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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希去拍广告的地方发生地震,我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卫傥言简意赅。
“你等我,我立刻过来。”蒲生二话不说。
“我在前往领馆路上。”
“领馆见。”
卫傥与蒲良森在小小岛国驻浦江领事馆碰头。
该国首都与浦江为友好城市,双方在经济贸易、医疗教育等多方面有密切的务实合作,当地极其欢迎浦江游客。当领馆官员听到卫傥来意,得知他与在当地拍摄广告的女友失去联系,担心其安危,想紧急前往找寻女友下落时,非但即刻为他办理紧急签证,还进一步提供信息。
“我国收到太平洋海啸预警中心发布的信息,此次地震或将在我国部分海岸引□□高一到三米的海啸,震中附近岛屿的居民很可能在收到海啸预警后撤离到安全地带,暂时失去联系。请不要担心,我国民众应对地震同海啸极有经验,不会令游客们失散或受到伤害。”
“感谢您的帮助。”
卫傥与蒲良森从领事馆告辞出来,蒲生按一按他肩膀,“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卫傥苦笑,“教我什么都不做,在原地苦等,我实在办不到。”
蒲良森叹息,“去罢,此间有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谢!”卫傥与他握手。
蒲良森注视卫傥转身大步离去的背影,心想,卫他是否知道,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卫傥捏一捏自己发颤的双手,教自己务必冷静。
他在机场到达厅接到老友方可翰,老方风尘仆仆,看见他上来便是一个熊抱。
卫傥重重拍两下方可翰后背,“先不忙叙旧,我有事同你说。”
方可翰略略拉开同他的距离,笑问,“什么事这么严肃?”
卫傥将南太平洋发生地震,他与惟希唐心无法取得联系一事告诉老方,“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我也去。”方可翰毫不犹豫。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底无法承受失去的脆弱。
没过多久,罗斯辰再度来电,与卫傥确认,“已通过航空公司紧急申请航线,飞机在停机坪加油准备,一小时后起飞。”
卫傥深知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罗大少爷疏通了多少关节,郑重向他道谢,“回来以后,再当面致谢。”
罗少爷嘿嘿笑两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当时有眼无珠就好。”
湾流喷气式飞机经过将近十小时飞行降落在南太平洋岛国首都的机场,卫傥一俟降落,便与浦江领馆工作人员提供的当地华人社团领导取得联系。
社团领导亲自驱车来接卫傥与方可翰,听说他们有朋友正在此地工作,遭遇地震,同国内失去联系,皮肤晒成金棕色的客家男子操着口音浓重的国语安慰两人,“这里还有不少游客,广播里确实提到有可能发生海啸,所以导游都会提醒游客,在此期间尽量不要单独外出,要跟紧当地居民,疏散撤离到离震中比较远、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去。他们有可能是半夜匆忙撤离,来不及随身携带装备和物品,所以暂时无法取得联系。”
卫傥与方可翰表情凝肃,距离地震发生已然过去二十个小时,仍然毫无摄制组的消息,很难让他们放下心来。
华人社团领导也知道两人有能力搭乘私人飞机在第一时间赶来,想必是非常重视失去联系的朋友,“可方便告知两位的朋友大概在哪个地方工作?我可以试试同当地取得通话。”
只是全国共有四个大岛与八十座小岛,其中六十几座岛屿有人居住,还有十几个小岛罕无人烟。倘使他们去往无人岛,想找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卫傥向客家男子出示手机中唐心拍摄的几组图片,对方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哪里,两位稍等。”
他从车中取出对讲机,调至一个相应频率,用当地语言和对方通话。
当他结束通话,回头发现卫傥与方可翰齐齐以凝重眼神注视他,不由得微笑,“我和负责该岛治安的警察联系过,他说该岛距离震中比较近,震感十分明显,余震不断。所以地震一发生,当地居民就组织游客立刻撤离,步行穿过小岛,自岛屿另一端的水上机场疏散到附近地势比较高的大岛去了。他会帮忙问一问,来拍摄广告的摄制组疏散去哪里了。”
十数分钟后对讲机内传来声音,客家男人听后脸上笑纹加深,转而对两人笑道,“找到啦,摄制组统一撤离疏散到离震中稍远的大岛上去了,两位想去的话,我这就安排飞机送你们过去。”
“实在太感谢您了,金先生!”卫傥发现这一刻他词穷到除了谢谢,再说不出别的来。
华人社团领导摆摆手,“出门在外,国人互相帮助,应该的嘛。”
震中附近岛屿居民连同游客从岛上疏散撤离,被安置在地势颇高的彭迪科斯特岛一处节日时供观看表演的场馆里。因事发突然,撤离得十分匆忙,所有人听从指挥,都未携带随身物品,有几个男性游客甚至只穿着短裤背心,便跟随岛上居民乘坐水上飞机离开,这会儿坐在场馆内,只好暂时披着场馆内提供的毛巾。
卫傥在满场馆席地而坐的人群中,一眼看见惟希。
她仿佛是夜空中最量的那颗星,吸引他全副的注意力。
她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睡熟了的幼儿,身边围坐着几个肤色不一的孩子,她微微垂头,黑发散落在耳边,仿佛在讲故事,孩子们脸上是全神贯注的表情。
当历经一万多公里路程飞跃太平洋、十五个小时的煎熬等待,卫傥第一眼看见惟希的时候,他的世界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事物,只有三个字——徐惟希!
卫傥忘却与他同来的方可翰,一步步走向坐在场馆角落里的惟希。
人群在他感官中消失,他走过荒无人烟的孤岛,来到她的跟前。
惟希坐在垫子上,倏忽觉得一片身影遮挡住她周围的光,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魂牵梦绕的熟悉声音。
“惟希…”
她手中还未分发完的天使之吻巧克力滑落在地垫上,孩子们笑嘻嘻地伸手去捡。
“卫傥?”
他一把拉起她,连同她怀里的幼儿,紧紧地拥在身前,不肯放手。
惟希一面小心地避免压到小童,一面将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耳边传来唐心的开心的叫声,“方可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我原本以为《狱火烈烈空自华》没有入v,字数不多,留言也不多,大概没几个人喜欢看,想不到大家都还惦记着连默,好开心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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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油拌面】葱油拌面在上海是很寻常的一道面食,重点是葱油,一定要熬得香香的。
原料:香葱1把,生抽2汤匙,老抽2汤匙,糖少许,食用油3汤匙,阳春面100克
步骤:1.香葱洗净,沥干,切去葱白,只取用葱叶,切成手指长寸段;2.生抽、老抽、糖混合,待用;3.热锅,倒入食用油,放入切好的 葱段,小火,慢慢加热至葱段变成深棕色,倒入混合好的生抽、老抽、糖,继续小火加热至沸腾冒小泡泡即可;4.开水煮面,待沸腾时添加少许凉水,如此添加两次凉水,到第三次沸腾捞出面条,过一遍凉开水,捞出盛盘,根据自己口味淋上葱油,拌匀即可。
(过凉水的步骤可以省略,不想买阳春面,方便面都行,:-d)
Chapter 86 喷香小黄豆
惟希伸手, 轻轻抚摸卫傥脸颊上来不及刮干净硬得扎手的新生胡髭,眉眼微弯, “你来了。”
“我来了。”卫傥将她的手按住, 随后拉至唇边,亲吻她手心。
早前围坐在她跟前的孩子们已散了开去,在场馆里奔跑追逐嬉戏, 熟睡的婴孩被母亲抱走,留下卫傥与惟希,彼此依偎着。
惟希看一眼跳到方可翰身上便再不肯下来,由得方可翰背着她站在由椰树皮织就的屋檐下的唐心,俯在他肩头, 笑语晏晏。
惟希微笑, 靠在卫傥身侧, “让你担心了。”
看到他风尘仆仆夤夜赶来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 惟希的一颗心,仿佛只为他而跳动。
卫傥握住惟希的手不放,“是我关心则乱。”
惟希抬头吻一吻他颈侧, “我应该跑第一去抢电话用。”
半夜两点地震发生时她和唐心正在熟睡,大地剧烈震动, 高脚屋一阵摇晃, 惟希睡得浅, 即刻醒来, 赶忙叫起唐心, 两人不敢耽搁, 马上走出高脚屋,来到外头空旷的沙滩上。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睡眼朦胧地自高脚屋内避到室外,陪同他们的当地导游过来清点人数,旋即组织所有人撤离小岛。
“导游说时间紧迫,水上飞机装载有限,要尽可能多地疏散人群,所以什么随身物品都不能携带。”惟希回忆起撤离时的混乱场面,“方老师想回屋去将摄影器材抢出来,被导游拦住,怒问是器材要紧还是生命要紧?”
惟希看一眼站在围廊上闷闷不乐的摄影师,“方老师其实很想回答器材要紧罢。”
他们一行人跟随导游横穿小岛,与第二批撤离的岛民登上飞机,疏散到这个离震中较远的大岛上来。
与他们高度配合不同,有游客不听劝阻,坚持要返回室内去取回贵重物品,登机时又吵闹着不愿意丢弃大件物品让出空间来给其他乘客,一度严重拖延疏散速度,闹得怨声载道。
“大家安置下来以后,场馆方面表示可以提供电话给我们,方便与家人取得联系,”惟希耸肩,“我们哪里好意思同老年人和小朋友争电话用?因此就排在后面。有些人讲电话十分啰嗦,你懂的,所以还没轮到我…”
你就来了。
卫傥轻笑,伸手撸一撸她头顶,“是我等不及,想要看到你,抱紧你。”
惟希伸长手臂,紧紧环抱他紧实的腰背,“我爱你,卫傥!”
晚上十点,太平洋海啸预警中心宣布解除本次海啸预警。
团团围坐在场馆内的人们听到这一消息,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当地居民与游客都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状态,没有什么比这更棒的了。
场馆内紧急疏散避难的人们陆续乘坐飞机和客船,返回各自来处。
唐心坐在飞机上,望向舷窗外的夜空,嘀咕,“这次广告拍摄,希姐你不觉得厄运连连么?先是穆阳岚遭人陷害,差点经受牢狱之灾,随后我们遇到地震,面临海啸威胁…”
惟希想一想,点头同意唐心观点,“简直像是命运的警示。”
“我们不宜往演艺圈发展,还是开姐妹侦探社罢。”唐心嘻嘻哈哈笑倒在方可翰肩膀上,他纵容地垂睫望她,噙着一抹微笑。
惟希与唐心回到公司,受到理赔调查部门众人热烈欢迎,老白当即宣布晚上由他做东请大家吃饭,为两人接风洗尘。
大老板、二老板联袂前来关心两人。
“辛苦小徐小唐了,在外遇到这么大的事,一不叫苦,二不叫累,值得学习!”姚军拍拍两个女孩子肩膀,“沉着冷静,值得学习。”
惟希与唐心只管保持微笑。
生活逐渐回到正轨,理赔调查员的理想工作状态,正是这种没有惊心动魄案件的轻闲。
惟希并没有等到三老板的进一步针对性打击,盖因包副总在分公司任职三个月后,被召回总公司,降职至调查部门经理,专司负责总公司理赔调查工作去了。
“公司内部风传他与夫人两地分居,分公司有‘天真无知’女员工对独身一人在浦江工作的三老板嘘寒问暖,煲汤送水,投怀送抱…”唐心说起这则八卦来倍觉得大快人心,俏脸笑意盈盈,“不知怎地传到他夫人耳里,他夫人不愿意离开首都一道玩熟了的姐妹到浦江来,又不想将渣男拱手送人,就只好央求亲爹把她老公调回总公司。哈哈,好玩了!”
惟希认真看一眼唐心,挑眉:不是你在后面怂恿?
唐心摊手做清白无辜小天使状:我是好孩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惟希含笑,“当心他卷土重来。”
只做没看见唐心双手交叉的食指同中指。
唐心明媚的大眼睛轻闪,“他哪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哼!”
“提醒我不要得罪你。”惟希为一点都不值得可怜的三老板默哀一秒。
春日方歇,长夏将至,曹理明故意杀人未遂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二开庭。
开庭当天,黄文娟约惟希邵明明唐心出来喝茶,三人欣然应约前往。
四人茶会约在一处两旁满是悬铃木,绿荫如盖的小马路上一座咖啡馆里。
因是工作日,咖啡馆客人寥寥,店长守在吧台后头,懒洋洋地逗弄着店里的宠物猫。黑猫对人类爱搭不理,趴在满是装有咖啡豆的瓶瓶罐罐的架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惟希进门时恰看见唐心扑在吧台上,正用手中毛球钥匙坠在小猫跟前晃来晃去,试图引起小黑猫的注意。几番尝试不果,唐心气馁,转身迎上惟希的笑眼,轻哼,“它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你?”邵明明同黄文娟相偕而来,进门听见飞来一句,笑问。
唐心的注意力却已然悉数被黄文娟抱在怀中的婴孩吸引,三两步来到惟希身边,朝黄文娟怀里的粉嫩婴儿摇晃她手里的粉色毛球,“黄豆,黄豆,可还认识我?我是你唐唐干妈,叫我,叫我!”
穿粉蓝色连体婴儿服,白白胖胖的黄豆用力在母亲臂弯里蹬腿,两只带着肉窝的小手朝唐心伸去,唐心大乐,张开手臂准备将带着可爱奶香的黄豆抱个满怀,怎料黄豆一扭头,重新扑回黄文娟怀里。
“连黄豆都欺负我!”唐心顿足。
惟希邵明明笑不可抑,黄文娟微笑。
四人落座,黄文娟点一杯热巧克力,一盘四色茶点。
“以前边打工边读书,熬夜全靠咖啡,一晚能喝光三五杯,可是现在碰不得咖啡了,一喝便失眠。”她声音温然,“所有作息都跟着黄豆走,他醒我醒,他睡我睡,全无自由,但甘之如饴。”
她说着话,自随身携带的大背包中取出柔细的纱布巾垫在黄豆胸口,又从保温袋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温水,冲调婴儿奶粉给黄豆喝。
看着宝宝躺在妈妈胸前,半眯着眼睛捧着奶瓶喝得香甜的小黄豆,四人感叹不已。
“黄豆一转眼都已半岁,”惟希摸一摸宝宝头顶浓密的黑发,“时间过得真快。”
“文文你未来有什么打算?”邵明明问老友。
黄文娟撩起黄豆垫在黄豆胸口的细纱布巾,轻轻印一印他嘴角溢出的奶.液,面对三人关心的眼神,面色如常,“我打算和家母带黄豆一起移居美国,家父已经答应由我接手在纽约的潮汕菜餐厅事宜。”
黄忍之大概觉得在选女婿一事上自己看走了眼,令得女儿所遇非人,心怀愧疚之余,终于做出让步,同意让女儿涉足家族生意,将前女婿留在美国的那一摊交给女儿处理。
“家父说如果我有本事把纽约的餐厅开起来,第一年能达到收支平衡,第二年能有盈余,那么他会考虑进一步让我参与企业管理。”黄文娟微笑。
父亲的情妇在她早产生下黄豆后,年初一为他诞下下第二个私生女,父亲为了陪她生产,连年夜饭都没同妻子女儿外孙共进,结果迎来他生命里的第三个女儿,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将刚生完孩子的情妇扔在医院里,回家来把自己关在书房喝了半天闷酒。
以前母亲见他如此还会劝他,现在则根本不关心父亲的动向,一颗心全都扑在小孙孙身上。
“让他喝,喝醉了叫司机把他送回那边去!”黄夫人连看都懒怠看他一眼。
黄文娟轻笑,“家母仿佛年轻十岁,护肤保养做头发,抓紧出国前每一分每一秒时间约老姐妹叙旧,手机中全是黄豆照片,逢人便把他的大头照翻出来展示。”
“什么时候纽约餐厅开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齐齐飞去为你捧场。”邵明明喝一口店长推荐的绵密丝滑的紫米茶,虽然不舍得老友远走美国,却更希望她能获得她想要的生活。
黄文娟点点头,“你们结婚时也不能忘记邀请我啊,我一定要带黄豆来参加婚礼,顺便多抢几个红包。”
惟希与唐心只管一左一右逗黄豆玩,只有已订婚认识邵明明,露出一个不很肯定的表情。
“最近忽然觉得婚姻并不很让我期待。”
比起单身时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邵明明觉得她看见太多失败的婚姻。
在座四个女生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黄豆在黄文娟怀里,大概感受到母亲情绪,他小手放开奶瓶,嘴里咿咿呀呀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伸手去抓她的耳垂。因人小手短,几次尝试都未成功,黄豆瘪瘪嘴,蓦然啼哭起来。
四个女人中除了黄文娟还算镇定,其他三人听见婴儿哭声,全都露出无措表情。
“是不是要换尿不湿了?”惟希看一眼黄豆不停蹬动的小胖腿。
“你包里有没有尿片?”邵明明指一指黄文娟身侧放着的大包。
“黄豆再哭要变豆浆了…”唐心试图活跃气氛,奈何效果不佳。
黄文娟失笑,把黄豆的奶瓶放在茶几上,抽走他胸口的小棉纱巾,将他竖抱起来,轻趴在她肩膀上,一手缓缓抚摸黄豆后背。黄豆哭声顿止,双脚在妈妈胸.前一蹬一蹬,仿佛小青蛙游泳姿势,整个人朝上蹿,口里叽里咕噜声音不断。
“小黄豆是想走路吧?”邵明明大是好奇。
“家母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黄豆现在自己能翻能坐,就特别想站起来。”黄文娟一手抱着儿子,还能分出工夫来喝一口温热巧克力。
四人小聚一个小时,在黄豆频频打哈欠,小脑袋点头如捣蒜的睏势懵懂中结束茶会。
走出咖啡馆,外头阳光正好,黄文娟从背包里取出精致可爱的小遮阳帽替黄豆戴上,想一想,她轻轻道:
“我遇人不淑,婚姻不幸,但是我希望我的朋友们都能获得幸福,不要因为我的遭遇对家庭生活望而却步。”黄文娟小心翼翼地将睡着了的黄豆安置在自己臂弯中,如同珍宝。
也许有一天,她也能战胜痛苦过往,重拾对婚姻的信心,去爱,去接纳,去包容。
她仰起头,透过悬铃木的浓荫,遥望蔚蓝天空。
Chapter 87 清汤阳春面
送走黄文娟, 浦江的雨季也来了。
淫雨缠绵不断,令人心情阴郁,每天踏着雨水而来, 踩着雨水而去。办公室里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不停机,玻璃上仍蒙着一层水汽,教人觉得湿哒哒的,浑身粘腻。
在这样潮热闷湿的天气里,惟希连接两件车祸死亡事故调查, 一起发生在高速公路, 一起发生在市内十字路口, 都是天雨路滑, 车速过快,为避让前车和行人导致车辆打滑,导致的车毁人亡。
虽然有交警方面出具的事故鉴定报告,惟希仍需按程序走一遍, 核验车况、路况,死者信息及尸检报告,确认无误后才能签字上交。
两名在车祸中死亡的投保人,一人五十岁,驾龄二十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据悉当晚从外地赶回浦江, 只为能赶在零点前到家,为妻子送上生日祝福。可惜他的驾驶经验并不能使他遇见卡车违规变道时及时刹车转向,导致座驾与卡车追尾, 当场死亡。
每当看到此类报告,惟希都生出人世无常的感慨来。
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生命会戛然而止。、
也是这种时候,她才更加想念卫傥,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惟希数着台历上的日子。
卫傥与雷霆保全两位高管和几名技术人员前往美国参加全美国际安防展,了解最新数字监.控、网络监.控系统,并洽谈引进顶尖远程监.控、防盗、个人防卫系统和生物识别技术事宜。
商谈得并不顺利,因政.策关系,大多最新高精尖技术都有对华出口限制。
在艰难洽谈业务之余,卫傥每天都留出半小时来同惟希视频通话。
她的白天,他的夜晚,隔着太平洋,通过网络,两人交换彼此一天的经历。
“…刚满十八岁,父母送他一辆保时捷跑车做生日礼物。当晚中雨,他在十字路口与另一辆快速行驶的汽车相遇,对方司机酒后驾驶,完全没有一点避让行为,他不得不猛打方向盘试图躲避,结果被十字路口闯红灯驶来的土方车连车带人撞得粉碎…”惟希轻叹,才十八岁,“父母直到在太平间看见他支离破碎的尸体,都不愿意承认他已离他们而去的事实,两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痛哭流涕,教人看得心酸。”
卫傥不想让心绪低落的惟希知道自己此行并不顺利,只拣展会中的趣闻与她分享。
“静脉识别技术已甄成熟,成为市场发展新趋势,未来将可能通过对手指静脉的生物特征采集,分析比对确认身份,相比指纹、掌纹,有更保密的不可复制性。电影里通过酒杯套取指纹,从而骗过门禁的事将很难发生。”卫傥微笑,“当然,想让别人用自己的指纹代为打卡,也成为泡影。”
惟希笑问,“真遇到过这样的事?”
远隔重洋的卫傥点点头,“懒觉睡过头,路上堵车,宿醉不想上班…有各种理由令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欺骗指纹识别机。”
“忽然觉得我们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惟希失笑,至少大老板姚军并不要求指纹打卡,也不硬性规定坐班,他们理赔调查部门的自由度是相当高的。
“我的公司也很人性化哦。”卫傥接口。
惟希想一想,摇头,“万一吵架,还要在公司里大眼瞪小眼,太尴尬。”
卫傥回想两人恋爱至今,竟然还没有吵过架,也无从得知吵架后是何种情形。
“家父家母吵架,从不隔夜,”卫傥回忆父母之间的相处,“家父多半会躲进厨房闷头喝一杯苦茶,一杯茶落肚,火气差不多也消了,转身就会削一盘水果,端进卧室去向家母赔礼道歉…”
卫傥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点点笑,“水果务必切得整齐漂亮,最好不只一个品种,态度要诚恳,语气要温柔:我错了,别生气,来,消消气,吃点水果。家母总会冷眼相对,家父则锲而不舍:吃一块,苹果/芒果/西瓜很甜的,基本上最后就是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吃水果结束每一次的争吵。”
惟希想象沉默寡言的卫爸爸与爽直开朗的卫妈妈吵架的情形,忍不住微笑。
卫傥在那一头看见她的笑容,“如果我们吵架,你不可以气冲冲一个人跑开,要给我立功悔过的机会。”
“万一是我惹你生气怎么办?”惟希想得颇远。她嘴不甜,性格也不算可爱,又常常出差,好像实在不是一个完美的女朋友。
“万一你惹我生气啊…”卫傥沉吟,“那,你就倒一杯温水给我,我喝下去,就什么气都消了。”
“要求实在不高。”惟希哈哈笑。
卫傥见她恢复好心情,眼里流过温柔笑意。
趁周末难得雨止放晴,惟希回老房子探望父亲。
祖母又住到农家生态庄园去了,美其名曰:避暑,实则是嫌弃没有牌搭子可以搓麻将,另外也不愿意叫儿子徐爱国每天管头管脚,操心她的饮食起居,宁可在农家乐里同牌搭子们搭伴,日脚还过得更有趣味些。
惟希劝不动祖母留下来,老人家笑嘻嘻地,“你什么时候结婚,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说罢一边叹气,一边拿眼睛觑她,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惟希哭笑不得,“万一我单身一辈子您难道就不回来了?”
老祖母大力点头,“回来又没事可做,多厌气!”
惟希妥协,“晓得了。”
老人家转过身便朝徐爱国眨眼睛。
惟希哪里不知道二老所思所盼所想,只是她跨不过去的,是她心底里的那道坎罢了。
与父亲吃过饭,惟希同祖母讲电话。
祖孙俩喁喁絮语,一通电话能讲足半个小时。
“包副总前前后后在这边大概也就三个月,又被调回总公司去了。”
“是那个总要请你吃排头的副总?”老太太耳聪目明,思路十分清晰。
“大概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他来折腾我们,自然也有人去折腾他。”惟希渐渐愿意同父亲祖母讲一些公司里无关痒痛的八卦。
祖母在电话彼端感慨,“害人之心不可有。他做事不留余地,别人当然也不会留情面给他。”
又笑呵呵地问,“珮珮打算旅行结婚,你晓得伐?”
惟希摇头,“这么快?”
感觉珮珮离婚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
老人家嗤之以鼻,“快什么快?沈正树不是刚一离婚转头就娶了新媳妇?!珮珮隔一年才结婚,很客气了!”
惟希闻言大笑,“阿娘说得对!是我迂腐了。”
老人家旧事重提,“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惟希一噎,“…”
祖母假意生气,“阿娘上岁数啦,想抱重孙,不晓得还要等多少年,唉…”
徐爱国在旁敲边鼓,“趁年轻赶紧生孩子,我们老的还能替你照看。”
惟希骇笑,她本以为开明如父亲,不会说出如此俗套的催生宣言,随即一挑眉,“有重孙抱就可以?”
二老齐齐应是。
“不结婚也可以?”惟希又问。
“??”二老哑然。
“反正有宝宝给你们玩,结不结婚应该无所谓罢?”惟希笑眯眯。
祖母先是一愣,随后负气说,“侬格小囡!好了好了,我不催了你,随便侬!勿讲了,再会!”
惟希赶紧补救,“总要先有人向我求婚,愿意娶我啊。”
祖母轻哼,“不要哄阿娘,阿娘不经哄,要当真的。”
“不哄不哄,实在不行,我去求婚,好伐?!”
“你要说话算话!”老人家口气倏然变得轻快。
“算!”惟希大力点头。脑海里浮现自己跪地向卫傥求婚的画面…实在太震撼了,没眼看。
在老房子吃过父亲亲手做的番茄鲜虾面疙瘩,搭配自家腌制的清脆青瓜,惟希陪着父亲牵上花花出门散步。
徐爱国在晚风中轻声问女儿,“囡囡,你实话同我说,究竟为什么不愿意结婚?”
惟希愣一愣。
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啊…
徐爱国不等女儿回答,轻轻叹息,“是不是因为我同你姆妈的婚姻如此失败,你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记在心底,所以对婚姻有所抗拒?”
是这样么?惟希自问。
“也不全然是因为你是和姆妈的关系。”惟希望着父亲皱纹渐生的侧脸,“您不要责怪自己。”
徐爱国微笑,这是他的女儿,即使在他与王超英的婚姻关系当中,令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伤害,她都未曾怨怪他这个父亲。
“我和你姆妈…也有过幸福时光。”徐爱国不擅于同女儿推心置腹,但他在这长雨暂歇的傍晚,很想对女儿说一说他从来没有对她吐露过的往事。“那时候你刚刚出生,又小又软,你姆妈休完产假就上班去了,每天早晨都舍不得出门。晚上下班回来,有时候你已经睡了,她能趴你小床边上看着你好久…”
徐爱国回想曾经的美好时光,“等到你三岁,你姆妈天天早上和你手牵手,一同步行去幼儿园,你身上穿着她亲手给你做的小裙子。她的手特别巧,会自己驳样子做衣服,又结得一手好绒线,你小时候穿的毛衣全都是你姆妈看着杂志上的样子自己织的…”
惟希挽住父亲手臂,一手拉住狗绳,不让撒欢的花花跑太远,“我隐约还记得一些。”
夏天王女士下了班,两母女会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席榻上,王女士摇着手中蒲扇,一边驱赶蚊虫,一边为她扇凉,讲故事给她听。只是这记忆太迢遥,隐没在时光深处,被王女士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抹杀,所剩无几。
徐爱国拍拍女儿手背,“她固然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她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你。她后来…是病了。你别因为心里怨怪你姆妈,就否定这世界上还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我没否定…”惟希气弱。
徐爱国笑一笑,“因噎废食,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事物。”
父女二人散步回家,惟希与父亲道别,驱车回市区。
徐爱国望着小小甲壳虫汽车消失在视线中,取出手机,翻出卫傥电话。
“小卫,我是徐伯伯,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新的一周,卫傥归来在即,惟希工作之余,暗暗琢磨着菜谱,打算做一桌好菜为他接风洗尘。
唐心也自有事忙。
方可翰经历唐心在地震中与他失去联系一事,忽然下定决心,提早结束他四海为家登山探险生涯,安定下来,目前已在浦江购置房产并准备开办一家攀岩俱乐部。
唐心闲暇工夫都与老方同进同出,看场地谈租约讨论装修风格,忙得不亦乐乎。朋友圈里偶尔也开始上传卖相还过得去的菜肴,配上她捧着盘子端到老方嘴边请他品尝的照片,生活自有一番趣味。
曹理光案已有初步结果,因他犯罪情节严重,犯罪手段恶劣,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并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与此同时,周汶一案也开庭审理,检方以故意杀人罪提起控诉,辩方则出具医学报告称被告罹患精神疾病,因无法怀孕而长期抑郁,案发时处于精神失常状态,以此要求判其无罪。控辩双方就周汶是否精神失常各执一词,展开拉锯战,僵持至今,仍无结果。
惟希在新闻里看见这条消息,付诸淡淡一笑。机关算尽太聪明,把所有人当傻子,自以为能将法律玩弄于鼓掌之间,周汶实在是想得太美了。
下班回家途中,惟希在公寓附近的面馆吃一碗老板招牌阳春面。
一碗面端上来,汤色清透,上头码两颗鸡毛菜、几缕蛋皮丝,撒一小撮葱花,再浇一勺猪油,汤清味香面条筋道。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淳朴简单,却教人心生欢喜。
一如她和卫傥现在的生活。
惟希微笑,吃完面去旁边的菜场买半扇猪肋排,一袋鲜活青口贝,拎回家打算将猪肋排腌制过夜,青口贝用海盐水浸泡一晚,吐清泥沙。
当她用指纹打开门锁,推门而入,灯光却并未如同平常那样随即亮起时,惟希不由得微微愣神。
偌大客厅灯光俱灭,只余烛光点点,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男歌手绵长深情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
惟希看见卫傥站在客厅中央,朝她伸出手。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穿浅灰色衬衫牛仔长裤英俊硬朗得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般的男人更教惟希无法呼吸,她手中的购物袋不自觉地落在玄关处,整个人像被磁铁吸附的磁石,走向卫傥,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一如她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他。
他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轻轻拥住不放,面孔贴住她的额角,随着音乐微微摆动,在她耳边低声哼唱:
动也不能动
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他声音低沉,震动她耳膜,所有情绪化成一道轻浅的叹息。
害怕,犹豫,迟疑,全都抵不过这一场火花四射的交缠。
他们亲吻,迫不及待地脱去彼此衣衫,皮肤贴着皮肤,紧紧交叠,似要嵌入对方的骨血中,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他遒劲健硕,她细腻柔韧,浑然合一。他低沉的哼唱化为喘.息,与她的呻.吟交织在一处,呼吸交融,高.潮迭起。
当这一切结束,余.韵渐消,卫傥横抱惟希,返回卧室,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惟希头发微湿,沾在脸颊颈背上,他伸手为她轻轻拂开湿发,啜吻她的耳垂,在她半昏半沉时候,握住她的手。
“联系不上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卫傥垂睫望着她的侧颜,“我害怕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时,我不能守在你的身边,细数岁月留在你脸上的印痕…”
他自枕头下摸出小小一枚简单朴素白金六爪镶嵌一颗小拇指甲大淡粉色不规则六面半透明石头的戒指,戴在她左手无名指,吻一吻她手背。
“嫁给我。”
她似睡未睡,闻言,轻轻应道,“好。”
空气中那道淳厚的男声仍在深情浅唱: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①
一切静谧美好。
惟希在沉沉睡去之前,嘴角带着微笑,在心里悄悄说,
“我爱你,卫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