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就将头靠在那小亭子旁的柱子上,悠悠地叹了口气。
范朝风见安解语突然来到后园,便迈不动步子了。本来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赶紧藏起来……赶紧藏起来……赶紧藏起来,可他的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解语不知后面有人看着她,只望着北方的天空出神。
范朝风就在后面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直到慧纹一行人也到了,在后园找到了范朝风。
慧纹见安公子立在后园,望着隔壁院子里一个妇人的背影发呆,心里满不是滋味儿,便也朝那妇人处剜了两眼。却见那背影袅袅婷婷,只随随便便靠在那里,已是风情无限,就有些吃味,便娇声叫道:“公子”
这一声叫喊,打破了后园的沉寂。
安解语循声回过头,却见是范朝风站在隔壁的园子里,定定地看着她,只大吃一惊,立即条件反射似地往自己脸上摸去。待摸到脸上人皮面具仍在,才松了一口气。
范朝风本来心情极为复杂,此时见了安解语慌慌张张摸脸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只暗忖:还知道把脸遮起来,也不算无可救药
安解语见范朝风露齿一笑,愁云尽去,也不由看痴了。
两人只相对无言。
一旁的慧纹本来以为那隔壁的妇人,单看背影都了不得,正面一定更是个绝世美女。谁知那妇人转过头来,生得实在让人失望。
慧纹就松了一口气,又对范朝风软声道:“公子,这里风大,该回屋去了。”
安解语这才看见旁边的丫鬟,不知是何来路,一时更是默不做声。
范朝风便往对面拱手道:“这位小娘子,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安解语只低头福了一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忙忙地要回屋去。她心情激荡,一路上不由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不时绊倒路上的残枝败叶。
范朝风有些看不下去,便飞身跃了过去,落到安解语身边,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安解语的左臂,扶着她进了屋子。
安解语全身抖得厉害,范朝风也是十分紧张。两人却都如锯了嘴的葫芦,没人开口说话。
待两人进了后园的小屋子,范朝风就将安解语小心翼翼地扶在椅子上坐下,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打扰了。”便指着隔壁的院子道:“我刚搬了那边去住。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安解语死也不敢抬头,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范朝风见她低垂着头,露出凝脂一样的后颈,心头一阵酸涨。便深吸一口气道:“告辞。”就赶紧回身走了。又一个跨跃,回到了隔壁的院子。
慧纹在后园,看见一向对女人敬而远之的安公子,居然对隔壁那个貌不惊人的妇人如此不避嫌隙,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
范朝风见了慧纹的样子,有些赧然,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漫步回了屋子,又问道:“屋子可收拾好了吗?今晚可能做晚饭?”
慧纹才赶紧应了一声,回屋去给公子指认各处的屋子。
安解语坐在后园的小屋里,全身上下还在不断哆嗦。
五万和六万本是在那屋里等着她散完步,就陪她回去,结果却见到一个惊如天人的男子扶了自己的主子进来,不由都惊讶得无以复加。两人只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疑之色。
五万更伶俐一些,此时见主子软倒在一旁的圈椅上,就上前轻轻问道:“夫人,可要回去?这里冷的很。”
安解语这才点点头。
五万和六万便过来一人一边,扶了夫人,回到前面的内室。
安解语就在自己屋里琢磨起来:不知范朝风此举,到底是何用意。且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难道已是认出了自己?——安解语反复思量,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何处露了破绽。
又想到范朝风搬到隔壁,带着一些侍女婆子,似是有了家室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更想过去看看,范朝风如今的妻室,是何等模样。
只是要她主动去同范朝风相认,却是脸上火辣辣的,打死她也不肯。
她总不能对范朝风大大咧咧地说: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改嫁给你大哥。但是你大哥现在不要我了,那你还要我不?——她的脸皮再厚,神经再粗大,也做不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她宁愿把头埋在沙堆里做鸵鸟,骗自己说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真正面对他,来提醒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范朝风若是真的没了,安解语还会觉得自己被人所弃,是个可怜人。可是自从范朝风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安解语发现自己已是成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妇人,且是罪无可赦的那一种,完全不配再和他在一起。
这一下午,安解语便一直患得患失。直到快申时的时候,隔壁的宋夫人过来串门,安解语才打起精神,跟宋夫人闲聊起来。
宋夫人就问起她打算如何过小年。
安解语对这些当然是一窍不通,只推说五万、六万她们都在预备着。
宋夫人抿嘴一笑,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丫鬟可以做得主的。语娘不肯说,不是别有打算,就是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通透。便提点她,该如何做糖瓜,如何祭灶,又如何准备贡品,给祖宗上贡。
安解语耐着性子一一听了,且都记下来,回头问问五万和六万,可都备好了。
宋夫人坐了一顿饭的功夫,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安解语提道:“语娘,你家隔壁那南宫堂主的屋子,似是住进来一户人家。你看我们要不要挑个日子,过去拜访一下?”又有些好奇道:“这里是南宫家的祖宅,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面子,让南宫堂主将这屋子让了出来。”
安解语听了心里一紧,又想起自己先前的心思,便含笑道:“那敢情好。等宋姐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过去坐坐。”
宋夫人点头,就带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回家去了。
六万送了宋夫人一行人出去。
五万就过来问安解语道:“夫人,可是要摆晚饭?”
安解语心不在焉地道:“传吧。”
这边偏厅里就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安解语坐下,看见一碗红烧肘子,做得油亮香甜,是那灶上婆子的拿手菜,就不由自主地吩咐道:“六万,将这肘子送到隔壁新搬来的人家去。”
六万问道:“可是今日送夫人回来的那位公子家里?”
安解语脸一红,所幸是在人皮面具下,五万和六万都看不出来,只故作镇静道:“嗯。代我多谢那位公子。今儿在后园,我不小心,差点摔一跤,还是那位公子眼疾手快,扶了我起来。论情论理,我都应该谢谢人家。”
六万比较实诚,也就不再问下去,只脆生生应了一声,就拣了那肘子,放到提篮里,要拎了过去。
安解语又叫道:“回来”
六万不知所措,站在了那里。
安解语嘴里咬着筷子,出了一回神,又道:“你过去,顺便看看那位公子的夫人在不在家。若是在家,代我问个好。”
六万这才释然,便忙忙地拎了提篮出去了。
这边范朝风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让人烧水,自己洗了个澡。
从里屋出来,见外屋已是摆好了饭菜。
范朝风坐下正要用饭,看见一碗虾米烩青江菜,是江南冬日里难得的菜蔬。便叫了慧纹过来,让她将这碗菜,给隔壁的周夫人送过去。
慧纹忙道:“这青江菜,是我们夫人专门给公子备的。可是难得呢。”又不解地问道:“白眉赤眼的,做什么要送一碗菜过去?”
范朝风看了她一眼,道:“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下人说三道四?”
慧纹被这一眼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屈膝行礼,将那菜装起来,便要送过去。
范朝风就在后面道:“这位夫人,当日在山林里曾救过我一命。一盘菜而已,抵不过人家的救命之恩。”
慧纹听着公子这话,似乎在向自己解释,心里一喜,忙回头道:“奴婢晓得了。”说完,便提着篮子出去了。
慧纹和六万在两家路中间打了个照面,起先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就是路人,只含笑打了招呼,便各自去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串门 上
※正文30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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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这边敲开了南宫家的门,含笑对开门的刘妈妈道:“劳烦妈妈。我家夫人让奴婢过来给你们家主人送盘菜,答谢你家主人的援手之恩。”
刘妈妈也知这个丫鬟,是隔壁周家的下人。只不知何事,便去叫了一个丫鬟回话。
范朝风听说是隔壁周家的人派丫鬟过来送东西,便忙命人领进来。
六万进到屋里,看见坐在上首的公子,正是下午扶了夫人进屋去的公子,就笑着行了礼,又将那提篮放到饭桌上,对范朝风道:“可巧正是赶上了。我家夫人吩咐,送这碗菜给公子享用。”说着,就将那红烧肘子端了出来。
范朝风看着这碗肘子,有些失神。
六万就又屈膝行了礼道:“我家夫人还让我代问公子的夫人好。”
范朝风听说,手里一时用力,将筷子都折了。想了想,就淡淡地对旁边伺候的丫鬟道:“将这碗肘子端到后面去,给夫人用。”
那丫鬟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范朝风。
范朝风便微偏了头,眼望着那丫鬟道:“还不去?——要是饿着了夫人,我可饶不了你们”一边说,一边已是对那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明白过来,便赶紧过来端了菜,应了声“是”,就端了下去,直接送到厨房里去了。
六万见夫人交托的事都办完了,笑着对这位公子行礼道:“公子慢用,奴婢就不打扰了。”便拎着提篮,回了自己家。
在路上的时候,她又同慧纹照了面,两人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言语,只是微点了点头,就各自回去了。
六万回去给夫人复命的时候,安解语正喜滋滋地看着桌上那碗蔬菜,两眼弯成一弯月牙。
六万就放下提篮,对安解语道:“回夫人的话。那碗菜给公子送过去了。公子很是喜欢,马上让人端进去给他夫人用去了。”又道:“奴婢遵了夫人的话,将夫人代好的话也已说了。”
安解语的脸一下子煞白起来,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见到他的夫人了吗?”
六万摇头道:“没有。那位夫人没有出来和公子一起用饭。”
安解语这才抚了抚怦怦乱跳的心,松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你下去用饭吧。”
六万便屈膝行了礼,自下去了。
安解语觉得一下子没了胃口,只逼着自己将范朝风送来的青菜吃了精光,就放下筷子,意兴阑珊地对身边伺候的人道:“剩的菜多,你们都分了吧。”
五万忙应了,就拿了托盘,都端回厨房去了。
六万已是在厨房里候着了,见五万带着从桌子上撤回的菜,惊讶道:“夫人越吃越少了。不知可受得住。”又喜笑颜开:“可便宜我们了。”说着,就拿了筷子,坐到桌旁吃了起来。
五万没好气道:“就知道吃。吃成个大胖子,以后没人要你,看你还吃不吃得下去。”
六万笑嘻嘻地捧着碗道:“我管那么多?——只要能吃饱穿暖,已是比在家好多了。我才不要出嫁,能一辈子跟着夫人才好呢。”
五万也是穷人家出来的。她爹本是穷秀才,一辈子考不中,靠她娘日夜做针线养家活口。针线活伤眼睛,五万的娘不到三十岁,已快全瞎了。
五万看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去了人市自卖自身。所幸遇见周大夫人,给了她家二十两银子,比人市上最好的丫鬟,还要贵三倍。
五万自是对周家的两位夫人感激涕零,尽心服侍。——虽是从此由良民入了奴籍,五万却一点都不后悔。是自由自在地死去,还是毫无人身自由地活着,五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且她的卖身钱也给了她家一线生机。这二十两银子,可以买十亩好地。有了地,哥哥、弟弟和妹妹,就不愁吃穿了。就算爹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哥和弟弟却已能下地,用他们稚嫩的双肩,担起养家活口的重责。
安解语知道了五万家里的景况,又给了她每月一次假,允她可以回家看亲人。此时虽然五万一次假还没有放过,却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现下她不是在家吃闲饭的赔钱货,而是能赚钱养家的顶梁柱。且她一个月还有五百钱的月钱,打算等满了一个月,她能回家探亲的时候,都给家里人带了回去。
六万自幼父母双亡,依附族叔而居。因年纪大了,长得又一般,还很能吃,她婶婶就做主将她卖了。好在她还做得一手好针线,又性子爽朗,虽然境遇坎坷,却从无愁色。周芳荃觉得她的性子和安解语倒是能对路,就将她也买了回来,只希望她和五万一粗一细,既能服侍安解语,又能陪她解闷。
这两人到了周宅,没几日就熟悉下来。本来她们以为伺候人是下溅活计,都是胆战心惊。等见了周宅的两个夫人,都极为和善,活计又少,比在家时轻松多了。吃得饱,穿得暖,两人就彻底放下心来,死心塌地的伺候两位夫人。如今见周大夫人有事出去了,就加倍地看着周小夫人,生怕她出了茬子,两人就要倒大霉了。
安解语说了她们几次,不要叫自己“周小夫人”,她们听了,才改口叫“夫人”。
在五万和六万心里,夫人样样都好,就是一样古怪,晚上不让人去她屋里值夜。睡觉的时候,将自己的睡房外屋插得严严实实的。两人早上起来,得先去给夫人叫门。等夫人开了门,两人才能打洗脸水过来,又给夫人收拾屋子,准备早饭。
这边五万和六万在厨房同众丫鬟婆子吃了晚饭,就给大家分派了晚上值夜的活计,又去准备洗澡水,给夫人抬进去。——虽然夫人的卧房不让值夜,她们院子里可是晚上不能断了人。一屋子都是女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走了大褶儿,可难处。
五万想着,这个院子里没个男人也不是事。什么时候也得跟夫人说说。若是实在要避嫌隙,至少要去买几条大狗回来看家护院。
安解语吃完晚饭,便歪在床上,拿着本书,看了半日,也不知书上写了什么,就有些心浮气躁。
等五万和六万炊了水进来,安解语随便擦了擦,就上床睡去了。
一夜无眠,到天亮才打了个盹。
安解语戴上人皮面具的时候,看见自己黑黑的两个眼圈,不由苦笑。——幸亏有这面具,不然谁都看出她心里有事。
吃完早饭,安解语看了一下家里的帐目,又问了五万和六万,辉城这里过年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
五万和六万家里虽穷,也是在这城里长大的,对辉城的风俗了如指掌。
安解语就知道了辉城过年,最特别的地方,便是初一大家都去城北的广济寺烧头香。另外,初二的时候,姑娘带着姑爷和孩子回娘家。初三走亲戚。一直到十五,城里有舞龙灯,耍百戏。因为辉城是仗义楼总舵的所在地,辉城的龙灯是江南耍得最好的。
安解语听见舞龙灯,倒是想起了那年元宵,在流云河畔看花灯的日子,就有些恍惚。
这边几人正闲聊着,宋夫人又过来了,带着一篮家常的糕点,邀安解语去隔壁新来的邻居家串门。
安解语求之不得,赶紧让五万去厨房也拣了一盘栗子糕过来,带着一起去了。
范朝风昨夜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隔壁,便觉得坐卧不宁。可是又想到这人如此不着调,不知又做了些什么任性妄为的事出来,就恨不得将她拘来修理一顿。
因此第二日,范朝风也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了床。
慧纹见公子睡得不好,就忙忙地出去买了淮山回来,要给公子炖些安神的汤水。
宋夫人带着安解语,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去到南宫家的宅子前,便让人上去叫门。
那刘妈妈见是宋夫人,马上过来请安问好。
宋夫人就笑道:“都是街坊邻居,要多走动才亲热。刘妈妈,这新搬来的人家,可是南宫家的亲戚?”
刘妈妈忙道:“是大小姐特别吩咐过的。”
宋夫人就纠正她道:“刘妈妈,说了这么多次你都改不了。你们家大小姐,如今已是仗义楼的楼主夫人,可不能再叫她大小姐了。”
刘妈妈忙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脸几下,又笑道:“真是该打——宋夫人和周小娘子莫怪。这人年纪大了,就老想着以前的事儿,记性也差了。”
宋夫人和刘妈妈寒暄几句,里面的丫鬟已是听见外面的声音,便出来问道:“刘妈妈,可是有客来?”
刘妈妈回头道:“跟公子通报一声,就说街坊邻居过来坐坐。”
那丫鬟便进去传话。
范朝风在里面听说,就赶紧迎了出来,却见安解语仍是戴着人皮面具,上身穿着湖蓝色暗纹掐腰小袄,领口翻出白色狐毛,下面套着月白色挑线棉裙,头上挽着堆云髻,斜斜的插着一支如意簪。虽面目普通,却仍身姿楚楚。只是看着别处,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串门 中
※正文343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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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的眼睛在安解语身上打了个转儿,就对中间那个一脸祥和的中年美妇拱手道:“可是宋主薄夫人?”
宋夫人惊讶道:“你认识我夫君?”
范朝风笑道:“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说着,便回身请她们进去。
宋夫人就携着安解语一起进到屋里去。
几人在正厅坐下后,宋夫人四处看了看,点头道:“这里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范朝风让人给宋夫人和安解语都上了茶,听宋夫人说话,范朝风也跟着道:“南宫堂主是个热心人,见我无处可去,就将这屋子借我暂住几日。”
安解语正揭了盖碗喝茶。一听范朝风这话,安解语觉得一阵揪心,手里的茶就有些泼了出来。
范朝风在旁边瞥见,也不去理她,就同宋夫人攀谈起来。
宋夫人便着意问起范朝风的家世来历,做何行当。
范朝风想了想,道:“我是北地人。只因北地谋生艰难,待不下去了,才来了江南,投在宋楼主门下,希望能讨口饭吃。”
宋夫人就热心地问道:“那公子的妻室家人有没有一起跟过来?”
范朝风忙瞥了安解语一眼,只见她端坐在宋夫人旁边,仍是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朝风心里难受,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内子三年前就谢世了。如今我只是孤身一人。”
宋夫人“啊”了一声,忙道歉道:“真对不住。是我鲁莽了。”
范朝风微笑道:“不知者不为罪,何况宋夫人也是一片好心。”
安解语的头就低了下去,范朝风再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宋夫人以为语娘也在为这位公子难过,便抚了她的肩膀,对范朝风叹息道:“语娘也是北地人,没了夫君,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嫁,只跟着姐姐姐夫过活。如今这世道,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就不错了。——真不知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范朝风也“哦”了一声,见安解语一幅无地自容的样子,心下不忍,便温言道:“既是夫君没了,就算再嫁也是无可厚非的。——倒不用太过歉疚。”
安解语听了,眼泪就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范朝风眼见她的泪水滚落在湖蓝色的纺绸料子上,将那颜色氤成一块一块的。
宋夫人见这位公子死死地盯着语娘瞧,甚是诧异,转头一看,原来语娘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