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脸病态的顾为康在公众场合一露面,只能坐实了谣言了。
这个传谣的人,倒是算计得面面俱到。一不小心,就真的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阿喵脸色更不好看了,起身在屋里头走来走去,有些烦躁的样子,“你们说,那该怎么办呢?我爹出去露面,看见他虚弱的样子,会被人说是欲盖弥彰;不出去露面,同样是坐实了谣言”说着,捏紧了拳头,冲着半空中挥舞了几下,“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幕后捣鬼,皮不揭了他的”
阿喵说到这份上,齐意欣和叶碧缕反而不好插嘴了,只是跟着叹了几声气,慢慢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顾平回到军机院,一边叫了人过来,去联络他们的暗线查探,一边派人给正在外面“打猎”,弄得某家别庄附近鸡飞狗跳的顾远东送信,让他快回来主持大局。
顾远东这几天假借“打猎”之名,让手下将一群豺狼虎豹等野兽赶进李家的别庄,然后以“除暴安良”为借口,闯进李家的别庄,像剃头一样剃了两个来回,不仅把野兽打得干干净净,也将李家存在这里一万两白银搬了个底朝天。
那些白银,顾远东都给这次跟他过来“打猎”的军士分了,自己分文未取。
消息传到李家,身为李家幕后大家长的李家姑太太气得差点中风猝死。
李家祖上,也曾经出过宫里头的贵人。只是后来犯了事,被当年的承德帝赐死,李家才衰败下来。
在几十年前,李家只是个普通有余财的小康之家。后来嫁到外面的李家姑太太李氏被人休回娘家,依附兄长而生,李家才开始发达起来。
这位姑太太,眼光独到,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不过十几年功夫,就将李家的家产翻了几番,成为豪富之家。后来李家的家主,也就是这位姑太太的嫡亲兄长去世,留下遗言,让李家上下都尊这位姑太太为真正的家主。李姑太太将李家打理到如今仅次于顾家的地步,自然得到了李家上上下下心悦诚服的尊敬。
只是最近李家有些不顺。先是放在外围的李家二房外室之子的军火库被顾家查抄了,折损了李家一个后裔。然后李家城外田庄里面秘密存放的一万两白银又被顾二少假公济私地抄走了。
李家姑太太很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李绍林被姑祖母叫过来问话的时候,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祖孙两人合计了半天,最后决定到这份上,不能装聋作哑,还是要去顾家一趟告告状,让他们晓得,他们李家,不是软柿子,他们顾家不能想捏就捏。
李绍林倒是还有些迟疑,对姑祖母道:“姑祖母,要不等过一阵子,风声过了再说吧?”消息已经送出去了,那些人应该要动手了。
李家姑太太沉吟半晌,点点头道:“也行。早也好,迟也好,总之你要去向顾夫人好好诉诉苦。”
李绍林忙应了,暂时在李家静观其变。
顾远东在郊外得到顾平的急信,也有些吃惊,忙带了人连夜进城。
一行人骑着大马回到东阳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顾远东有少都督印信,可以凭着印信叫开城门。
回到顾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顾远东在外院的军机院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身莲青色细棉布长衫,便带着这次打猎得来的一些野兽皮毛来到内院,交给针线房的婆子们,好好硝制一番,才能做成皮毛衣裳穿。
大都督顾为康已经从外院的武备院搬回到内院,和夫人顾范氏一起住在上房浮光院里。
顾远东深夜回府,二门上的婆子早得了顾范氏的叮嘱,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去浮光院报了信。
顾范氏和顾为康已经睡下了。
听说顾远东回来了,两人便又起来穿上衣裳,坐到对面南窗底下的罗汉床上去。
顾远东走了进来,先跟爹娘寒暄了几句,就直言不讳地问道:“爹,你打算怎么做?”
顾为康脸上苍白中带着些青紫,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每天还要喝药。虽然已无大碍,可是这幅样子出去,谁都会疑心那谣言其实是真的……
顾范氏看着这爷儿俩,迟疑了一下,道:“阿喵下午过来跟我提过,说让你爹出去外面走一走,让别人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隔得远,再稍微上点妆,应该可以看上去气色好一些吧?
顾远东却不喜欢这个主意,摇着头道:“不好。为什么他们有怀疑,我们就要出去给他们看?——他们算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证明”
顾为康听了顾远东的话,微微地笑了。他跟顾远东想得一模一样,只是不像顾远东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罢了,担心打击到女儿阿喵。——毕竟这个主意是阿喵出的。
“那你说怎么办?”顾范氏看出来这爷儿俩都不以为然的样子。
顾为康起身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不知道吧。”
顾远东点头表示赞同:“只要爹没有大碍,我们何不以静制动?”
顾范氏一向不插手外面的事务,闻言也只笑了一笑,对顾远东道:“你快回去歇息吧。看两只眼睛都佝偻了。”
顾远东笑着起身,表示自己很健康,便大步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顾平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查明是谁在背后造谣,却得知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便赶紧回来报信。原来以前叛出顾家,被顾远东赶到江南去的几路叛军又集合起来,要反攻江东了。
顾远东和顾为康方才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想息事宁人,别人却不肯,都已经蠢蠢欲动起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顾为康坐在床上,闭目问站在他床前的顾远东。
顾远东已经将一身玄色军服穿戴妥当,把玩着手里的银白色勃朗宁小手枪,冷笑道:“我之前心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不好好地在江南十二郡跟那边的大都督夏扶民打对台,居然又跑回来送死”
顾为康笑着颔首,轻描淡写地道:“他们以为我快不行了,自然要回来捞一把。——也好,这一次,你不要手软,直接收拾他们,顺便打到江南,将最靠近江东的四郡抢过来吧。”
顾远东双脚并齐,啪地一声给顾为康行了个军礼,大声道:“谨遵大都督军令”
顾范氏在门外听着,脸上浮起几丝忧色。
顾远东从内室出来,看见顾范氏担心的神情,忙安慰她道:“娘,我就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
顾范氏忍住了泪,起身给顾远东整了整衣领,低声道:“你要记得保重自己。——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顾远东默默地给顾范氏跪下,磕了个头,仰着脸对顾范氏道:“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回来的”
顾范氏重重地点头,对顾远东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顾远东笑着起身,又安抚了顾范氏几句,便出了浮光院。
不知不觉中,顾远东又走到齐意欣住的梧桐院的大门前。
守门的婆子赶紧过来给顾远东行礼,笑着问道:“二少要不要进去?上官七少和李大少都在里面呢。”
正说着话,院子里面传来上官铭爽朗的大笑声,似乎还有几声小狗的叫声。
顾远东的手扶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看着繁花似锦的小院子,终于抬脚跨了进去。
梧桐院的正房堂屋里,齐意欣和叶碧缕坐在一起,对面坐着上官铭和李绍林。上官铭手里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狗,正托着那支狗的小爪子,举起来向坐在对面的齐意欣和叶碧缕示意。
叶碧缕拿扇子掩着嘴,笑得比较矜持一些。
齐意欣却已经笑得蹲到了地上,直拉着叶碧缕的手,让她帮着揉揉肚子。
顾远东刚一站在门口,上官铭手里的小狗似有所感,扭头便冲着门口大叫。
那狗虽然袖珍,可是声音着实宏亮。
齐意欣听见狗吠,笑眯眯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着光走进来,来到自己身边,弯腰将自己扶了起来。
齐意欣定睛一看,原来是顾远东,忙笑着点头道:“多谢东子哥”又看了看顾远东的装束,笑着问道:“东子哥这是要出去呢,还是刚从外面回来?”
顾远东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插回裤兜里,四下看了看,便扶着齐意欣坐回她刚才的位置,自己从旁边拖了张楠木扶手官椅过来,坐在齐意欣的斜后方,又对着对面的上官铭和李绍林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第59章 兵分两路 下
叶碧缕看着上官铭依然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狗在对面,颇有些尴尬的样子,忙走了过去,从上官铭手里接过小狗,又转头对着李绍林屈膝行了礼,道:“多谢李大少盛情。这只芝华华我很喜欢。”
李绍林看着叶碧缕高兴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温言道:“你喜欢就好。”
齐意欣回过头,对着坐在她斜后方的顾远东眨了眨眼睛。
顾远东生得高大,长腿伸直了,便越过了齐意欣的椅子。见齐意欣回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顾远东便将身子前倾,往齐意欣跟前凑了凑。
齐意欣鬼头鬼脑地贴近顾远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东子哥,你看他们俩,像不像郎有情,妾有意?”
顾远东眯着眼睛打量了李绍林一会儿,又看了看叶碧缕,对着齐意欣懒洋洋地道:“看不出来啊……”
“怎么会看不出来?”齐意欣瞪大了眼睛,给顾远东解释起来,“你仔细看李大少的眼睛里面,除了我表姐,就没有别人”
顾远东瞥了李绍林一眼,便转头看着齐意欣,静静地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我的眼睛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
齐意欣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不由得往叶碧缕和李绍林那边又狠狠地扫了两眼,垂头丧气地道:“好吧,是我想多了。”
顾远东低了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在手里转来转去地把玩起来。
李绍林虽然看着叶碧缕,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顾远东那边。
看见顾远东掏出了烟,李绍林便带着叶碧缕回到她对面的座位上,自己走到顾远东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新式打火机,点燃了火,凑到顾远东跟前,殷勤地道:“二少,这边有火。”
顾远东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烟凑到火上点燃,齐意欣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李绍林身边,从他手里唰地一下抢过打火机,又利索地关了打火机的火,对李绍林毫不客气地道:“东子哥不抽烟。”便将打火机往上扔了一个抛物线,正正好好落到李绍林的怀里。
李绍林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打火机,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有些掌不住了,抬起胳膊冲着齐意欣指了指。
顾远东正要起身,却见上官铭已经大步从对面冲了过来,挡在齐意欣身前,拨开李绍林的胳膊,不客气地道:“李大少,这是做什么?意欣哪里惹着你了?”一脸护犊子的样子。
李绍林将打火机放回自己长衫的袖袋里,又拍了拍自己的长衫下摆,对着上官铭慢条斯理地道:“七少,你未婚妻以后就要靠你教她规矩了。不然以后嫁入上官家做少奶奶,就她这个毛毛躁躁的样子,连三天回门大概都撑不下去。”
上官铭沉声道:“意欣的规矩极好,哪里要人教?李大少多虑了。”
齐意欣却听出李绍林的言外之意,从上官铭身后探出头来,气愤愤地道:“李大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咒我?”李绍林的话,分明是说她没规矩,以后说不定会被休回家的。
上官铭忙将齐意欣头按回去,对她道:“别怕,万事有我。”说着,回头对李绍林撂下脸来道:“李大少,你这样说意欣,就是跟我上官铭过不去。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上官铭没你这个朋友”
齐意欣在上官铭身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拍了拍上官铭的后背,表扬他做得好。
顾远东伸出手正要去拍拍齐意欣的后背,安慰安慰她。看见齐意欣和上官铭亲密的样子,便又将手缩了回来,顺手把兜里的一盒烟拿了出来,扔到一旁的竹子做的垃圾筒里去了。
叶碧缕跟着上前一步,站在李绍林身边,对上官铭和齐意欣歉意地道:“七少,表妹,今儿是绍林不对,我代他向两位道歉。”说着,福身下去,给上官铭和齐意欣行了一礼。
齐意欣忙从上官铭身后出来,上前一步扶了叶碧缕起身,道:“表姐做什么替他赔礼道歉?他是他,表姐是表姐”
叶碧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齐意欣方才想起来,李绍林曾经说过,李家已经派了人去京城叶家,求娶叶碧缕去了。
自己跟李绍林闹翻了,岂不是让表姐难做?
而且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毛毛躁躁的,李绍林说得也没错。
齐意欣迟疑了一下,到底给李绍林也福了一福,忍住气低声道:“李大少,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李绍林忙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齐意欣的福礼,对叶碧缕笑着道:“碧缕,快去扶你表妹起来。齐三小姐背后有上官七少和顾二少两座大靠山,我可是惹不起的”
上官铭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李绍林的肩膀,道:“算你识相”
李绍林回手也拍了一下上官铭的手,笑着客气了几句。
刚才屋里有些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下来。
顾远东在后面冷眼看了半天,此时才走到齐意欣身边,对她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若是没有必有,就不要见外人了。”说着,抬头对上官铭叮嘱道:“七少不是外人,以后多来陪陪妹妹。”又对着叶碧缕和李绍林点头示意,便大步走出去了。
齐意欣看着顾远东的背影,张了张口,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李绍林也偏着头看向院子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二少这是要去做什么?”
上官铭笑着摇摇头,道:“二少的事,我们还是少管。”说着,又问齐意欣:“你想不想养一只这样的芝华华?若是想,我让大哥给你从京城带一只回来?”
叶碧缕抱着自己的芝华华,脑海里浮现出一脸淡漠的上官大少上官辉,手里抱着一条小狗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得弯下了腰。
齐意欣赶紧走过去问她:“笑什么?”
叶碧缕做了个“等会儿再说”的口型,才让齐意欣闭了嘴。
自从顾远东走后,李绍林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道:“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些事。”又对着叶碧缕交待了几句。
见李绍林要走,上官铭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人待在这里,便也对着齐意欣叮嘱了几句,跟着李绍林一起出了顾宅,回家去了。
……
自从顾远东离开东阳之后,东阳城里关于大都督顾为康的谣言开始越传越盛,又有人说,江北八郡和江南十二郡的大都督听说顾为康病重,都在厉兵秣马,过来抢占江东十六郡的地盘了。
东阳城里的粮价、油价和盐价开始飞涨,民众一边想着囤粮食,一边又想着要逃难,一时都左右为难。
整个东阳城都人心惶惶起来。
许多银楼也开始关门,更引得市面上出现一阵挤提抢购之风。
顾范氏陪嫁的几家银楼也损失惨重。
阿喵知道了,不免更加忧虑。
这天她又来到齐意欣和叶碧缕住的梧桐院,对着她们忧心忡忡地道:“东阳城乱成这样,我弟弟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爹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阿喵在外洋学的是油画,完全是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对于这些事情她向来不上心,事到临头就有些一筹莫展。
如果顾为康不能露面,顾远东经常在城里逛一逛,也会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可是顾远东不知道去哪里了,西大营从来就戒备森严,外面的人向来都不能进去。
东阳城里的混乱情形,渐渐都传到京城去了。
此时京城的改选刚刚结束,新朝第一届大总统沈伯会,再一次当选为大总统。上官辉还是政务总长,而齐家的嫡长子齐意正,这次做上了新朝的财务总长。
改选结束,上官辉和齐意正都有了一个月的空闲,可以回东阳休假去了。两人打点行装,一起坐了大船回东阳不提。
江东十六郡的大都督顾为康这边想了又想,已经快忍不住,打算要出来露面了。
齐意欣虽然住在深宅大院里,可是也从上官铭那里听说过这件事了。这一阵子也一直在跟叶碧缕合计,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解一解顾家的燃眉之急。她知道,让顾为康亲自出来露面,安抚民心,其实是下下之策。
顾远东就不说了,他不在府里,肯定是出去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么,有没有什么法子,既能安定东阳城里的民心,又能让顾为康不用出来露面,以免打乱他和顾远东的秘密部署呢?
这一天,齐意欣听着顾夫人派给她的两个丫鬟蒙顶和碧螺在说东阳城里那些从外洋回来的新潮小姐的轶事,终于让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
齐意欣便赶紧去寻了阿喵,两个人一起来到顾范氏的浮光院,先让顾范氏屏退了众人,来到里面的暖阁,齐意欣才坐到顾范氏身边,拉着顾范氏的胳膊道:“伯母,我们不如趁着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请东阳城里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到顾家来,开一次盛大的舞会,怎样?”

第60章 知人知面 上
“舞会?”顾范氏皱了皱眉头,颇为不解,“可是要唱堂会?”
这玩意儿在东阳还没有兴起,不过东阳城里出外洋留学的少爷小姐越来越多,想来也不陌生。
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接受得快。只要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跟上的。
“堂会也可以加进来。”齐意欣双手一拍,兴致勃勃地道,“到时候,少爷小姐们可以在一边开舞会,太太夫人们可以在另一边听堂会。大家各有各的乐子,岂不各得其所?”
顾范氏明白了齐意欣的意思,眉头松了开来,伸臂揽住齐意欣入怀,爱怜地道:“亏你玲珑心肠,怎么想出来的?”
顾家敞开大门请客,不仅唱堂会,而且办舞会,这样喜气洋洋的样子,至少会让东阳城里一半的人对谣言生起疑心。
顾家本来也没有打算光凭这一个舞会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那幕后传谣言的人,借助的就是一点点心理暗示,再经过有心人的口,从而将其无限放大。
他们顾家要做的,也就是利用反方向的心理暗示,让人对先前的谣言产生矛盾心理,从而打乱幕后人的部署而已。
“伯父到时候嫌吵的话,可以住到外院的武备院去。”齐意欣跟着道。
顾范氏连连点头:“自然会让他过去的。这里到时候人多事杂,也都是女眷,他在这里不方便。”
阿喵是从外洋回来的,对舞会自然不陌生。
听了齐意欣的话,阿喵已经走到暖阁的屋子中央,轻盈地旋转了几圈,兴高采烈地道:“有好多种舞可以选呢。意欣,我们要忙的事可多了”
齐意欣兴奋地点点头。前世她就喜欢跟朋友们一起party,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借用一下前世party的皮毛,在东阳开一个风气之先呢?
顾范氏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终于振奋起来,不再像以前老是满怀怨气的样子,心下安慰,对齐意欣的贴心更加感激,便叫了自己的大丫鬟绿茶过来吩咐道:“绿茶,大小姐和齐三小姐要筹办中秋节的大礼,如果有需要的东西,你拿了对牌去让管事的婆子去办就是了。”
绿茶屈膝应了,又对齐意欣行礼道:“三小姐,您要有事,不用自己跑一趟,让您屋里伺候的眉尖给我传话就行了。”
在齐意欣的梧桐院里伺候的眉尖、蒙顶和碧螺,本来就是顾范氏的大丫鬟,临时派去照顾齐意欣而已。
眉尖又是三个丫鬟里面最老成知事的,因此绿茶让她帮着回话,没有不妥的。
齐意欣笑着点点头,也起身对绿茶行了半礼,道:“我就先谢过绿茶姐姐了。”
这边顾范氏同意了齐意欣的提议,就让齐意欣和阿喵下去,先拟个章程出来,好照章办事。再由顾范氏斟酌,拟一个请客名单出来。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五了,只有十天的时间,他们要先把帖子送出去才行。
齐意欣和阿喵高高兴兴地拜别顾范氏,回各自的院子先去想章程去了。
顾范氏便走到里屋,笑着对躺在床上看书的大都督顾为康道:“为康,孩子们都大了,会给我们分忧了。连以前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意欣,如今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裴家妹子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说到最后,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顾为康放下书,将坐在他床边的顾范氏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放心,齐裴氏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当年你生远东的时候难产,真把我吓着了。若不是有齐裴氏的医术,你们母子俩都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想到当年的场景,还是有几分后怕。
顾范氏的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
顾为康拿起枕边的帕子给她拭泪,低声安慰她道:“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跟个孩子一样。”捧着顾范氏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顾范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顾为康怀里坐起来,自己拿帕子擦了脸,对顾为康笑道:“一说起当年的事,就收不住了。还有件事,今日李家姑太太派了个心腹婆子过来,跟我哭诉,求我们给他们一条生路,说远东抄了他们京郊的一处庄子,将那里存着的一万两白银都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