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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司徒盈袖的怒气到了顶点,终于不顾形象地当众啐了这船娘一口,“你这是在咒我们?两个掉下去不够你救的,还要掉更多才合你心意吧?”
“……姐姐,别这样……”司徒暗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盈袖啐那船娘,忙伸手拉住她,“姐姐金玉一般的人,不要跟这种奴婢一般见识。来,姐姐,咱们进屋里说话吧。外面挺冷的,小磊都哆嗦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
他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面色青白,确实有些受冻了。
再待下去,恐怕会发高热。
司徒盈袖握住司徒晨磊的手,对她爹司徒健仁坚定地道:“爹,我不想再看见这船娘。您看着办吧。——我带弟弟回舱了。”
司徒暗香忙拉住司徒晨磊另一边的手,跟他们一起回到司徒盈袖的舱室。
“姐姐,我送弟弟回他的舱室?”司徒暗香看着司徒盈袖亲自去给司徒晨磊熬姜汤,又端过去亲自喂他喝。
这一次,司徒晨磊没有闹,乖乖地喝了两碗姜汤,很快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司徒盈袖摇摇头,“小磊就跟我住吧,不用回他自己的舱室了。”
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而且明摆着不是偶然,司徒盈袖已经不敢再让小磊一个人住了。
小磊不是正常孩子,又不会说话,纵然受了委屈,说都说不出来。
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做姐姐的只好自个儿跳到河里淹死算了……
“可是,姐姐,你以前教过我,男女七岁不同席。小磊已经八岁了……”司徒暗香捻着衣角,疑惑地看了看司徒晨磊,又看了看司徒盈袖。
司徒暗香跟司徒晨磊差不多大,今年也是八岁。
司徒盈袖再世为人,面对的又是最珍而重之的弟弟,对这些虚礼已经看淡了。
“小磊是我亲弟弟,怎么能一样呢?”司徒盈袖面不改色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说的是跟外男。自己亲弟弟,有什么打紧?”
“哦……”司徒暗香对这个姐姐极为信服,忙应了,道:“要不,我也搬来跟姐姐和小磊同住吧。”说着,不好意思低下头,搓了搓衣角,结结巴巴地道:“……我一个人住,挺害怕的。”
司徒盈袖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过来住,得和我一样,在甲板上打地铺了,你愿意吗?”
舱室里唯一的床当然要给小磊睡,司徒盈袖本来就打算跟丫鬟们打地铺睡在地上。
如果司徒暗香也想来跟他们一起住,也要打地铺。
“愿意的!愿意的!”司徒暗香高兴地点头,“大家一起住,热闹些,更亲香!——那我就去搬自己的铺盖行李了。”
“去吧。”司徒盈袖点点头,“要不要采芹去帮你?”
“不用了。我那边也有丫鬟呢,让她们帮我搬就行,不敢劳烦采芹姐姐。”司徒暗香对采芹和采桑笑了笑,才转身出去。
从司徒盈袖的舱室出去,要经过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才能去司徒暗香的舱室。
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开着门,两人在屋里一站一坐,正说着话。
见司徒暗香从门前走过,张氏忙叫住她:“暗香,你姐姐和弟弟那边怎样了?”
司徒暗香只好进来屈膝行了礼,道:“娘,弟弟好多了,姐姐正安置他呢,留他在姐姐的舱室里住下了。”
“啊?”张氏拉着司徒暗香的手,“你弟弟也要跟你姐姐住一起?”
“嗯。”司徒暗香点点头,“姐姐说弟弟吓坏了,要陪着他。”
张氏皱紧眉头,“……这样不好吧?小磊已经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
司徒暗香忙道:“没事的,娘,我也会搬去跟姐姐弟弟同住。”
“唉,这么多人,住得下吗?”张氏摇摇头,“小磊受了惊吓,跟盈袖住也好。你去凑什么热闹?”
司徒暗香咬着下唇,声音轻若蚊蚋:“娘,我害怕……”
“害怕?”张氏的声音一抖,“你怕什么?”
“自从上船之后,我就睡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舱室门前偷窥我们……”司徒暗香飞快地睃了一眼司徒健仁,“父亲,这船上的人,您都是从哪儿买的?”
司徒健仁背着手,皱着眉头道:“这船是你大伯父帮我们买的,船上的艄公、船娘和舵手,也是他给买下来的。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卖身契呢。”说着,走到舱室一角放箱笼的地方,翻了半天,找出一沓卖身契。
司徒健仁口中的“大伯父”,就是他嫡亲大哥司徒健行,也是司徒宗族的族长,平日里最是公平持正,族里人人信服。
虽然他家不如司徒健仁家豪富,但是在司徒健仁的帮衬下,在整个司徒宗族里也是一等一的好。
“喂!请问这船的船主在吗?”
三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就听从船舱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
因是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就连司徒盈袖也在舱室听见了。
她吩咐采芹和采桑帮小桃、小杏收拾东西,自己起身出了舱室,藏在船柱边往外看。
只见在黑暗的河上,离他们的楼船不远的地方,来了一艘蓬船,船上亮着高高的风灯。
风灯下站着七八个男人,当先一个男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如意流云暗纹的织锦袍子,腰系白玉腰封,外面罩一件玉白色宽袍大袖的薄氅。
他负手站在船上,笑嘻嘻地往上看了一眼,玉面朱唇,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鼻梁高挺,双唇微抿,黑亮的眼眸轻闪,竟是压倒了满天星光。
司徒盈袖有些吃惊地微张了唇,从船柱背后走了出来。
这个少年男子她上一世的时候认得,他不是一般人,而是东元国西南面的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南郑国送到东元国的质子。
因他生得姿容无双,又是皇子,南郑国未嫁的女子都恨不得嫁给他,因此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国民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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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交易
除了北面的北齐国以外,郑昊是南郑和东元两国出了名的第一美男,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不多。
但是司徒盈袖上一世认识这个南郑国的二皇子,不是因为郑昊是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第一美男,而是因为她的未婚夫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长兴侯夫人的嫡长子。
而郑昊上一世的时候,是慕容长青的好友,曾经经常跟着慕容长青来过京城的司徒府做客,所以司徒盈袖对他并不陌生。
但是她记得她认得郑昊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全家进京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郑昊现在这个时候根本还不认识慕容长青,他们也是一年之后才在一次宫廷大宴上,因为皇太孙的关系认得的。
而且司徒盈袖并不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郑昊就上了她家的楼船。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盈袖皱紧眉头。
她记得上一世她第一次在司徒府见到郑昊的时候,郑昊对她并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反而开口就问她晕船好些没有……
那时候她还惊诧过,暗忖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悉,连她晕船都晓得?
但是她当时囿于礼节,并没有多嘴问他,而是含笑点头了事。
再说郑昊是她未婚夫的好友,她也不适合跟他太过熟络。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因为心伤弟弟的意外死亡,一直躲在舱室里不出来,家里人对外说的是她晕船,所以不见外客。
这样一想,好像上一世,他们船上后来确实有来过别的客人。
可惜那段日子她太难过,一直到上岸,她都是躲在自己的舱室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船下是哪位?”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也从他们的舱室里出来了,站在船上问道。
“在下南郑国冯昊,来东元国投亲,路遇水匪,被劫了船,只带着七八个随从乘小船逃了出来,不知这位大叔可否收留在下?”郑昊拱手,仰头对着楼船上的众人粲然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和他眼中的星光相映成趣,看得一些丫鬟婆子脸都红了。
司徒盈袖的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这郑昊,真是吹牛都不用脑子……
他自称冯昊,是因为他母妃姓冯。
对着他们司徒家的这些人,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南郑国的二皇子。
不过说他们遇到水匪就太扯了。
看他身边的七八个随从,个个人高马大,眼中精光四射,气势不凡,都是高手,而且身上的衣衫头发丝毫不乱,神态从容不迫,根本就没有遇水匪逃难的惊慌和紧迫。
司徒盈袖甚至还能看出来,他们衣袍下面藏着的刀剑!
什么样的水匪,能奈何得了这样一群人?!
什么样的水匪,还能放过他们乘坐的这艘用上好的乌铁木做桅杆的乌篷船?!
在江河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乌铁木那是一寸木材一寸金,把司徒盈袖家楼船卖了,也只够买那乌铁木的一片木渣渣……
这种胡乱捏造出来的谎言,只有傻子才会信……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回自己的舱室,却脚下一软,听见自己的爹非常热情地道:“啊?!怎么会遇到水匪?!——快上来!快上来!你们吃了晚饭没有?!”
果然有傻子!
这傻子居然还是自己的爹……
司徒盈袖忙扶住船柱,看了她爹一眼。——她爹一向很精明的,并不像是这么脑子一根筋,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啊……
难道她爹已经看出来这个郑昊出身来历不凡,所以故意装糊涂?
实话说,如果司徒盈袖不是有重生的经历,她第一眼看见郑昊这一群人,会觉得他们更像是水匪,根本就不敢随便让他们上船。
司徒盈袖往司徒健仁那边走过去,低声道:“爹,天太晚了,他们的船也不是不能住人……”
“哎!我们的船不能住人了!你看,已经进水了,要沉!”郑昊耳朵尖,居然听见了司徒盈袖的话,他随便剁了剁脚,那乌篷船居然真的在往下沉了……
司徒盈袖转眸看见,下意识攀上船舷,探身急道:“你这个败家子儿!那可是乌……蓬船啊!”
把乌铁木沉到水底,简直就是把一船金子沉到水底,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郑昊一愣。——他长到如今十五岁,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数落过他!
但是那声娇嫩嫩的“败家子儿”,嗔怒中带着怜惜(其实是他想多了=_=),实在是叫得他全身发痒,恨不得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顾及自己在人前的形象,郑昊努力负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司徒盈袖:“这位妹妹,你要我上你的船,我就把这乌篷船送给你,如何?”
“一言为定!”司徒盈袖马上说道,上一世在家里养出来的皇商本色立刻发挥作用了,她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司徒健仁道:“爹,放绳梯下去,请他们上来吧。”
司徒健仁张大的嘴合拢了,瞪她一眼,目光却有不容置疑的笑意,“爹知道,还用你说?”看来司徒健仁也是看中人家的乌铁木了……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也是,她怎么忘了?她对这些东西的鉴赏能力,还是她爹一手教出来的呢!
她都看出了乌铁木,她爹难道没有看出来?
肯定是早就打着郑昊那乌篷船的主意了……
司徒盈袖狡黠一笑,忙低了头,走到他爹身后,和司徒暗香站在一起。
司徒健仁正要吩咐人放绳梯,郑昊却已经腾身而起,带着他的随从们飞身跃上司徒盈袖他们的楼船,站到司徒盈袖面前。
司徒盈袖:“……”这厮居然还有这手功夫!
上一世的时候,和很少说话的慕容长青相比,司徒盈袖只觉得郑昊十分呱噪,一幅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美”的姿态真是够了!
完全当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皇子。
不然怎么会撕不赢他家里的哥哥弟弟们,独独他一人被派来做质子?!
司徒盈袖悄悄腹诽着,往后退了一步。
郑昊站在她面前,笑着偏头看她,“这位妹妹,你收了我的乌篷船,是不是该给我吃点东西啊?——饿了一天了,再不吃东西都能直接在水上飘起来了……”
郑昊最美的地方,就是他的笑容。他一笑,便如繁花盛放,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司徒盈袖依然无动于衷。因她对这人印象一向不好,对他的样貌就直接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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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惊
司徒盈袖身边的司徒暗香才八岁,哪里能够抵挡这样无双的美颜,一颗心砰砰直跳,见姐姐不做声,便结结巴巴地道:“……有……有……这边有吃的。”说着,就要带郑昊他们去吃东西。
郑昊笑着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转而拉了司徒盈袖的胳膊,“你带我去吃。”
司徒盈袖张了张嘴,正要让他放手。
郑昊却斜睨她一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乌铁木,你还想不想要了?”
果然是登徒子!
居然用乌铁木来威胁她……
司徒盈袖掸了掸衣衫,顺势将自己的胳膊从郑昊手边抽出,转身淡然道:“走吧。”
郑昊又笑了笑,带着人跟司徒盈袖往吃饭的舱室那边去了。
他们进了舱室,郑昊命令那几个随从在门口的桌子上吃,他跟着司徒盈袖去了屏风后面挡着的单间吃饭。
那里也是司徒盈袖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少顷船上做饭的婆子就把几样小菜端了上来。
都是河鲜,小黄牯鱼烩梅干菜,泥鳅炖豆腐,干烧鲫鱼,再加一盘蒜蓉小青菜,一碗水葫芦叶子鸡蛋汤,配着白白的大米饭。
郑昊看得食指大动,顾不得再逗司徒盈袖,拿银针试了毒,就埋头苦吃起来。
司徒盈袖也没说话,坐在一旁看他吃。
“……你给我把这鲫鱼的刺脱了。”郑昊吃到一半,习惯性拿筷子敲了敲菜碗。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我不会挑刺。”
郑昊醒悟过来,笑嘻嘻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顿饭,郑昊才端着刚刚司徒盈袖给他泡的茶,点点头,“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盈袖看他一眼,微带睥睨之意:“我姓司徒,你可以叫我司徒大小姐。”
郑昊:“……”不是吧?!这小姑娘比他的架子还大!
但是人在人船上,不得不低头啊,郑昊从善如流:“司徒大小姐!”
司徒暗香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对司徒盈袖道:“姐姐,这是爹爹吩咐给这位公子的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盘马蹄糕和一盘芋头糕,便拿出来放到桌上,对郑昊道:“吃点糕点,这两样点心是我家厨娘的拿手活儿。”
司徒暗香笑着点点头,“特别好吃呢,公子不妨尝一尝?”
郑昊别过头,看着司徒暗香上下打量一眼,问司徒盈袖:“你妹妹?比你漂亮多了,不是一个娘生的?”
司徒盈袖只想抚额。——果然皇室出身就没有蠢良小白兔,这厮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司徒暗香跟她不同母?
司徒暗香一下子红了脸,躲到司徒盈袖身后,小声道:“没有没有!我哪有姐姐漂亮!这位公子你别乱说!”
“还挺胆小……”郑昊右手抚着下颌,沉吟道:“庶出?”
司徒盈袖将司徒暗香从背后拽出来,拍拍她的后背,“站直了。你是我们司徒家上了族谱的女儿,躲躲闪闪做什么?”
司徒暗香深吸一口气,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学着她的样儿站好,鼓起勇气对郑昊道:“不是,我娘是爹的填房,我……”
“哦,原来是继女。”郑昊点点头,对她不感兴趣,转头盯着司徒盈袖,想跟她说话,但是司徒暗香站在一旁总觉得碍眼,郑昊眼珠转了转,对司徒暗香道:“小妹妹,你出去问问你爹,我们今天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好不好?”
“嗯,好的好的!”司徒暗香猛地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对郑昊道:“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对她无理。”
郑昊捻起一块马蹄糕吃了一口,撇了撇嘴,道:“我讨厌所有比我生得好看的人,一看见他们就吃不下饭!”
司徒盈袖:“呵呵……公子真是过谦了。我妹妹虽然生得好,比公子还是大大不如的。——公子不用看见我妹妹就吃不下饭。”
“哦?”郑昊一听正中下怀,慢悠悠放下手中糕点,凑到司徒盈袖面前,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这么说,司徒大小姐也觉得我更好看,是不是?!”
司徒盈袖:“……”真是败给这只自恋的死孔雀了……
“快吃,吃完睡觉,已经很晚了。”司徒盈袖不再跟郑昊废话,白了他一眼,起身敲了敲桌子。
郑昊哪里吃这种糕点,随便尝了两口,就跟在司徒盈袖后面出了舱室。
两人来到舱室前面的甲板上,看着黑暗的夜空,无垠的江水,间或有河水唏嘘的声音。
楼船上的风灯在江上投下暗影,只看得见近前的水域,远处反而更加漆黑。
天地悠悠,似乎只有这一艘船在天地间飘荡。
郑昊胸中的积郁在夜风的吹拂下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了个懒腰,正要对司徒盈袖说话,司徒盈袖却快步往船尾走去。
郑昊心里一紧: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也好,若是他们自己发现了,他们就不用想借口了,不然这个忙真是难帮……
郑昊一时后悔自己答应了别人过来帮忙,一时又觉得不虚此行。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跟着司徒盈袖来到船尾。
他看见司徒盈袖拍了拍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郑昊好奇地探头看去。
船尾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艘乌篷船系在船尾。
司徒盈袖笑着道:“我看看你用来抵船资的那艘船还在不在。”
郑昊:“……”小娘子恁地爱财!她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大大的金龟吗?!
郑昊挺了挺胸,咳嗽一声,“司徒大小姐,不要太看重身外之物。——再说船是死物,哪有活物重要?”一边说,一边只差拿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脸,让司徒盈袖“看这里!看这里!”
司徒盈袖却看也不看他,只顾低头检视系着乌篷船的缆绳,漫不经心地道:“谁说的?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活物没有死物养活,你能活得下去吗?”
这句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郑昊竟然无言以对。
他瞪着眼睛盯着司徒盈袖的侧脸半晌,悻悻地道:“……算你狠。”
“你说什么?”司徒盈袖专心致志系好缆绳,没有听清郑昊的最后一句话。
“没什么,没什么……”郑昊心中烦躁,唰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胡乱扇了几下风,道:“天晚了,你快去睡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就去。我弟弟晚上经了水,刚给他喝了姜汤,希望他晚上不要发高热。”
“经了水?”郑昊手中的折扇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掉河里了,刚被救起来。”司徒盈袖简单说道,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郑昊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跟上去。
他立在船尾的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江水,才跟着来寻他的随从去司徒健仁给他安排的舱室歇息去了。
船上很快又安静下来,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暗的底舱里有一阵骚动,但很快又静了下来。
……
“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传到楼船上。
司徒盈袖本来没有睡实,一听见那叫声,马上坐了起来,紧张地东张西望。
黑暗的舱室里慢慢亮了起来。
原来是采芹将油灯捻亮了。
“大小姐,怎么了?”
就在这时,“啊——!”又一声惨叫传了上来。
司徒盈袖掀开薄被,从甲板上爬起来,披上长衣,拢了拢头发,走到舱室的窗户前往外看。
很快,甲板上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奔跑,呼喊,惨叫,还有扑通、扑通,不时有人落水的声音。
“……司徒大小姐,关紧舱室,公子吩咐,让你们别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司徒盈袖所住舱室的窗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