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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便出去安排车马,要接沈咏洁回金陵城。
明日他们就会从金陵城的码头坐上钦差官船,一起回京城。
等她安排好车马,带着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抬着藤屉子春凳回来,见司徒晨磊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沈咏洁床边,轻轻给沉睡晕迷的娘亲扇风。
夏末的天,确实很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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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腰身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步履轻盈地走过去,从司徒晨磊手里取过扇子,嗔道:“那么多丫鬟婆子不能扇风?偏要自己打扇,胳膊不酸吗?”
“不酸。”司徒晨磊见了姐姐,两眼笑弯成两轮月牙,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拉着娘亲,他觉得自己不再害怕人群,“姐姐,我要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姐姐和娘亲了。”
“嗯,姐姐等你长大哦!”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将扇子递回他手里,一边弯腰下去,将沈咏洁的上身抬了起来。
司徒晨磊忙让开位置。
几个婆子上前,抱了沈咏洁的腿,将她抬到藤屉子春凳上,再盖上薄薄的羊毛绒毯。
司徒盈袖用手捻了捻那羊毛绒毯,若有所思地道:“……这好像不是中土的手艺,倒像是西域那边的。”
她见过这样的织毯。
以前他们司徒家从西域办来的贡品里面,就有这样细软轻薄的羊毛织毯,手感顺滑,既透气,又保暖。
她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避开她的眼神,低头给沈咏洁收拾东西。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不过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道:“这里的东西怎么办?”
这小农庄虽然小,但是东西可不少,而且她看得出来,样样都是精品。
“夫人说了,这里的东西都不带走。”沈嬷嬷走了过来,心情复杂地说道。
沈咏洁身上穿的中单里衣,都是司徒盈袖单从金陵城又带来的,包括脚上的鞋子。
她身上盖的这个羊毛织毯倒是以前张绍天给预备的,没想到被司徒盈袖随手拉起来给沈咏洁盖上了。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没有深究,道:“这羊毛织毯怪方便的,我们一时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这件就带走吧。”
“嗯,我觉得带走好。”沈嬷嬷决定不提别的事,能带一样是一样吧。
司徒盈袖转身招呼人把沈咏洁抬走。
这一次,她知道娘的用意。自然要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娘会醒来。但不是现在。
回到金陵城,已经到了下午。
赵大太太守在他们三房的大宅门口,见他们来了。忙迎了上来,掀开藤屉子春凳外面罩的帘子看了一眼,顿时用手捂着嘴,泪如雨下。哽咽着道:“三弟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记忆里的沈咏洁,虽然不算特别美貌。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哪里是现在这个面目黄瘦,骨瘦如柴的样儿?
司徒盈袖跟着哭了一场,道:“我不求别的。只要我娘活着就行,哪怕一直晕迷不醒,也好过不在了。”
“是啊是啊……”赵大太太忙拭泪。“我知道,我省得。可怜你们姐弟。真是孝感动天了,不然也不能跟你娘重聚。”
他们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附近街上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中有人暗暗盯着司徒盈袖这边的方向,确认沈咏洁晕迷不醒后,才放心离去。
司徒盈袖他们还在回京的船上的时候,京城的张氏就接到传信,说沈咏洁确实没有醒过来,看样子跟死人没有差别,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跟北齐那边通过气,大人那边也很震惊,说过一阵子,要亲自来东元国看一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
东元国的钦差官船不紧不慢在青江上走着。
这一次回京,不像来的时候,只有一艘孤零零的船,而是多了好几艘东元国的战船相随。
东元国的战船大部分都在金陵城,因此他们从金陵城回来的时候,谢东篱借故调了几艘船,陪同他们回京城。
有了前一次在青江上遇袭的经历,这一次无论是陛下,还是沈大丞相,都允许他从金陵城调战船护送。
这一天已到黄昏时分,司徒盈袖从用做小厨房的舱室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有她给沈咏洁和司徒晨磊炖的虫草鸡汤,顺便还有一盅给谢东篱。
沈咏洁在船上一直是昏睡状态,不过还能吃点儿东西。
十来天时间,每天都是司徒盈袖精心用方子食补和药补,很快养了起来,已经不再是没有醒过来的时候那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样子了。
沈嬷嬷从司徒盈袖手里接过沈咏洁的炖盅,喜滋滋地道:“夫人最近恢复得好多了,你看衣衫的腰又要放宽几寸了。”
司徒盈袖将另一个炖盅也放了下来,笑道:“那是自然。以前娘太瘦了,那衣裳的腰是又收过的,如今慢慢放成原来的尺寸就好了。”
司徒晨磊这些天也吃得红光满面,个头又窜了一窜,有司徒盈袖肩膀高了。
他一直坐在沈咏洁床边给她念书,念佛经,还给她打扇,擦汗,和沈嬷嬷一起照顾沈咏洁。
司徒盈袖打开炖盅,倒了汤在碗里,招呼司徒晨磊过来吃,又道:“明天应该就到京城码头了,你的东西记得让丫鬟们归置好,别到时候又找不到了。这可不是咱们家的船,可以等找不到了再回来取,这可是官船。”
司徒晨磊点头说好,“我吃完就让小桃去收拾。”
司徒盈袖便拎着第三个炖盅去敲谢东篱的门。
谢东篱在隔壁的舱室看卷宗,听见敲门声,知道也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微微一笑,放下笔,懒洋洋地道:“进来。”
司徒盈袖推门进去,笑着将炖盅给他摆好了,拿出碗筷和汤勺给他舀了进去,“谢大人,过来吃吧。”
谢东篱走过去坐下,“劳驾了。”又道:“沈夫人的情形怎样了?”
“好多了。”司徒盈袖想到马上就要到京城,高兴之余还有些紧张,“谢大人,你说,如果我想给我娘另外弄所宅子住进去。会不会好一点儿?”
她对张氏不放心。
这个女人可是有功夫的,她不想自己的娘亲刚刚有所好转,就被这女人给下黑手给害了……
谢东篱没有看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勺汤,摇头道:“尽出馊主意,你去问问你娘答不答应。——不住回司徒府,你娘就变成外室了。”
“可是。和那些虚名儿比起来。我更想娘好好地活着。”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琢磨着要不要把张氏有功夫的事说与谢东篱听。
“没有那些虚名儿,你娘会生不如死。”谢东篱放下汤勺。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再说,你还是不相信你娘?”
“不是不信,只是……”司徒盈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张氏,“只是娘现在身子不好。家里的那些人谁知道会怎么嚼舌根,没得让娘听见心里糟心。”
“如果你这么想,就应该想法子去把你家里那些嚼舌根的人收拾了,而不是自己躲起来。”谢东篱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轻责,却是在给她出主意,想法子。
“我?”司徒盈袖怔了怔。继而醒悟过来。
对哦,为什么要她和娘躲出去?!
明明是对方鸠占鹊巢。现在应该是要她们腾出位置了!
“谢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盈袖忙给谢东篱又舀了一碗汤,“您多吃点儿!”
“我吃得还不多?——最近衣衫的腰都紧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有带丫鬟婆子,阿顺又回京城了,你能不能帮我放放腰身?”
司徒盈袖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谢东篱便起身去拿了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里衣过来,还问司徒盈袖:“……要不要量一量腰围?”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道:“最好是量一下,可是……”
她不能碰到谢东篱啊!
一碰他他就会起红疹!
谢东篱的唇角微勾,低声道:“大致量一下就好,不用太紧。”
司徒盈袖应了,回自己的舱室找采芹要了皮尺回来,对谢东篱道:“您可小心了,别动,一动我碰到您哪儿就不好了。”
谢东篱点点头,伸开双臂在舱室中间站着,“我不动,保证不动。”
司徒盈袖便拿了皮尺,来到谢东篱身前仔细瞧了瞧他的腰,然后缓缓伸出手臂,拉开手中的皮尺,绕着他腰的地方慢慢围过去。
她非常小心,不能碰到谢东篱,甚至连衣角都不能碰到。
不过谢东篱看上去不胖,但要绕一圈给他量腰围,还是不那么容易。
司徒盈袖虽然胳膊不短,但是要绕谢东篱腰身一圈,还要不碰到他,就很有困难了。
因为她无法将双臂围成一个圈,将谢东篱环绕在其中……
试了好几次,不是太近了,她要马上往外挪,就是太远了,她的胳膊完全够不着,功亏一篑,她累得额头上都是汗。
晶莹细密的汗珠从她头发缝里渗出来,带着点儿怯生生的味道,竟让谢东篱情不自禁咽喉一紧,他忙克制地闭上眼,伸出两根手指,握住那皮尺的一端,道:“你捏着另一端,绕我一周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这才能顺利地量了谢东篱大致的外腰围,当然不是很精确,不过东元国的裁缝做衣裳裤子,腰围都不需要太精确,因为要留下收放的余地。
“好了,我按这个尺寸给我的丫鬟,明儿早上就能做完给你送来了。”司徒盈袖将皮尺收起来,再去收拾碗筷。
“给你的丫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谢东篱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很是不悦:“不要别人碰我的衣裳!只能你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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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盛况 (第二更,enigmayanxi盟主3+)
“我?”司徒盈袖转身看着谢东篱,搓了搓手,很是不好意思,“可是我的针线活儿不好啊……手艺太差,拿不出手,把您上好的衣衫料子做坏了怎么办?”
“我又不嫌弃你。”谢东篱目不转睛地道,盯着司徒盈袖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司徒盈袖觉得谢东篱的目光有些渗人,缩了脖子低下头,笑着道:“您不嫌弃就好。”说着,收了碗筷和食盒出去了。
一回到自己住的舱室,她饭也没吃,就找了针线笸箩过来,给谢东篱的裤子和中单内衫放腰身。
中单内衫还好说,裤子最难缝。
她针线上的活计稀松平常,只懂最粗浅的平针和挑线,还是一边问采芹和采桑,一边摸索着做起来的。
明天就要到京城码头了,她不想拖到回家再做,所以一夜没睡,也给谢东篱把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内衫都改好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只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好了。
虽然疲累,但是看着自己花一晚上功夫做好的针线,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的线,捻过这么长时间的针!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用包袱皮包了谢东篱的衣裳送过来。
谢东篱看见她眼下的青黑,顿时明白她是一夜没睡给他做出来了。
默默地伸手接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原以为她会带回家慢慢儿做,这样他就又能借着由头多去她家几次了……
没想到她竟然一晚上不睡觉给做出来了。
是不想让他再去她家,还是这姑娘的心眼儿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也不想想这样赶出来的活计。还能见人吗?
明明她的针线活儿也是一般。
谢东篱冷着脸,将那包袱皮打开,抖出里面的裤子和中单内衫。
中单内衫还好说,可是那两条裤子,他一抖,就发现那裤子的前后片给缝一块儿了……
“你自己看看,可用心给我做了?——这样的裤子。你让我怎么穿?”谢东篱指着那腰部前后片缝在一起的裤子冷声说道。
“啊?”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一声。忙将那裤子拿过来看了看。
果然是腰部前后片缝一块儿,只剩两条裤筒在下面晃悠……
“谢大人,真是对不住。我眼花了,眼花了。您别急,我这就去给您改!”司徒盈袖忙低声下气道歉,抱着谢东篱的裤子在胸前。因不好意思,双颊飞起两片红晕。倒显出几分小儿女的娇态。
从谢东篱第一次见到司徒盈袖开始,就觉得她老成持重地跟个几十岁的大人一样。
如今露出这些小姑娘的样子,倒是很少见,谢东篱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苛责,但又怕她真的马上就去给改好了,只好温言道:“行了。不用马上改。眼看就要到码头了,你也收拾收拾要下船了。”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司徒盈袖抬头看他,“我的东西昨儿就叫丫鬟们收拾好了。娘的躺椅也布置好了,抬上去就能下船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等下下船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接。”
“来接您?那我们先下船好了。”司徒盈袖以为是官府来接钦差的,忙提出要提前下船。
谢东篱摇摇头,“是来接你娘亲的。”
“接我娘?”司徒盈袖怔住了,她的眼珠转了转,了然问道:“是我娘跟你商议的?”
谢东篱“嗯”了一声,“这是沈夫人的决定。”
“为什么啊?悄悄儿地回去不好吗?”司徒盈袖皱了皱眉。
“我说了,你要相信你娘。”谢东篱把话只能说到这里。
沈咏洁托他给沈大丞相传话,除了她亲笔写的那封信,还有一些要如何配合她回城的话,都是让谢东篱写的。
谢东篱当时听了,就知道沈夫人要做什么。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你既然也这样说,我自然信你。“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谢东篱的信任程度,已经更胜于对她娘了。
这也不能怪她。
她四岁的时候沈咏洁就去世了,对这位娘亲的手段,并没有领教过,而且在她心里,觉得娘亲是弱者,会被爹和张氏联手欺侮,总是心疼娘,生怕娘受委屈。
而谢东篱的手段,她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了,自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更愿意相信谢东篱。
他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就算有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谢东篱也是一怔,继而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嗯,信我就对了。”
司徒盈袖:“……”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谢东篱的心情却如三伏天饮蜜雪水,既透心的甘甜,又透心的舒爽……
回到自己的舱室,司徒盈袖自己去洗漱,换了身月白色软绸衫裙,头上只插了一支双衔鸡心流苏坠的小银凤钗,再戴上一直垂到胸前的轻纱幕离,遮住头脸。
而沈咏洁那边,沈嬷嬷给她仔细洗漱之后,也绾了如意髻,插了一支三尾卷纹金凤钗,额头包着珍珠抹额,那珠子细密得不得了,胜在颗颗饱满毫无瑕疵,迎着水光最是耀眼,换了身白底银线竹叶纹的襦衫,配同色长裙,腰上系着淡黄色腰封,腰间挂着羊脂玉的噤步和挂坠,更显得纤腰楚楚,有股不胜之态。
很快钦差官船已经到了京城的码头岸边。
司徒盈袖探头往码头上一看,差一点没惊呼出声!
虽然只是清晨,京城码头却已经人山人海!
靠近下船的位置,有长长的帷幕将从跳板到岸上马车的通道统统围了起来。
但是这个帷幕根本就没有挡住视线的作用,反而吸引了一些闲杂人等的注意力。
人们向来是这样。越是禁止的,就越是想看一看。
因此码头周围的山上、树上,以及高处的八角亭里,都挤满了人。
帷幕里面,也有杀气腾腾的盔甲军士一路守着。
沈大丞相带着护卫和随从亲自来码头迎接爱女回京。
沈家人除了沈大丞相,就连沈老夫人、沈大爷、沈大夫人王月珊、沈二爷、沈二夫人申毓园,以及沈家大房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沈家二房的两个儿子。统统来到码头迎接,给足了沈咏洁面子。
除了沈家人,谢家人居然也来了。
两位从军的谢家大爷就是今日这些盔甲军士的统领。另外还有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谢家二夫人宁舒眉,围着她们俩叽叽喳喳的是谢家大房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谢家二房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光论人数。居然比沈家人还要多!
沈大丞相笑着对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点点头,打招呼道:“你是来接东篱的?”
陆瑞兰忙躬身行礼。笑着点头,“是啊,我家五弟说这一趟回来不容易,还说沈夫人能活着回来是侥天之幸。让我们一起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除了沈家和谢家是全家都来了,还有张家。居然来的人也不少。
张四爷张绍天跟在他大哥张绍洪身边,一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大哥副相张绍洪倒是举止镇定,谈笑自若。
另外便是沈家大夫人王月珊的娘家王家,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娘家陆家,也都派了王相、陆相,还有他们的夫人一起前来来迎接沈大丞相的嫡女沈咏洁回京城。
五相世家算是全部到场。
至于三侯,却是来的不全。
头一个跟沈咏洁的嫡长女司徒盈袖有婚约的长兴侯府,只有世子慕容长青一个人来了,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都没有到场。
万宁侯府是来的最全的,因为他们家姑奶奶是谢家的二夫人宁舒眉,她跟娘家哥嫂关系一向不错,因此都来捧他们的场。
至于唐安侯府,则一个人都没有来。
沈大丞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上一点不悦都没有露出来。
司徒健仁本不想来,但是听说沈大丞相也会亲自去接,他不来不行,才匆匆忙忙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赶到。
他们一掀开车帘,就被码头上浩大的排场震慑住了。
司徒健仁心里有鬼,一直担心沈咏洁是不是已经醒了,把他当初做的事跟她爹说了,因此面色很是阴晴不定,身边环绕着护卫、管事和随从,才敢下车。
张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还有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京城市民,这是要做什么?!
四周那些盔甲俨然的军士,以及远处不时可见的闪亮刀光,都在提醒她,这里到处都是埋伏。
她只能庆幸,大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没有让他们在沈咏洁回来的时候马上下手。
呵呵,不过这也是沈咏洁最后的辉煌了。
一个晕迷的人回了司徒府,她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她不为人知地再死一次……
清晨的阳光照在京城的河面上,水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
他们在水上走了十来天,夏末已过,已经是秋初了。
岸边的绿叶变成璀璨的大红和金黄。
每个人脸上都被映得红彤彤的,显得喜气洋洋。
无数人静默着,屏息凝气等着伊人归来。
司徒盈袖眯着翦水双瞳,伴在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旁边,慢慢走下特别加宽的跳板。
司徒晨磊小心翼翼地走在另一边。
谢东篱走在他们身后,背着手,一脸肃然。
他身后跟着数百个穿着玄甲、手持臂弩的禁卫军。
光那架势,就要把有异心的人吓回去。
张氏眼神闪烁着往司徒健仁身边靠了靠。
司徒健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沈大丞相打招呼。
沈大丞相对他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让司徒健仁心里又安稳几分。——他们不知道,他们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司徒盈袖已经带着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来到沈家人这边。
她还没有说话,沈老夫人已经哭着扑过去,掀开躺椅上面罩的罩帘,连声道:“咏洁!咏洁!娘的女儿啊!娘来看你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忍不住都跟着哭了起来。
沈大丞相乍一看见女儿的样子,也是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沈咏洁却慢慢睁开双眼,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惊讶地道:“娘?是娘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观望的张氏陡然变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咏洁,居然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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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烈女
一见沈咏洁醒了过来,司徒健仁的脸色变得比张氏还快,一下子唰地变得雪白,很快又转为血红,再后来都有些发黄了,那只独眼瞪着沈咏洁,瞪得都快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