了秦晋每天最大的期待,后来秦晋已经分不清楚他的快乐是愧疚被释放之后的淡然还是,朦胧的爱情。
程果不同于以前秦晋遇到的任何病人,她既不哭不闹,也不终日消沉,小姑娘每天欢乐的态度让人觉得她只在在度假而且很享受这段时光,就连哭也只是每天冷笑话时间的开幕式。
直到那天深夜,秦晋经过程果病房时透过门缝看到那个女孩子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伸出右手举得高高的对着窗外清冷的月愣愣地看着右手空荡荡的地方,她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十六岁的女孩子把头埋在他宽大的白大褂里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混蛋,你这个无良的庸医,我手指头没了,徐慕斯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