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点一点头,“我这里有一款雪铁龙小型车,应该符合您的要求。请随我来。”
说着引一行人往一侧展示区走去。
“这是雪铁龙C3普利艾尔,外观别具一格,有十三种颜色可供选择,在欧洲更胜甲克虫一筹。配备有汽柴油发动机,决不是国产雪铁龙所用的标致发动机、变速箱以及底盘技术可比拟的。此款车型做工极其扎实,虽然操控并不算一流,但贵在驾驶便利性强,制动性能良好,拆去软顶后亦可做敞篷车…”经理滔滔不决,讲解十分详细,“最高时速市区可达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郊区可达一百八十公里…”
亭亭被勾起好奇心来。
亭亭对车了解不多,因为之前并没有考虑过以车代步。后来受了刺激,又不想开父母送的迷你库珀招摇过市,这才兴起自己买一辆环保小车的念头。然而毕竟是女孩子,对车子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颜色外形这种流于表象的层面上。
经理向一行人展示那辆小巧别致的雪铁龙C3。
亭亭眼前一亮。
与宝马迷你库珀的广为人知相比,雪铁龙便低调许多。
“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一试车,手感非常好。”史潘塞经理大力推荐道。
亭亭吐舌头,“我还不会开车。”
朝阳眼里掠过笑意,连一直不阴不阳的潘公子都笑起来,仿佛忘记了稍早的不愉快,“早叫你有时间去学开车的,我连师傅都替你找好了,保证你一次就过。”
“嘿嘿嘿…”亭亭只好傻笑,怨不得潘公子一独皮怨气,的确是自己推三推四,难为他还记得帮她找教练师傅。
“买了车赶紧去学罢,大郎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去考驾照了。”
“录完节目就去,录完节目就去!”亭亭忙对潘公子保证。
亭亭和大郎不熟,大郎是那种绝对懒得理小女孩儿的大男子主义者,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小他快十岁的亭亭。大郎的脾气也坏,据说小时候二郎经常被他揍得不敢回家,哭哭啼啼躲在女孩子在后头。
大郎肯出面保她考驾照一次通过,看得到底还是潘公子的面子,亭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等我驾照考出来,请冬子哥你吃饭。”
“这时候又变成冬子哥了?”潘公子似笑非笑地睨一眼亭亭,又耀武扬威似地看一眼朝阳,“决定了没有?到底买哪一辆?”
亭亭微微垂首,伸手摸一摸车身明镜般地表面,“多少钱?”
所以没有看见玉女几乎要翻白眼的表情。
两个男人争着要替你买了,还问什么价钱?!玉女暗道。
史潘塞却微笑,“这辆车国内还未有进口,只是放在本店内做展示之用,倘使赵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替您向法国原厂预定,价格…”价格上下会有所浮动。
“啊——”亭亭意外,原来国内没有进口啊,“那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史潘塞经理怕到嘴的肥肉就此飞掉,赶紧解释,“赵小姐如果决定购买此款车型,只需要签定购车合同,付定金,其他一切手续都由本店负责,最快一周便可提车。”
“老史你帮她把本地牌照也一并办了罢,多少钱不论。”潘公子在一旁决定。
亭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好了。
潘公子也没有示意玉女跟亭亭一起去签购车合同,还是亭亭不忍心将玉女晾在一旁,问,“一起去办公室?”
玉女仰脸看向潘公子,微微摇了摇潘公子的手,做小儿女状,潘公子点头,玉女才微笑着,随亭亭一起进办公室。
亭亭暗暗想,就这一手抓着男人的手,那么天真自然地轻轻一摇,她便做不来。
假使玉女再跺一跺脚?
亭亭想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一抖,头顶雷声阵阵。
朝阳微笑地望着亭亭的背影,善良的亭亭,人家玉女未必感谢你的好心呢。
有几个虚荣女子,不爱宝马保时捷?
只得亭亭,一款雪铁龙已经知足。
等亭亭和玉女从经理室出来,潘公子和朝阳人手一张支票,递到史潘塞眼前。
“这个…”史潘塞此人再妙,也不由得左右望一望。
亭亭倒是无所谓,潘公子给她买车,她以后自然会得叫爸爸去同潘公子算帐。潘公子可以不理睬她,可是绝对不会不理睬她老爸赵敬国。
所以亭亭攀住朝阳的手臂,粲然一笑,“你把钱省着,多请我吃几顿好吃的。冬子哥不差钱,让他买。”
朝阳看见车行经理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脸,点点头。
不差钱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坚持呢?
潘公子听得嘴角一抽抽,赵亭亭,有你这么说哥哥的么?
只有玉女笑不出来,再单纯也看出来,潘公子何其在乎这个女孩子。
何况,玉女并不单纯。
潘公子这边将支票交给了史潘塞,不经意似地问亭亭:“车买好了。你吃过饭没有?一起吃饭罢。”
“我彩排一下午,累得贼死,只想早点回家睡觉。”亭亭靠在朝阳肩膀上。
潘公子也不强求,只摸一摸亭亭头顶,“到家给我个电话,我好放心。”
亭亭皱一皱鼻尖,“知道了,欧罢!”
只是车行内一行人全然不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有心人,摄入了镜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爆发一下RP~~~

 


27.过年(上)

新春特别节目播出时,亭亭正在南京外公家里过年。
严司令只得严爱华一个女儿,女儿又只生亭亭一个,虽然不是从小放在身边长大,却打心里疼爱宠溺。
亭亭自出生以来,第一部小脚踏车,第一只手机,第一台电脑,第一次海外旅行,都是严司令给外孙女的礼物。
亭亭爸爸赵敬国常常私下里对夫人说,倘使亭亭是放在外公外婆跟前养大,还指不定被宠得多无法无天呢。
严爱华反驳不能。
严司令毕生遗憾,是老妻在动荡年代,伤了身体根本,生下女儿爱华以后,再无法生育。等到女儿成家,老首长心心念念,想抱个外孙,当儿子般养,教他十八般武艺,行军打仗,以后继承他严求真的衣钵,成为职业军人。
不料女儿生的也是个丫头,彼时国家又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严司令一生以紧紧跟随党中央为豪,思来想去,叹息一声,罢罢罢,不打算让女儿女婿再动脑筋。
赵亭亭这根独苗的独苗,自此成了严司令的心头肉,好吃好穿好喝好用,统统往外孙女跟前送。
亭亭刚出生时候,别说是进口奶粉,即使国产奶粉,仍属配给品,寻常人家小孩子没有母乳,只能吃点奶糕米糊。严司令却通过渠道,为母乳不足的亭亭购得一听听进口奶粉,堆得小山般高。
亭亭喝不掉的,统统倒进苦出身的赵敬国肚皮里去,惹得大院里所有人见了他都要调侃两句。
“哎呀小严坐月子,怎么肉都长到赵助理身上去了?”
“呵呵,小赵,等爱华出了月子,你可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等亭亭断了奶粉,可以吃固体食物的时候,赵敬国已经到了望奶而逃的地步,这是后话。
总之严司令对外孙女的疼爱和宠溺,是有目共睹的。
等到亭亭要上幼儿园时,严司令差点以赵敬国严爱华工作繁忙为由,把亭亭接到南京去。还是严爱华搬出小孩子隔代教养容易骄纵为由,婉转拒绝了老爷子的提议。为此老先生很是不开心了一段时间。
后来便双方妥协,亭亭年节假期都到外公眼前小住,让老首长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严司令这才算是露出欢颜。
所幸亭亭是好孩子,并不恃宠生骄,很让人省心。
严司令看一眼电视里的外孙女,在看一眼饭桌上的真人,叹息,对女儿女婿说,“她这工作到底有多忙?毕业那时候多好一孩子,眼看着她瘦下去,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严爱华瞥一眼笑呵呵吃无锡酱排骨的女儿,全无一点接话的意思,只好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如意菜,“她们那一行,瘦一点才上镜。排骨精在电视上看起来也会显胖。亭亭已经算正常的了。”
“正常?!”严司令几乎要拍桌子了,他好好一个如花似玉圆润可爱的外孙女,自进了电视台,就没胖过,“她这还叫正常?这瘦胳膊瘦腿儿的,一掐能掐断了!”
“好了,老头子。”外婆赶紧趁严司令长篇大论前制止,要让首长开始训话,没半小时三刻钟是停不了的,还吃不吃饭了?
亭亭笑了,用公勺舀了一勺清炒虾仁到外婆碗里,“外婆,你多吃点虾仁,高蛋白,低胆固醇。”
“还是亭亭乖。”老外婆即刻眉花眼笑。
“亭亭,那外公呢?”严司令不干了,外孙女这是厚此薄彼啊。
“外公要多吃素菜,我听杨干事说您这次体检血糖有些高呢,喏,凉搬苦瓜最好,降糖。”亭亭赶紧安抚外公。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一副小孩儿心性,要哄的。
严司令一听,什么火气都没了,还是外孙女好啊。
“哎呀,我们亭亭出来了。”外婆眼神好,一眼看见电视里外孙女的笑脸。
“旁边站的老头是谁?”严司令问。老首长平素只看中央台,军事频道,还有就是外孙女主持的生活频道,战争片谍报片,其他频道,严司令是不关心滴。
“那是他们新闻频道的首席主播。”严爱华失笑,“才三十多岁,四十都不到,您就叫人家老头?”
亭亭再忍不住,“噗哈哈”笑出声来,“外公,电视这东西像照妖镜似的,能把缺点无限放大。正常身材到镜头里也像大妈一样,你看走眼了。”
“我看另一边那高个小伙子就不错,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挺精神。”严司令笑起来,死不承认自己看走眼。
亭亭放眼看去,原来外公说得是许霆宇。
许君确实得天独厚,在那百十来号主持人当中,一眼也都能到他。
鹤立鸡群。
亭亭在脑海里闪过一个成语。
然后自行又把那个成语抹去了。
许君是鹤,那么混在人群里的她算什么?
鸡?
电视里晚会司仪正热情高涨地介绍这场主持人电视烹饪大赛的比赛规则。
“…分为龙凤两组,取凤翔九天,龙游四海的寓意。所有主持人两人为一小组,根据事前抽签抽到的题目,制作菜肴。现场我们请到了五位美食家为专家评委,以及当晚在耀舞台现场的热心观众为群众评委,综合色香味意形五方面为菜肴打分,最后评出一个获胜组,和十佳菜肴…”
严司令点点头,“这节目有点意思。”
“亭亭烧的是什么菜色啊?”外婆慈爱地问。
亭亭眼睛一亮,“外婆,厨房里有没有多余的材料,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罢。”
说完,跳起身,往厨房跑去,叫也叫不住。
“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
“好好好,这像我,雷厉风行!”严司令又得意了。

与此同时,朝阳也在家里,与父母妹妹和外甥女一起吃晚饭。
电视里镜头闪过观众席,小囡囡嘴里含着一大口饭,指着等离子大屏幕叫:“外公外婆,舅舅舅舅!”
正伺候女儿,给女儿剥虾壳的章小妹抬起头的时候,镜头已经掠过去了。
“哪里有?”章小妹把虾仁扔到女儿碗里。
“我有看到!”囡囡坚持。
“朝阳,是不是你?”章爸爸也觉得刚才看见的好象是儿子。
朝阳只笑不语。
“舅舅又这样笑,狡猾狡猾滴。”囡囡用抓过蜜制叉烧的小胖手去提眼角。
章小妹“啪”一下把女儿压在眼角的肥猪手拍掉,“当心眼睛发炎!”
“外公外婆,妈妈打我!”小胖妹当面告状。
章妈妈立刻以同样气势拍掉女儿的手,“哪恁好这样打小囡的啦?不晓得还以为你是晚娘叻。”
章小妹泪了,“妈,我是你亲生的伐?”
“那么囡囡是你亲生的伐?”
这边两母女为了小胖妹你一言我一语起来,那边章爸爸对着屏幕上一众平素光鲜亮丽的主持人评头论足起来。
“…想不到大块头蛮灵活的嘛…”
章爸爸说的正是体育台解说员廖君,平时解说比赛时激-情四溢,摇头晃脑,不料下了节目,那魁梧的身材却显得十分灵活,与财经新闻主播一诙一谐,合作默契,远超乎想象。
镜头一切,又给到美女主持身上,给了一个近景,只见美女主持鼻尖上微微有点晶莹汗珠,凝神在给鸡翅膀去骨,一旁英俊男主持人则捧着不锈钢碗在搅拌馅料。
旁边司仪在那里大声介绍说,“我们广电集团的四小花旦之一娜娜不光人美,还心灵手巧,据说她这道菜是很有讲究的…”
章爸爸看了,很是不以为然。
“一看就不是做事情的。”
朝阳淡笑,“何以见得?”
章爸爸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比一比自己双眼,“你爸爸我这双眼睛,什么看不明白?”
这话倒不假。
章爸爸在经营商务酒店生意以前,在冶炼厂做供销经理,经常到各地出差,曾经到特区外驻三年,住在当地商务酒店里,眼见酒店生意有多红火。
等出差三年,回到本埠,供销经理的职位已经被人取代,彼时冶炼行业江河日下,冶炼系统的工厂倒闭的倒闭,搬往郊县的搬往郊县,他们工厂招待所也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如果无人承包,便打算关门结业。
章爸爸属于胆大心细敢于吃螃蟹的,回家与在职工食堂当厨师的章妈妈连夜商量,最终将冶炼厂即将关门结业的招待所承包下来。
章爸爸将在特区所见的商务酒店经营模式运用到承包的招待所上,颇见成效,数年后一间小小招待所,已经扩大到五家商务酒店的规模。
章爸爸一心想栽培儿子读酒店管理,然后回来子承父业,奈何儿子志不在此,只能让章爸爸徒呼荷荷。
好在儿子经历感情挫折以后,不知哪里开窍,愿意回家来帮助他经营酒店生意,并且做得有声有色,不断扩大,终至发展成现今规模。
可以说,章爸爸看人看事,是极准的。
“爸你倒说说看,为什么娜娜就不是做事情的?”章小妹好奇地问。
“喏,你看她穿的衣服。”章爸爸指一指美女主持一件耸肩露臂连衣裙,“整条膀子露出来,等一下起油锅,材料往里放的时候,难免有油星要溅出来,不是正要溅在她手臂上?”
章小妹放眼过去,恰好镜头给了一个近景,推到美女主持的一双手上,染着淡淡粉色指甲油,光洁如玉一双手,和两条白藕似手臂。
章小妹哈哈笑起来,幸灾乐祸,“爸爸你眼睛真毒。”
朝阳摇摇头,他这个妹妹也没好到哪里去,还笑别人。
“还有这双手,涂指甲油?指甲油是脂溶性的,遇到油和高温会溶解,进到菜里去,谁要吃?”章爸爸继续说。
“那爸爸你看谁像做事情的?”朝阳笑眯眯问。
“嗯…嗯…这个像!”章爸爸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手一点,落在一个穿七分袖大地色修身羊毛连衣裙的女主持人身上。
朝阳顺着老父的手指望去,正看见镜头里,一头长发悉数扎在脑后,额头光洁,眼神专注的亭亭。
不由得,温柔微笑。

 

 

28.过年(下)

屏幕里司仪正大呼小叫,“…龙队的万亭组合,与凤队的许娜组合,都抽到了海纳百川的主题,竞争真是激烈啊…刚才我看过许娜组合,他们的菜色是一道古法酿鸡翼,不知道万亭组合是一道什么菜呢,万老师?”
万主播正在负责将过好热水,五分熟的虾仁从锅里捞出来沥干,听见司仪提问,万主播手上动作不停,只是侧首对着话筒道:“我们做的是一道蛋黄鱿鱼。”
司仪十分起劲地追问:“蛋黄鱿鱼?是不是像蛋黄蟹或者是蛋黄虾仁那样?那为什么还要用到虾仁?”
“杨波,让我们把这一点小秘密保留到最后吧。”万主播笑起来。
“您有信心获得胜利吗?”司仪问最后一个问题。
万主播向亭亭方向望去,“我和小亭都会尽全力。”
始终亭亭都在镜头内,一言不发,只低头切食材。
摄像师这时得了导演指示,给亭亭去一个近景。她正全神贯注切火腿丁,看得出来,厨艺不算精湛,火腿丁大小切得不很均匀,但贵在用心,一双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首饰。
“喏,立见高下。”章爸爸指一指亭亭的手,“这才有做事情的样子。手艺不佳不要紧,最要紧心要诚。”
朝阳忽然就想起亭亭第一次请自己吃饭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干干净净一双手,亲自下厨。
原来心诚与不诚,即使不相干的人,都看得分明。
章妈妈喂外孙女一口饭,得空对儿子说,“我看小亭和万主播做的这道菜,和朝阳以前做过的,好象一样诶。”
章小妹闻言,凝眉想一想,点头同意,“哥你以前真的做过的。”
“舅舅做过的,舅舅做过的!”囡囡在一边像复读机一样重复。
朝阳挑眉,“这你们也看得出来?”
章妈妈很得意地扬一扬头,“你也不看妈妈是什么人?我只要瞄一眼材料,基本上就晓得一道菜大约应该哪恁做。”
“外婆,是怎么做。”小复读机又开始纠错了。
“如此说来…”章爸爸忽然转向朝阳,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前两天小史打电话来拜年,跟我说起一件事。”
朝阳舀一勺八宝辣酱到自己碗里,似笑非笑望一眼老父,等他下文。
“小史说你大约半个月前,带着一个女孩子去他车行看车,然后开支票要送一辆三十多万的车给人家?”
“什么?!”章家三个女眷同时叫出来。
“朝阳啊,什么女孩子啊?”章妈妈关心的是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哥,我长这么大你都没送过一辆车给我,百多块脚踏车都没有!竟然送汽车给外人?”章小妹纠结的是亲哥哥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大方,竟然送女人那么贵重的东西!
“舅舅我也要车车!”小囡囡只关心舅舅有没有礼物给自己。
章家大狐狸斜了一眼章家小狐狸。
章家小狐狸笑了,“史叔叔都告诉你了啊。”
史潘塞原是章爸爸冶炼厂供销部职员,曾经同章爸爸一道去特区出差,感情颇深厚。后来冶炼厂倒闭,老工人都拿退休工资回家颐养天年去了,小年轻如史潘塞这样的,工龄不长,离退休还要近四十年时间,便悉数买断工龄,自谋出路去了。
史潘塞因缘际会,做了汽车销售这一行,不料做出滋味来,一步步升迁,今时今日已经是大品牌汽车代理商旗下销售额首屈一指的经理。
朝阳记得自己第一辆汽车便由史潘塞介绍购买,非常得心应手。
那天他带亭亭去到车行,不料竟然见到史潘塞,心中相当意外,他已是老法师,绝少亲身上阵。
想不到潘公子的面子竟这么大。
朝阳并没有格外叮嘱史潘塞不要向父亲透露此事,以他对父亲和史叔叔的了解,史叔叔决不会向父亲隐瞒。
倘使史叔叔告诉父亲,那就不用他郑而重之地向二老宣布此事,引得父母万分紧张了。
“哥你那一粒绿豆钻可以送出去了?”章小妹咬着筷子尖问。
“要你话多!”章妈妈在桌子底下踢女儿一脚,怕她又触到儿子的伤心处。
朝阳勾唇一笑,“那么小哪里拿得出手?送给你戴着玩罢。”
一家人蓦然大眼瞪小眼,除了懵懂无知小囡囡,心下俱是掀起惊涛骇浪。
当年章朝阳因被嫌贫爱富的前女友抛弃,虽然未到寻死觅活地步,可是也着实颓废一年之久,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大有自生自灭,从此沉沦下去的意味。
后来和章爸爸一番彻夜长谈,终于振作起来,只是到底再没有从前那种热情,总一副温凉模样。
也不是没有异性追求。
然而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
我只拿薪水,没有股份,一切都在家父家母名下,父母百年之后,尚要同妹妹平分。
我住在石库门房子,没有抽水马桶,内急要走出一百米去公用厕所。
我不打算买房,一辆车开到坏才考虑换新车,除开美食,并不大方。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没几个青春正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愿意接受。
单只每日要端痰盂到一百米外公用厕所,已经叫异性闻风而逃。
这世上真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天后那样,为爱躲在陋巷中,每日亲自去倒痰盂。
并且,当初未送出去的一颗五十分大钻石戒指,一直藏在他办公桌抽屉深处,时时提醒他,原来爱情的甜蜜,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这样云淡风轻说,那么小哪里拿得出手,送给妹妹玩罢,怎不教章家上下老小愕然?
章小妹嘴巴里的筷尖掉下来,“哥你没事罢?”
章母瞪女儿一眼,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坏了,口无遮拦。
瞪完女儿,章母向儿子露出微笑,“朝阳,你史叔叔说的是真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