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公主的侍卫却指了指小野猪身上的箭杆,还有箭杆上绑得帕子,老老实实地道:“这是长公主的箭,还有长公主的帕子。”
那领头的侍卫怪笑一声,拔出腰刀,出手将那捆着小野猪的绳子斩断,又将小野猪夺了过来,道:“这就是证据!”
长公主的侍卫吓了一大跳,立时怒目而视,道:“你要做什么?——连长公主的猎物都敢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领头的侍卫哈哈大笑,道:“谁抢她的东西?——我们要拿去向圣上禀明,这正是长公主的猎物!各位跟着我们走一趟,做个见证吧!”
长公主的侍卫、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这些禁军侍卫大哥在发什么疯。
可是对面的侍卫们是圣上身边的人,他们既然说了奉圣上的命出来办差,他们这些长公主的人就不得不听。
圣上身边的三个侍卫都喜气洋洋:找着了“罪魁祸首”,可不能再定他们的罪了吧?!
这几个人出了林子,回到刚才的地方,发现圣上和众人已回返行宫,只留了个侍卫在那里给他们传话,让他们去行宫回话。
于是这几个侍卫又带着小野猪,和长公主的侍卫、宫女,一起去了宏宣帝下榻的行宫。
行宫的偏殿书房里,宏宣帝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的小野猪尸身,还有尸身上插着的一支箭,以及绑着的帕子,目光闪烁不定。
刚才自己的侍卫,和长公主的侍卫、宫女的回话,宏宣帝都一一听了,正好对得上。
想来大野猪的突然闯入,确实是个意外。只是这个意外,到了某些人那里,却是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这边引了过来。——枉费自己如此抬举她!
只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虽然是长公主射杀小野猪,才引得大野猪追过来。可是既然出来围猎,总不能不让人家打猎吧?所以被大野猪追逐,完全是一场意外。真正可敬的是,长公主不顾个人安危,舍身救圣上,将大野猪引走。
宏宣帝是当事人,却没有这样想。他只认为,虽然射杀小野猪没有错,但是被大野猪追逐的时候,不说往旁边跑,还要专门往自己这边跑过来,甚至不忘让自己承她一个人情,就实在有些其心可诛了!——今日若不是有简飞扬在,自己都不知会是何种下场!
更让人郁闷的是,大部分人都听见了长公主领走时的那一声大喊,又看见的的确确是长公主的马将那大野猪引走了,才让圣上脱险的,还都知道圣上一向对长公主恩宠有加,便都贸足了劲儿对长公主的义举赞赏不已。
想起这些,宏宣帝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可是他还没法说出来,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承诺会下旨褒奖长公主,又派了更多的人去搜寻长公主的下落。
到了晚间,皇后听说圣上回来了,忙遣人来问,才知道圣上被野猪惊马,长公主“勇救圣上”,镇国公已经带着人去救长公主去了。
皇后忙亲自过来向圣上请安。
行宫里的内侍却出来说,圣上已经召了岚贵人侍寝,已经歇下了。
皇后无法,只好折返自己宫里,等三位皇子过来请了安,便也各自歇下了。
此时京城的皇宫大内里,皇贵妃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圣上被大野猪惊马,长公主舍身救圣上,此时生死未卜,而镇国公简飞扬正带了人去救长公主。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皇贵妃正在喝入睡前的安神汤。
一听完这个消息,皇贵妃跟呆了一样,手里捧着的安神汤碗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她唰地一下起身,往四皇子的摇篮边去了,从摇篮里抱出正在熟睡的四皇子,皇贵妃全身抖得如筛糠一样。
“怎么我做了这么多?还是躲不过去!?——那简飞扬不是出了京吗?怎么又回来了?还直接去了猎场……”皇贵妃越想越害怕,紧紧抱着四皇子的襁褓不放手。
旁边的大宫女红丹看见皇贵妃脸色大变,忙示意报信的小内侍下去,自己走到皇贵妃身边,轻声道:“娘娘勿惊,圣上无事的。娘娘要是不舒服,宣个御医进来瞧瞧吧。”以为皇贵妃是在为圣上担心。
皇贵妃脸色煞白,全身抖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抱紧了手里的襁褓,对红丹道:“本宫无事。你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红丹担忧地看了皇贵妃一眼,屈膝行了礼,自己退下了。
偌大的偏殿寝宫里,只剩下皇贵妃和四皇子两个人。
皇贵妃抱着四皇子坐回床上,靠在杏黄色大迎枕上,慢慢沉思起来。
当年的一切,本来以为可以躲过去的,却又奇怪地重演了回来。
她记得,那一次,也是圣上被大野猪“惊马”,长公主“舍身相救”。伴驾在旁的镇国公简飞扬奉了圣旨,带着几个侍卫,将长公主从野猪口里救了下来。那一次,简飞扬为了救长公主,脸上被大野猪抓伤,破了相。长公主倒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这之后,长公主就对简飞扬上了心,非简飞扬不嫁。
镇国公简飞扬那时并不愿尚主。——娶了长公主,可就不是夫唱妇随,而是妇唱夫随了。可是架不住长公主在圣上面前日夜求恳,连自己都帮着长公主说好话,终于求得圣上点头,下旨将长公主赐婚镇国公简飞扬。后来简飞扬以迎继室的礼迎娶长公主,还曾让圣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想到这里,皇贵妃悠悠地叹了口气。简飞扬当年能站在自己这边,其实都是长公主一手主导的。表妹的事情,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对他来说,长公主是君,他是臣。君有命,他大概知道,无论他同意与否,都是无关紧要的。——难道真是上天注定,夙命难逃?
皇贵妃所不知道的是,上一次,长公主身边有旁人安插的能人提前将长公主的箭和帕子都收走了……
第二十七章 大同小异 下
再说那边简飞扬骑着马,带着两三个侍卫,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一人一马和一野猪口简飞扬久经战阵,杀人无数,野兽也是经常猎杀的,当然不惧这大野猪,早就张弓搭箭,在后面紧追不舍。
脚下的路渐渐开阔了起来,可以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块平坦的草地。
再往北走,侦是一个大大的波平如镜的溯泊,正是木兰猎场的小镜溯。
小镜溯位于两山之间,溯前有一大片沙滩连着苹坪口草坪两边却是密林灌木掩盖着的斜斜向上的山坡。
简飞扬看见前面的情形,左手突然高高举起,示意后面跟着的侍卫停下来,自己也勒住了马,往前仔细看去。
许是北面的小镜溯太过浩森清澈,在阳光下反射出煮煮波光,使得那周围的光线比别处要亮,天空也比别处要蓝一些。
而首面那块草地上,长公主的大宛马闹到了水汽,不肯再往前跑,而是在原地转起了圈子口那大野猪愣了一下,也开始跟着东一圈,西一圈的转,就是不让长公主有策马逃脱的机会。
看见这幅景象,简飞扬心里一紧口长公主那边情况不妙。身为武将的潜意识让简飞扬立载抖了抖缰绳,想策马上首,大声呼喝,引开那只大野猪,好让长公主有机会逃脱。
可是缰绳抖动之间,他的左手腕上露出了他离家前夜,妻子贺宁馨仔细地系在他手腕上的红线绳,说是可以保他一路平安的。
那时候简飞扬还不以为意,笑话贺宁馨太过小心口当年在战场上他也是经常身先士卒,杀敌无数的人物口再说也不是第一次为圣上办差,还能阴沟里翻船?
贺宁馨当时垂着眼帘,一边摆喜他左手腕上的红线绳,一边细声细气地道:“不过是个念想,就想让你时时记得,你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不再是孤身一人。你要多多想想自己,想想我们这个家才是口就算是为圣上办差,也要多权衡权衡口若是为国为民,不得不为,我不是那样小肚鸡场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你口可是若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你要记得多为我……,们保重才是口一、再说,若是没了你,圣上照样不缺人办差。可是我们家就不一样了,没人能代替你……。”
那些话好象是两人成亲以来,贺宁馨说得最亲密的话了。
想起贺宁馨,又想起了他们新婚燕尔的甜蜜,简飞扬踌躇起来。自己要有个三长两短最伤心的,恐怕就是宁馨了吧?
再看看长公主那边,简飞扬觉得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一一既不是国之标梁,也不是朝廷重臣,更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口豁出命去救一个骄横跋鹿的长公主,值得吗?
想到此,简飞扬抿了抿嘴角,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发现东西两面前是密林和山坡,倒是可以躲藏一下侦改了主意。不打算亲自冲过去引开大野猪,而是回头对那几个侍卫指了指东面的密林。
那几个侍卫会意,轻轻在马上抽了一鞭子,勒着马绕了旁边的小路,往密林走去。
来到草地东面的密林里,简飞扬同几个侍卫下了马,将马松在密林后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口自己带着侍卫们,张了弓,带着刀慢慢往首蹭去,躲在密林的灌木后面,抬起头往茸地上看去。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简飞扬发现长公主那边的情形已经变得更为恶劣。
长公主的大宛马还在原地转圈,那大野猪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不再跟着转圈,而是前肢趴地,后肢拱起,就…就像马上就要起跳一样!
简飞扬暗道一声”不好”再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张弓举箭从灌木丛后转了出来,对着长公主那边大叫一声:“长公主!弃马!”
长公主听见身后有人叫喊的声音平意识回头看了一下,正好看见是镇国公简飞扬张着长弓从左面的密林里走了出来,赶紧大叫:“镇国公!救救本宫!”心里暗想,若是你这次能救了本宫,本宫就饶了你先前的大不敬之罪!
先前简飞扬那一鞭子,除了圣上,长公主当然也是晓得的口若不是简飞扬,她也落不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她不灵的境地!
可是现在不是跟简飞扬算帐的时候,如今长公主只要有人救了她,估计让她做什么都肯!
简飞扬却见这位长公主还有心思叫”救命。”气得又怒吼一声”赶紧弃马!”
简飞扬怒吼的声音,是在干军万马的战场上练出来的口此时一吼,如半空里响起一声炸雷口长公主吓得一哆嗦,立或茶件反射一般从马上跳了下来,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蹲伏着的大野猪也闻声腾空跃起,往还在转圈子的大宛马的肚腹处猛扑了过去!
大野猪的力气比大宛马重多了,一冲之下,大宛马已经斜倒在地上。大野猪张着獠牙又扑上去,一口侦将大宛马的脖子咬断。
大宛马来不及嘶叫一声,侦被咬住了要害口此时大宛马喉管被咬,鲜血洒细地流出来,高大的马身在茸地上不断地抽搐。
长公主眼见大野猪就在自己面前咬断了自己爱马的脖子。吓得魂飞魄散,全身手脚发软,再也动弹不得
简飞扬拿着弓箭越走越近,另外几个侍卫见状,也赶紧张着弓箭,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包抄过来,都对准了那只大野猪。
“长公主!快逃!”简飞扬停在不远处,又怒吼一声,看着瘫在地上的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
长公主回过神来,赶紧翻了身,对简飞扬伸出手,凄厉地道:“本宫起不来了……,镇国公……,救救本宫!”又对另外丹个侍卫道:“谁能救了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简飞扬和那几个侍卫都在心地里暗呸一声,却只是停在不远的地方,张弓搭箭,对准那只大野猪。
这时那大野猪已经解决了大宛马,只见它踩着倒在的地上的大宛马的尸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要从地上努力爬起来的长公主,突煞张开大嘴,鱼跃而起,往长公主这边扑了过来。
那大野猪皮糙肉厚,一般的箭射到身上根本死不了。
简飞扬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等到这个时机。
就在大野猪张着大嘴对着地上的长公主飞扑过来的时候,简飞扬终于放开弓弦,箭似流星,飞射过去,从大野猪大张的嘴里射了进去,直接从大野猪的嘴里穿透了它的后脑。
大野猪的一声嘶叫被堵在喉咙里,垂着前爪直直地倒了下去,整只猪身正好砸在刚抬起上身的长公主腰臀处。
长公主被大野猪一路追来,早就被吓得四肢酸软。现在见那几个男人像是来救她的样子,却躲在远处,都不过来扶她一把,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居煞力气恢复了些,身体可以动弹了。
可是她刻想爬起来,已是闺到一股腥臭已极的味道从上而下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正觉不妙,要赶紧往前爬,一个十斤重物已经砸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腰臀处。
长公主只觉得臀间髓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侦人事不知地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电光火石一般,那几个侍卫的箭都没来得及射出去,侦看见大野猪已经死在长公主背上,看得几个人的下颌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一个侍卫机灵些,马上回过神来,对简飞扬竖起大拇拈夸道:“镇国公真是好箭法,真不傀是圣上亲扩的忠节将军!”
另外两个也醒悟过来,一起嘻嘻哈哈地夸奖简飞扬,一边走过来,三人一起将大野绪从长公主背上抬开。
看见长公主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一个侍卫这才有些担心,小声问道:………长公主还活着吧?”
另外一个侍卫蹲下身,拿手在长公主鼻子前扫了扫,回头对简飞扬道:“镇国公,长公主还活着……。”
简飞扬没好气地笑骂道:“当然还活着口一一不过是被大野猪压了一下而已,哪有那么容易死?了不起重伤而已。”
说着,简飞扬走过来看了看长公主的背后,并没有血流出来,又拿马鞭将长公主的脸掀过来看了看,脸上虽煞有些白,可是看得出来,是吓白了的那种白,并不是内脏出血以后的那种白。
“没事了。大概是吓晕了。”简飞扬站起身,对侍卫道:”将你的马牵过来,把长公主横放上去吧。”
那侍卫应了,去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另外两个侍卫一人抬着长公主的头,一人抬着长公主的脚,将她横放在马背上,又拿绳子柑好。
那没了马的侍卫侦同另一个侍卫同骑一匹马,四个人带着那匹驮了长公主的马,一路小跑,回圣上的行宫去了。
回到行宫的时候,天已企黑。
内侍去给宏宣帝回报,说镇国公救了长公主回来了,宏宣帝也只问了问镇国公的情况,听说他无恙,侦没有多问,道:”今儿天色已晚,传御医去给长公主珍治。联明日再去看她。”又命内侍给镇国**排住处,宏宣帝明日还要再宣召。
内侍领命,自去安排。
圣上行猎,当然带有上好的御医和骨科大夫。谁知他们给长公主珍治之后,都大摇其头,问道:“为何不小心一些?一一长公主本来就伤了髓骨,还一路颠簸着回来口毡骨破损成这样,要复原恐怕是不易。”
简飞扬和那几个侍卫都已经自己回去休息去了,不过是长公主的侍女们在这里服侍口听说长公主”复原”不容易,都吓坏了,生怕长公主从此瘫痪在床。
御医却知道,瘫痪倒是不会,可是髋骨伤成这样,以后在乎嗣上就艰难了口只是这话不敢直接对公主说,只是报给了圣上知晓。
第二天,长公主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皇后娘娘带着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坐在一旁守着她,不由眼含热泪,委屈地叫了一声”皇嫂。”侦泪如雨下起来。
第二十八章恩仇难言上
皇后看见长公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也觉得可怜,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将她头上汗湿了的额发拨向一旁,轻声问道:“还疼不疼?”
皇后不问还好,一问,长公主觉得髋骨处钻心得疼,那眼泪又流得快了几分。
裴舒芬看在眼里,心里一动,也叹了口气,跟着安慰了长公主几句,就道:“臣妇以前也摔伤过头,那时疼得睡不着。我姨娘给我吃了一种止疼的药丸,说是以前的隆庆帝赏的,很管用,吃完就不痛了。”裴舒芬的生母是隆庆帝时赏给当时的首辅裴立省裴老爷的,据说以前也是宫里的人。
长公主听说有这样的好药,顾不得别的,赶紧道:“宁远侯夫人若是有方子,可否惠赐?”说得十分客气。
裴舒芬愁眉不展,摇了摇头,道:“都说了是先帝赏的,我姨娘哪里会有方子?——长公主要是不嫌弃,我那里只剩最后几颗了,就全呈给长公主。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药效还有多少。”看了看长公主有些失望的神色,裴舒芬笑了笑,淡淡地道:“若是长公主不想吃,就算了。”
长公主犹豫了一下。生在皇家,谨慎二字已经融入她的骨髓,可是如今的疼痛也是深入骨髓。长公主咬咬牙,道:“既如此,就让本宫试试吧。——宁远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大嫂,想必是不会害本宫的。”
裴舒芬如今也知道随便给人吃食是忌讳,可是她也觉得,什么事都不能太绝对。不然天天提心吊胆就够了,什么事都做不成。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你不想承受风险,就不要指望得到大的利益。所谓舍不着孩子打不着狼,有时候就要兵行险招才是。
她这次跟着宁远侯楚华谨过来围猎的时候,担心楚华谨会受伤,所以在自己的琅缳洞天里配制了不少治外伤的膏药和止疼的药丸。她知道,那些药的药方跟外界的药方应该没有很大的差距,就是多几味药,少几味药的差别。而最大的不同,是在琅缳洞天生长的药草上面。那些药草的药效,在裴舒芬看来,是外面这些普通药物的数倍以上。所以同是有止疼作用的药丸,用琅缳洞天里面的药草做出来的,比用外界的药草做出来的,效果要好得多。
长公主想要药方,她当然不会给。因为拿着药方在外面配出来的药,根本不会有她的药丸的奇效。
如今听见长公主终于答应吃她的药丸,裴舒芬微微笑了笑,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三粒鹌鹑蛋大小灰褐色的药丸,道:“长公主省着点用,一次用半粒就可以管三天了。等过些日子,伤势好转,想必就不会疼得这样厉害了。”
长公主见那瓶子古朴大气,果然像是宫里的物事,已是信了三分。忍着痛抬手接过瓶子,紧紧攥在手里,又对外面叫道:“来人!备水,本宫要吃药!”
外面伺候的大宫女赶紧端着一个精致的果丹色琉璃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白玉杯,里面是温着的清水。
长公主当着皇后和宁远侯夫人裴舒芬的面,从玻璃瓶取出一颗药丸,让宫女拿小银刀切了一半下来,仰脖儿吃了,又赶紧喝一口水,品味了一下。发现那药丸并没有寻常药丸的苦涩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清甜,很是奇特,心里又信了三分。
吃完药,也许是心理作用,长公主不觉得很难受了,就跟皇后说起话来。
皇后问起她受伤的始末,长公主一下子就想到简飞扬的那一鞭子,还有后来见死不救,让她被大野猪压得晕了过去,眼圈又红了红。可是要让她向皇后袒露实情,又说不出口。——若是她向皇后抱怨,都怪简飞扬那一一鞭子,她才有如此下场,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引开野猪,相救圣上”,而只是被迫为之?若是如此,圣上要是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承自己的情?
两相权衡,长公主只得张了张嘴,将心底里的话咽了下去,对着皇后道:“这一次,能让圣上转危为安,世婵就算粉身碎骨,也是无怨的。”
皇后笑着拉了长公主的手道:“皇妹救了圣上,圣上和本宫都感激皇妹。——不过镇国公救了皇妹,皇妹可要如何奖赏人家?”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也在旁笑着道:“若是镇国公男未娶,如今长公主女为嫁,倒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呢!——可惜了……”
长公主听了大怒:今日若不是镇国公简飞扬,自己怎能落到如此地步?再说自己金枝玉叶,嫁给谁不都是让人家当菩萨一样供着,何必要嫁给那个已经有了妻室、心硬如铁的莽夫,名声很好听吗?!
一股气憋在心里,又发不出来,长公主只好对着裴舒芬冷笑一声道:“可是比宁远侯还要英雄了得?——看宁远侯夫人一脸遗憾的样子,本宫还当宁远侯夫人遗憾自个儿没有嫁给镇国公呢。只是可惜了,人家镇国公是初婚,原配还活着,可是还不能娶庶女做填房的。”说话很不客气,像一把刀一样直插入裴舒芬心里。
裴舒芬淡笑的脸没有崩住,一下子黑沉下去。
皇后娘娘听着也不顺耳。当着她的面给自己的娘家大嫂没脸,这长公主真当自己是除了圣上以外的第一人吗?——也未免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宁远侯夫人,天色不早了,这就跟着本宫回去吧。——长公主重伤初愈,也该好好歇息才是。”皇后起身,对长公主含笑告别。
长公主有些后悔自己失言,在皇后面前塌了她娘家大嫂的面子,赶紧给裴舒芬道歉:“皇后娘娘留步!——宁远侯夫人,真是对不住。本宫伤处疼痛难忍,一时失言,还望宁远侯夫人不要往心里去。”暗示裴舒芬自己是个病人,就不要跟自己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