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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翰眼中光芒如炬,却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做纠缠,只拖过唐心的两大只行李箱,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对惟希和唐心解释行程。
“今天已晚,即使现在上山,天黑之前恐怕也难以下山。我们尽量不在山上过夜,这个季节晚间山上的气温已经相当低。我的计划是明天一早上山,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图走一遍,顺利的话,傍晚就可以回到酒店。”
“如果不顺利呢?”唐心在电梯里问。
“希望你带的装备足够御寒。”方可翰笑睨一眼立在他脚边的两只名牌压花真皮旅行箱。
这两位都市女郎原本定下的登山向导并不是他,是老战友卫傥亲自打电话给他,请他关照两位前来出差做实地调查的朋友,再三交代他一定要保证两人的安全。他这个国际登山联合会的专业登山向导才会抛下正在训练的两名学员,来这座小镇,协助她们爬野山。
方可翰送惟希唐心进房间,“两位好好休息,我晚一点过来带你们去镇上吃当地特色美食。”
待他离开房间,体贴地替两人带上房门,唐心猛地一把抱住惟希手臂。
“希姐!希姐!这个方可翰好野性粗犷!”
“你又喜欢?”惟希忍不住掐一掐她红彤彤的脸颊。
“卫傥我只能远观,方可翰应该可以近玩罢?”唐心毫不害羞。
惟希回想与方可翰短暂的接触,确实没有婚戒,不过也很难说,很多运动员喜欢将戒指用项链串着戴在脖子上。
唐心大力拍惟希后背,“希姐你就是想太多!”
她早在电梯里就留意到方可翰十指并无戒指,甚至连戒痕也无,脖颈里也没有其余装饰。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唐心笑着对惟希保证。
惟希摸摸她的脸,“我相信你。”
她相信唐心,因为唐心经历过家庭几乎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几乎分崩离析的痛苦。对唐心而言,成为他人婚姻中的破坏者是最不可接受的罪愆。所以她再如何醉心于男欢女爱,也绝不会跨这个雷池一步。
“再者说,又有哪个老婆能忍受丈夫成天胡子拉碴,亲吻时找不到嘴的模样?”唐心朝惟希霎眼睛。
惟希被她说得哈哈大笑,想象了一下,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两人稍事休息,缓解飞行带来的疲劳。
傍晚五点,方可翰准时前来敲门。
他仍是下午初见时的那一身军绿色猎装风格夹克,里头一件驼色圆领毛衣,内搭米白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双棕色运动鞋,往门口一站,高大劲瘦,一副让人安心的模样。
唐心原本穿一件驼色风衣,看见方可翰,扬声说,“等我一下!”然后跑进浴室去。不多时,她已脱下风衣,换上灰绿色猎装外套,走到方可翰身边。
“方大哥带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唐心笑眯眯地半抬着头,问。
惟希在两人身后,忽然有种感觉,不管此行能否找到鲁竟先失踪的线索,她的得力助理的心都要搭进去了。
Chapter 55 芋饺与扁肉
十二月初的闽北地区昼夜温差颇大, 从酒店温暖如春的大堂走出来, 傍晚的山风吹在身上, 顿时感觉有点冷飕飕。
小镇居民并没有什么夜生活, 路灯才刚刚亮起, 外面已经少有路人,本就不多的沿街商铺更是早早关门闭店,显得整座镇子空旷而冷清。
惟希走在狭窄的人行道上, 身后是矗立千万年的莽莽野山,脚下是小镇顺着山势而建的鹅卵石小路,抬头望去, 是城市里见不到的漫天星斗。
不见一丝都市的繁华, 却美得教人屏气凝神, 怕一个稍重的呼吸, 会惊散这静谧的风景。
方可翰带惟希唐心步行到离两人下榻酒店不远的一条小街上的馆子里吃饭。
小馆子大抵是这座小镇唯一还开门营业的餐厅,不算大的店面里已坐了两桌食客。老板娘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热情地招呼惟希一行。
小饭馆并没有太多花样可供选择, 但老板娘端上来的扁肉皮子晶莹剔透,菲薄如纸,里头馅料饱满,呈现一种莹润的粉红色,一颗吃下去,滑嫩鲜甜。另一种以猪肉豆腐为馅儿的芋饺看起来黑黜黜其貌不扬,但口感却出乎意料的滑嫩爽脆。
挑剔的唐心吃光一小碗扁肉, 另有两个芋饺落肚, 表示自己吃饱了。
隔壁桌一个明显饭量很大的中年大叔善意地提醒, “小姑娘只吃这一点可不够力气登山,要多吃些才行!”
唐心笑嘻嘻与大叔搭讪,“您也来爬山?”
大叔摸一摸剃得锃亮的光头,看一眼默不作声的方可翰,“正好得闲,与几个朋友出来随便玩玩。”
惟希任唐心和大叔聊天,问方可翰,“明天的天气适宜上山吗?”
方可翰点头,“最近三天天气晴好,周末开始有一次降水降温过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那就麻烦你了。”
方可翰微笑,带动脸上的大胡子,“不麻烦,能令卫欠我一个人情的机会实在不多。”
惟希失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唐心忽然勾住她手臂,笑靥如花地问方可翰,“不会要卫大哥以身相许偿还吧?”
方可翰先是一愣,随即冷清的眼里浮上好笑的颜色,“他肯我也不肯啊!”
惟希捏一把促狭鬼唐心的脸,“我看你是真吃饱了。还不去结账?”
唐心哈哈笑,跑去找老板娘结账。
“抱歉,小孩子乱说话,我回去会批评她。”惟希歉然。
方可翰摆摆手,“她这样很好。”
惟希侧首,注视着边结账边和老板娘攀谈的唐心。
是啊,她这样很好。
第二天惟希和唐心早起在酒店餐厅吃过早点返回房间不久,方可翰便来敲门,与两人一同检查过登山装备后,三人一同离开酒店,徒步上山。
这座野山如同这个小镇一样,在闽北古老而默默无名,海拔不算高,但山势险峻。小镇在山脚之下依山傍水而建,沿地势往上走出小镇,转瞬之间仿佛人间天山两个世界。
山中林木葱茏茂盛,清早晨雾还未散去,山林仿佛笼在一层轻纱里,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无向导,惟希推测以自己的经验,想要不在这座山里迷路,有点困难。
方可翰在前头用□□拨开树木枝叶带路,惟希和唐心紧紧跟在他身后。
鲁竟先失踪前打印的卫星山脉地形图已事先他已事先看过,地形图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与惟希交给他的当时他们沿途拍的照片与后来当地组织搜救过程中拍摄的照片叠加对比,便浮现不少疑点。
鲁竟先一行人在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逐渐偏离原定路线,最终导致迷路。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无法拨打电话的情况很常见,但手持卫星定位仪理应照常工作才对。
方可翰停下来核对照片与地形图,指一指图片上日期和时间,“看这里的树木在地面与阴影形成的角度,还有树干背面的青苔,他们在这里开始偏离路线十度。”
雾气漂浮弥漫,方可翰的须发很快沾染了一层水汽,他毫无所觉,“五年时间山里草木生长变化,环境和五年前相比肯定有所不同,但除非人为改变,否则地势不会有明显差异,就是这里。”
惟希点头,唐心眼里放射出崇拜的明光。
“好厉害!”
“我们要加快脚步,此地离他们迷路的树林,以现在的速度,想在中午前到达有难度。”方可翰并没有因为要照顾两位女同伴而刻意放慢脚步,也没有额外分担两人的负重。他始终保持着一个惟希唐心跟得上却又没精力稍事喘息停顿的速度。
每遇沟坎涧溪,方可翰都会事先提醒,饶是如此,都市里生活长大的惟希和唐心也难免有些狼狈。惟希虽然远不如她在平底那么迅捷灵敏,但总算体力还跟得上,唐心就已明显体力不支。
临上山时,唐心将头发扎成一束戴在登山帽里,这会儿已经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自发绳里滑脱出来,湿哒哒黏在她脸颊上,一同贴上她脸上的还有两片不晓得从哪里沾的碎草叶。
太阳升起的同时,山林里的雾气渐渐散去。惟希回首瞥见唐心气喘吁吁地拄着登山杖,勉力不让自己落后的样子,伸手,“唐心,加油!”
走在前头的方可翰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微笑。
他受卫傥所托,本已做好了领两个都会娇小姐上山要当一路保姆的准备,但这两个久居城市,一看就没什么登山经验,也没有接受过攀山培训的都市女郎竟然出乎他意料地一不叫苦,二不喊累,跟着他的节奏和速度,一路爬到近半山腰的地方,倒教他有些佩服了。
方可翰再次停下脚步,对比卫星图片和两方提供的照片,挥手一指他们所处的茂密树林,确定,“就是这里。”
惟希取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信号十分微弱,她尝试拨号打给师傅老白,电话成功拨通,但通话效果不佳,几乎听不清彼此在说什么。
五年前也许通讯质量更差。惟希在无法电话求援的选项上打钩。
这片树林原始而茂密,树干笔直入云,树冠葱茏如盖,只有细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所有的树望出去都长得一模一样,稍微走几步,再一回头,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惟希取出指南针,指南针运作如常,并不存在调查报告里几个证人所反映的指南针失灵现象。
“什么情况下会使得指南针和卫星定位同时失效?”惟希征求专家意见。
“磁场干扰。”方可翰也对惟希提供给他的照片上失灵的指南针十分介意。自然界导致指南针失灵的情况不是没有,如果周围有大型磁铁、铬铁矿的话的确有此可能。然而现在他们的指南针都没有出现异常,也不见周围有矿藏被开发过的痕迹,那只可能是——
“人为受磁!”惟希望向方可翰。
方可翰赞许地点点头。其实这些疑点恐怕警方也都已掌握,只是没有更多人力物力去寻找罢了。
惟希垂头在自己的随身记事本“指南针失灵”一项上打一个问号。
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手持卫星定位仪的效。
最重要的证据手持定位仪随着鲁竟先的失踪一道下落不明,没有办法获取更多的线索来判断究竟是技术故障还是遭到了其他外力的干扰破坏。
“他们一行人在这块空地扎营,等待救援,而失踪者则拿着卫星导航设备,背着他的登山装备,独自一人前去探路…”方可翰举着驴友拍的照片与警方搜救时拍的照片,在树林空地上慢慢地转了一圈。“他从这里下山…虽则他们上山时与原定路线偏离了角度,但他去寻找出路时走的路,却又修正了路线。”
“所以,他带着一群驴友从错误的路线上了山,自己却从正确的路线下山去了?”惟希听得一清二楚。
方可翰将所有图纸照片都塞回登山服里,“我们原地休息二十分钟,赶在天黑前下山。”
下山的路,看起来没有上山时那么坎坷崎岖,可真走起来一点不比上山容易。唐心两度从斜坡失足滑下去,两手在地面拼命抓划,全靠抓住山石缝隙里生长着的野草,才没有摔得太惨。
即便如此,天光渐暗,三人出山的时候,唐心的脚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碰一碰都疼得钻心。
她白着一张脸,紧咬着牙,强忍疼痛,不肯在方可翰面前示弱。
惟希实在不忍心,“登山包给我,我来背。”
她话音才落,方可翰却把自己的登山装备解下来递给惟希,“麻烦替我拿一下。”
说完大步走到唐心跟前,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一向豪爽的唐心声音细细,“我很沉。”
方可翰拍一拍她的腿,“别废话!”
唐心慢慢伏在他后背上,下巴贴着他一边宽厚的肩膀,他稳稳地起身,背着她阔步向前。唐心闻着他身上混合着山野气息的汗味儿,倏忽侧首,眼里有泪,泪中带笑。
惟希背着自己的登山包,手里拎着方可翰的装备,望着在弥漫开来的夜色里背负着唐心稳步向前的方可翰,忽然觉得,满山的花,都开了。
Chapter 56 留露酿黄花
次日唐心留在酒店休息, 惟希带着鲁竟先的照片在小镇上走访,希望能查到一些曾经被忽略的线索。
小镇居民大多都还记得他失踪的事, 对这座时光走得如此静谧安然的镇子来说,五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是足可以让人议论很久的谈资。不过多数人都对鲁竟先本人毫无印象,毕竟登山客不只他们一拨人, 大家的打扮大同小异,很难给人留下特别鲜明的印象。
头一晚小馆子里的老板娘提供了唯一重要线索。
“哎呀我们店里要早起自己磨豆浆做豆腐的嘛, 凌晨两点就起来做事了。”老伴娘給惟希盛了一碗豆腐丸子汤, “啊那个我那天有听到摩托车声音, 那时候是夜里啊,听得很清楚!我们镇上有摩托车的人家不多, 声音大家都听熟了。那辆摩托车一听就是外面来的啊!”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手上还不停歇地擦桌子, 摆放椅子。
“啊我家达埔怕有那个小偷,还特地跑出去看了一眼, 只看到两个男的骑一辆摩托车那个开走了!”
“你们没有对警方说过吗?”
“啊那时候又没有人问过我们。”老板娘摇头, “也没谁家丢东西, 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惟希在笔记本记下这条信息。
五年前鲁竟先失踪次日凌晨两点听见摩托车声, 并目击有两名男性同乘一辆摩托车离开镇上。
令惟希倍觉遗憾的是,当时所有人, 包括鲁竟先同性的驴友都认为他在山上迷路, 没有人考虑过他自行下山的可能, 所以也就从未有人查看附近公路和加油站、收费站的录像。这些录像一般保存一个月到一年不等, 最长不会超过三年。如今距离鲁竟先失踪足足五年之久,那些录像早已经被覆盖。要查明深夜骑摩托车离开的两人中是否有鲁竟先,将会是一项很难达成的任务。
惟希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到镇子唯一通往公路的小道上逐一走访。
有些只会方言的老人家与她连沟通都困难,更不消说提供有用的线索了,最后惟希在镇口竟然找到一间网吧,不由得大喜过望。
小小网吧里不过才五台电脑,中午时分并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打游戏。一个风格很摇滚的小伙子趴在柜台上正在看电影,听见惟希进门,小伙子连头也不抬,“五块一小时,包夜十块。”
惟希环视网吧,在账台直对玻璃门的位置一眼看见摄像头。
惟希伸手敲敲桌面,小伙子抬起头,望进都市女郎一双明亮清澈的眼里。
“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小伙子点点头,又猛地摇头,“我大哥是,我就是代他看店。”
惟希微笑,“你家网吧开了多久?”
“七八年总有了。”小伙子生起一点谈兴,“可惜生意不好。年轻人都进城打工,老人家又不会玩电脑。以前至少还有人来租电脑上网发照片,现在都直接用手机了。”
惟希指一指悬在账台上方的摄像头,“能用么?”
小伙子有些警惕地看着惟希。“干什么?”
惟希取出鲁竟先的照片,“这个人抛下妻子孩子同人跑了,也许曾经过这里,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到监控。”
小伙子看了一眼照片,“他不是失踪了?”
惟希纳罕,“你知道他?”
“那时候我还在读书,我大哥帮着他们去山里找人,一天给五十元。我请了好几天假帮他看店。”小伙子神色淡淡,“结果那学期期中考试数学不及格,回家挨打…”
惟希取出皮夹,拿出两张大钞推到他手边,“能不能让我看看当时的录像?”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摸过钞票揣进裤袋里,“时间隔了这么久,不一定能找到。”
惟希微笑,“没关系,找不到就认命了。”
小伙子踢踢踏踏地走进账台后面的小屋,隔了一会儿,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机箱走出来。
“这是前几年淘汰下来的机箱,旧的监控录像应该都在硬盘里,你自己看。”他帮惟希将机箱搬到角落里没人用的电脑桌上,连好显示器鼠标键盘,接通电源。
风扇“嗡”一声旋转起来,机箱里发出吱吱咯咯的怪声,在惟希紧张的等待中,屏幕终于亮起,开机画面令得惟希一颗心稍微放下。
“在根目录下‘监控’文件夹里。”小伙子用脚勾过一把折叠椅,推到惟希脚边。
惟希道谢,坐下来,试图从中发现她苦苦寻找的线索。
返程,唐心的脚腕包扎着雪白的绷带,手法熟练利落,让接受过紧急救护培训的惟希咋舌。
唐心半躺在商务舱的座椅内,扭伤的脚架在空姐提供的脚凳上,脸颊绯红,双手捂心默不作声,不似来时讲一路八卦的样子。
惟希见她满脸回味的模样,心想应是伤的不严重。
飞机到埠,站在接机口的卫傥使得唐心瘸着一条腿都忍不住用手肘顶一顶惟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惟希拖着唐心的两只大行李箱,只好飞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作怪。
唐心嘿嘿笑,待卫傥伸手准备接过惟希推着的行李箱,她抱着惟希的手臂,借力单脚站着,拉长声音,“我已叫司机来接我,希姐,姐夫——就不用送我了。”
惟希的脸在听见“姐夫”两字时蓦然就红了。
还不等她掐唐心挂在她臂弯里的手,唐心就哈哈哈笑着冲迎着她走来的穿制服的司机招手,“这里!”
随后迅速地单脚跳向板着扑克脸的中年司机。
卫傥搂住惟希肩膀,微笑着将唐心的两只大皮箱交给司机,两人注视唐心在司机的陪伴下蹦远,忍不住彼此相识一笑。
“一切可还顺利?”卫傥侧首看女朋友的笑颜,接过她那只没什么分量的双肩包,牵起她的手,两人乘电梯去停车场。
“谢谢你战友的帮助,替我们节省不少时间。”惟希轻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登山方面,虽然不能说一窍不通,但在专业人士面前,那点常识也显得少得可怜。”
卫傥抚一抚惟希肩膀,“他的丛林山地作战经验远远比我丰富,这方面连我都甘拜下风。”
“安慰到我了。”惟希失笑。
卫傥见她眼角眉梢笑意盈盈,终于忍不住侧首在她头顶轻吻,“我想你了。”
惟希出差来回不过四天时间,他却觉得仿佛已分开太久。
“可是,我没想你,怎么办?”惟希忙到没空想男朋友。
“罚你补偿我!”卫傥狠狠搂一搂她肩膀,然后带惟希走到自己车前,替她拉开车门,等她坐入车内,这才转身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惟希忍住笑,从卫傥手里拿回自己的双肩包,拉开拉链,自里头取出一只用牛皮纸包装的古朴方盒,包装上只以毛笔写着“带径锄绿野,留露酿黄花”。
“闽北农家自酿的桂花酒,不晓得和缓归园酿的桂花酿相比,哪个口感更醇厚绵长,送你。”
卫傥瞥见她嘴角强抿着的那一点点笑意,伸手轻揉惟希脸颊,“调皮。”
这样说着,深邃的眼里却流过宠溺的笑容。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如此。
惟希与唐心各自回家休整。
一夜好睡,惟希清早起床精神抖擞回公司销假上班。
唐心没来,发私信向惟希请假,表示听从方可翰建议,到医院去拍片检查,以排除骨裂可能。
惟希准假,另叮嘱她多休息几天,等脚好利索后再来上班。
那头唐心回她一张医院诊疗室雪白墙壁的照片。
惟希拿着她自闽北带回来的一个取证袋,到老白办公室找师傅汇报调查进展。
“这是什么?”老白指一指惟希手里的取证袋。
“硬盘。”惟希言简意赅。
“硬盘我认识。”老白瞪一眼徒弟,最近她有被唐心同化的迹象,“我是问里面有什么?”
惟希拿出优盘交给师傅老白,“您自己看。”
老白将优盘插在自己的电脑上播放,看了没多久,脸上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伸手用鼠标倒退进度条,重新播放,随后按暂停键去核对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戳记。
屏幕定格在一帧两个男人骑摩托车经过某扇玻璃门的画面。
画质不算特别清晰,室内的灯光照亮黑夜里两个自门外经过的男人脸。骑车人戴着安全帽,坐在后座上的男人戴一顶棒球帽,正侧脸与骑手讲话。镜头非常短暂,转瞬即逝。
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让老白认出坐在后座上的男人正是被判定失踪宣告死亡的鲁竟先。
“我在镇上唯一一间网吧的监控录像上找到的。”惟希觉得这大概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鲁竟先失踪后,野山所在的小镇忽然红火起来,登山的驴友激增,老板就趁机淘汰了一批旧机器,换上新设备。淘汰下来的旧机箱硬盘里,正好存有五年前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老白一拍桌子。
“但是我时间有限,只能查到鲁竟先是活着下山并离开镇上的,却没能查到他接下来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