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何小姐。”楼层接待觑了一眼老板,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希望不会被老板收拾。
叶森然挑眉,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楼层接待,同何平一起往前走。
走到何平租用的套房门前,何平按响门铃,然后对叶森然道谢。
“谢谢你送我上来,我今天…很开心。”抛开那些吻,和他关于“一见钟情”的宣言,的确过得相当愉快。
叶森然轻笑,他当然知道何平言下真意。
套房的门,恰在这时,向内蓦地打开。
“哦…我的女神…我的缪思…我亲爱的和平…”一管好听的,低沉醇厚的男中音,夸张地念道,一个身材颀长健美,穿着英伦风格红白条纹V领紧身毛衣,灰色直管长裤的男子从门内扑出来,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何平,“我可爱的小鸽子,就像朵美丽的,含苞待放的白山茶…”
何平有点噩梦成真的感觉,不得不伸手,努力地,推开一点来人。
叶森然的眼,蓦然暗沉冷鸷。
来人高大俊美,有一头乌黑得近乎发蓝的,微微卷曲的头发,浓眉如墨,眼眸碧蓝如洗,仿佛爱琴海上的空,不含一丝杂质,挺直的鼻梁下,是菲薄然则线条饱满的双唇。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活着的,穿上衣服的掷石的大卫。
“Romy,你来了。”何平有些无力地,陈述。
“是的,和平亲爱的,我来了。”俊美的Romy唇边带笑,“你不欢迎我吗,亲爱的和平?”
“何平,我们请客人到房间里话,站在门口,不是待客之道。”叶森然伸出手,握住何平的肩膀,对上Romy的蓝眼。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铮然做响。

29.纯属误会![VIP]

何平有些头疼地埋坐在沙发里,看着以主人自居和以朋友自居的叶森然与Romy两人,姿态绅士,言语含锋地你来我往。
型男同御姐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作壁上观。
只有全职小妹悄悄潜伏到何平身后,好奇心无可抑制。
“何小姐,透露一下,他们两人里谁胜算大一些?是洋将,还是叶少?”
何平伸手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太息,究竟是谁把她现在的住处透露给Romy的?
如果两年前她知道,Romy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当时还会不会那样做?
何平看着Romy刀削斧凿雕刻般的侧面,想起两年前,秋日午后,同罗米•罗森伯格的初见。
那是一个极平常的午后,整个曼哈顿上城在繁华忙碌中,透出一丝淡淡的疲惫。
何平坐在祖父留给的古董店渊夏斋里,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古董店小小的,面积并不大,雕花木门,刻花小轩窗,光线自格花间透进来,照得铺着青砖的地面班驳绚烂。室内光线柔和,空气中仿佛浮动着来自过去千百年来的轻尘,让人不自禁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那些依附在古物上的精魂。
如许一间小小古董店,在高楼林立,人潮永远行色匆匆的曼哈顿上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渊夏斋是祖父五十年代辗转从台湾来到纽约时,倾尽其所有积蓄所开。彼时正是二战之后,经济迅速发展,不少华人也移民美国,寻找他们的自由国度之梦。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传家古董需要典当脱手。他们大多不相信洋人开的当铺或者古董店,经人介绍,口耳相传,都喜欢到祖父开的古董店来脱手物什。明清瓷器古董字画珠玉饰品…源源不绝。
祖父于生意上,从来光明磊落,固然要从中牟利,却决不刻意压价盘剥,也肯让卖家寄售,只收取少量佣金。
是以祖父在华人乃至整个收藏界的人缘口碑极佳,生意一直颇好。
只是祖父年纪大,生活无忧,无意再管理爿生意,便把何平叫到跟前。
“平平,以后,渊夏斋的事,就全交给你了,你思量着办罢。若真的无意此道,索性就把店关,爷爷的积蓄,养我们老少三人,供吃穿用度,总还绰绰有余。”
丽莲也微笑着鼓励何平,“祖望和我已经立遗嘱,这一切以后都是的你,你早点接手,也是好的。”
何平连连摆手,她始终是一个学文科的女孩子,虽然在祖父的建议下,也辅修了珠宝鉴定与设计,但毕竟不是她的主业——她没有经验。
祖父微笑,“做古玩古董的人,都是花钱买经验的。倘使你没有上当受骗过,你永远也不会区分真正的古物和赝品之间微妙的区别。去去去,放心大胆去做。我和里丽莲要乘王号邮轮环游世界,此地全权交由你处理了,我们相信你。”
两老说完,挥一挥衣袖,潇洒而去,当真再不管渊夏斋的一切事务。
何平硬着头皮,接过整爿生意。
单单看帐本,已经让何平叫苦连,好在有专业会计师每月前来替她作帐,否则何平相信自己绝对会疯掉。
因而当渊夏斋的门,被人由外而内地推开,挂在门上的小小铃铛,发出清脆的“玎玲”声响时,何平正坐在柜台后面,埋头恶补瓷器玉器的知识。
听见门铃响,何平将厚厚的珠宝鉴定书籍放进柜台下的收纳格里,抬起头。
然后,何平浑身一僵。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子,戴着一顶纽约扬基队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完全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能看见一捧浓密得近似杂草的大胡子。穿着件一污浊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长风衣,衣领竖起,挡住两颊,肩上背着一只同样已经辩不出本来颜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背包,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
何平当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没有那么倒霉,被她碰到持枪抢劫罢?
纽约的治安不好,是举世闻名的,然则,抢便利超市,也比抢古董店多油水啊。何平在心里嘀咕。
渊夏斋很少有现金存放,一般交易都以支票支付。只有极个别卖家,要求现金交易,那么才会在交易日去银行提现款。
而这一天,店里并无任何现金交易。
且,店内的古董,多数并不是最值钱的,只是用以吸引游客的。
何平瞥了一眼安装在店内隐蔽处的摄像头,暗暗祈祷,这个人拿乐他要的东西,赶紧离开。
棒球帽环顾小小古董店,仿佛有些不满和难以置信,然后慢慢接近柜台。
何平的手,死死抠在柜台下沿的报警器上,只要这个男人稍微流露出一点歹意,她就会按下报警器,那些在电视电影里威风八面的NYPD,五分钟内就会赶过来。
棒球帽看着柜台里,眼睛大大仿佛如小鹿般的女孩子,有些犹豫不决。
何平觉得棒球帽一定也在人挣扎,究竟是抢还是不抢。
终于,棒球帽把一只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朝阿迪达斯运动背包伸去。
“我们店里没有现金,没有钻石,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你捞不到什么油水!我劝你还是立刻离开,我已经报警!”何平退后一步,捧起砖头一般又硬又厚的珠宝鉴定专业指导手册,护在胸前。
棒球帽男一愣,然后苦笑,慢慢拉开阿迪达斯运动背包的拉链,向何平展示里头的东西。
“我不是来打劫的,我是来卖古董的。”
阿迪达斯运动背包里,是一只乌木椭圆形珠宝盒,盒盖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变色龙,通身以各色宝石镶嵌而成,在店内柔和的光线下闪烁华彩。
何平错愕地微张着嘴,Oh my God,她做什么?!
“你最好取消警报,警察很快就会来了。”棒球帽男很无奈地提醒何平。
“啊?噢噢——”何平这才恍然醒悟,赶紧摸起电话,打给警察局,取消报警。
“是是是,下次一定会确认之后再报警。”何平再三对着电话道歉,表示不该浪费警力和纳税人的钱。
棒球帽男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何平挂上电话,摘下头上的帽子,抓抓头发。
“我看上去,真的落魄得似一个抢劫犯?”
何平窘得一张脸红似关公,叠声对棒球帽男说对不起。
“没关系,女孩子个人看店,谨慎点总是好的。”棒球帽男倒反过来安慰何平。
何平还是深觉愧疚,她竟然会先入为主。
被好莱坞电影毒害了!
何平平复了一下情绪,为棒球帽倒杯君山银毫,将他延至店里待客的茶几前,两人落座。
“再一次,向您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容我介绍物品自己。我是此间老板,Peace He,何平。请问先生——”
“我是罗米•罗森伯格,目前是无名画家。”棒球帽男笑了笑,大胡子间露出一口白牙。
这解释了他污浊风衣的来历,何平觉得自己将羞愧而亡。
“听说,此间的店主,是一位老先生。”棒球帽男——罗米•罗森伯格。
“啊——那是我的祖父,他现在已经退休,此间现在由我主持。”
罗米•罗森伯格在喉间发出声低沉的叹息。
“真遗憾,听说他为人正直,于古董鉴定极有权威。”
啊,被人嫌弃了呵。何平苦笑。
“罗森伯格先生,虽然我不如祖父那么有经验,但只要可以,我一定全力为您服务。您不妨将您带来的东西先给我过过眼。”何平决定竭尽全力弥补自己刚才的卤莽造成的后果。
“谢谢,麻烦你了。”大胡子罗米再次露出一口白牙,将首饰盒从阿迪达斯运动背包中,取了出来,放在眼前的沉香木卷头长几上。

30.相信我罢[VIP]

“这是我祖母的遗物,放在地下室生前用过的物品中间,超过二十年了。”罗米用手轻轻抚摸首饰盒圆润的边角,“我整理地下室时,发现了它。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堆蠹虫蛀成破布的衣物中间,似乎在等待重见日的一天的到来。”
何平认真聆听。
每一件物品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之于我,或者毫无意义,然则对于它的拥有者而言,却承载着太多情感同回忆。是故何平愿意当一名安静的听众。
“家父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罗米陷入回忆中,在一丛茂盛的胡子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们在我十一年级时离婚,家母一去不回,只留下我们两父子。日子并不好过。”
何平点了点头,那简直是可以想见的。
“我只是一个艺术学院毕业,找不到正经工作的落魄画家,总觉得怀才不遇,家父则成日耽溺于酒精,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罗米苦笑一声。“本来…还不至于沦落到典卖物品的地步…可是,家父日前被查出患有肝癌…”
罗米的声音微微低下去,似茫然无措。
“我很遗憾。”何平知道,来出售家中古玩首饰,总是有些迫不得已的缘由的。祖父也曾经告诉过,有些卖家,为能获取一个更高的价格,会编造悲惨的故事遭遇,以博得同情,然后抬高底价。这个时候,只有凭自己的直觉做决定。
同情他,或者,不予理会。
何平轻轻叹息,她想起年少时,中学里的一位同学,母亲早逝,与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极清苦,但那位同学学习成绩优秀,老师一直说,如果他一直保持样的成绩,完全可以保送重大学。可是,就在高考来临前夕,那位同学的父亲,被确诊为淋巴癌晚期。对于那位同学,完全就是青霹雳,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家没有钱为他父亲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他既要照顾垂危的父亲,又要保持成绩,整个人都变得消沉,成绩也下滑很快。后来年级和学校发起募捐,也解不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在高考前半个月,毅然辍学,外出打工,替父亲筹措医疗费用。至此之后,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何平在新闻里看见类似的新闻,常常会想起那位同学,不知道他现在可好。如果当年,或者任何人有能力帮助那位同学,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何平看着眼前的罗米,他言谈举止有礼,决不粗鄙,即使被误认为抢匪,也没有乘机提出任何不合理要求。
“请问,能否让我看看首饰盒?”何平轻声问。
“当然。”罗米•罗森伯格将首饰盒推到何平跟前。
何平转身在一旁的楠木镶螺钿梳妆柜的小抽屉里,取出副薄丝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小心地捧起首饰盒,仔细观看。
这是个既普通,又非同寻常的首饰盒。
盒子本身十分普通,只是一只椭圆形乌木盒子,有一个暗钮,轻轻一推,盒盖就会打开。
非同寻常之处在于,那只趴在盒盖上,以珠宝镶嵌通身的,造型别致,神情懒洋洋的变色龙。
变色龙造型逼真,镶嵌技艺一流,宝石的切割更是严谨完美,在每个角度都折射出梦幻般的华彩,教人为之目眩神迷。
何平轻轻抚上变色龙,隔着薄丝手套感受宝石与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
大胡子罗米有些紧张地看着何平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屏住呼吸。
何平的注意力从变色龙身上转到首饰盒的暗钮上。
暗钮是一朵拇指大小的玫瑰花,花心中央镶嵌着一个镶牙雕刻而成的头像剪影,轻按头像,盒盖就会开启。
看得出,首饰盒的主人生前,十分喜爱它,时常抚摩开启,是以整个盒盖边缘十分圆润光滑,象牙头像也极光润,只是被弃置地下室过久,又些泛黄。
打开盒盖,露出里头满满一盒首饰,累累赘赘,耀人眼目。
珍珠项链,宝石戒指,硕大美丽的胸针,造型别致的贵金属臂镯…几乎是一个女孩子梦想中的首饰盒,一切能想到的首饰,都能在里头找到,甚至有一顶小小的钻石皇冠,晶光闪烁。
只是,当何平取出放大镜,亮专用珠宝鉴定灯,仔细观察些珠宝,就发现其中的问题。
这是一些美丽的手工珍品,然则,其上的珠宝,却不是顶级宝石,只是一些半宝石,石榴石,青金石,绿松石,淡水珍珠…美则美矣,但对于收藏和投资而言,它们的市场前景并不广阔。
“能告诉我这些珠宝的历史吗?”何平轻轻将珠宝盒放回茶几上,抬头问大胡子罗米。
“这是祖母的遗物。”大胡子有些紧张,随后抹了抹满是胡子的下巴,“我是犹太人,祖母却是不折不扣的罗姆人。”
何平微怔,罗姆人?
“波西米亚人,吉普塞人,茨冈人…他们是流浪的民族,但他们喜欢叫自己罗姆人。我的名字,Romy,就是源自Rom个词。”
何平点了点头,大胡子罗米还有个不折不扣的犹太人姓氏,Rosenberg——玫瑰山。
“祖母是流浪艺术团的歌手,她有一副连黄莺也为之羞愧的好嗓子,是天使一般的籁。即使她已经老去,当她一展歌喉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而静谧。”大胡子罗米骄傲地,“她年轻的时候,随流浪艺术团在世界各地表演,总有男子被她美妙的歌喉所吸引,进而爱上她——谁都会爱上她,她是个那么和蔼风趣的女人——他们追求她,伏在她的裙下,向她献上盛开的鲜花和美丽的珠宝…”
何平简直能看见那样的景象,美丽的吉普塞女郎,风一般的浪迹天涯,火一般的热情浪漫,像叶塞妮亚艾丝美拉达和卡门的混合体,散发着无穷的光芒,人拜倒在的脚下,奉上珠宝鲜花,只为求她迷蒙的一睐。
“二战结束时,她嫁给的祖父,结束了漂泊流浪的生活,在美国定居下来。还唱歌,只是再不出去表演。直到去世,她除会向我讲述年轻时的故事,却从未提及些首饰究竟是谁送给她的。我只约略知道些都是当年曾经追求过的男人送给她的礼物,其中一些,已经在艰苦的时候典当出去,这是仅剩的。”罗米目光如谁阴凉,现在,为父亲的病体,连最后的些,也无法保有了。
何平微沉吟,然后决定对大胡子罗米实话。
“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些首饰,值不料多少钱,对于令尊的医疗费用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概念。”
大胡子罗米闻言,垮下肩膀。
“不过…”何平看着那宽阔肩膀,孩子般委屈地垂下,有些不忍。
“不过怎样?”罗米又燃起希望。
“中国有句成语,叫:买椟还珠。意即:舍本逐末,取舍失当。典出于《韩非子•外储左上》:“…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薰以桂椒,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当然,成语本身是指因为客人不识货,只看见盒子的漂亮外表,而忽略珍珠的珍贵。可是,你的首饰盒,恰恰相反。”
“?”大胡子罗米一脸迷惑,不明所以。
何平笑了笑,果然始终是文科出身的。
“我大学辅修珠宝鉴定与设计,教授十分推崇位一意大利设计师的设计,所以我知道那家公司最近在筹建关于公司珠宝历史的个小型博物馆,馆藏陈列该公司自八七九年以来,所有具有划时代意义和独创风格的珠宝。他们将会以高价收购,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有着珍贵意义的,美丽无匹的珠宝首饰。”
“所以…”大胡子罗米有些动容。
“我虽然不十分肯定,但是,我个人觉得,这只变色龙,应该是他们要购回的珠宝目录中的一个。”何平指指首饰盒盖上懒洋洋的变色龙。“目录里,它是单独一件,现在,它趴在首饰盒上,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如果可以,我想你最好还是带着它,亲自走一趟意大利,到意大利该公司总部去,切实它的身世。”
大胡子罗米听了,非但没有丝欢颜,甚至肩膀垮得更厉害。
何平不解,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如果不是已经无法支付医疗费用和日常生活开支,我是不会想到要卖祖母的遗物的。我现在,根本负担不起往返意大利的机票和食宿。”
何平略有些窘迫,原来他已经拮据至此。
两人之间有一段颇长的沉默,气氛十分低落。
终于,何平下定决心,微笑。
“不知道罗森伯格先生能否相信我呢?”
“?”罗米挑眉。
“如果相信我的话,就请同我一起往意大利一次罢。”何平,在柔和的光线下,温颜而笑。

31.无心的命运[VIP]

何平同大胡子罗米•罗森伯格抵埠意大利小城拿波里的那一天,恰遇小城拿波里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宗教节日,圣真那罗节(La festa di San Gennaro)。
圣真那罗节是拿波里独有的,最具传统特色以及受世人瞩目的宗教节日,以纪念拿波里的守护神真那罗。传说,真那罗殉教后,他的遗体被保存在那波利大教堂,礼拜堂中还存有圣人的血液,在每年五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和九月十九日两次的祭祀日里,封存在神圣法器中凝固的血液会发生“液化”奇迹,要是血液“液化”成功,那么今年人民就可以安心居家乐业,反之,则预示着巨大灾祸的临头。者不仅仅是拿波里人,在整个意大利都是尽人皆知的。
自然有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然而冥冥中仿佛自有意,一九八零年的那次祭祀,奇迹没有发生。同年,发生里氏八级大地震,造成不可估量,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因此,对拿波里乃至整个意大利来,圣真那罗节都是极其重要神圣的节日。
圣真那罗节当天,拿波里城万人空巷,世界各地的游客也在前一天来朝圣。老少,无论贫富贵贱,早早在大教堂外排起队来,虔诚地祈祷神的保护,千呼万唤。待到红衣主教手持盛有圣人血液的瓶子出现时,所有人的心提都到嗓子眼上,屏住呼吸看着主教打开装有瓶子的盒子,取出瓶子。这是最动人心弦的时刻,众人翘首以望,欢呼惊叹连绵不绝。人们竞相传递激动人心的消息,拿波里整个城市充满为奇迹而满心喜悦的人们 ,到处充满节日的色彩,省广播电视新闻以及国家电视台都前来对此予以详细报道 。
何平与大胡子罗米•罗森伯格有幸躬逢其圣。
两人被如潮水般拥挤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带往了拿波里主教大教堂。
当站在宏伟的哥特式主教大教堂外的人海中,即使并不信仰主教的何平,也被人群的虔诚与教堂的壮观所震撼,默默等待神圣奇迹发生,然后随着人群一起发出惊叹与欢呼。
等参加祭祀的人潮渐渐散去,何平与大胡子罗米慢慢走在小城静谧幽深的石子路窄巷里。
何平不谙意大利语,大胡子罗米亦然。
捧着地图看了又看,仍有些不辨方向。
好在身边有群台湾游客由导游引领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何平简直是扑上去的。
导游听了何平所问的地址,笑眯眯地给何平指引了方向。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呢?今是圣真那罗节,所有商店都关门歇业,那里也不例外。”导游多嘴问句。
“去朝圣啊。”何平向导游致谢。
回到大胡子罗米身边,何平拍拍大胡子的肩膀。
“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吃饭休息一下罢。”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大胡子罗米不免开始紧张。他前来意大利的所有费用,都是由何平垫付,如果此行不能得到个一圆满的结果,他简直不敢想象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窘迫难堪的景况。
何平当然看得出罗米内心的焦虑,安抚地朝他微笑。
“没有问题,只是他们今休息而已。我们正好趁机领略一下此间的风光。意大利有句谚语:看一眼拿波里,然后死去。足见此地风景之优美,一生如能亲见,死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