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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篱抿着唇角笑了笑,脸上的郁色渐消,“那就多谢大嫂了。”
……
司徒府内院的至贵堂里,司徒盈袖一觉睡到中午才懒懒起身。
昨夜的梦如同秋日晨间枯草上的露水。只在她脑海里闪现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小姐醒了?”采桑和采芹一起进来将帐帘撂开,挂在两旁的鎏金白铜金鹧鸪的帐钩上,“饿了吗?耳房里炖了烂烂的银耳莲子燕窝薏米羹,还有佐粥的炸鹌鹑、酱牛肉、三丝拌蛋皮,您看还要加点儿什么?”
司徒盈袖下了床。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笑道:“我这一觉是睡到中午了吧?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不是奴婢不叫,是夫人吩咐不要叫,说大小姐累了,让您多歇息。”采芹笑眯眯地道,给司徒盈袖捧来今天要换的衣衫。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去浴房洗漱换衣,然后出来吃了早饭,就去看沈咏洁和司徒晨磊。
他们娘儿俩在东稍间坐着。
沈咏洁一边看账本,一边听司徒晨磊背书,不时问他背的书的意思,不懂的地方就给他讲解。
司徒盈袖自己没有娘亲的学问,笑着走过去,道:“娘,账本我来看吧,您教弟弟念书。”
沈咏洁抬头见她进来了,招手让她坐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道:“早上我去看你,见你有些发热,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的,就让你多睡了会儿。这会子看你不发热了,身上还好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很好啊。娘,您看着小磊背书,我来看账本吧。”说着,从沈咏洁手里接过账本。
沈咏洁意外,“你会看账本?”
“会啊。若是娘没有回来,如今司徒家的生意都要归我管了。”司徒盈袖笑着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会子开始正式掌管司徒家的生意,跟着吕大掌柜经常出去谈生意,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
沈咏洁沉下脸,“你管生意?是在人前管呢,还是人后管?”又问她:“你爹和张氏也同意?”
“当然是人前。张姨娘同意啊,还是她催爹把生意交到我手上。”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的脸色,“不妥吗?”
“当然不妥!”沈咏洁的声音扬起来,“莫说你以前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就算没有跟长兴侯府定亲,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掌管司徒家的生意,哪个大户人家还愿意娶你过门?!——你爹不知道,张姨娘还能不知道?!”
这是在坑司徒盈袖呢!
真的为她着想,可以在人后掌管生意,看账本,跟掌柜合作都可以。
唯独抛头露面这一条,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来说。是大忌。
出嫁之后倒是无所谓了。
东元国没有北齐那样严苛的礼法规矩。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咏洁,“……娘,您说不好。以后我不做了。”
“不是不好,是方式不对。”沈咏洁忙舒缓脸色,只在心里冷笑。
张氏好手段,一套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若不是自己活着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难逃她的毒手!
“你还是可以看账本。但是别跟外人说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不是掌柜。这样往外头一说,你就低了暗香一头了,你明白吗?真是个傻女!”沈咏洁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以后有娘在,这些事情都由娘打理。你帮着娘在后面看看账本,出出主意就行。不管是不是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的份额都不会少。娘实话告诉你,这司徒家的生意,七成是娘的。以后你和你弟弟平分。”
司徒盈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咂舌道:“……张姨娘的心思还真不少!”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够警惕了,但还是能够在不经意间着了张氏的道儿……
母女俩说着话,一个婆子拿着一份邸报走进来,双手给沈咏洁呈上:“夫人,这是今日的邸报,是吕大掌柜送进来的。”
沈咏洁接了过来,随便翻看了几页,突然停住了目光,盯在邸报的一个地方。喃喃地道:“张绍洪……居然被谢东篱参倒了……”
“什么?”司徒盈袖听到谢东篱的名字,心里一颤,很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沈咏洁笑着摇摇头。一边吩咐下人:“给谢家送一份大礼,最上等的,恭喜谢大人升任副相之位。”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谢大人已经是副相了?!他才二十岁吧!”
上一世,谢东篱要再过两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升任副相!
那时候已经是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相了,没料到这一世还要更早一些!
这是自己破了自己的纪录吗?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
“不过。这人不能锋芒太露了。”沈咏洁看着邸报摇摇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他还年轻,千万不要因才招忌。”
……
司徒家的管事去给谢家送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华贵的蓝色金丝绒大车停在谢家大宅门前。
从车里下来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上戴着一支凤钗,钗顶上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显得贵气十足。
扶着老夫人的,是一个穿着莲青色蜀锦对襟短襦,月白色宁绸马面裙的少女,裙边绣着繁杂绚丽的缠枝牡丹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眼角眉梢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人。
司徒家的管事朝那边努了努嘴,“那是谁家的老夫人和大小姐?”
谢家的门房张了一眼,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张相家的老夫人,那位小姐不认识,没有见她出来走动过。”
司徒家的管事嘿嘿一笑,知道这张老夫人定是来给她儿子说情的,便拱手回去了。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二房的庶女,也就是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张绍齐的亲生女儿张贞妙,来到谢家,想当面向谢东篱致歉。
陆瑞兰听说张老夫人来了,一边出二门迎接,一边命人去请谢东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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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激将法
“瑞兰,你不用如此多礼。”张老夫人在二门上看见谢大夫人陆瑞兰立在那里迎接她,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陆瑞兰伸臂搭住张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言重了,您这边请。”
张老夫人忙对自己身后的张贞妙使了个眼色,朝陆瑞兰那边努了努嘴。
张贞妙低着头走了过来,对着陆瑞兰福了一福,声音小小地道:“给谢大夫人请安。”
陆瑞兰看了她一眼,笑着命人扶起她,“这是哪一位?好像没有见过。”
张老夫人含笑道:“她是我们家四小姐,贞琴的堂妹,我家老二绍齐唯一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及笄。”一边说,一边跟着陆瑞兰往正院去了。
原来是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前副相张绍齐的女儿。
陆瑞兰明白了。
真的是来给张绍齐讨情的。
不过怎么着也应该带着闯了祸的儿子张林全来赔礼吧?
只带女儿……呵呵,真有意思……
陆瑞兰也不说破,带着她们来到正院上房,请他们坐下,又命人上茶。
张贞妙斜签着身子坐在张老夫人身边,一声不吭,一脸羞怯惶恐的样子。
张老夫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对陆瑞兰道:“瑞兰啊,我今儿来,是想向你讨个情。我知道我家孙子得罪了你五弟,不仅弄伤了他的胳膊,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是我们不对,还请你看在我们五相同气连枝的份上,不要太过纠缠。总之我们张家一定会补偿你五弟的。”
陆瑞兰暗道,前十几年将谢家压得都要卖祖屋了,现在却来说“同气连枝”了,看来人老了真是脸皮就厚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虚与委蛇,“张老夫人,您别这样说。外面朝堂上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不过家里的事儿,我倒是略知一二。这公是公,私是私。您怎么能说我五弟参了小张大人一本,是因为小张大人的儿子打伤了我五弟呢?——完全没有这回事。我五弟尽忠国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您孙子没有打伤我五弟,我五弟还是一样会参小张大人。”
“你——!”张老夫人早知道陆瑞兰胸有丘壑,伶牙俐齿。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当面就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怎样,都要参张绍齐一本!
张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堆出一脸的笑,道:“瑞兰,你把你五弟叫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陆瑞兰点点头,“您一来,我就传话与他了。他有空就会来的。”
张老夫人想把两家人以前的交情拿来说。但是想到自从谢复死后,张家对谢家做的事,她脸皮再厚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好把话题又转到谢东篱身上,试探着问道:“瑞兰啊,前一阵子听说你在给你五弟相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啊?”
说起这件事,陆瑞兰也有些发愁,她拿着团扇扇了扇,无奈道:“我五弟眼界太高。他看得上眼的姑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张老夫人松了口气,一副总算找到话题的样子,开始说自己家的姑娘了,“瑞兰。当初是我们不对,不该退了亲,弄得你五弟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
陆瑞兰:“……”张老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谢东篱刚好走到正院上房门口,听见这句话,他倒不忙着进去了,抱着胳膊往门边一闪。默然听着屋里人说话。
“不过这过去两年了,没想到你五弟还是放不下我们贞琴……”张老夫人这话说得又惋惜,又骄傲。
不仅陆瑞兰听得火星直冒,就连谢东篱都抿紧了嘴唇。
“张老夫人,以前的话就不要说了。已经退亲了,大家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何必再说那么多呢?”陆瑞兰很是恼火说道,但是心里也有些嘀咕:不会被这老虔婆说中了吧?
“我们贞琴已经嫁人了,连儿子都生了,跟你五弟也算是有缘无份。”张老夫人察言观色,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八九不离十,心头更是大定,叫了张贞妙过来,“去,给谢大夫人磕个头,求她放你爹一马。”
张贞妙忙起身走到陆瑞兰面前跪下。
谢家内院上房的地上是青石砖地,硬邦邦的,张贞妙的膝盖磕得生疼。
她忍着痛,磕了三个头,道:“求谢大夫人垂怜。”说着,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陆瑞兰一眼。
陆瑞兰这时才正眼看张贞妙的长相,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了张老夫人带张贞妙来谢家的更深一层意思:这姑娘居然生得跟张贞琴有七八分相似!
再穿上同样的衣衫,梳上同样的发髻,乍一看去,真是一模一样!
陆瑞兰忙亲手将她扶起来,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又问她:“你这么大了,怎么以前没有见你出来过?”
陆瑞兰知道张家嫡系两房有三个女儿,从来不知道还有张家嫡系还有第四个女儿。
张贞妙面上一红,低头道:“……我是姨娘生的。”
原来是庶女。
陆瑞兰窒了窒,不好太热情,又往外探头看了看,道:“五弟怎么回事?还不来?”
谢东篱这才转身走了进来,对着堂上的人颔首,先道:“大嫂,您找我?”
陆瑞兰如释重负,忙起身道:“张老夫人来看你了。”
张老夫人跟着起身,仔细打量谢东篱。
两年不见,谢东篱越发沉稳练达,双眸如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容颜深邃隽永,落落清华,虽然一只胳膊缠了绷带,依然要命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张贞妙对谢东篱闻名已久,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
今天初次见面,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能和这样轩然萧举的男子伴随终身,纵然是做妾,她也是千肯万肯的。
张贞妙脸上更红了。
谢东篱目不斜视地对张老夫人微微躬身颔首道:“见过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看着他那只伤了的胳膊,关切又尴尬地问:“可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些补骨头的好药材,已经交给你们管事了。”
“多谢张老夫人记挂。”谢东篱点了点头。又问:“您有事跟我大嫂说,我还有公事要忙。”
“谢大人!”张老夫人只好急急忙忙叫住他,又把自己的孙女推上去,“贞妙过来。还不快给谢大人请安?你爹能不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就看你的了!”
张贞妙的心扑通扑通跳,迈着小碎步上前,对谢东篱深深福了下去,小声道:“见过谢大人。”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小张大人犯的是国法,请恕谢某无能为力。放不放小张大人,得刑律说了算。”说着,转身就走。
一点情面都不给,不仅张贞妙的脸涨得通红,就连张老夫人的脸都腾地一下如同红布。
陆瑞兰仔细查看谢东篱的神情言辞,一点都看不出对张贞琴“情根深种”到能够移情的地步……
“张老夫人,我早就说了,小张大人的案子,触犯的国法。您求我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求皇后娘娘。”陆瑞兰知道张家唯皇后马首是瞻,就算她不提这一茬,张家也是会去求皇后娘娘的。
张老夫人瞪了张贞妙一眼,只觉得她跟木头似地不中用,心里着急,见谢家人油盐不进,心里已经又生一计,对陆瑞兰告辞道:“您说得对,既然谢大人不便插手,我们就去找皇后娘娘吧。”
张老夫人她们走了之后。陆瑞兰又去南山轩找谢东篱说话。
“五弟,你看见今天张老夫人带来的那位姑娘了没?”陆瑞兰有意套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点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谁?”谢东篱诧异问道,“我没看出来像谁啊。”
陆瑞兰:“……”好吧。是她想多了,张家应该也是想多了。
谢东篱对他前未婚妻张贞琴连样貌都记不清楚,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原因才不定亲?!
陆瑞兰本来也不信,今天只是被张老夫人一说,有些生疑而已。
“五弟啊,你跟大嫂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张家三小姐,才一直不肯定亲的?”陆瑞兰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是从何说起?”谢东篱不由自主想起了司徒盈袖那天说的话。
她也是说他对以前定的亲事念念不忘,所以才发火!
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起那天司徒盈袖说话的神情,谢东篱就想堵住她的嘴……如果他能碰她,他那天肯定就“堵”了……
“……你那天在司徒府的桂花宴上,因为退亲一事,跟张家和唐安侯府的人大打出手,别说张家人误会你是对张三小姐念念不忘,就连大嫂我刚才都差一点被她们唬住了。”陆瑞兰忍不住使出激将法,“五弟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真的应该定亲了。大嫂不催你马上成亲,但是至少定个亲,打打张家的脸,行不行?我一想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嘴脸,还有说你一直忘不了那个你连样子就记不清的张家姑娘,大嫂就替你心里堵得慌!”
谢东篱看了陆瑞兰一眼,淡然问道:“大嫂,您真的想我早些定亲?”
“当然当然!”陆瑞兰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快告诉大嫂,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东篱当然不会被陆瑞兰套出心里话,他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看上哪家姑娘。不过单凭我这个人,要找个姑娘定亲还不容易?——如果大嫂让我自己决定,我在年底之前就能找个姑娘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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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谣言 (第一更求月票!!!)
“年底就能找到姑娘定亲?!”
幸福来得太快,陆瑞兰扶着桌角差一点要晕过去了。
“你没哄大嫂吧?如果你真能在年底之前找到姑娘定亲,我一定去祠堂给公公婆婆上香!——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对公公婆婆有交代了!”陆瑞兰欣喜地眼泪都出来了。
她拿帕子印了印眼角,深深吁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地道:“好了,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大嫂也不想你为了争这口气,就随便找个姑娘定亲。你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退一次,你人再好,也找不到好姑娘嫁给你了。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虽然希望你早日成家,但并不想逼你将就。还是那句话,找个真正合适的姑娘最好。不仅合你心意,也符合咱们家的地位。”
这话是在警告谢东篱,别想随便找个人敷衍他们……
因为谢东篱说了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放手,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手?
总得圈个大致的范围,然后谢东篱在这个范围里面找。
“……老话说的好,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你找个不合适的媳妇,比如张家的大夫人,当年大张大人为了娶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也是跟家里人打了饥荒,张老夫人无奈退让,让他娶了回来。这些年,不能在张家当家不说,还纵容女儿逃婚,那真是坑了自家男人又坑别家男人,并且给张家招祸……”陆瑞兰一长一短给谢东篱分说清楚,让他知道谢家在给他找媳妇这件事上的底线。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手中捧着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不断转着,垂眸看着茶盏里碧绿晶莹的茶水,和茶水里粒粒分明的碧螺春,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道:“……大嫂,您先前明明说是要找个姑娘定亲好堵住张家的嘴,怎么很快又变卦了呢?”
“先前说的是气话!”陆瑞兰敲了敲桌子。“气话懂不懂?但是终身大事。怎能意气用事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您只是要堵住张家的嘴,我肯定能在年底前找个姑娘定亲。记住,是定亲。不是成亲。”谢东篱下颌微扬,语气很是决断,“什么时候成亲,我说了算。”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然后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团扇,在心里迅速思忖着:这是头一次。谢东篱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他自己亲事问题的强势。
以前的他,总是无可无不可。
让他们相看各家姑娘,不管问哪一个,他都是不置一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一看他这态度,大家也知道他是不满意。
可是如今他要把挑人的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有人了,但是别人还没看上他。所以他不好意思对家里人说?
这样一想,陆瑞兰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整个东元国,真的有看不上他家五弟的姑娘?!
陆瑞兰忍不住想大叫一声:这位可亲可敬的姑娘你粗来!咱们好好谈谈人这辈子成家立业的大事!
但是她知道谢东篱面皮薄,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是死不肯承认的,因此陆瑞兰忍着没有说破,只是目光闪烁着点点头,道:“好,大嫂答应你了。就连你大哥、二哥和二嫂那里,大嫂都能保证,一定不去干涉你挑媳妇儿!”
谢东篱虽然面色不变,但是悄悄染上两丝红晕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陆瑞兰更加笃定:五弟心里是一定有人了……
……
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出了谢家,径直去皇宫求见皇后娘娘齐雪筠。
张家一向跟皇后齐雪筠交好,齐雪筠也很给他们面子。
见是张老夫人的拜帖,齐雪筠马上命人领她们进来。
张老夫人和张贞妙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齐雪筠的长春殿。
“见过皇后娘娘。”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向齐雪筠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齐雪筠笑着抬手,“赐座。”
又问张老夫人,“这位姑娘是谁?没有见过呢。”
张老夫人指着张贞妙道:“这是我家老二的女儿,平时很少出来。她爹刚刚被人参了一本,关进了刑部大牢。——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他们张家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
那些好处,大多数都孝敬皇后娘娘了,现在出了事,皇后娘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齐雪筠也才知道小张副相张绍齐的事儿。
她摇着一柄鹅毛绒扇,头上的九凤挂珠钗跟着摇晃,带起一片珠光,映得她面上一片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