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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凰闭目静听,从他的声音里听见深深的遗憾。
遗憾两个自己所爱的人最后都不幸福,遗憾他不能让时光倒流。
“那就请你好好把握现在罢。”她低声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皇上,您请的客人都来了,正在古香斋里侯旨。”太监隔着三丈远的距离通报。
“传旨下去,好好款待,朕和皇后娘娘这就过去。”墨慎起身,打横抱起冥凰。
冥凰闭一闭眼,懒得去修正他对她身份的定位。
墨慎抱着冥凰穿廊过殿,往中院东配殿葆中殿行去。
一路上,冥凰只听见耳边无数次响起“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的见礼。
冥凰一径闭着眼。她不喜欢。不喜欢皇宫人的繁文缛节,不喜欢宫女太监永远比主子矮一头的卑微表情,不喜欢权谋倾轧的宫闱争斗…她统统不喜欢。
她也不是不能脱身而去,墨慎上朝或者议事时,她有许多机会,脱笼而去。
可是,她不能。
墨慎比任何人都知道,使用什么手段,能令她固步不前。
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万全之策,既不伤他,也不伤众人。
“皇后,我们到了。”耳听他不掩得意欣喜的声音,她不由得无声叹息,悠悠睁开眼来。
入眼,是以紫檀雕花槅扇分隔的重华宫东配殿,里头布置了桌椅条案,上头搁着瓜果点心,后面坐着几位女眷。见墨慎抱着冥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臣妾一品诰命夫人月冬谙拜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穿着命妇礼服的女子曲膝万福。
“民女倾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月冬谙身边,一个着秋香色民服的女子也万福为礼。
“民女月秋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随后是着象牙白绣姚黄牡丹墨绿叶子民服的女子曲膝为礼。
“免礼平身,都坐吧。”墨慎小心地把冥凰安置在铺有波斯长毛毯的圈椅里,并对冥凰温柔地微笑。“这是你娘家几个要好的姐妹,如今都嫁了人,难得进宫一次。你们尽情玩赏,迟了也莫回去了,就在宫里多呆几天,聊聊体己话。我不碍着你们姐妹,我先去书房。”
说完,他真的缓步走出葆中殿古香斋,留下冥凰和三个月无情赤月火海失踪前,最要好的总管和丫鬟。宫女太监垂手在她们四人身后,默然无声地侍立。
没人说话,只有一室寂静。
气氛冷寂尴尬许久,冥凰终于幽幽太息。
即使她不是皇后,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会擅自开口罢?
“三位夫人不必同我客气,我叫冥凰,你们若不嫌弃,就都叫我姐姐罢。”
倾儇细细看着坐在圈椅里,神色有淡淡疲惫的女子。
眼白微微黄浊,气息短浅,四肢软而无力,惟有一头长发黑亮垂顺如[瀑,一管声音清冽透澈如泉。
她会是无情吗?
无情的易容之术,就她所知,天下已无人能出其右。倘若无情存心要改头换面,教熟悉亲近她的人认不出来,那么即使无情近在眼前,她们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秋悉与冬谙则仔细打量冥凰的每个动作,每个微笑得只有她们才能发现的秘密细节。可是,她们却看不到她们所熟知的无情,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眸。
她们多么希望,这个被软禁在深宫里的女子是无情;然则,她们也衷心祈祷,这个女子,不是无情。
“我听说,月姑娘嫁给了左丞相欧阳大人。怎么月姑娘却未冠夫姓呢?”冥凰轻啜了一口醇香的雨前龙井,慢悠悠地问。
冬谙眉间一动,毕恭毕敬一回答。
“回娘娘,臣妾夫家确是姓欧阳,不过臣妾娘家是金陵月冷山庄。臣妾的主子在远游之前,放了我等自由之身,又赐了月姓给臣妾,好教臣妾出嫁时能风风光光。臣妾一直感念主子的恩德,所以即使嫁了人,仍沿月姓。”
冥凰忍不住又是一叹。
“臣妾、娘娘,听着真别扭,都改了罢。就以你我相称。如若不然,就以姐姐妹妹相称。”
“娘娘,这个使不得。”后头有宫女小声提醒。
“要你多嘴,都给我退下。”冥凰轻斥。
后头一众人等均是一惊。
这个出身来路不明的女子,只是这样低声轻斥,已经有浑然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是。”宫女太监又往后退了三丈,却没有退下。
冥凰轻吐出一口气。
“这样才象说话的样子。”
一抬眸,却发现三人的眼光,都直勾勾,透在她脸上。
第八章 凤凰无双(1)
冥凰轻轻笑了。
“三位妹妹,这样看我,可是哪里不妥?”
月冬谙最先回过神来。她毕竟做了几年相国夫人,深知人在宫中,行有礼言有矩,这样盯着东宫娘娘看,是极失礼之事。连忙起身,跪倒在地。
“臣妾无状,罪该万死。”
冥凰默默看着匍匐在她脚边的宫装女子,脸上慢慢浮现疲倦颜色。
“我不喜欢这里,从来未曾喜欢过。到了这里,人人自称奴才,动辄下跪,动辄万死,没有一天是快活的。你们都是月光般皎洁的女子呵,原应该是飞扬的,可是,到了这里,言谈行止,都不由自主…”
见冬谙一直伏跪在地上,冥凰不忍,轻一挥手。
“罢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言罢,闭上眼睛,再不看三人。!
“是,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民妇告退。”
倾儇、秋悉、冬谙三人齐齐退出了古香斋重华宫,一路在永巷里前行,三人心潮翻涌澎湃,疑虑重重。
“…是她么?”冬谙忍不住问
“…不知道。”倾儇摇头。无情是最最善良的,从小到大,即使被春知背叛的时候,她都没有对她们说过一句重话。所有的伤与痛,无情都自己扛起,却给她们一片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那样的无情,绝不忍心见她们在尘埃里跪了一次又一次。这一点,今上如今视若珍宝的这位娘娘,倒是有些象的。
可是——
又不太象。
真正的无情,见了她们,应该欣喜的吧?应该拉着她们,笑语盈盈的吧?应该留着她们,齐肩并脚,彻夜不眠,一叙久别的吧?然则,并没有呵。
也许是有了一线希望,在绝望了那么久以后,所以,她们才更觉得惘然。
是?亦或不是?
“里头情况如何?”墨慎坐在御书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明黄色的御案,沉声问身后的人
“回皇上,三位夫人停留不久,仿佛是惹娘娘不快,被娘娘以累了为由,赶了出来。”伫于皇帝身后,一个墨衣男子谨慎地回答。
“没有留她们用膳?”墨慎以手中折扇,轻敲掌心。
“不曾。”
“说了什么?”
“属下不知。娘娘斥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墨衣男子低下头。并非不能施展轻功,藏身偷听,但不知恁的,那位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竟和眼前的九五之尊相若,让人不敢冒犯。
“哦——?”墨慎轻轻地,停住了手里的折扇。身后的人,是禁宫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宫中少有事情,能真正逃脱他的耳目。他说不知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非不能,乃不为也。
“三位夫人有什么反应?”墨慎转而问。
“相国夫人和另两位夫人皆不能肯定。”
“这样啊…”墨慎以折扇点了点御案,菲薄的唇边荡漾出一丝诡谲的笑纹。“朕原想多给她点时间的,现在,朕却不能等了。来人啊,传朕旨意——”
墨慎只觉得浑身上下,血液沸腾,他有些等不及,看见冥凰下跪接旨时的表情了。
他身后的黑衣人,垂下眼帘
第八章 凤凰无双(2)
狭长的眼中闪过碧绿幽光午睡方醒,还有些朦胧睡意未消,冥凰半靠在铺着明黄百鸟朝凤垫的软椅上,腰腹间盖着一条轻软薄暖的浅色毡子。听近身的女官说,这是以藏北之地,高山雪域里生长的一种羚羊的羊羔绒,精工细做,纺织而成,以其轻巧薄暖而闻名,需得五百只小羊羔,才能织就一张毯子。是只有皇上才有权利享用的贡品,整座大内,也不过一掌之数罢了,现在都置在重华宫里了。
冥凰伸出未染丹蔻的素手,轻轻抚上柔软滑顺如婴孩儿肌肤的毡子,心下不忍,收回手,左手拇指中指结印,默诵大悲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
罪孽已生,她无力回天,只能持诵,替那无数哀鸣悲泣的亡灵超度
一时之间心中一片空明净澈,直到外头一声尖拔的通传声,把她自冥寂中唤回。
“娘娘可起身了?”一个尖细得几乎嚣张的声音问。
“回大总管,娘娘已经起身了,这会儿正在近泽榭中晒太阳呢。”宫女伶俐地回答
“替咱家通传一声,圣旨到。”来人曼声道。
“大总管少等,奴婢这就去。”
冥凰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有些东西,注定逃不掉。
抿唇浅笑,她等待,等待那命中注定的,一纸圣旨。
“圣旨到——”没过多久,穿着一身大内总管服制,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提花锦缎绣上下翻飞银色盘龙的圣旨,踱着方步的太监便走了进来。“皇上口谕,娘娘免跪听旨。”
太监脸上有一丝勉强的笑,身为大内总管,服侍过三朝帝后,这是他生平所见,最不可思议的圣旨。只不知明日皇上着礼部与宗人府按祖宗典制着手准备大典后,会在朝堂上掀起怎样的波澜来了
冥凰听了,还是淡淡起身,向来传旨意的太监微微颌首。~
总管太监陆公公掩去眼底诧异,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位被皇上藏在深宫里的女子。早前皇上有令,任何人没有他的手谕,不得踏入重华宫半步,违令者立斩不赦。有个早些时候倍受皇上宠幸的华嫔,仗恃着一点点天恩,便自以为可以在禁宫中横行,带着宫女太监想要硬闯进来,一睹教皇上罢朝三日的新宠。守在宫外的侍卫连喊三次“娘娘请止步”,未能阻止华嫔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决心,只能亮出一把御赐青锋宝剑,将如花似玉,不过双十年华的华嫔,一剑刺死在重华宫门外。而所有陪同华嫔前去的宫人,悉数杖责三十,逐出宫去。而当时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听闻此事,只是淡淡皱了皱眉,问:可扰了她午睡?然后便修眉微沉,吩咐不许将此事泄露给她知道,搅扰了她的好兴致。此事一出,一时之间,所有宫人内命妇无不噤若寒蝉。也让王公大臣嫔妃命妇意识到,皇上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真真切切地,要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心念百转,陆公公展开圣旨,把腰一直。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尔杭州冥氏女凰,贤良德淑,温婉恭敬,清闲贞静,德言容功,无出其右,朕心向往之,故封尔为正宫皇后,赐尊号永嘉和靖如月。钦此
这可说是历朝历代封后圣旨之中,最言简意赅的了。
冥凰有些无可奈何的沉默。
这就是帝王之家,一纸圣旨,已经决定了一个女子一生的荣辱幸福
换成旁的女子,早高兴得跪谢接旨,涕泗横流了罢
可她,只有深沉入骨的倦怠
这样尔虞我诈,机心无边的日子,经历过便罢了,要教她一生一世都无法逃脱,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呵。
她所身处的这座金碧辉煌、吊角飞檐、深广无边的宫阙,之于外头许许多多的女子,不啻为荣耀的最高点。可之于她,不过是一个金雕玉砌的樊笼。
陆公公举着圣旨的手已经有些微发抖了,眼前的未来正宫皇后娘娘,沉默的时间也太长了。长的,有些教人窒息。这是高兴得忘了接啊,还是——
陆公公不敢把“抗旨不尊”这四个字在脑海里浮现,只能冷汗涔涔地等着。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让人不安的张力,仿佛只要稍有声息,这表面上的安宁祥和就会在刹那间崩溃陷落成风云莫测的动荡。
直到,一声轻笑,打破这一室死寂。
“呵呵,不愧是朕钦点的皇后,矜持不动如山,喜怒不形于色。”门外,穿着一身便服,摇着折扇的当今天子慢慢踱了进来,身后跟着捧有宝匣妆奁漆盘的宫人
“奴才叩见皇上…”陆公公和一旁的宫女太监齐齐往下跪。
永嘉皇帝挥了挥手中折扇,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表情为变,只是微微福身的冥凰,心情似乎颇佳。
“都免了罢。”隧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把东西放下,你们都退下罢
“是
只有陆公公,一肚子的苦水,一身的无措,又不好表现在脸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圣旨还没有颁到正主的手里,他是走还是留啊?
“行了,陆得喜,旨意皇后娘娘已经听过了,你下去罢。”见冥凰没有伸手接旨的意思,墨慎倒也不恼,替陆公公找了台阶,把汗透衣襟的陆公公给赶了出去。
只留下一身月白色轻衣,长发散落的冥凰,与眼神深不可测,嘴角却越笑越邪肆的墨慎
“让朕好好看看朕的皇后。”墨慎伸出手,握住冥凰的双臂,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唔——精神大好,只是,气色总不是最好。也不见你身上长肉,那些奴才都是废物,怎么伺候你的?朕叫人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
冥凰唇边勾起一丝模糊的苦笑,轻轻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墨慎宽阔的胸膛上。
他威胁她的手段,从来只此一招,却最行之有效
“臣妾…接旨。”粉色朱唇,低声应旨。
“这才是朕的好皇后。”墨慎放开冥凰,将她带到那成堆的珠宝妆奁宫装前,“来,让朕替皇后打扮,好让朕的皇后以最美丽的姿态,随朕一起到太庙祭告祖先,斋戒十日,一起等待十日后的封后大典。”
祭告?斋戒?
第八章 凤凰无双(3)
冥凰平淡似水的脸上,只有一贯浅淡的表情。
只有披散在她背后,墨黑浓密的长发,无风微动,泄露了一丝,山雨欲来前的异动。
“回——避!回——避!”天子脚下,一架六马辕车,在青砖铺地,净水洒街的官道上一路奔驰而来。车驾前后有十二名玄衣护卫开道随扈。那些护卫一个个虎目狮鼻,太阳穴隆起,腰挎一把御制阔背单刀,使人望而生畏,不敢贸然靠近。路人老远看见了,便纷纷走避,生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马车之上,垂挂着月色轻纱,底下缀着一色大小东珠,教那织着细密网眼的纱帷不至于因马儿急速奔跑带起的风撩了开来。外间只能透过帷幕的缝隙,隐约窥见一角烟雾般轻盈朦胧的水色衣袂。
等那马车一行去得远了,才有人小声讷讷地问:“这是什么人啊?架子如此之大?敢天街纵马?”
“嘘——小声点。”有见多识广的老丈赶紧捂住一脸不明就里的年青的嘴。“六马行辕,只怕是天子出行,才有如此大的阵仗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旋又恢复了日常的生计,如今天下太平,天子虽喜怒无常,但老百姓生活总算和乐,其他的,他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四散的人群里有人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
天空中一只展翅的大隼得意地鸣叫。
“爱妻,我们到了。”马车上,紫衣玉带金冠的邪美男子,对怀中一色如水的宫装女子耳语道。
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不能脱身,也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称谓,一路都闭目养神的冥凰,此时不得不睁开眼来。看着眼前连睫毛都清晰可数的俊颜,她无声地太息
忍一忍,再忍一忍便好了。她对自己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终于得着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的,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所有人,都长大,离他而去
只得他,始终,不肯从那仅有的,一点点甜,一点点幸福的过去里,长大,走开。
“爱妻若再如此看我,我可忍不住,要在此间,与爱妻洞房花烛了。”墨慎笑得十分开怀,难得,她先一步,移开了那双总似藏着无限秘密的眼。
“来罢,爱妻,我带你去看看感业寺的圣物。”墨慎抱冥凰下车,决不假手他人。
十二个玄衣侍卫在他们身边,分布成环状,将两人保护在中间。
冥凰双脚着地后,看看身前这座气势恢弘,香火鼎旺的庙宇,心神宁定下来。
“佛门净地,叫那些侍卫都散了吧。”冥凰轻声对墨慎说。她看见那些护卫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把来上香的信众驱散,十分不喜。
墨慎笑着沉吟片刻,而后低语:“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应了你。”
得寸进尺!冥凰瞪了他一眼。
爱叫不叫。他只是笑眯眯。
过了一会儿,冥凰哑然失笑。怎么象两个长不大总是斗嘴的孩子呢?
“夫君。”她低柔地轻唤。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幻影,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爱他,也被他所爱罢?她本不想给他虚幻的希望,可是,看着他脸上那孩子般无赖的表情,她忽然,不忍心在这一刻,教这个苦苦追寻过去的泡影的男子,失望。
“爱妻。”墨慎握住冥凰的手,紧紧的,不放松。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侍卫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我已经等不及大婚之日了。”
冥凰无言,果然不能对他好
墨慎带着冥凰前行,早前见识了那些护卫的护主之举,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纷纷自动走避,免得冲撞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
纷乱中,一位老者被人群撞得跌倒在地,却没有人敢上前搀扶,因为墨慎已经扶着冥凰,走到近前。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那老人跌趴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不敢贸动,只是一边喃喃低语,一边用手摸索。
冥凰目力极好,看见离老人稍远的地方,落着一根明杖。连忙抢步上前,想去替老人拾起明杖,搀老者起身,却觉得手腕一紧。侧首一看,是一脸沉怒的墨慎
“爱妻只要留在我的身边就好,其他一切,爱妻不必理会。”
冥凰看着他认真的脸,有片刻的犹豫,却还是将手腕一转一拧,脱出他的掌握,快步过去捡起明杖,然后走到老人身边,伸手扶起老人,将明杖交至老者手中。
“谢谢,谢谢。”老者摸索着从冥凰手中取过明杖,倏忽,有些脏污的手停滞在冥凰的掌心不去。
“还不快放开你的脏手!”墨慎怒炎狂燃。她的手,只有他可以触碰,那个老瞎子竟然敢——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竟然冲撞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瞎眼老者蓦地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墨慎收住了欲一掌拍在老者天灵盖上的掌风,有趣地望着这一幕。
“你怎知是冲撞了皇后千岁?说得有理,饶你不死。说得不对,可是要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草民略通相术,因透露天机太多,一生孤寡,双目早盲。草民早已不留恋尘世。草民也一直奇怪,怎的老天不收了草民?原来老天要草民等的,是这一刻。”那盲目老者脸上露出奇异的笑来。“娘娘十指尖长如春笋,手骨柔润如玉,是乃聪俊清贵至尚至尊贵寿无边之相,且掌中天纹带印,龙纹相随,命中注定,有统领一方之机智,入主正宫之福运,是百年一遇母仪天下之相。国若有娘娘为一国之母,定能国运昌盛,百姓安生。娘娘千岁千千岁!”
冥凰听了,轻轻退后一步。
难道,这就是所谓命运?
她只想过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却还是被天命引来,不能逃脱么
墨慎再一次紧紧握住了冥凰手腕,进而放声而笑,有畅快和说不出的兴奋。
“好,说得好!世人只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有时候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相。倒是你一个瞎子,目不视物,只能用心眼来看,反而比朕这明眼人看得更透彻。来人啊,把他带下去好好安置,朕要重重地赏他。”
即刻有侍卫上前来,把听言之后颤抖如风中枯木的老者拖扶了下去。
墨慎再不注意旁的,只把眼光一霎不霎地落在了冥凰身上。
“你还不承认么,朕的皇后?朕看上的人,怎么会错?你是无情吧?只有无情,才会有那老相士所说的一切特质,也只有无情,才会即使面对着朕,还能如此地不卑不亢,淡定自若。&rdquo
冥凰抬眼看着这张泛着邪佞狂肆颜色的俊颜,很想扬手,抚上那双充满期待的凤眼。
有母仪天下之贵,亦有孤星入命之险,更有天煞穷凶之堕
曾经,有人这样替她批命
她并非不信,只是不以为意。
因为师傅曾经告诉过她,命运一事,操之在人
师傅还说,倘使这世上,真有值得执着,甚至不惜为之逆天而行的事物,那便去做罢,否则一时错过,便会是生生世世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