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抱着司徒盈袖从众人头顶掠过,将拖着的长鞭抖了几抖,弄醒了刚刚晕过去的齐言榕。
“老四害我!夏凡害我!告诉父皇!为我报仇!一定要救我!”齐言榕大叫着在半空中手臂乱挥,却抵不过脚腕上那根长鞭。
师父手腕再一用劲,力透长鞭,齐言榕再一次晕了过去。
师父回头,往山谷周围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声长啸,惊醒无数林雀,倏倏飞上夜空。
月光下的山谷里,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握着长鞭,倒拖着齐言榕,在半空中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往山谷边的小山上纵了过去,身影翩翩,很快就在群山间消失了踪影。
等北齐的这些军士醒过神来,发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顿时发一声喊,都叫:“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
“肯定是督主的手下!”
“没错!那人的功夫明明跟督主是一个路数的!”
这些军士都是大皇子的亲信,对他忠心耿耿。
他们亲眼见到那人的功夫,亲耳听到大皇子说害他的人是四皇子,都是无比愤怒,发誓要为大皇子报仇!
从山谷涌了出来,他们商议了一下,分作两帮人,一帮往北而去,直接回北齐报信,另一帮往北城门那边,要进城找四皇子和督主夏凡问个明白。
他们这次南下,一共只带了一千军士。
大皇子五百,四皇子五百。
但是大皇子是武将,带的兵比四皇子那五百花架子御林军要厉害多了。
因此大皇子的这些亲兵根本就不怕四皇子那边的兵,再说这里是东元,又不是北齐?
他们气势汹汹冲进北城门,往东元国礼宾司的迎宾馆扑去。
此时迎宾馆里刚刚放完焰火,四皇子和夏凡一起站在门口送客。
大皇子的亲兵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指着四皇子和夏凡,眼里露出极大的杀气。
夏凡一见大皇子的兵杀气腾腾而来,顿时有些奇怪,也不跟他们硬拼,冷着脸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大皇子呢?”
“你还好意思问!”大皇子的亲兵拔出了腰刀,“你这个奸臣!居然和四皇子合谋,派杀手掳走大皇子!”
夏凡:“!!!”
靠!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计划?!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而已……
他的计划,正是等送完客人,就要出城摸到山谷处,亲自乔装成东元国的杀手,趁着大皇子欲仙欲死的时候,将他杀死在那女人肚皮上……
“你们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督主大人?”夏凡的护卫跟着喝叫起来,“大皇子被杀手掳走,一定是东元国的阴谋!”
东元国的贵客们才刚刚走出来,还在跟四皇子和夏凡告别,此时听见夏凡的护卫这样说,大家脸都绿了,一起不善地盯着夏凡和四皇子。
万宁侯首先沉了脸,毫不客气地道:“夏督主,您的手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夏凡回答,大皇子齐言榕的那些亲兵已经朝夏凡和四皇子那边啐了一口,恼道:“你们还栽赃给别人?!我们亲眼所见,那杀手跟夏督主师出同门!我们也亲耳听见,大皇子被掳走的时候大喊,说是四皇子和夏督主害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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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反击 (加更求月票)
北齐*士对自己皇子和督主的指责,让东元国的贵宾们大开眼界。
“怎么回事?四皇子杀大皇子?”
“那还用说?早听说北齐皇室儿子太多,整天斗得乌眼鸡似地,你杀我,我杀你,出现这种事不奇怪!”
“切!要杀回去北齐杀,做什么跑我们东元国来杀?!”
东元国的人很是不满。
“胡说八道!我和夏督主今天一直在招待东元国的客人,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四皇子心里一抖,连忙站了出来,制止那些人乱说话,他伸出胳膊,指着那些亲兵道:“你,你,还有你,跟我进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又对万宁侯拱了拱手:“宁侯爷,我大哥在东元国的地面上出事,如果能找到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哼,我父皇自会找你们皇帝陛下说个明白!”
齐言榕的亲兵见四皇子矢口否认,都大声鼓噪,吵吵嚷嚷举着腰刀就要冲上来:“四皇子!您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您下毒手……”
“住手!你们敢犯上?!”夏凡见四皇子齐言栋镇不住大皇子齐言榕的这些亲兵,只好从他背后走出来,厉吼一声,如同半空响起一个炸雷。
那些亲兵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不敢再上前,只能又气又怒瞪着夏凡。
夏凡的功夫出神入化,北齐国无人能及。
这些亲兵想到刚才在山谷里如同地狱杀神一样的那个蒙面杀手,正是跟这位夏凡夏督主的功夫如出一辙,不由心里一颤,一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
夏凡一语之威。就镇住了这些兵痞子。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上前还要劝说,却见迎宾馆的四周渐次亮起了大红灯笼。
长兴侯慕容辰穿着一身青色儒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笑了笑,道:“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东元国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在人家的家里动刀动枪?——四皇子、夏督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往前走。身后很快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是盔甲俨然的长兴侯府军士们出现了。
乌压压的军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迎宾馆包围得严严实实。
夏凡心里一震,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今晚他们原来一直处于东元国的严密监视之中!
那刚才他偷跑出去掳人。不知道被这长兴侯看见没有……
夏凡看向长兴侯慕容辰,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笑道:“慕容侯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虽然是带兵侯爷。但这是在东元国京城,没有手令。您怎么能带兵进城呢?意欲何为?”
慕容辰其实也才刚来不久。
谢东篱因是掌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一早请了圣旨,让慕容辰带兵过来埋伏在迎宾馆四周,以防有什么不测。
慕容辰临动身的时候却被皇后齐雪筠突然召见。所以进宫去了一趟,耽搁了时辰,到现在才来。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也能对谢东篱有个交代了。
慕容辰拱了拱手:“我奉谢副相之命,在贵国宴饮结束之际来帮着送客。请问何罪之有?”
原来才过来……
夏凡松了一口气。讥讽道:“谢副相今儿人没来,但是心却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这边啊。——真是难为他了……”
东元国的这些贵客不管对谢东篱什么想法,但此时都极佩服他想得周到。
若不是有长兴侯慕容辰带兵过来,今天会出现一场什么乱子,谁都不能担保。
“大家散了吧,天很晚了。”慕容辰挥了挥手,一边命令自己的兵将各就各位,一边对四皇子和夏凡道:“请两位约束自己的兵将,不要在东元国闹出什么事儿。不管怎样,过了陛下的万寿节,我慕容辰亲自送你们三位回北齐。”
四皇子飞快地睃了夏凡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夏凡不动声色地道:“刚才的话,您也听见了,我们榕亲王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和栋亲王要好好问问这些军士,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齐言榕的军士连忙大声道:“哪有假?我们亲眼看见大皇子被人掳走了!”
“被掳到山上去了!”
“就是四皇子和夏督主派的杀手!”
“好了!进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夏凡厉声呵止他们,“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在你们眼前看见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深更半夜的山谷当中!——你们进来,我们一个个问!”说完,又邀请慕容辰:“慕容侯爷,您请进来一起听一听。如果真的有事,我们还要东元国鼎立相助,帮我们找到榕亲王。”
慕容辰想了想,对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去向宫里回报,还有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那里,都要一一回报。”
那亲兵点点头,忙叫了几个人,分头去了。
慕容辰就跟着四皇子和夏凡进了风雨楼。
他们沉着脸听那些亲兵七嘴八舌说完事情经过,慕容辰首先看向夏凡:“夏督主,他们说您亲自送了个姑娘给大皇子,请问这姑娘是谁?”
这个当口,夏凡肯定不会说是司徒盈袖,如果说了,这件事就真的洗不清了,他便淡笑着道:“我们榕亲王好女色,特别是处子,北齐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过是依了榕亲王的吩咐,找了个东元国的清倌人给他送去尝尝鲜。”
清倌人便是还没有破身的**。
夏凡经营北齐锦衣卫三十多年,在北齐、东元和南郑都有大量的据点,大部分都是秦楼楚馆和客栈当铺。
如果慕容辰要查,夏凡随便给个他们北齐在东元国开的妓院的名字就行了。
若他们知道是夏凡出面做的事,让那妓院**把亲生女儿献出来都行。
他一点都不担心会穿帮。
而司徒家那边,有张氏自去周旋。暂时不能让她把这件事公开了……
齐言榕好女色的毛病确实天下皆知,慕容辰也去过北齐几次,对他这个毛病心知肚明,见夏凡说的对得上,便没有再深究,只是道:“那两位怎么看?他们说榕亲王在城外被人掳走,是不是要去搜寻一番?”
夏凡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点点头。握紧拳头:“当然要!”
“那我跟慕容侯爷走一趟吧。”夏凡站了起来,“栋亲王在这里坐镇指挥,五百亲兵留给您。我带榕亲王的亲兵去城外山谷搜寻。”
大皇子齐言榕,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凡和四皇子都不是那种可以含糊过去的人。
这种事就不能不明不白!
……
北城门外齐言榕他们驻营的山谷旁边的一座小山山腰上,有一个大大的溶洞。里面都是雪白的钟乳石,晶莹剔透。如同琉璃世界,白雪乾坤。
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拖着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大皇子齐言榕,往这溶洞走了进去。
他将司徒盈袖小心翼翼放到溶洞里面一块洁净的空地上。低头看了看她。
司徒盈袖面色雪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苍白脆弱,如同午夜昙花。似乎很快就要凋谢了。
再看看她的胸口,那里氤出来的血迹已经将她银白色的中衣前襟染成了黑红色。黑乎乎一团触目惊心。
“……盈袖?盈袖?”师父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无比温柔,跟他平时带有金石铿锵之声的语音完全不一样。
司徒盈袖的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听见师父唤她的声音。
她的胸口已经痛得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难受,她想往上飘,但是全身上下如同绑着几百斤重的大石头,一个劲儿地把她往下拽。
她在师父怀里半躺半坐,两只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抓住师父的外袍。
师父没有动,就这样一直定定地坐在溶洞里,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徒盈袖的面容。
直到她沉沉睡去,才将她放到地上。
师父起身走到溶洞口,看着晕迷过去的齐言榕咬了咬牙。
敢伤了盈袖,他要让他永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度!
师父垂眸,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伸出手,掐住齐言榕的咽喉,咯噔一声,拗断了他的脖子。
齐言榕的双腿在地上抽搐踢蹬两下,很快就不再动弹了,死得不能再死。
杀了齐言榕,师父甩出长鞭,卷住齐言榕的尸体,往溶洞里面走过去。
在这溶洞最深处,有个很深的天坑。
把尸体扔下去,永远不会有人找到。
师父手腕抬起,用力往前一掷,齐言榕的尸体往那天坑里面直掉了下去。
他站在天坑边上,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见天坑底部传来一声扑通的闷响声。——总算是掉到底了……
可见这天坑有多深。
从今以后,齐言榕就算永远失踪了。
他要让北齐人知道,他们的大皇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皇子的生死,从此要成为悬在北齐皇室诸多皇子头上的一柄利剑!
无论最后谁等上皇位,“北齐大皇子”都将如同史书上曾经写过的“朱三太子”一样,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来给北齐皇室添乱……
师父的唇边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身离开天坑,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坐到地上,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低头看了看她胸口,犹豫了许久,慢慢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想要解开她的前襟,看看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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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上药 (4K,第一更求月票)
鲜血已经在胸口的衣衫上凝固,中衣本来是月白色软绸,此时也因鲜血的渗透变得硬邦邦的。
她仰躺在他怀里,纤细的脖颈搁在他的臂弯,海藻般的长发纠结散乱,打成了结。
小脸在那海藻般黑黢黢的长发里显得更加苍白,仿佛寒冰将融未融之际,看着坚硬,其实脆弱。
紧抿的唇角,深深蹙起的眉头,还有细微的呼吸,滚烫的额头,都在显示她遭受的痛苦和磨难。
“娘……”司徒盈袖在晕迷中梦呓,“……师父……”
师父的手在她胸前一毫处停住了,再也无法靠近。
在她心里,他就是跟她娘亲一样的存在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
与此同时,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和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一起,已经在几个大皇子亲兵的带领下,往来到山谷驻营地,正审视着附近的山峰,制定方案要搜山。
东元国京城内,沈大丞相和四大副相府邸的大门都被人拍得山响。
慕容辰派出来的军士向这些人家的门子说了北齐大皇子被人半夜掳劫的事,要求东元国的五相出面解决这件事。
因为事关北齐皇子,这是影响两国关系的大事。
沈大丞相连忙起身,命人将四副相找来议事。
三个副相都来了,只有谢家派了阿顺过来传话,说谢副相得到消息,马上就坐车赶去北城外主持搜寻一事了。
“好!东篱去那边,我放心!”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和长兴侯慕容辰比起来,谢东篱当然更得他的信任。
他对阿顺道:“你去给你们谢大人传话,就说,让他便宜行事,我这里给他全面支持!”
阿顺应了,离开沈相府,也出城去了。
沈大丞相对屋里另外三个副相道:“你们跟我进宫面圣。出了这样大事。陛下一定要拿个主意。”
北齐国的大皇子在东元国的地面上遇害,还是专程来给元宏帝贺寿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他们的责任都不容推托。
……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这不起眼的钟乳洞里突然不再黑暗,晶莹的钟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那光影响了司徒盈袖。
她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好像是一片七彩霞光。
她忙闭上眼,有些不适应。
“……醒了?”
司徒盈袖耳边响起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钟乳上五彩的霞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眸光缓缓下移,看见了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那银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并没有和钟乳一样反光。
“师父?!”司徒盈袖抓住师父的胳膊。“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手脚无力。非常虚弱。
师父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师父腿上,背后是顺滑的钟乳石壁,还有……师父的胳膊。
她靠在师父怀里。
“这是一个钟乳洞。”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金石铿锵之声,“离前面的山谷不远。”又道:“你受了重伤,要好生将养,我先送你回家。”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有嘈杂的人声从山下传了上来。
师父立时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见过我……”说着,将她放到一根长长的钟乳石背后藏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钟乳洞外冲了出去。
外面的山脚下,已经亮起了鳞次栉比的火把。
司徒盈袖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没过多久,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件长袍。
司徒盈袖听见那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怎么是谢东篱那厮的声音?
她从钟乳石背后悄悄探出头,看了过去。
谢东篱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还有紧紧抿起来的唇角,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谢东篱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司徒盈袖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谢大人留步!”
谢东篱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司徒盈袖见正是谢东篱,忙颤抖着声音道:“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谢东篱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北齐督主夏凡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司徒盈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谢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北齐大皇子有关?”
司徒盈袖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北齐督主掳过来送给北齐大皇子!那北齐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
差一点就把师父说出来了!
谢东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北齐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北齐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师父说太多的话,师父就匆忙离去了,“我不晓得。我被那北齐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谢东篱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北齐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司徒盈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司徒盈袖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司徒盈袖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谢东篱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不过没关系,我能忍。谢大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长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谢东篱,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沈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谢东篱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真的能走出去?”
司徒盈袖转头看了看谢东篱,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救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谢东篱,绝无可能。
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