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贵妃微笑着坐在永昌帝身边,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堂下站着观礼的文臣武将和宗室,都有些不安,偷偷在下面交换着眼色。
毅郡王从萧士及身后走出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太子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侧头低声对萧士及道:“回去好好把我们的人梳理一下,有不对劲的,一律……”手上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对内奸不能心慈手软。
萧士及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微微颔首,“遵命。”
大殿东面放着一个两丈来高,十六扇盘龙金凤的夹缬插屏,黄花梨木的边框,豫州特产的鲛绡纱罗布,既厚实得密不透风,又能影影绰绰看得见人影,确实很神奇。
平乐公主齐嫣之带着自己的宫女内侍站在插屏后方,透过夹缬插屏,注视着堂上的动静。
瞥见万贵妃一动不动地坐在父皇身边,平乐公主有些不满。她也是先皇后欧阳紫嫡出的公主,跟太子齐仁之、毅郡王齐义之,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
毅郡王更是脸色铁青,顾不得刚才太子的异样,就要出声帮太子说话。
可是太子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拱起手。抓着喜绸,缓缓朝着永昌帝和万贵妃的方向拜了下去。
太子妃很是诧异,但是太子都拜了,她也没法子,只好跟着拜了下去。
万贵妃满脸笑意,对永昌帝轻声道:“太子殿下真是个孝顺的。”
永昌帝也很是满意,感慨地道:“成了亲,到底是不一样了。”
毅郡王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恨不得一拳将太子凑倒在地。——他怎么能拜那个女人!
堂堂先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如今的太子殿下,在拜高堂的时候,居然拜一个小妾出身的贵妃!
堂下的文臣、武将和宗室看见这一幕。都是各怀心事,打起了小九九。
太子儒雅温和,在文臣中很有影响力。毅郡王却一向是带兵之人,武将勋贵大多唯毅郡王马首是瞻。宗室里面倒还好,支持太子的占多数。因为毅郡王其实和太子一母所出。没啥可争的。
有些人只在感叹,幸好万贵妃所出的儿子已经死了,若是还活着,大齐朝的朝堂上下也没有这么和睦了。
当然,陛下的春秋正盛,万贵妃的年岁也不太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皇子。
这到底鹿死谁手,还要大家拭目以待。
因此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两不相帮。
太子面色沉肃。一板一眼地走完大婚的程序,牵着太子妃入洞房去了。
万贵妃看着太子和太子妃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拭泪道:“若是我的礼儿还活着,我也到了做婆母的时候了,也该给他娶个媳妇了。”
永昌帝叹了口气。握住万贵妃的手,温言笑道:“今儿是太子大喜的日子。说那些话做什么?过几年你再生个儿子,朕照样封他做亲王。”
万贵妃窒了窒,拿绢子出来拭泪,破涕为笑道:“陛下真是会说笑。”说完正好看见平乐公主带着她的宫女和内侍离开东宫,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千金公主齐欢之,眼泪又往下掉,“可惜欢儿不能过来观礼。”
永昌帝想起因跳胡旋舞跌伤了胯骨的小女儿——千金公主齐欢之,忙问道:“她的伤可好全了没有?上一次不是说,休养三个月就行了吗?”
万贵妃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好了,昨儿已经下床走了几圈。”
永昌帝大喜,忙道:“原来这个诸郎中果然厉害,朕要重重赏她!”
“不行!”万贵妃断然说道,声音略大了些,离他们近一些的人都张着耳朵听。
永昌帝抿了唇,从上首的宝座上走下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前去了。
“陛下起驾!”抱着佛尘的内侍连忙高喝一声,殿里的群臣急忙躬身行礼,目送永昌帝远去。
万贵妃跟着追出去,拎着长长的礼服,一路小跑着来到东宫外面的步辇前面,巴着步辇的桅杆,对永昌帝急切地道:“陛下,您听臣妾把话说完。欢儿的病是好了,可是她的腿,不知那庸医如何治的,却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高一低,跟瘸子一样,欢儿哭得晕过去好几次……”
永昌帝这才动容问道:“哦,有这回事?带朕去看看。”示意万贵妃带路,并不让她上步辇。
万贵妃无法,只好在前面走着,带着永昌帝的步辇去千金公主的寝宫。
千金公主又在自己的睡房里大哭大闹,屋里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因陛下和万贵妃都过来了,公主寝宫里面伺候的宫女内侍急急忙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永昌帝和万贵妃走进来,千金公主才从床上起身,哀哀切切地叫道:“父皇、母妃……”说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的腿怎么这样了?”永昌帝也极为心疼,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就这样变成了长短腿,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
万贵妃就道:“宫里的太医说,是给欢儿治伤的时候,延误了时机,才让她的胯骨变得异常,影响了走路。”
“那没有法子治了?”永昌帝背着手问道,“诸郎中说不定有法子。”
千金公主听见“诸郎中”三个字。顿生气不打一处来,嚷嚷道:“都是她!若不是因为她胡乱出手,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一高一低来到永昌帝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撒娇,父皇,父皇,儿臣不管,请父皇狠狠地治那个诸素素的罪,方能泄我心头只恨。”
万贵妃也点头应和。“陛下,就是要这样。不然这起子招摇撞骗的庸医就知道欺世盗名,害人性命。”
永昌帝一下子变了脸。他曾经亲口许诺。就算治不好千金公主的伤,也不会加罪于诸素素。
现在诸素素把千金公主的骨伤治好了,她也能下地行走了,却又要让他去治诸素素的罪,岂不是让自己背上“出尔反尔”的名头?!
永昌帝最是爱惜羽毛。并不肯去因此责罚诸素素,只是沉下脸问道:“诸郎中确实曾经治好你的高热,后来你的骨伤,也是诸郎中一手照看的。若不是有她,你就要一直躺在床上做瘫子了,你不仅不知感激。反而要治她的罪。你这样闹,以后你生了病,还有谁愿意给你瞧病?”
千金公主被永昌帝和万贵妃宠惯了。听不得申饬。
永昌帝这一次的话,就跟往她心窝子里插刀子一样。
千金公主再一次哭倒在床上。
永昌帝突然觉得有些腻烦。
大喜的日子,一个两个都哭哭啼啼的,也不怕触了太子的霉头。
想当年,欧阳紫还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难过万贵妃和她的两个孩子。本来欧阳紫是嫡母,万贵妃那时候是小妾。是不能亲自照看自己的孩子的。开始孩子被抱走的时候,万氏也是白天黑夜的哭,自己没法子,去找欧阳紫,让她可不可以把孩子给万氏照看几天,欧阳紫二话不说,马上就把孩子送了回去,让万氏亲自带孩子。
这之后,齐欢之出世,欧阳紫提都没提要把孩子抱过去养的事情。
万氏也权当不记得了,两个孩子都是她亲手带来的。
小户人家的女子带出来的孩子,都是小家子气十足啊。
永昌帝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万贵妃急了,忙追上去拽着永昌帝的海水龙袍大礼服,“陛下,陛下,您也说句话啊。”
永昌帝回头,看见万贵妃肿的跟两个桃子一样的双眼,有些不耐烦地道:“诸素素救治公主有功,本应赏赐,但是延误了救治公主的最好时机,需要处罚。如此功过相抵,诸素素还是回去好生开医馆吧。”
万贵妃见兜了这么久的圈子,陛下还是不肯将诸素素拿下大狱,更加恼恨,忍不住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怎么就怎么样,为何不狠狠处罚诸素素?不说将她抄家灭族,至少也要流放辽东吧?”
“放肆!”永昌帝也忍不住怒道,“朕都下了旨意,你还有意见,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万贵妃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了,吓得赶忙跪下,楚楚可怜地仰头看着永昌帝。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为人处事上,还是比真正的世家贵女要差一大截。”永昌帝在心里将万氏和欧阳紫又比了一遍,越比越觉得自己怠慢了欧阳紫,心里也还不是滋味儿。
万贵妃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如同晴天霹雳霹到自己身上,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才止住快要晕过去的感觉,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的东宫正殿,因永昌帝已经走了,前来观礼的宾客也三三两两退去。
萧士及记挂着杜恒霜,忙辞了毅郡王,过来偏殿寻她。
杜恒霜披着折枝牡丹纹的莲青貂皮大氅,静静地在偏殿前面的廊庑下立着,诸素素站在她身边,一起看着萧士及走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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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旧识 (4K,含浅笑轻纱和氏璧+)
“怎么站在风口上?”萧士及快步走上台阶的廊庑之下,伸手替杜恒霜戴上风帽。
杜恒霜身上披的貂皮大氅是萧士及入冬之前特意为她做的,连着一个连兜风帽。风帽里面镶着上好的银鼠,虽然也暖和,但是总没有白狐毛来得尊贵。萧士及本是想给她做一件狐皮大氅,边上镶着长长的白狐毛,只不过杜恒霜死活不肯用狐皮,萧士及也只好由她。
杜恒霜担心地在萧士及脸上搜寻,“听说东宫出事,你还好吧?”又问道:“你不是在对面的偏殿跟你的同僚一起吃饭吗?怎么也去东宫正殿了?”
这一次来东宫参加太子大婚庆典的官员,最低得是六品官。也就是说,萧士及是最低那一级的。能去正殿观礼的,都是三品和三品以上的官员。他还没资格去正殿。
萧士及当然不会说是毅郡王特意带他进去的,目的就是让他看一看太子身边真正的近臣都有哪些。
“听说出事了,我们担心王爷的安危,就拿了令牌,过去守着了。”萧士及避重就轻地道。
杜恒霜没有深究,点头道:“王爷的安危重要,你的安危也重要,凡事小心,不是迫不得已,不要冒险。”
“哟,你们够了吧。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当我是死人啊?”诸素素听着这两只鸳鸯情意绵绵的话,故意打趣道,一边给萧士及使了个眼色。
萧士及会意,拉着杜恒霜的手,对诸素素道:“时候不早,我和霜儿先送你回去吧。”
诸素素今日是拿着太子特别送她的请帖过来参加婚宴的。
之前她还嘀咕过,并不想来,不知道这太子是不是昏头了。居然给自己送一份请帖。难道是想让自己看一看他有多尊荣,然后死心塌地给他做外室?
后来还是禁不住强大的好奇心,况且她对太子一点想法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如太子所愿,痛心疾首,死去活来啥的。她装扮好了,高高兴兴来东宫,和杜恒霜一起吃吃喝喝,顺便打量周围的那些官家女眷。跟人套套近乎,给自己的医馆打打广告。
没想到最后还看到太子在他自己的大婚上摔了一跤!
哎哟喂,这是不是就叫现世报啊?——诸素素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圆满了一次……
听见萧士及说要先送她回去,诸素素也没有推辞。
长安城晚上有宵禁。他们虽然今日有特殊的令牌,可以在街上行走。可是她一个女人,还是不要逞能的好。
吴世成那家伙最多在里坊的大门口等着她,出来到皇宫大门口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诸素素毫不犹豫地虚应了一下,就走在杜恒霜身边,和萧士及一起往外面行去。
萧士及也不拿诸素素当外人,对杜恒霜说起家事,“才刚在里面见到了岳母。还有许大人,他们问你好呢。”
许绍是京兆尹,三品大员。方妩娘是诰命夫人,两人都能去东宫正殿观礼。
杜恒霜嘴角含笑。眉眼弯成天上的月牙,微偏了头,露出无懈可击的下颌,在路旁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如上好的暖玉一样细腻温润。
“今日太子大婚堂上好看吗?”杜恒霜随意问了一句,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萧士及却一下子沉默下来。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只听见诸素素给杜恒霜有一搭没一搭说她在正殿见到的情形。
过了许久,一直到将诸素素送回她家,车里只剩下杜恒霜和萧士及两个人的时候,萧士及才郑重道:“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给你争个爵位。到时候,你不用羡慕那些世家勋贵。——我们自己就是世家勋贵!”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至少这一刻,杜恒霜相信萧士及是真心的。
“我没有羡慕他们。”杜恒霜微微一笑,“我不在乎你到底做多大的官儿,只要你记得保重自己,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家,家里有我,还有……他,在等着你。”杜恒霜说着,见萧士及的大手拉了过来,温柔地轻轻搭在自己的腹间。
萧士及一愣,手里触到杜恒霜软软的身子,又有些心猿意马,一时忍不住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腿上,低头在她颈项里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从她肌肤之间渗了出来。
“你别乱动啊……”杜恒霜忙将萧士及抚上她前胸的大手推开,眼里的柔情似乎要满满地溢出来,“都要做爹的人了,还这么不老成。”
萧士及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只觉得脑海里突然空空如也,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回荡着杜恒霜脆脆的声音,“……要做爹的人了……要做爹的人了……”如有回音一样,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喂,你怎么啦?”杜恒霜见萧士及突然一动不动,吓了一跳,忙推推他,又拍拍他的脸。
萧士及回过神来,一股狂喜席卷他的全身。
“你是说,你有身孕了?!”萧士及也有十八,过年就十九了。大齐的男子大多早婚,十二开人事,十四五岁就成亲。像萧士及这样年纪的人,很多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杜恒霜点点头,“素素刚才给我切过脉,说有两个月了。”
萧士及大喜过望,一把将杜恒霜紧紧搂住,毫不避讳地在她面颊上叭地一声亲了一大口,“真是我的好媳妇,这么快就有身孕了……”说得杜恒霜都脸红了,轻轻啐了他一口,低声嘱咐他:“先别跟人说,等三个月坐稳了胎,再跟娘说。”
萧士及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夫妻俩满脸喜色地回了家。
萧家的一个门子看见大爷和大少奶奶的喜气压都压不住,忍不住嘴贱地跟旁边一个守门的门子唠嗑道:“老曹,你说是太子大婚,又不是毅郡王大婚,怎么咱家大爷乐得跟他自己大婚似的?你看那嘴都合不拢了。我在萧家也有好几年了。还从没有见过大爷这样开心的。”
另外一个门子也觉得纳闷,点头应道:“是哦,何止大爷,还有大少奶奶呢。据说大家闺秀都是笑不露齿,可是你看她今日笑的,那小牙白的……”
“你竟敢偷看大少奶奶?好你个老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要去回大总管去……”
“哎,老曹。你怎么这样?我就看见牙,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门子老张作好作歹,才将门子老曹压了下去。
萧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只留两盏气死风灯在门前摇曳。
腊月的寒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如泣如诉。
……
此时东宫太子的寝殿里,春意正浓。
太子妃咬紧了牙关,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比起大齐一般的出嫁女,已经大了许多岁,而她的身子,也不是那些十四五岁青涩的小杏子。她是成熟已久的水蜜桃。娇艳欲滴。
从小,打从出娘胎开始,她就顺风顺水。清河崔家的历史,比大周、大齐的皇朝历史要久远得多。可以上溯一千多年,乃是真正的世家贵女,就连现在大齐的公主,都没有她出身尊贵。
作为清河崔氏嫡长房的嫡长女。她的出生,又正适逢一个风云变幻的时期。她的地位。比公主只高不低。
许多年前,大周的最后一个小皇帝,曾经也想迎娶她做中宫皇后。她的家族当然不会将他们崔氏最尊贵的嫡女嫁给一个末代皇帝做皇后。他们崔家,当时已经在七十二路豪杰中择取良士,既投靠,又扶持,互惠双赢。
而她,立刻就被家族送入观里做了女冠。
直到大齐甫立,祖父说时候到了,差人将她从观里接出来,告诉她,她已经和当今太子订了婚。
她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而家里对她的栽培,也是一直以皇后的标准要求她。
甚至不许她早嫁人,就是为了让她养身体,才能孕育健康的皇子。
大齐太子齐仁之,俊逸儒雅,身材高大,就算不是太子,也是良配。
崔真真美貌端庄,骨子里又有一丝天生的媚艳。
当太子将她抱上床,解开她的中衣的时候,她做好了逢迎的准备。她是处子不假,可是对夫妻之间的事,一点都不陌生。家里有好几个嬷嬷专门教她燕喜之事。
她嫁到皇家,可不是做摆设来的。
她要做的,是一个宠冠后宫的皇后。
她一切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有算计到,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对她的身体,似乎比她自己都熟悉……
那只灵巧的大手,在她身体里面肆虐,让她一次又一次拱起身子,往他的手指间奋力迎去。他似乎比那些嬷嬷还知道如何取悦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自己的身子就被硬硬的贯穿,直到谷底,探着底间那一丝嫩蕊,重重地杵了下去。
崔真真立刻溃不成军地吟哦起来。
“太子……妾身受不住了……”
“你受得住,比这更狠的,你都受得住……”齐仁之喃喃地道,手里也不闲着,兜着怀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子驰骋起来。
崔真真虽说跟着家里的嬷嬷学了不少床帷之事,也被人用手弄过,好感受那种销魂之极的酥软,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太子在她身上点的火。
嬷嬷教的东西都被她抛在脑海后,她只能一双胳膊紧紧箍住自己身上的男人,由着自己的心意一声高,一声低的叫着,听得外面的宫女一个个软得快要站不住了。
却没有一个人鄙夷太子妃的放纵,反而都在艳羡。——太子一定是爱极了太子妃。如太子妃这样,这东宫,无人再能越过她了……
崔真真也知道是这个理儿。
作为太子妃,她有名份。可是要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后宫女子,光有名份是不够的,她还必须在荣宠上盖过她们,特别是在床上。太子的雨露,只能她得大头。别的女人,只能从她手上得些残羹冷炙而已。
想到这里,崔真真更是不掩饰自己的欢愉,柔媚悠长的女声,伴随着床帐大力的吱吱咯咯声,交织成春光满屋。
崔真真颤抖着晕了过去。
太子满意地笑了笑,背后脊椎整个儿一麻,知道自己也到了最后关头。他也不在意,重重地又顶了几顶,才释放出来。
从崔真真身上爬起来,太子回头看了一下她嫩极媚极的雪白身子,还有她微微起伏的鼻翼,伸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起身走到床帐对面的长榻上,披着外袍,敞着胸,斜靠在长榻边上。
太子的寝殿既有地龙,又有火墙,冬日里也温暖如春。
事实上,经过刚才的洞房,他热得不得了。
太子凑到窗前,推开了一扇细棱格木窗,看着床外一溜弯月出神。
低下头,他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白皙的身子没有一丝伤痕,似乎不久前那一股钻心的剧痛,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他怎能忘记,那一支从背后射来的长箭,穿透他的后心,从前胸突了出来。那一支闪着寒光,带着他心头血的镔铁箭簇,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丝记忆。
十五年了。没想到,他在承天门前迎面倒下,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十五年前,他大婚的庆典上!
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当年自己大婚的情景已经记不住了。不过好在,还是那些人,那些事,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怎样做。
太子闭上眼,轻抚着自己当年被射了个窟窿的胸膛,渐渐笑了起来。
上一辈子,你射我一箭。
重来一次,该我射你一箭了,这是你欠我的……
他上一世,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忽略了武将。而齐义之,身边围绕了太多的良将。也许,这才是他最失败的地方。
他在文臣中有很高的声望,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当他在承天门被围攻的时候,那些文臣没有一个人能救他……
他急需要自己的忠臣良将,特别是萧士及这样有帅才的人。——一定要在二弟齐义之发现萧士及的真正本事之前,将他笼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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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双璧 上 (4K,浅笑轻纱灵宠缘3+)
弯月西沉,晨星渐亮。
太子在长榻上坐了一晚上,才逐渐接受自己再一次获得生命的事实。
第二天,太子带着太子妃去给永昌帝行礼。
太子妃是新妇进门,要给永昌帝行国礼和家礼。
不过在给婆母上茶的时候,太子妃绕过了坐在永昌帝身边的万贵妃,直接将一碗清茶奉到先皇后欧阳紫的灵位前面。
万贵妃的脸色有些不虞,垂下眼眸,轻笑一声,对永昌帝道:“陛下,您的这位儿媳妇,可真是孝顺。”
永昌帝却赞许地点点头,“清河崔家的嫡女,确实不同凡响,不是一般贵女能比的。”说完又对太子温言道:“你的年岁不小了,现在有了太子妃,你的东宫还缺不缺人手?”
“萧士及”的名字在太子舌尖打了个转儿,又咽了下去。——他不能太着急了,万一打草惊蛇,让齐义之那小子动了疑心可是不好。
太子拱手笑道:“请父皇指派。”
永昌帝更加满意,“如此,我就给你的东宫派些人手。你要好生跟臣下相处,学习为君之道。——以后这整个江山都是你的,你要用心学习。”
太子和太子妃忙一起跪下听训。
万贵妃仍然温婉地笑着,但是那笑如一个面具一样戴在脸上,没有直达眼底。
太子和太子妃走后,万贵妃将先皇后牌位前面的清茶端了起来,揭开盖子,一边觑着永昌帝的反应,一边作势要饮。
永昌帝站起身,背着手皱眉道:“爱妃,你这是作甚?这碗茶也是你能喝的?”
万贵妃心里一沉。慢慢地将茶碗又放了回去,站在供桌前面,低垂了头,无限婉转,低低地道:“二郎,我以为你是待我不同的。”
永昌帝长叹一声,待要说她,看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觉得心疼。挥挥手道:”下去吧,回去好好歇着,我这些天有公事,就不回后宫了。”
万贵妃没有抬头,屈膝行了个礼。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永昌帝的寝宫,回自己的宫殿去了。
太子和太子妃回到东宫,各自叫了自己的下人过来收拾东西。
太子妃从清河带了不少侍女、嬷嬷入宫。本来一般女子入宫,是不能自己带下人的,但是太子妃身份特殊,又是清河崔家的嫡长女,一般的规矩自然不适用。
太子见东宫里面乱糟糟的。一时心烦,随便交待了几句,就去东宫的偏殿书房坐下,叫了自己的内侍总管刘明进来。想着要问一问他现在的情形如何。
不知为何,他从十五年后隔世重生,却忘了这一世的事情。他这一世的记忆,似乎都被抹煞得一干二净了。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白白胖胖的刘明笑着问道。
太子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抬眼看了看刘明,微笑着道:“你还是那么怕热?就算要贪凉。也不要睡在青石板地面上,小心寒气入骨,以后年纪大了,得个老寒腿就不好了。”他记得自己这个内侍总管,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替自己挡了不少箭。再过几年,刘明的老寒腿确实会很严重。
刘明被太子的话语弄得眼泪汪汪,激动地跪了下来,“谢太子关心。”
太子抬了抬手,“起来吧。”然后便问起一些人的情形。
他小心翼翼地先问了一些旁的人,发现都跟他的记忆差不多,最后才似乎不经意地问起萧士及,“刘明,昨日在东宫,我好似看见二弟身边的萧士及也去了正殿?他如今才六品官吧?为何也能去正殿观礼?”能去正殿的,至少要是三品官及其家眷。
刘明对太子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忙道:“太子有所不知,那萧士及是毅郡王带进来的,说是他的随从。”
太子点点头。——跟自己的印象差不多。
在太子的记忆里,萧士及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本来是齐义之结交的江湖草莽一样的人物,开始都是帮齐义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后来,他在几次战役中崭露头角,居然颇有大将之才。一场又一场的大仗打下去,竟然如有神助一样,无一败绩,最后完全靠军功拜将封侯,位极人臣,和安国公安子常一时并称“帝国双璧”。
这个人,据说很是感激齐义之当时识他于微时,对齐义之忠心耿耿,当真有国士风范。
如果是自己识他于微时……
太子想着,又慨叹一声:太晚了,他重生的时机,太晚了。二弟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过,他还是有机会的。
太子记得,萧士及上辈子最不顺畅的,就是他的家事。——摊上那么一个不省事的媳妇,生生将一个帅才折磨得行销骨立。
对了!
太子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萧士及的未婚妻杜恒霜还在左推右阻,不肯嫁给他。既然萧士及还未娶妻,他可以从这里入手。他记得萧士及上一辈子,最宠爱的两个女人是谁,不如他顺水推舟,帮他过了那一坎儿?
他要施恩于他,才能将他笼络过来。
杜恒霜那个贱人,不要也罢。
“刘明,你说,我给萧士及做个媒,二弟会怎么想?”太子笑吟吟地问道。
刘明愕然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可是,可是萧士及已经成亲了,太子殿下还专门送过礼,太子都忘了?”
“什么?!”太子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在屋里负着手转圈,“你再说一遍?萧士及真的已经成亲了?”
“千真万确。”刘明忙道,又给太子找理由,“太子是贵人多忘事。那萧士及才多大点儿官儿,太子记不得他的情形,也是有的。”
太子勉强笑了笑。在记忆里仔细搜寻,也找不到有关萧士及这一世成亲的记忆,皱着眉头问道:“他娶的是……”
“是他从小的未婚妻,京兆尹许绍的继女杜恒霜,就是许绍的填房夫人带来的拖油瓶女儿……”刘明笑得谄媚,小跑着给太子温了一碗茶过来,双手捧着递到太子手里。
太子接过茶,长叹一声,知道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杜恒霜上一世是什么样子,这一世也会是什么样子。
萧士及跟她在一起,无论几辈子。都不会有幸福的。
如果有机会,他要帮帮萧士及,提醒他不要在这个女人身上蹉跎岁月,免得过了最宝贵的十年,才最后明白自己娶了个什么货色……
上一世柱国侯萧家内院闹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连不怎么关心臣子家事的太子殿下,都有耳闻。可见萧士及有多恨他的妻子杜恒霜。
太子喝了一口茶,笑着将茶碗放下。
现在才永昌一年,他不急。
……
很快进了腊月,春节到了。
永宁坊萧家的宅院里。过了一个静悄悄的年节。
因杜恒霜有孕,萧士及不想让她操劳,再加上和二弟萧泰及已经分家了,他就声称自己有公事。这个春节不能宴客,同时家里也只在大年夜。两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还没到守岁的时候,杜恒霜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萧士及忙称自己困了,亲自带着杜恒霜回正院去了。
陈月娇缩在屋子一角,看着萧士及扶着杜恒霜的殷勤样儿,再看看杜恒霜满脸的倦意,还有她腹部微凸,以及她轻护腹部的姿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全身上下凉浸浸的……
如果她没有看错,杜恒霜一定是怀孕了,而且肚子这么大,有人家四五个月身孕的样子。
陈月娇的脸色有些扭曲。
龙淑芝在旁边和萧泰及眉来眼去一番,笑着回头,正好看见陈月娇的脸色,忍不住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你怎么啦?”
陈月娇忙掩饰道:“没事。”想了想,又悄悄在龙淑芝耳边道:“我看大少奶奶今儿的样子,很是有些不同,看上去像是有喜了……”
龙淑芝一听,立刻嚷嚷起来,“姑母,姑母,听说大表嫂有喜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怎么没听大表哥和大表嫂提过?”
龙香叶一听,也来了精神。
不管杜恒霜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萧家的长房长孙!
龙香叶激动地去自己的小佛堂,给萧祥生的牌位上了一柱香,然后出来道:“给我把你们大爷叫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这么大事,他居然瞒得严严实实。”
萧泰及脸色虽然未变,心里已经懊恼不已,笼着手坐在龙香叶身边的罗汉床上,低头想心事。
关芸莲惊讶得张大了嘴。
他们二房的通房春云,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了,不久前才抬了姨娘。如果她自己的孩子没有掉,她现在也怀孕五个月了。
关芸莲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萧泰及越发看她不顺眼,冷着脸斥道:“大过年的,又是大哥大嫂的喜事,你哭什么?专门触我霉头是不是?——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了?这辈子还要还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