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冷天炀中了枪,不过第一枪是特殊的漆弹,营造出血效果,第二枪则是强效麻醉弹。药效是狠了些,以至于冷二到现在还一动不能动。

所有的这一切,亦都是出自我的授意,冷天炀这倒霉鬼事前并不知情,颇吃了些苦头。冷天烨更不知道,他第三度聘请的杀手,根本就是曼托萨。事先,我已经以意大利黑手党教父拉斐尔。麦克格雷的名义发出了警告,谁接手这单生意,就是和麦克格雷家族过不去,那些杀手也不笨,怎么会为了一票生意而得罪整个意大利黑帮?

冷天烨微微谢顶的脑门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不能任意诬蔑我,血口喷人。”

唉,我悠悠叹息。垂死挣扎,大抵就是这样的了。

“我手上有你和杀手接洽的谈话录音,有你在杀手沈国亮遇害当日仓皇逃离案发地点超速行驶的照片,还有你…”

“不!不!你不能诬陷我!”冷大先生猛地挥手,几近歇斯底里。

我冷下眼,死不悔改的人,机会之于他,是多余的罢?转身面对冷天炀,我轻声问:“他这样对你,你还要维护他?你籍故阻止冷枫琉回国,就是不想让他更加内疚罢?你已经原谅了他一次,想不到他父亲却变本加厉,以冷枫琉的性格,或者会崩溃罢?”

麻醉弹药效未过,他只能盯住我。

“你虽然讨厌,自负又狂妄,可是,你的确深爱你的家人,宁可一肩承担,也不肯报警。然,他并不领情罢?一心一意要置你于死地。”

“为、什、么…要、在、家、父…面、前…拆、穿…”他艰难苦涩地问。

我瞥向始终一语不发未置一词的冷老爷子,淡淡摇头。

“你以为令尊不晓得么?天真!他只是在等在看,看你们两兄弟,究竟要怎样收场罢了。”

“呵呵,呵呵。”冷天烨突然掩面笑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收养了我十八年,天炀为什么还要出生?我的枫琉哪一点比不上天炀?他一回国,枫琉就必须让出自己的位子,就因为他是亲儿而我是养子吗?我的儿子,谈个恋爱都要经他同意,他自己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却仿佛是应当的…”

我,不想再听下去。我一早已经知道冷家兄弟年龄相差悬殊,却不料,个中还有这样一番曲折。只是,豪门恩怨,我没兴趣留下来当观众。

走到拉斐尔身后,我推他走出冷家,曼托萨同金银一起跟了上来。而冷家的事,就交由他们自己去处理罢。反正,任流浪已经带着伙计等在门外了。

拉斐尔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温暖的体温,振奋了我低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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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吗?”他低低说。

“有一点,但,没关系。你呢?会不会觉得辛苦?”我问。他们放任我将计划付诸实施,却又一直不放心我一个人演完一整出戏,所以执意全数跟了来。

“不会。”他微笑。

☆☆☆一切纷扰,总算过去了。拉斐尔要处理中断搁置了两个月的商务计划,而我,还要在公司里装装样子。

“小银。”我放下手边的商务公文,双手交叠撑住下巴,看向捧着一本厚厚原版小说做陪太子读书状的金银,有无法解释的疑问。

“什么事?”他从书页中抬头,用一双深邃的眼遥遥看住我。

“如果,我对你说,我想要自由,你会怎么回答我?”

“自由?”他漂亮的浓眉淡淡扬了起来。“你觉得不自由?”

我笑一笑。“不是,只是——”

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因为那一场失踪,在伯伯和大妈的心理上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你知道他们的担忧,所以,你压抑自己,在这座都市里做一个游走的吉普塞人。他们的爱束缚了你希望满世界翱翔的灵魂。所以始终,你都再不肯让任何人爱上你,为你萦系挂怀,你不要再有人为你受伤。”

我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他,一直是知道的。

金银叹息一声,伸手环住我的颈项,将我带进他怀里。

“我们对你的爱,缚住了你的翅膀,可是?”他的眼里有无法掩饰的苦笑。“善良如你,宁可掩去一身的洒脱不羁,掩去坚强聪颖与卓绝能力,化身成一个平凡女子,只是不想让我们会有随时可能失去你的忧虑罢了。”

我直直望进金银的眼底里去,然后,笑着同他拥抱。

小银啊,你是我最亲爱的堂弟,你知道吗?从小睡在一个襁褓里,穿一样的衣服,喝同一种牌子的奶粉,读同一间学校…一直一直,我们都在一起。直到八年又九个月前,我去旅行,他没有跟上来。五个月后我回家时,我们已经再回不去从前了。我知道小银有很多事瞒着我,可是,如果他不说,那么,我便不问。

良久,金银放开我,吻一吻我的眉心。

“如果你要自由,我会在你的身后,微笑祝福。”他微笑,眼睛明亮清澈。

“小银,如果你不姓金就好了。”我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多残酷。不会爱上自己的堂弟,却依恋他全无要求的温柔。可是,人生有时候必须割舍,再怎样依依,也要放开手。

他只是叹息,将我复又揽回他怀里,压在胸口。

“去追求自己的快乐罢。”他的声音,悠悠传进我耳中。

我无语,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感受这一刻的宁静。

☆☆☆晚上,金银陪我一起下班,公司里许多单身女性为了看多他一眼,宁可晚些下班也要等到他同我一起出来。可惜,对住不相干的人,金银那张俊美的脸,绝不会有淡然之外的第二种颜色,即便是如此,也勾引得一班女生脸红心跳气喘。

笑眯眯坐上他的车,我忍不住调侃。“中国人历来称美人为红颜祸水,我看你也算得上了。只不过,你是男祸。公司里不晓得内情的女生已经有人为你抱不平了,说我年纪一把姿色平平,仗恃自己是老板千金,钓到金龟一头。”

金银瞥了我一眼,笑,“这么幼稚的传言,可见金氏里的女性员工也都还天真。”

“不晓得如果我把你满月的时候同我一起拍的裸照拿出来去向她们炫耀,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公愤呢?”我十分期待地说。

“金钱!”金银低声吼,脸上飞过可疑的红晕。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和自己洗澡一起洗到六岁的堂弟,他浑身上下有几颗痣我都晓得,区区一张满月裸照算什么?

“金钱!”他又低吼了一声,脸色又红了些。“那也是你的裸照好不好?!”

“好啦,我不会的啦。”我拼命忍住笑意,不再闹他。我深知,我欺负他,他顶多只会嘴巴上回我几句,却绝不会真正还击。

回到家进得门,我的下巴几乎掉下来,父亲母亲叔叔婶婶都在,我不意外,竟然连远在法国乡间养老的祖父祖母也在,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而,最让我吃惊的,是端坐在他们对面的拉斐尔。我不记得有叫他登门。

“Time和小银回来了。”父亲笑着说。“快来向爷爷奶奶请安。”

我和小银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弯腰行礼问好。这些长辈长年不见一次,如无重要事情,根本不会回来。

“乖,小钱小银乖。”祖父祖母笑着嘉许。

“Time,过来坐。”父亲拍拍身边的沙发。

当我要依言走过去时,金银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手骨般大力。我忍住疼痛,抬头望住他。“小银?”

他低下头来看我,只看了一眼,却给我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似乎,他的灵魂中的两方,正在进行激烈而残酷的厮杀,没有平局,只有非死既生的惨烈。

终于,他缓缓、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象是要放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亦象是割舍了身体的一部分、灵魂的一部分,那么徐缓又那么沉重。

我有种错觉,这一次,就要永远失去什么了。下意识地,我想再拉起他的手,可是,他轻轻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

“去罢。”他微笑着对我说,然后,他站到叔叔婶婶身后去了。

我的心,微微痛了痛。从小到大,除了去意大利那一次他放开了牵住我的手,他再没有放开过。这,却是第二次了。

然,我还是走过去坐在父亲身侧,注视对面的拉斐尔。他似是知道我此时心绪纷乱如麻一样,向我展了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接着,他站起身,向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还有祖父祖母鞠躬。

“金先生,金夫人,我此次前来,是向你们致上我最真诚的歉意,抱歉在八年多前,将Money强行留在我身边,让你们失去联系长达五个月之久,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不起。”

“生财、富贵,这个洋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祖父祖母并不知道当年我失踪的事,所以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妈,他以前欺负过咱们家小钱,所以今天是来登门道歉来的。”婶婶小声在祖母耳边当解说员。

父亲上下打量拉斐尔。良久,才微微笑了一笑。

“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难得你还记得上门来致歉。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听了抛开稍早心间的微痛,险险失笑。以拉斐尔的中文造诣,后面这一句,只怕有听没有懂。

父亲斜睨了我一眼,嘀咕。“女生外向。”

我立刻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效法不动明王。

父亲咳了一声。“念在你舍身救了Time,我就既往不究了。”

“我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拉斐尔说完,突然单膝跪在我面前。“Money,我爱你,请嫁给我吧。”

我错愕得微微张口结舌,他竟然当住爹爹妈妈的面向我下跪求婚?这完全不似拉斐尔的风格。这样私人的事,他应该会拣个无人浪漫的月夜,在烛光晚餐间隙时做的。

“Money,请嫁给我罢。从此以后,你将是我生命里的唯一,我会把我全部的爱忠诚奉献给你。”

我眨眼,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没有经验,只能不知所措地瞪住跪在我眼前的拉斐尔。

拉斐尔似乎看出了我的无措,轻轻地执起我的手,包覆在他的掌中。

“Money,你可记得,你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件事。”他性感的唇边有狡黠的笑纹。“现在,亲爱的,我要求你兑现你所做的承诺。”

我几乎瞠目结舌,狡猾的拉斐尔,心狠手辣的拉斐尔,竟然把我给他的承诺用在了这里!天啊!我绝没有想到他会使出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招。蓦地,我哈哈笑了起来。很好,他懂得把握对自己有利的态势,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更晓得如果没人催我,我一生也不会动念结婚生子,他也知道,如果错过这一次,他或者再找不到说服我的机会。非常好!

我在众人愕然的眼光注视下郑重地问依然单膝跪地的拉斐尔。

“你决定了么?我绝不是传统女性,家务事我全数不会,一身懒骨,又爱贪看俊男美女,一不开心就会使坏,贤良德淑我更是一样也无,这样你也决定娶我?”我一定要问,我是个太晓得自己究竟藏了什么在淡然面具下的女子。我不想将来彼此后悔。

拉斐尔吻一吻我的手,“是的,很多年以前我已经认识了你,不是吗?我知道你是怎样一个女子。且,无论是何种面貌的你,都是我所爱的。”

“好,我答应你。”信守承诺,是我少得可怜的优点中的一项,可懂得利用这一点来逼婚的人,除了拉斐尔,却再无第二人了。我笑,嫁给他之后,生活会是怎样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呢?未必是我所向往的,但,我十分期待。

第十章

我同拉斐尔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他同父亲母亲商量过了,先在本埠举行一个中式的公开仪式,再回意大利在乡间的农庄里举行传统意大利式的婚礼。总之绝不委屈我就是了。

父亲曾找拉斐尔闭门长谈了数小时,我没有问他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反正一定是男人之间的对话。事后,父亲亦只是笑着说吾家有女终长成,他终于把女儿销出去了。

一家人为了婚礼忙了起来,拉斐尔更是全程参与。我的典型的甩手不理派掌门,一切都交给旁的人操心,自己倒象是无事闲人,根本不象待嫁新娘。一直也想找金银谈一谈,可始终,找不到机会。他身上似装了雷达,每每我们总是错身而过,凑不到一起。

不是不苦闷的,下了班干脆跑到谋杀时间,躲在顶楼接受一班伙计的轮番轰炸。

“要结婚了也不把人带来给我们看一看。怎么,未来老公见不得人么?”赛门故意翘起兰花指,扮演三姑六婆。

“可不是?听说还替某个没良心的人挡了子弹呢?”李欧也笑的可恶。

“了得,美人膝是英雄冢啊。遇见了Time,不化成春水才奇怪。”

“可怜的冷二先生,当初多轰动啊,现在人人晓得他被Time给甩了,多凄惨啊。”

他们你一句我一嘴,简直似说相声,只有玫瑰还算说了句人话。

“能让你点头允婚,此人的手段端地不凡,实在让人佩服。”

我笑。可不是,一个承诺换回一个老婆,不晓得多么划算。

“怎么这样时刻不见金少?”有人忙里偷闲问。

我泛起淡淡愁绪,金银,是刻意避开我,而我,竟然不晓得怎样才能找到他。一直他都可以随时找到我,所以,我从来不晓得当我想要找他的时候,该怎么办?

“Time姐,底楼有一位任流浪小姐来访。”耳机里传来Rita的声音。

“请她上来罢。”我拍拍手,对住一群意犹未尽的伙计。“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还我一个清净。记得,包个大红包来参加我的婚礼。”

“是的,老佛爷,小的们不敢或忘。”他们嘻嘻哈哈下楼去了。

没多久,任流浪着一身明亮的宝蓝走进来。我发现,任何一种极致的颜色由她穿来,都有一种天经地义似的自在,往往人衣两相衬,谁也不抢风头,和谐得让人诧异,过目难忘。这样一个亮眼得似模特儿样的女子,很难相信她从事一种极其严谨,要求绝对服从、纪律严明的工作。我甚至被她脚上赫尔穆特朗宝蓝色漆面高跟拖鞋给分了数秒的心,简直没法想象她穿这样一双鞋追逐歹徒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顶楼的环境布置,那是一种职业性的,极其客观的审视视角。

“这里一定是金银找人来替你装修的。”她十分肯定地说。

我耸肩,没有否认,只是等她的后话。任流浪同我,本质相同,可是表现方式各异。不过也是有迹可循的,她不是那种喜欢转弯抹角的女子,她也不屑为之。

她环视了一圈的眼光最后落在我身上,她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犀利的,带着已经压抑过了的谴责。

“你知道在你失踪的那五个月里,金银都做了什么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缓缓摇头。不,我不知道。但,她显然是知道的,否则,她不会有此一问。

“那么,你又知道金银何以会有今时今日无远弗界的势力吗?”

我仍然摇头。金银有自己的世界,我这个作姐姐的,触不到,只是隐约知道在我去意大利的那一个寒假里,他参加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会否,与此有关呢?始终,小银都绝口不提我失踪前后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你可知道,我同他——曾经——是夫妻?”她扔出最后一颗炸弹。

而我,亦的确被这个消息炸得怔忡在原地。这最后一个问题带给我的冲击与震撼绝不亚于9。11事件。小银与任流浪,曾经是夫妻?!足足十数秒后,我才缓缓开口问:“你们——曾经是夫妻?就是说,这段婚姻已经结束?”我近乎是喃喃自语。这么劲爆的消息,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消化。“小银——从来没同家人说过这件事。”

如果他结婚,不会不告诉家人。除非——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令我惊骇的念头。不,不可能!

我站起身,走到小冰箱边上,拉开门,问任流浪。“想喝什么?”

“水,谢谢。”她的口味同我,果然相同。

抛给她一瓶依云水,我自己也执了一瓶,然后站在了她的对面。

“任小姐,请将你所知道而我却完全不了解的金银告诉我。”

任流浪沉默了数秒,细细看住我,脸上的颜色微妙,似诧异我的直接,又似愤怒我的无知。最后,她竟叹息。

“我是在青年菁英训练营里认识了他的。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整个训练营里,全数是智商高过150的未来的经营之神,我们被召集去进行培训,训练我们接掌庞大的企业,为未来的经济领军者。是时十九岁的他,温良俊美得似一个天使。教官问我们为什么要参加训练营,答案全都是冠冕堂皇的,惟有他,笑着说,他的姐姐不喜欢商场应酬,想要过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平凡生活,所以,他要早早独立强大起来,可以独挡一面。这样,他的姐姐就可以不用继承她不喜欢的家业,而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也之所以,他可以承受训练营里几近残酷严苛的学习。我们都笑他胸无大志,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才来将自己培训成可以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枭雄。但,我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爱护你的兄弟。所以,当他得知你在意大利与家人失去联系,最后证实了你的失踪后,我第一次看到他失去冷静同自制。他极端自责,反复说他不应该为了早日可以肩负起你的那一份重担,保护你那平凡的美梦而放你一人独自去国远游。我看他那么自责,所以提出了帮助。”那样精干的任流浪,此时此刻的神情竟如此迷离迢遥。

我静静聆听,手不自觉地捏紧矿泉水瓶。这许多年过去了,小银究竟还向我隐瞒了些什么?

“现在的我是国际刑警,可,你一定没办法联想到,我的外祖父是亚洲最大地下情报网的首领,他拥有当时全球最完备的信息库,而先考,是白风帮的帮主。”她为我解惑。

白风帮?我的眼光一闪,我晓得的白风帮是本埠一个顶尖杀手组织,前任帮主因为一个女子而客死他乡,他的女儿——“没错,我是白贤的女儿,白心悔。家父去世后,由本埠的任家收养,行六。”任流浪并不讳言自己的身世。“我的外祖父一见金银,就分外的欣赏他,彼时他正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继承他的事业。他老人家一眼看出了他的潜力,答应替他透过管道找寻你的下落,条件是他必须入赘做婿,继承他的情报网。他为了尽早找到你,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娶了并不爱的我,继承了一个庞大繁杂的情报组织。五个月后,你平安归来。你不会想到,他一人在浴室里哭了好久。他痛恨自己的束手无策,让你经历了那一切,然而他更庆幸,你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我就是在那一夜发现自己爱上了他,一个完全不爱我的男人。可惜,他太爱你,太执着于要让你幸福了,他的眼里始终并没有我。我不想就这样拖着他,困在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里,且,我爱他,所以,我主动提出离婚,放他自由。外祖父没有阻拦我,但他还是把他的势力全数交给了他。”

我垂下眼睫,小银躲进浴室里哭?我不知道啊,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是他姐姐啊,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过了八年?

“他那么爱你,为了你不惜放弃跻身全球富豪百强的机会,放弃成为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神般男子,只因为可以守在你的左右,就近照顾你。你怎么可以——”

“流浪,住口!”金银突然踏进了顶楼的空间,冷冷斥阻任流浪将出口的话,然后走到我身边揽住我,轻轻搂了搂又放开。接着他转向任流浪。“跟我来,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小银。”我叫住他。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回头温柔地看着我,脸上挂着他惯有的带着一点点坏、一点点邪又有一点点冷的笑容,可是,这是我的小银么?我不知道。

“今晚回家吃饭吗?”我问,无论如何也希望在结婚之前和他谈一谈,这件事,我们一直没有沟通过。

“我有空的话会回去吃饭的。”他微笑,眼波那样清澈,然后偕同任流浪离去。

我望着他修长伟岸背影,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了上来。感情叫嚣着喊住他!然而理智却提醒着不能霸住他!他的人生不应该以我为中心运转,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最终,我只是悄悄捏紧了拳又慢慢放开。

☆☆☆晚上,金银没有回家吃饭。拉斐尔似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晚饭后拖着我出门到附近的广场花园散步消食。日与夜交替之时,让我的心境也无由地沉潜了下来。

“不开心?”拉斐尔牵着我的手,轻轻问。“一整晚你都没有真笑容,魂不守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