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第067章
聚散离合才是世间常态, 哪怕是百年世家,那也有分家之时, 最起码也得将旁支砍掉, 这样才能让主干更好得生长。
庶出的二房就是典型的旁枝。
道理大家都懂,就是, 等事情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难免会叫人当场懵逼。
这里头还有个原因, 前两日魏大少才苦口婆心的劝了堂弟许久,告诉他别整日里愁眉苦脸的, 就算要分家单过好了, 起码也得等孝期过了,对?
魏二少觉得这话相当在理, 当然律法只是说, 父母在不分家, 并不曾规定孝期内也不能分家。可通常来说, 除了律法还得讲究人情。这也是为什么, 哪怕大房已经厌恶小姑太太到了极致,在老太太尸骨未寒之际, 仍然允许她入府的根本原因。
对小姑太太尚且有着几分容忍, 那么对本就无冤无仇的二房,更该是多了些宽容的, 对对???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魏二少想多了。
魏大老爷的话音刚落,就发现儿子和侄子面上的神情皆十分的精彩, 前者是满脸的尴尬,后者则是……
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不想活了……
被侄子这副模样惊了一下,魏大老爷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分家并不等于断亲,就算搬出了府里,也是仍住在后头那条街上的。你们房里的一切东西都可以搬走,往后也继续待在商行里做事,另外我会让公中支取一万两银子给你们。若是将来遇到了什么难处,咱们还是一个宗族的,自会伸出援手的。”
魏家本身的人丁是不多,可族人却是不少的。尤其魏家本身就是府城人士,多的是依附他们生存的旁支。还有一些据说是魏家没发达时结交的亲朋好友,甚至街坊邻里,那些人家至今仍然依附魏家生存,逢年过节也会来给魏家拜年贺岁等等。
还记得头年腊月里,娇娇就帮着接待了不少依附魏家生存的小家族,其中就有她上辈子的夫家甄家。当然,甄家的地位更低,还得去依附那些小家族,抱上了大腿才够资格来给魏家拜个年。
撇开这些不提,魏家二房起码是正经的亲戚,就算分出去单过了,那也比旁人更有话语权。
魏大老爷就想不明白了,他侄子干嘛一副即将撒手人寰的模样。
这是分家,不是送你上断头台!!
“大哥说的是,就照大哥说的办。”魏二老爷倒是接受良好,他觉得,假如不分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可要是真的分家了,也还成,横竖他打小就习惯了听大哥的话,让干啥就干啥,那分不分家当然也是大哥说了算。
长辈们都达成了一致,自是没有晚辈多言的份儿了。
事实上,因为二房是庶出的缘故,这严格来说根本就不叫分家,只是家主让庶弟一家离府而已。因此本就没二房说话的余地,当然能和和气气的自是好的。
不过,就算是搬家,也没那么快的,单说归整东西只怕就有够麻烦的了。幸好,时间相当得充裕。
今年因着是国孝的第一年,还是魏家的家孝,因此整个年关里,气氛都有些低沉,完全没有往年的热闹氛围。而对于二房来说,他们年后就要搬离府里了,自然也顾不得走亲访友,得抓紧时间忙活起来。
横竖早晚都要搬,不如自动自发的离府,也省得碍了眼,往后不好相处。
二房在忙碌,大房这头也没闲着。
已是年关里了,外头一直洋洋洒洒的飘着雪,不过屋内还是极为暖和的。娇娇和锦娘一起帮着整理账目,还要安排来年的各种琐事。
就听罗氏道:“苏家那头已经同罗家联系上了,罗家愿意折价出蜀锦,苏家果然很感兴趣,特地派了长房的人出面接洽。两家已经商量妥了,来年开春就乘坐海船出发,想来应当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娇娇来了兴趣:“朝廷果然不管做买卖。”
“本来就是不管的,最多也就是勒令那些个秦楼楚馆关门谢客罢了。像锦缎庄子根本不管,只是不让穿红戴绿的,又没说不让买。酒楼饭馆也是照常营业,就是不准饮酒。”罗氏叹了一口气,面上并不见轻松。
见状,娇娇微微有些诧异,她其实早一个月前就发觉罗氏的情绪始终很低落,可她一直以为罗氏在为娘家的事情犯愁。哪怕她提供了所谓的解决方式,可口头上说说本就容易,实际做起来其实不一定能顺利的。
可眼下,罗家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怎么罗氏还这般愁眉不展?
没等娇娇开口发问,锦娘先问出了口:“外祖家不是没事儿了吗?母亲还担心什么?”
“生意上的事情好解决,家里就……你大舅和二舅怕是没那么容易和解,大过年的,你外祖父又一直病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罗氏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俩虽然是双生子,但因为打小就不是养在一处的,其实没什么感情可言,偏偏你二舅不服气,这事儿怕是没办法善了。”
娇娇努力回想了一番,她上辈子只听说罗家因为蜀锦一事逐渐败落了,可细节却并不曾听闻。因此,她也不知晓罗家那两兄弟最后如何了,甚至她完全不清楚罗老太爷究竟活了多久。
当然,也有可能是听闻过了,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她早已记不清楚了。
“罢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连长辈都管不了他们,我一个出嫁女,又能如何呢?咱们不说他们了,连说说钰娘好了。”罗氏终是展开了笑颜,命人拿来了早先已经做好的小衣服,“算算日子,只怕就在这几日里了。钰娘已经有个儿子了,这胎若还是儿子,她在婆家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些,若是个闺女,倒也能凑个好字,不错不错。”
当娘的,怎么看儿女都是不错,尤其对魏钰娘这个嫡长女,罗氏更多了几分心疼,总后悔当年还不够拼,想着是不是再强硬一点,老太爷就会松口去退亲了?
提起了自己的小外孙,罗氏也不免多瞧了娇娇的肚子两眼,不过眼里除了期待,更多的还是遗憾。
国孝连同家孝,哪怕再怎么期待孩子的诞生,也势必得熬过这一年了。
此时,谁也不曾想到,次年不光是买卖行当的寒冬,还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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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国孝,别说魏家了,整个府城毫无过年的气氛。年前年后的,走礼当然还是依着从前,但很多礼物还是努力避开了忌讳,且多是直接送了礼来,并不曾亲自来魏家拜年。
那些直接依附魏家的小家族倒是无所谓,他们真若是有心的话,有的是法子见到魏家人。最难受的当属转弯抹角好不容易攀上魏家的人了,本来就见不到正主,苦心盼着过年拜岁,结果又摊上了这事儿,实在是令人扼腕不已。
这其中便有甄家。
甄家这一年来,简直就是倒霉加三级。
其实仔细算起来,他们的倒霉史应该是从两年前开始算的,就因为慢了一步,没能攀上下河村的冯月娇,直接导致他们丧失了第一手的主动权。之后,因为冯月娇在前,甄家为儿子择亲时,难免会拿她当做目标,偏又在去年腊月里偶然间在魏家见到了她本人,几番巧合后,更是让甄家少爷的亲事一度犯了难。
亲事上不顺利,生意场上更是麻烦重重。
甄家人的本事并不大,只能说在小县城里还算不错,放在大地方那真的什么都不是。偏他们还喜欢走偏门,动不动就寻捷径,而非实质上提高自家的竞争力。
若是一切平顺,生意倒不会差,可架不住他们贪心,既想提高原本的生意利润,又想开拓新的生意圈,还想巴结上头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全部都挤在了一起,导致的后果就是,什么都没能做好。
更要命的是,国孝来了。
其实,对于巨商来说,国孝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巨商底子厚,门路也多,不可能紧盯着一笔生意来做的。像罗家,倒霉就在于他们把所有的资金压到了蜀锦上头,假如是往年遇到了国孝,他们根本就不惧。
反而像一些小商人,一旦遇到措手不及的打击,极是容易翻船。而甄家,就是属于那种能耐不够、运气不好,本人还贪心不足的倒霉蛋。
甄家接触的生意本来挺杂的,可自打接上了府城的人脉后,就一心想往精了做。他们除了要维持原先的生意外,还在年初时,盘下了好几个铺子,专做锦缎和银楼的买卖,走的还是高端路线,起码放在县城里算是高端的了。
结果就无需多言了,来年是国孝。
锦缎庄子和银楼本就是极为压本钱的买卖,偏生他们家又没有太多的资本可以挥霍,冷不丁的遭遇了这事儿后,简直就是毫无生路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写了一部凉凉史→_→


第068章

第068章
就在整个生意圈子逐渐转凉之际, 魏家这头倒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年关里,魏钰娘又诞下一子, 母子平安。
接到消息后, 罗氏是一叠声的念佛,直道谢天谢地。略缓了缓后, 她就命人准备洗三之礼, 盘算着亲自去苏家贺喜。不过, 他们本地的习俗是,未嫁女子不可探视月子里的女人, 锦娘是去不成了, 倒是可以带上娇娇。
很快,继罗氏之后, 娇娇也得到了音讯, 她倒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罗氏必会将一切都准备就绪的, 只需要到时间了跟上即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 实际上娇娇还是准备了几样精巧的小礼物,人家缺不缺是一回事, 她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好在洗三礼本就不需要太过于厚重,心意到了就成。
等晚间, 魏大少回府后,知晓此事后也很高兴。他同魏钰娘年岁差得不多,打小就是一道儿长大的, 姐弟俩的感情比之最小的妹妹锦娘更为深厚一些,偏魏钰娘前些年还平白遭了大难,很是叫家里人心疼。
不过,眼下看来,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尤其国孝当头,生意场上渐渐没了热乎劲儿,倒是苏家因着有海上生意的缘故,非但不受影响,反而得了不少好处。当然,这里头也有魏家这边的功劳,罗家放低身段又额外多让了几分利,只为求得跟苏家的合作,却是正好为其他商户做出了榜样。如今,但凡想跟苏家合作的,都会依着罗家那般,稍稍多让出一两分的利润来。
苏家得了好处,哪怕拿大头的是长房那边,可五房也因此受到了重视,连带魏钰娘在夫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叫她舒心了不少。
隔了两日,娇娇便在锦娘眼巴巴的注视下,同罗氏一道儿离了府上,前往了苏家。
其实,真要是依了老祖宗的规矩,像魏家这样还在孝期的,是不可以走亲访友的。确切的说,也并不是不可以,而是旁人家要忌讳的,觉得接待了身上带着孝的人,自家也会跟着倒霉。
可谁叫国孝、家孝碰到了一起?
苏家那头没打算大办,哪怕是嫡孙的洗三礼,也仅仅是自家人聚在一起,甚至连亲家都不曾邀请。魏家这边,是罗氏和娇娇直接去了苏家的后宅,只能算是走亲,并不算赴宴。
娇娇一早就知晓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只是感概,大户人家果真不一样,哪像是乡下地头,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事儿。甚至于她上辈子的夫家,虽是县城里富户,实则规矩并不森严,难怪府城这边的人一直看不上他们……
待到了苏家,娇娇才算是涨了见识。
苏家是真正的豪富之家,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冯四老爷明知道苏家的家风,却仍然将苏家少爷列为东床快婿的候选人之一。真要论起财富来,一个苏家抵得上十来个魏家。当然,苏家的情况同魏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更多的资金压在了海船上,据说在海外诸岛上也有仓库、铺面,但若是仅仅计算在府城的财富,却是比不得魏家等一众富商的。
说白了,苏家跟他们就不是一路的。
再者,魏钰娘嫁的是苏家五房的嫡少爷,而五房说什么都不能同长房比较。单就这点而言,魏钰娘其实还是低嫁了的。
正巧魏家年后要分家,娇娇还多了份心思,仔细瞧着苏家各房的不同。苏家宅院极大,风格是学了江南那头的,整个儿宅子都是以园林为主,假山流水美轮美奂,哪怕如今是冬日里,也别有一番风味。又因着苏家人口极多,各房的主子、半主子、下人等等,怕是足有上千人,不过一路看去,所有人都是进退有度的,毫无半分乱相,看得出来苏家治家还是很严的。
娇娇在看,罗氏则是在想。
如今是冬日里了,她们婆媳二人都是坐着一袭小轿进的苏家后宅。罗氏并非头一次来苏家的,因此对外头的景致并无半分好奇,只凝神细想着。
魏钰娘的亲事是个意外,可人生嘛,哪儿有一路平顺的道理?哪怕出现了些许意外,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罗氏早几年其实很怨恨的,一度想不开,觉得自家真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怎么就平白替小姑太太吃了这般多的苦头。可如今,尤其是前段时间小姑太太和她夫家的遭遇,却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叫她忽的想开了。
兴许苏家的确并非良配,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该坦然去面对,除非是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不然即便碰上了问题,也该思考如何解决问题,而非一味的逃避,甚至自哀自怨。
回想起自己前些年的态度,罗氏总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了长女魏钰娘。不然,以魏钰娘的才智,不该过了这好几年,才不曾理顺夫家的这些关系。
魏家兴许是不如苏家,但绝对比得过苏家五房,魏钰娘也绝不会高攀了,而是实打实的低嫁,且她嫁过来不久就怀孕产子……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日子也不该是越过越糟心的,除非魏钰娘的心结一直不曾打开。
待见着人后,罗氏仔细瞧了瞧女儿的气色,见她气色还算可以,但眉宇之间却是化不开的愁色,只愈发的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唉,是娘误了你啊!”
罗氏说这话时,自是瞧过屋内外的,知晓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且她也相信女儿的手腕,不至于连自己的房里都拿捏不住。
魏钰娘也没担心这话外传,可她明显是误会了罗氏的意思,闻言只眼圈微微一红,半晌才道:“怨不得母亲。”
“孩子……”罗氏也有心把话说清楚,她当然可以等魏钰娘出了月子养好身子,回娘家时再细细分说,可她却实在是等不住了,先是三两语的将小姑太太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才劝道,“我算是看透了,日子本来就是人过出来的。有些人给她再好的日子都过不好,而你要是一心想把日子过好,哪里理不顺的道理?”
最初,魏钰娘没反应过来罗氏这话的意思,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小姑太太的遭遇上。
苏家的门第太高了,家规也是偏森严的,魏钰娘平日里除了跟妯娌们小聚外,也就只能偶尔回一趟娘家,极少跟外界联络。至于门第远远不及苏家、魏家的小姑太太夫家那头,更是多年未曾联系了,也因此她完全不知道那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开始没品过味儿来,不代表她之后也没想通。
半晌后,魏钰娘抬眼看向罗氏,又瞧了眼弟媳娇娇,就在娇娇迟疑着要不要避开时,就听魏钰娘微微叹息道:“我何尝不想好好过日子?可他有时那做派实在是叫人难受。”
罗氏摇头:“苏家的家风摆在这儿,你指望姑爷改是不可能的。好在,你看他庶子庶女虽然都有,但规矩还是严苛的,也不曾宠妻灭妾,更别提看重庶出了。”
“我知道。”就是想不开。
魏钰娘打小看到的都是父母恩爱的模样,习惯了夫妻二人有商有量的过日子,哪怕魏大老爷也曾有小妾通房,但却没真将她们当回事儿,诞下的庶女也是随意往后宅一丢,不到年节甚至想不起还有个庶女。
然而,苏家不是这样的,各房男丁都有好几个小妾通房,且许多都是生意伙伴相赠的,有些还是下属拿亲生闺女赠予的,是有着正经纳妾文书的良妾。
这些良妾多半都会诞下子嗣,男孩儿们都会去家塾上课,女孩儿们则是白日里聚在嫡妻跟前,晚间随生母歇觉。
总得来说,各方面都还是有章程的,端看能不能习惯便是了。
魏钰娘习惯不了,这才有了婚后两次流了孩子的经历。其实没人害她,只是她自己想不通,钻了牛角尖,总觉得眼下的生活不该由她来承受,尤其当她夫君夜里宿在小妾房中时,她总也忍不住胡思乱想,没得将夫君盼来,反而又害得自己平添一肚子气。
“看开点儿,好也是一天,坏也是一天。再说了,你真以为姑爷没感觉?你带着满心的不甘怨愤过日子,他如何能对你掏心掏肺?”
罗氏这话叫魏钰娘蓦的一惊,依稀想起刚成亲时,她夫君似乎没那么过分,尤其是新婚之初,哪怕房中也有小妾通房,却从来不往那头去,只夜夜陪伴着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魏钰娘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罗氏原本是想多劝劝的,眼见她这般,又忍不住心疼上了,忙转而安慰道:“你也别着急,慢慢来。横竖苏家还是重规矩的,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威胁不到你。”
“是啊,威胁不到我……”魏钰娘喃喃自语着,忽的一把抓住了罗氏的手,焦急的问道,“母亲,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太执着的想过我心目中的日子,越是做不到我就越想改变。”
罗氏心疼坏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也怪我,当初忙着气愤,连累得你也跟着不甘心起来。”
改变自己都不容易,更妄论改变别人了。
魏钰娘最大的错并不是执拗着想改变她夫君,而是带着满腔的不甘心嫁了过来。你心有不甘,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再说苏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既不喜欢,就别嫁,没的嫁过来了,还带着不情不愿。
罗氏一点一点的规劝她:“当初,苏家其实是愿意接受退亲的,只是老太爷觉得面子过不去。再一个,若是退了亲,小姑太太想要再则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怕是不可能了。老太爷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女儿的幸福,这才舍了你。可说白了,苏家没错啊。”
结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没有谁逼迫谁的说法。
在魏家有意退亲时,苏家也表示可以接受,但魏家最终不曾退亲。
之后同样是魏家提出来要换一个人选,苏家仍然没反对,高高兴兴的下定迎亲。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苏家觉得魏家的嫡长孙女要远远好过于魏家嫡幼女,但他们让步却是真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结果魏钰娘还是不情不愿的。
而一个人一旦带了抵触的心态去做事、过日子,那么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必是不会尽如人意的。
……
离开苏家时,罗氏整颗心都是揪着的,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放手让女儿自己走了。
等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她只拉着娇娇的手,红着眼圈摇头叹息:“这儿女啊,真的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唉!”
娇娇想起她娘家嫡母秦氏,生了七个嫡子,又多养了两个庶子,要是连带她算在内的话,就是十个儿女了。不过,秦氏活得挺潇洒的,除了三不五时的被娇娇气得脑壳疼,就没见她记挂过别的孩子。
迟疑了一下,娇娇就说了秦氏的事儿,以此来宽慰罗氏。
说真的,娇娇打小就不会安慰人,不过这回也是赶了巧了,秦氏那心态简直绝了,遇到娇娇也是棋逢对手,可其他人却是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没人敢冒犯她。当然,也没见她为了通房小妾、庶子们犯愁过。
“……我娘家嫡母便是这样的,您看她连对我这个半路进府的庶女都这般好,我出阁时,她还自掏私房给我添了嫁奁。倘若她是为了颜面这么做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她真的不是,她是实实在在的盼着我在夫家过得好,越幸福越好。”
秦氏:……
不然呢?你要是过得不好,不得三不五时的回娘家哭一通?我还怎么好生过日子?
罗氏自是不知晓这里头的真相,只是无比的敬佩秦氏。尤其是她房里也有个庶女,打从那通房意外怀孕后,她就满心满眼的不舒坦,直接将人搁到偏僻的院子里养胎,生下孩子后也没多瞧一眼,即便那庶女仅仅比锦娘小了两个月,也该是说亲的时候了,她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过。
想起亲家母,罗氏不由的有些羞愧,她方才还劝女儿看开点儿,毕竟姑爷是没错的。可再仔细想想,她不也一样苛待了庶女吗?
“唉,我算是明白了,谁夸的都不一定当真,除了庶出子女。”
身为嫡母,能叫庶子庶女发自内心的夸赞一句,那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好了。罗氏倒是不稀罕这些名声,可想着大女儿魏钰娘这些年吃的苦头,琢磨着就算是为了儿女积德,也该对庶女好一点儿。说白了,托生到了通房丫鬟的肚子里,也不是孩子的错啊。
国孝头一年还是得避讳一些的,不过这个避讳指的是议亲,私底下打量着却是无妨的。
等回到了府上,罗氏先是将合适锦娘的人选在脑海里罗列了一遍,又问了娇娇有无任何人选,之后才开始琢磨庶女的亲事。
年后,二房就要分不出去了,因此甭管二房的儿女亲事是如何处理的,都妨碍不到他们大房这边。而算算日子,先帝驾崩的消息虽然是十月里传来的,但其实驾崩的时间要更早一些,按着九个月重孝而言,待来年六月,差不多就可以托人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