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明月向室友道谢,从背包里取出一盒津南特产酥脆麻花递过去,“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大家尝尝看。”
室友接过包装精美的纸盒,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拆开来吃麻花。
寝室里一时之间只得麻花被咬断时发出的酥松嘣脆声。
明月又拿了两盒麻花,各装在一只塑料口袋里,出了寝室,先去生活老师办公室。
王老师见是明月,上前握住她肩膀,“让我老师看看,出去一趟,瘦了没有?”
左右看了看,笑着放开明月,“唔,没胖也没瘦,看来适应得不错。”
明月将带回来的特产双手交给王老师,“谢谢您的关心和照顾。”
“哎呀,你这孩子——”王老师摆摆手,接过口袋,“这么客气做什么。”
明月笑一笑。
自王老师处出来,明月慢悠悠往综合训练楼走去。
一路上偶尔碰见同学,大家都笑着同她打招呼。
“孟明月,好样的!”
“恭喜你啊,明月。”
“学姐,要请我们吃好吃的哦!”
所有三年前曾经遭受的质疑和排挤,统统成为历史。
明月却并不沾沾自喜,在津南比赛的经历使她知道,人外有人,必定有人会超越上来。若不想教自己在赛场上失态,惟有坚持做好自己。
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敲开医务室的门,曲医生温和地将明月让进室内,笑问:“到外地去比赛,感觉怎么样?”
明月想一想,摇头,“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
曲医生微笑,“饮食睡眠都习惯吗?”
这下明月都笑了,“吃得下,睡得香。”
曲医生闻言,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能吃能睡,看起来适应得不错。以后有大量的比赛机会,要是容易水土不服,睡不好的话,对比赛成绩难免有影响。”
明月递上自己带回来的特产,“谢谢你,曲医生。”
这把温柔好听的声音,在她来初潮昏昏沉沉的时候,一直在她耳边轻轻鼓励她,她还没来得及当面道谢。
曲医生接过口袋,打开来向里头望了一眼,好听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惊喜,“啊,桂发成的麻花!我还是几年前随队去津南的时候吃过,酥脆香甜,非常好吃。谢谢你!”
明月抿嘴笑。
曲医生将塑料口袋放到一旁,对明月说,“上次事出突然,你又要出去比赛,所以我没能和你多说几句。你知道自己来潮了,对不对?”
明月微赧点点头。
“一开始周期可能不准,早早晚晚都是有可能的。”曲医生转身从药柜下层取出一本手册来,交给明月,“这是注意事项,你回去慢慢看,不过主旨是前三天尽量不要进行泳池训练,周期前后不吃冷饮和刺激性的食物。练游泳跳水的女孩子本身就比练其他项目的女孩子辛苦,所以更加要自己爱护自己。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领取用品。”
明月接过手册,向曲医生再次道谢,然后告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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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津南回来,清江跳水队一行人只得了半天闲暇,第二天就恢复正常训练。下午结束文化课学习,孙教练还召集所有学员,到阶梯教室看理是拍回来的比赛录像,开经验总结会。
孙教练放了一段比赛录像,按下暂停键,问:“这一跳哪里有问题?”
“走板不好。”有人回答。
“还有呢?”孙教练追问。
“脚趾已经踩出跳板,不过控回来了。”
孙教练点点头,“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出问题来了?”
阶梯教室里沉寂了一下,有个声音轻轻不太确定地说,“起跳太高?”
孙教练目光如炬,朝那个声音的方向一指,“接着说。”
“所以过早完成了动作,打开身体太早,入水水花太大。”
孙教练重重点点手指,“说得很对!”
接下来就几个失败的例子做了详细讲解,最后强调,“…走板起跳非常重要!”
孙教练又指出了几个选手的薄弱环节,“以后我们会经常对训练和比赛进行录像,事后回放,寻找有待提高的地方,针对性训练。”
下了课,明月和乔小红结伴去食堂,走到半路,忽然有什么东西凭空飞过来,打在她头顶,又弹开来。
明月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夹脚拖鞋的大脚丫,顺着长腿望上去,是坐在综合训练楼二楼走廊尽头,两条腿悬在栏杆外边,笑得一片纯然的理非。他身旁站着头发还湿漉漉的理是。
明月垂眸去看落在地上的“凶器”,发现是小小一颗用闪光纸折的幸运星,俯身捡起来,捏在手心里。
乔小红明媚的眼睛一瞪,“下来!”
少年一撑手就打算从二楼栏杆上往下跳,被理是一把拉住,只好悻悻地对乔小红说,“等我,马上下来。”
没过多久,两兄弟从楼上下来。
理非像摇着尾巴的大狗一样扑到乔小红的身边,“小红,休息天我们出去玩罢!”
乔小红一掌把他推出三尺远,“我还没决定。”
“小红,去嘛去嘛去嘛!”少年锲而不舍地又凑上去。
两个人打太极似的。
明月看得直笑。
理是走在明月身侧,见她笑了,趁机问:“周末一起到图书馆去?”
明月有些犹豫,她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阿爸阿妈,也不知道他们开餐厅的事进展如何,想借休息天回家去。
“你有其他安排?”理是并不一味强求,他愿意退一步,“没关系,你有没有想看的书?我替你借回来。”
明月摇摇头,“我只是想回家看看,没有其他安排。”
理是微笑,“那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好不好?借完书我送你回家。”
明月想一想,觉得这是再两全其美没有的事,便点了点头。
事后乔小红知道了,只说了四个字:“老谋深算。”

休息天明月背上自己前一晚已经整理好的帆布背包,出了宿舍,在传达室填写好外出单,并把自己从津南买的小小一枚印石装在拇指大的锦盒里,送给传达室老大爷。
“以后给我带点土产什么的,不要买这个,免得上当。”何师傅叮嘱明月,“别乱花钱。”
明月笑嘻嘻地点点头。她以前外出经过传达室的时候,曾经看见何师傅戴着眼镜在传达室桌子上埋头刻印章,所以才买了印石送给他。买的时候,全然没想过上当不上当的问题。
明月出了少体校,走出没多久,就看见背着双肩书包等在路边的理是,却不见理非的影子,“理非呢?”
“缠着乔小红陪他去看电影了。”理是摊手,“他要去看进口动作片。他想美国的家了。”
明月能理解那种思念家乡的感觉。
她初到清江的时候,连梦里都在想念孟家村带着海水咸味的微风和碧蓝清澈的大海。
理是微笑,伸手取过明月背在肩上的帆布背包,“我来拿。”
明月没来得及把包夺回来,少年已经将背包斜挎背在身上,“司机送理非和乔小红去看电影了,我们——步行去图书馆?”
明月看看被蒙蒙晨雾笼罩着的街道,“好啊。”
两人沿着花砖人行道慢慢往闽中大道方向走去。
清晨的雾薄薄的,将他们周身笼在其中。隔着一层薄雾,少年少女的五官轮廓都柔和起来,如同莫奈的印象派画作,朦胧而美丽。
“还没有恭喜你,比赛获得金牌。”理是一手轻轻勾着帆布包的背带,声音在薄雾里透着淡淡的温柔。
“多亏你拍的比赛录像,让我及时发现自己不足和对方弱点。”明月回以微笑,“我还没谢过你。”
“想谢我的话,有时间再为我做向导好了。”少年趁机说。
往闽中大道的路不算近,可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人同行,又有着共同话题,竟也很快就到了。
明月和理是拿着图书借阅卡进图书馆,在成排成排的书架中间慢慢走慢慢看。看到自己心仪的书,停下脚步,取下来细细翻阅,最后捧着两本书到门口图书管理员处登记借阅。
那四十余岁的图书管理员接过明月的借书证,对比了一下名字和明月的脸,忽然转头对一旁的同事道,“我说是孟明月罢?你还说不是。这孩子是用人家的借书证来借书的。”
明月微微窘迫。
她忘记自己在清江已经小有名气,仍拿着理非的借书证来借书看,这下被认出来,脸皮立刻就红了起来。
理是上前一步,“我们是一起来的,她用我弟弟的借书证借书,每次都按时完好归还,我能保证。”
“哎呀…”图书管理员阿姨笑起来,“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只是看着她觉得眼熟,我说是孟明月,可是她说前几次看她来借书,借书证上都不是孟明月的名字,有些吃不准罢了。”
又对明月说,“总用朋友的借书证多麻烦,来来来,我帮你办一张你自己的借书证。”
一旁同事捅捅她,“你不懂,别瞎凑热闹!”
又意味深长地朝明月和理是努嘴,“反正我们认识他们,跑也跑不掉。”
明月被两个图书馆管理员阿姨看得面孔“腾”一下红起来。
在明月面红耳赤到要滴出血来前,理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向两个图书管理员阿姨微笑,一手接过两人借的书,单手捧在胸前,然后拉着明月走出图书馆,一路奔进太阳升起,雾气渐渐散去的晨光里。
少年少女的身后,两个中年阿姨相视而笑。
多纯真美好的年华呵!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写初恋~写着写着,就想起以前的时光来~
矮油~~~~纯真美好哦~

 

31

31、第30章 初吻 ...


理是送明月到位于隆福街的家门口,将背包从肩上摘下来,交给明月,“我回去了,再见。”
明月忍不住出声叫住他,“理是…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清江老城与新城交织在一处,既有古旧的石板老街、闽州土楼,也有新建的柏油马路、摩天大楼;马路上有老式的三轮车、黄鱼车奔跑而过,亦有带着两条辫子的有轨电车在城中穿梭。
明月哪怕已经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三年多,也难免会在一错眼间生出光阴流转的恍惚来。
理是耸肩,“不认识,不过不要紧,我会问路。”
明月想像一个异国混血少年在街头频频问路的画面,总是不放心,“要不然——你进来坐一会儿?设法联系你家的司机,让他来接你罢。”
城市里已经开始流行一种叫吡噼机的通讯工具,明月在乔小红那里看到过。小小一个,没有半个手掌大,有个一指长宽的小屏幕,时时会得发出“吡噼吡噼”的声音,屏幕上随即有数字滚动淺愺。
乔小红平时都关着它,只在休息天的时候打开来,然后吡噼吡噼的声音就会持续响好一会儿,她如果不外出,就会到传达室去借电话用。
乔小红说,这是最先进的通讯工具,有重要的事时方便联系。
明月一时难以领会其中奥妙,但她估计骆家兄弟的司机,应该会配有这样的东西。否则真要有事,怎么联系呢?
理是闻言,微笑着耸肩,“那我就打扰了。”
明月总觉得自己其实落入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
推开底楼沿街铺面的后门,明月“哗”一声。
餐厅已经初具雏形,后门往前厅的过道铺着防滑的棱花地砖,左手边是敞亮的厨房,右手边是配料间,一应厨具已经到位,整齐地摆放在厨房和配料间里。
再往前走,就是干净整洁的底楼餐厅,六张沉雅的暗红色海南檀木八仙桌分两侧靠墙摆放,中间留出三人宽的过道来。光线透过通透的大玻璃窗洒进青石砖铺就的地面,雕花青砖浮凸的花纹在在地面形成华丽的暗影。两侧墙面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干净的原木色镜框,里头一色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明月在底楼朝二楼喊,“阿爸阿妈,我回来了!”
“啊,明月回来了!”楼上立刻响起人声,脚步声,没过多久,阿妈就从楼上跑下来。看见女儿齐齐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抑制不住地抱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女儿。
明月双手抱住阿妈,“阿妈,我得冠军了!”
阿妈连连点头,“我在电视里看到了,无线电里也广播了,你阿爸多喝了好几杯酒,高兴得几天没睡好觉,一直盼你回家呢。”
阿妈说完了,放开女儿,这才看见一旁还站着个修长的男孩子,忙用手掌按了按眼角,又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明月:“带了同学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阿妈好准备准备。”
明月抿嘴笑,“阿妈,这是我在少体校的同学,骆理是。理是,这是我妈妈。”
理是入乡随俗,声音清朗地喊一声“阿妈”。
阿妈摆摆手,“店里还没弄好,连水都没烧,明月请同学到家里坐罢。”
又小声问明月,“留你同学吃了午饭再走罢,他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明月望了一眼站在旁边,墨绿色眼睛清澈干净的理是,搂住阿妈肩膀,“我们都不挑食的,阿妈。”
阿妈会意,微笑着翻手赶小鸡似地轰他们走,“去吧去吧,我等一歇歇就上来。”
明月领着理是,出了铺面,从外侧走楼梯,上了三楼,推开家门。
三楼的家里已经重新布置过。
原本这套房子和二楼一楼铺面都是一家人家的。儿女出国去了,只留下一对已经退休的老人,靠出租下面的铺子吃点租金,生活过得相当悠闲自在。听说是因为儿子在国外结婚定居,报信来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老两口一听,喜不自胜,齐齐决定去和儿子同住,照顾孙子。房子搁在这里,收起租来也不方便,索性都卖了,拿一笔钱过去养老。
孟家正好在老人急于一次性脱手房子的时候,把从一楼到三楼上下相邻的三个单元都买了下来。一楼二楼装修一新用来开餐厅,三楼因为本来屋主的布置就很干净,没有什么花哨之处,所以只更换了家具,位置重新摆放,即可入住。
明月自己也是第一次走进布置一新的新家,幸好阿妈放东西的习惯未改,她放下背包,转进厨房,一眼看到碗橱,从里头取出干净茶杯,倒了水端给理是。
理是接过水杯,“想不到你在家里是这样的。”
少了平日里的独立稳重,多了些许她这个年龄女孩子才有的明朗活泼。
明月嘴角有一点点俏皮的笑纹,“每个人都有很多样子啊。”
理是点点头,“我喜欢你这样子。”
明月即刻手足无措,只好装做起身去找电话的样子,“你联系司机看看。”
少年笑起来,啜一口白开水,“好啊,我联系他看看。”
明月在客厅一角的圆几上找到覆在米色手绢下面的电话,理是过去,拨号码到寻呼台,叫司机方便的话,一点钟过来接他。又问了明月地址,“隆福街八号,靠近佑中街口的位置。”
等理是挂断电话,见明月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不晓得怎么招待他才好的样子,心间就有细细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翻滚着,不断溢出甜蜜来。
他在家乡时,要照顾精力旺盛多动的理非,始终抽不出时间来,同女孩子相处。女生嫌他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多数也不愿意和他约会。
其他同龄男孩子和小女友相约牵手上街看电影拥抱接吻的时候,他总是陪着理非,保证自己头脑清醒冷静,不教冲动的理非惹出麻烦来。
这次父亲决定回祖国拓展亚洲市场,一意坚持要把他们两兄弟一起带回来,母亲最初是不赞成的。她担心离开熟悉的环境,学校,朋友,会影响到他们的成长。
父亲却自有理由,他说华夏民族千百年来的传承,讲究诗礼传家,与西方人教育孩子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的理念截然不同,他们更注重仁让。
他一直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床边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时的情景。
也许儒家文化、孔孟思想的熏陶,可以使得理非从焦虑暴躁的青春期顺利过渡。
母亲为了理非着想,最后只好妥协,但提出条件,必须让理非继续练习跳水。
父亲最后千挑万拣,选了清江少体校。
他没想到会在清江遇见这个叫孟明月的女孩子。
她跳水技术很全面,却并没有沾沾自喜咄咄逼人,她在体校以外,就是寻常的邻家女孩模样,笑起来清脆可爱,闲暇时候喜欢看书…
理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这个女孩子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烙在了脑海里,驱之不去。
理是忽然明白,这就是以前学校里的男生说的,“喜欢”。
想时时刻刻都看到她,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
少年想,如果这都不算爱,什么是爱?
室内的气氛刹那变得微妙起来。
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理是深深凝望明月,却不敢跨雷池一步,再上前去牵起她的手。
明月一径埋着头,只当理是灼灼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理是情不自禁地跨前一步,一句“明月我喜欢你”堪堪在嘴边要脱口而出,房门恰在此时被推了开来,明月阿妈挽着菜篮子走了进来。
看见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客厅当间,不由得嗔怪,“明月,怎么不请同学坐?小骆坐坐坐,别客气。”
房间里微妙的气氛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阿妈一边挽着菜篮子进厨房,一边对明月说,“你阿爸送货去了,马上就回来,阿嬷在后头街心花园和新认识的几个老阿姨一起晒太阳,看时间也快回来了。我这就烧饭。你告诉小骆,都是家常小菜,请别见外。”
那紧张微妙的魔咒一经打破,明月又活络起来,“阿妈,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阿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来,“没有,没有,你和同学说话,把饼干听里的点心拿出来请同学吃。”
明月“哦”一声,从客厅大茶几下头找出一只精美的饼干听来,一边揭开盖子,一边对骆理是说,“先吃些点心。”
哪晓得盖子一打开,里面却是厚厚一叠剪报和照片。
明月一愣,想合上盖子,理是却眼明手快,取过最上层的一张剪报来,“明月,这是你?”
明月只好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她,站在市长身边,另一边是孙教练。应该是他们从津南回的清江,接受市长嘉奖时拍的。
理是微笑,“拍得很好看。”又朝下面的照片扬了一下下巴,“可以吗?”
明月犹豫一下,才把一本不是很厚,封面上有一轮明月的相册取出来,交到理是手里,“看了不准笑。”
“好,我不笑。”理是翻开相册,入目第一张,是个穿着红色肚兜的胖娃娃,肚兜上绣着一抹明月自海面上跃然而升的花纹。胖娃娃坐在一个锦缎垫子上,笑呵呵的,非常可爱。
明月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微笑起来,“这是我周岁的时候,村里来了走街串巷的照相师傅,给我拍的周岁照,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眼睛还是很像。”理是说。这双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清澈干净。
照片无疑令他们打开话匣子,明月讲起自己小时候在孟家村赶海戏水、无忧无虑的童年,理是则给明月讲父母带他和理非在世界各地旅行时的见闻,客厅里男孩子淳厚好听的声音和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交织在一处。
阿妈在厨房里一边摘菜,一边侧耳倾听,忍不住微笑。看来女儿在学校里交到朋友了呢。
时间在两个少年的交谈中过得极快,没多久孟海和阿嬷都回到家里。
吃过饭,理是在临走之前,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取出两只扁盒子来,“这是我从津南带回来的小小纪念品,请笑纳。”
明月骇笑,他竟然连“笑纳”这个词都会用。
孟海伸出常年在海上打渔,因而显得格外粗大黝黑的手,摆了摆,推开两个扁盒子,“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你是明月的同学,上家来做客,还带什么礼物啊?拿回去,拿回去!”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我在津南买的一套全国青少年运动会纪念币和邮票,还有明月的比赛录像。”理是微笑。他本来打算送给明月本人的,但是到明月家里做客,空手总不礼貌,就拿了出来。
孟海眼睛一亮。女儿的比赛录像?这可是比任何贵重物品都有意义啊!
原本要收回去的手顺势接过盒子,“谢谢你啊,小骆!”
明月啼笑皆非,阿爸你变的也太快了罢?
明月送理是下楼,楼下巷子里,正午的阳光,由顶至踵洒下来,同明月并肩走在一处的理是,稍稍垂睫,便看见她头顶柔亮头发见细碎的金芒,以及侧脸耳郭上细细的金色绒毛,再抑制不了满心的喜欢,停下脚步,轻轻扳住明月的肩膀。
明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少年柔软丰润的嘴唇,在阳光里落了下来。
明月只觉得视野中的阳光灿烂,然后有极软,极温柔的吻,落在了她额上。
少年在她耳边轻轻低喃了一句,随后红着脸,大步跑出她的视线范围。
留下少女明月,傻傻站在巷子里,缓缓抬起手,摸着仿佛灼热到要被融化的额角,面红耳赤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