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几位少爷,直接就没进二门,而是去前头将今个儿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三位老爷。
前院里是个什么情况,娇娇并不知晓,她一面命人呈上今个儿的收获,一面随口说了那位奇奇怪怪的大人。
虽说娇娇上辈子的夫家极富,她也跟着见过不少世面,可她到底是个女子,见的不是老太太就是太太,不然就是未嫁的小姐和尚且年幼的少爷。那些大人物们,她是一个都没见过。
就连她最好胖友石二太太俞秋娘的亲大哥——那位有着诸多神奇操作的县太爷俞承嗣——她也从未见过哪怕一眼,只是跟俞太太分外熟悉。
“……那人说他是外祖父的故交,还说什么过几日会前来拜访的。”娇娇面色平静的复述道。
刘母原还想着随便拣几样小玩意儿,权当逗孩子开心,结果一听这话,顿时没了那心思,只一叠声的问道:“那人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那说没说来意?对了,那人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征不曾?”
娇娇将知道的都说了,末了又道:“他后来又喊三表哥去旁边说了几句话。”
“好,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退下去吧。”刘母听了娇娇的描述,顿觉心头难安,偏还要强忍着不安劝她们下去休息。
“外婆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的。”娇娇临退下前,还多劝了刘母一句,虽说她并不清楚刘家未来的发展,但肯定是好的。
可惜,观刘母的脸色,她显然没能听得进去娇娇的好意劝说。
待娇娇等人离开不久,刘家三位老爷便相继到来。
彼时,刘母早已挥退了众女婢,连一贯信任的嬷嬷都被她轰了出去,她只靠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凝重的等着什么。直到儿子们到来后,她才道:“说吧,娇娇说那人拉着三郎私下聊了几句,他到底跟三郎说了什么?”
刘大老爷上前将事情一一分说,只将刘母听得心神巨震,忍不住双手直颤:“怪不得,怪不得啊,当初我逼问荷娘,到底是谁坏了她的名节,她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说,逼急了,就说给她三尺白绫索性了结了性命,省得连累了家里。”
一声长叹后,刘母不知是怕还是赞,只道:“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五妹已经没了啊!”
“是啊,荷娘没了。”刘母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荷娘打小身子骨就好得很,出嫁还不到六年,就没了。我知那冯源对荷娘一往情深,必是荷娘因着思虑过重才熬坏了身子骨。可娇娇她……”
刘母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魂一般,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满脸满目俱是刚醒悟过来的痛楚:“我的荷娘啊,你怎么就闯下了这般弥天大祸!”
众人皆默。
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说得这般通透,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再看刘母,仿佛一瞬间苍老的十岁,懊悔之情溢于言表:“不该啊!当初就不该留娇娇在家小住的!年前她一病倒就该立刻送她回家!要是……”
——要是娇娇在年前就已离开,又怎会在焦邺县的元宵花灯会上与那人相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
6000!我真牛逼!_(┐「ε:)_

第018章

第018章
就算刘家买得起绫罗绸缎、古董玉器,却没法买到后悔药。
连着两天,刘母都病怏怏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一合眼就会梦到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叮嘱了又叮嘱,让所有人都闭嘴,万万不得在娇娇跟前透露半点儿口风。
所幸,刘家这三位老爷尽管能耐不一,口风还是很紧的。二老爷在当天回院子时,还特地召了他长子到跟前,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也因此,即便其他人都知道了他们在元宵花灯会上遇到了已逝老太爷的故友,但更深一层的事情,倒是暂时被压了下来。
刘府看起来是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可在知情者眼里,却是十足十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娇娇本人倒是毫无所察,最多也就是觉得刘母这两日情绪不太好,可因为是冬日里,人本身就是蔫巴巴的,没有精气神,再一个,刘家好歹也是富贵人家,隔三差五的都会给府上的主子请个平安脉,刘母更是被重点关注的人物。因此,她虽是察觉到了,却也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只是抽空多往刘母跟前凑,说一些解闷逗趣的话,想叫刘母高兴一下。
刘母:…………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这日,娇娇又照常过来请安,之后也没急着离开,只坐在刘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娇娇啊,你觉得外婆对你好不?”刘母心头揣着事儿,且那事儿还是同娇娇有着密切联系的,叫她无论如何也安生不下来,聊着聊着,就问到了这事儿上。
娇娇笑道:“外婆对我自然是好的,我打小没了娘,虽说村里的婶子大娘都对我不错,可那终究隔了几层,不像外婆你,我头一回瞧着就觉得亲切,就好像见着我娘一般。”
刘母目光复杂的看着娇娇,尤其她的面容看得格外仔细。
犹记得年前娇娇来刘家小住时,刘母只觉得她长得可爱讨喜,并不曾往深处想。可这会儿,认认真真的瞧了娇娇的五官后,却是半点儿荷娘的影子都瞧不见。
按说,母女俩长相相似才是常态。就拿刘家人来说,刘母生养了三儿两女,三个儿子都是浓眉方脸,谈不上好看,但也算是长相端正。而两个女儿,不管是出嫁多年的大女儿莲娘,还是已故的小女儿荷娘,是个人瞧见了,都道这俩同刘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话兴许是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七八分相似是有的。
可娇娇的长相却同她娘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之处,甚至刘母仔细回忆了她女婿冯源的长相,再三比对却仍然无法寻出相似点。
以前没发现是因为没往那方面去想,再说娇娇太胖了,脸蛋滚圆,连带着把五官都撑开了。外人瞧着冯源如此疼爱她,自不会往旁的地方想,可如今的刘母却是越想越胆寒。
不像母,亦不似父,那娇娇的长相究竟是随了哪个?!
更确切的说,元宵花灯会那日,对方盯着娇娇看了许久,他看的到底是娇娇本人,还是某个同娇娇相貌极为相似的近亲女眷?
“外婆?”娇娇仰着脸,好奇的瞧着刘母,“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没,是外婆瞧你瞧得出了神。”
“是我长得像我娘吗?可我六婶儿说,我娘是个高挑细腰瓜子脸的美貌女子。”娇娇低垂着头,万般委屈的拿手对戳着,“我太胖了,跟我娘一点儿也不像,我觉得以后迟早有一日会胖死的。”
“瞎说什么呢!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听说过有人饿死,就没听说过还有人胖死的。这穷人家吃饱饭都难,怎么会胖死?富贵人家,哪个不是像咱们家这般,隔三差五的请平安脉的?也就你小脑袋瓜子瞎想,没这回事儿的!”
娇娇放下手,一脸愕然的抬头看向刘母,眼底里俱是震惊。
刘母还道是她打小就被人捧惯了,一下子被驳了回去不习惯,好笑的道:“你想想,你们村里是不是养猪养鸡?鸡便罢了,那猪是不是整日里圈在一个地方,只管吃喝不管动弹的?你有见过猪胖死的?”
“没……”
原来是这样吗?
穷人家没见识,但不可能顿顿都大鱼大肉,糖更是奢侈品,很多穷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几块糖。不像她,正餐全是浓油酱赤的大荤,每天还要吃好几餐点心,还俱是高糖分的精致茶点。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娇娇原本眼底里的震惊转为了骇然,一时间,她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
这厢,娇娇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可很显然,这次同邱十一娘那次是完全不同的。
那厢,前两日她遇到的那位布政使司右参议则早已部署好人马,开始彻查此事。
从刘三少爷那处得知,娇娇是刘家的表小姐。因着刘家这边,人丁虽兴旺,但真要查却也容易,上一辈一共两位姑奶奶,大的那个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小的则在十年前便已故去,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
有了明确目标后,查起来就更容易了,很快他就得知,刘荷嫁的是桑平县平安镇下河村的冯家,而那人在十多年前只是个商行跑腿的小厮,如今倒是混得不错了,可仍旧只是个小人物。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这刘家乃是焦邺县的大户,十多年前,家主刘福坤尚未过世,听闻他对幼女最是疼爱,就连县丞替自家子侄过来求娶,都没有松口。这种人,如何会将爱女下嫁给一个农户?”
即便冯源家有良田百亩,可在那些真正的贵人眼里,这点儿家资根本就不算什么。哪怕现如今,冯源前途无量,刘母也不愿意心爱的孙儿迎娶娇娇,而是更倾向于让娘家侄女嫁过去,之所以后来松了口,也是因为邱十一娘中途放弃了,三房又是出了名的上不得台面。可以说,但凡刘母有别的法子能够再度联姻,就绝不会选择让娇娇嫁入她刘家的。
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如今冯源都已经今非昔比了,刘母依旧舍不得让孙子迎娶娇娇。既如此,又怎会在十多年前让爱女下嫁呢?这本身就不合常理,除非刘荷并非她亲生的。
“查清楚刘荷的身世了?”
“那刘荷的确是刘家如今那位老太太的亲生女儿,都不需要去查,但凡上了点儿年纪的女眷,都记得她们母女俩长得有多相似。因此,刘荷绝无可能是庶出。”
“有意思,这可真有意思。刘家最受宠的嫡出小姐,竟然下嫁给了一个庄稼把式,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商行跑腿打杂的小厮?”
“大人,还要继续查吗?”
“冯月娇的出生年月日已经核实过了?”
“都已查明核实清楚,刘三少爷那日所言句句属实。”
刘三少爷所知自然是实情。
要知道,冯源当初送娇娇去刘家,本身就有着结亲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同刘大老爷说那番话了。再一个,娇娇是刘母的亲外孙女,当初她还未出生,作为刘荷的娘家人,也曾去送过催生礼,之后的满月百日周岁,哪怕刘家人并未亲至,也是派了管家带上贺礼前去的。刘家那头要知道娇娇的生辰,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回话的人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所打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刘荷从议亲到出嫁,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远远短于正常富贵人家小姐备嫁时间。另外,她嫁过去后很快就有了身孕,八个月后便诞下一女。只是下河村那边,似乎都认为她是早产。”
“呵呵,早产。”
“那冯源对其独女十分疼爱,似乎因着早产一事,从孩子出生后,就很在意她的身子骨。打小汤汤水水不断,即便是极小的风寒,也是万分仔细的。每到冬日里还要找人开方子,药膳、补品更是年年不漏。”
“早产儿嘛,在娘胎里就没养好,先天亏损体弱多病,甚至不容易养活养大……好一个早产!!”
回忆起那日在茶楼看到的胖姑娘,他只觉得脑壳生疼。
他当时还奇怪呢,到底是怎样的人家能把好好的一姑娘养成如此丰腴圆润的模样。如今,原因倒是找到了,他却没办法责怪将娇娇喂胖的那人。想也是,一般孩子尚且会夭折,早产儿养活的概率太低太低了,无论有多仔细都不为过。
沉默了半晌后,他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时离元宵花灯会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方面,他想查个清楚明白后,再上刘家拜访。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一个巧合。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兴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也说不定。
结果,摆在他眼前的调查真相,叫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
“幸好发现得早,那孩子还未嫁人……去刘家送上我的帖子,就说我明日登门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10.15)入V,届时会有万字更掉落!

第19章 第019章

第019章
从元宵花灯会那日起, 刘家这些知情人士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总感觉有一把利刃悬在头顶,说不准哪一日就会当头劈下。
偏在这期间,刘家又出了幺蛾子。
闹事的是三太太,她老早以前就将娇娇看作是自己儿媳妇了, 为此不惜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借刘梅之手逼走了邱十一娘,又趁着刘母不悦之际, 同样将刘梅逼走,再后来更是打败了二房,成功的将自己的儿子推到了最前头……
当然, 事情根本就不像三太太想的那般简单, 说白了,刘母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桩婚事,弄到后来没法子了, 也才在几个孙子里头舍了一个。
甭管真相如何,反正三太太是认定了娇娇就是她的儿媳妇。
结果,从花灯会回来后, 三老爷就将儿子带了出去, 早出晚归, 叫她寻不到让俩人相处的机会不说, 更是几次三番的提醒她, 把先前的想法暂时摁下。
三太太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询问过当时同去花灯会的两个女儿, 也只是得知有个当官的自称是已故老太爷的旧友,旁的却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既如此,这些事情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说什么也不让到了手的儿媳妇给跑了。
憋了十余日后,三太太便寻上了刘母。
“老太太,先前您可是答应了我,说会让娇娇当我的儿媳妇,怎的我家老爷突然间就改了主意?莫不是二嫂她……”
刘母这才想起,她先前默许了这桩婚事。可思及花灯会那日的事儿,刘母迟疑起来:“娇娇的亲事暂时先搁置不提,回头看具体情况再说。”
“什么是具体情况?姑老爷不是同意的吗?”三太太一脸的纳闷,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这事同二太太并没有关系,“还是姑老爷最近来信了?可我儿子配娇娇,哪里不合适了?中表亲最是时兴,娇娇又是个乡下农家女,就算我儿子并非长房嫡子,配她总是够了吧?”
“我说了,稍缓缓!”
三太太一脸的不服气,她还要再说,却被刘母以要休息为由,劝了出去。无奈之下,她只能拧着腰身忿忿不平的出了正院,瞧见外头正等着她的刘四娘,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老老实实待在房里,跑出来做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空就多练练女红,再不济你就是在屋里歇觉也好,没的整日在外头瞎跑!”
刘四娘莫名的挨了一通骂,顿时委屈起来,只是她打小就不招人待见,即便心中再怎么难受,也仅仅是眼圈微红,别说抱怨了,连半点儿不满都不敢露出来,只低着头喃喃的道:“我知道了。”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元宵花灯会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儿。记着,从你们出门的那一刻讲起,一桩桩一件件事儿都仔细掰扯清楚了,一样都不能落下,知道了吗?”
“嗯。”
母女俩一面往回走,一面说着话。
也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从前头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拜帖。
三太太唤住了他,问:“是家里要来贵客吗?”
管家赶紧停下脚步,答了是,又道贵客是明日到访,随后才往正院里走去。
刘四娘刚讲到他们一行人在茶楼里好端端的喝茶吃点心,偏就有个人过来自我介绍,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管家提到了贵客,当下心中明了:“怕就是当天那人。”
“你说那人是什么官职?”
“布政使司的一个……参议?娇娇说,那是掐着咱们商户命脉的重要位置,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太太面色微动,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也不管刘四娘了,提起裙摆就往自己院子里冲。待一盏茶时辰后,她又捏着草贴去了正院里。
正院之中,刘母已经将手上的拜帖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脸复杂的神情,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也就是这时,三太太拿了草贴递到了刘母跟前,笑得一脸谄媚:“老太太,您看这草贴写的如何?我这就叫人去请官媒上姑老爷家去提亲,您觉得……”
“闭嘴!”刘母看也不看草贴,径直甩给了她,“我说了,暂时先别折腾这些,你知道接下来是福是祸?”
“老太太您可别蒙我了,明明就是福,怎么会是祸?荷娘嫁人时,我家四娘子都生出来了,那些事儿我自然也是清楚的。再说了,就算不是,娇娇这个儿媳妇我也要定了。”
刘母一脸惊愕抬头看她,似是头一回认识她。
三太太愈发来劲儿了:“我本就不嫌弃她是农家女,如今往差了说,她还是原先农家女的身份,往好了说,指不定她能有个比姑老爷更能耐的爹。这桩亲事甭管怎么说,都是最最合适的。”
“这……”刘母的手轻轻的抚着管家刚送过来不久的拜帖,开始转起了心思。
“老太太,您就应允了吧,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呢!外孙女成了孙媳妇,又有您照料着,娇娇的小日子必不会差的。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等刻薄的婆婆呢!”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那也得等明个儿再说了。”眼见三太太还要开口,刘母冲她摆了摆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娇娇的父亲还在,就算我是她外祖母,可多了这个‘外’字,就没办法替她做主了。”
三太太心下大急:“不赶紧定下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迟则生变这种道理,刘母自是懂的,问题是如今她也没了辙儿,因此只道:“你再急也没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太太只能拿着草贴往回走,可她心里极为不甘,偏又想不出好法子来,毕竟刘母那话说的真没错,娇娇的亲事本就该由她的父亲来决断。
她的父亲……
三太太越想越难受,回到房里,又找了个由头将刘四娘骂了一通,随后就坐在窗旁发呆想事儿。到了这档口,她反而不盼着娇娇好了,要是娇娇仍旧是那冯源之女,那还有希望成为她儿媳妇,可万一生了变故,到手的儿媳妇怕是就要飞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跟娇娇套近乎,可这婚姻大事,跟本人根本扯不上关系,以前她想的是以冯源疼女儿的程度,娇娇要是喜欢,事情便成了一半,可如今却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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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三太太就以请安为由,早早的去了正院子,并且一坐就是半上午,说什么都不准备离开。
刘母看得都无奈了,就算她依旧掌着刘家的中馈,这来了贵客,又是男子又是官场之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直接来后院的。哪怕就是真的来了,她一个老太太倒是没必要避嫌,年岁相仿的三太太绝没理由陪着见客的道理。
这般浅显的道理,搁在平日里,三太太一定能想到的,毕竟她娘家只是家道中落,又不是真正的赤贫之家。可因着心里头存着奢望,愣是咬牙落座不肯走。
好在,没多久前头就传来了消息。
凑巧的是,来后头回话的正是刘三老爷。
见妻子在正院里,刘三老爷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照实说道:“老太太,大哥和二哥还在前头陪客人,让我来后头同您说……那位爷想要认回娇娇。”
“确定了?”刘母在脱口而出的同时,不禁庆幸早不早的就将所有仆妇婢女遣了出去。
见儿子点了头,刘母略微定了定神,又问:“他到底是凭什么断定娇娇的身份?假如早就知晓此事,当年为何音讯全无?”
刘三老爷苦笑连连:“据那位爷所说,他当时在县令家的宴请上醉倒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就不记得了,还以为是县令家圈养的姬妾……”
“那如今呢?”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刘母急急的打断道。
“说是娇娇像极了他家中妹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就是,那位爷在这十几日里,已经遣人去过桑平县了。”见刘母仍一脸的不敢置信,刘三老爷只能继续劝道,“老太太,您要往好了看,娇娇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刘家的骨血,就算荷娘已经没了,她身上也依旧流着荷娘的血。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攀上这门贵亲,不亏。”
何止不亏,简直赚翻了。
刘母根本就不是不舍,而是悬了多日的心突然放下了,恍惚间竟有种飘在云端上的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同时也好似美梦成真。
对方是什么身份?莫说如今了,就算是十六年前,他还仅仅是一介白丁,光凭布政使大人嫡孙这个身份,已经够刘家欣喜的了。甚至说,要是当初他肯上门提亲,便是只给予妾室的身份,刘家也会将女儿拱手送上。
双方身份差距犹如沟壑,叫人根本就兴不起半分不情愿来。
可还是老问题,这事儿并不是刘母能够做得了主的。
“老太太,您看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桑平县,将妹夫请过来?”刘三老爷停顿了一下,又问,“您认为,妹夫他知情吗?”
“他将娇娇视若珍宝,必是不知情的。”刘母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亲自去了,使个人快马加鞭往桑平县去,就说有紧急事情相商,叫他务必立刻赶来。”
刘三老爷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前头吩咐了。
原本,他想亲自前往,一来是因为事关重大,二来也是对冯源的愧疚。可刘母的意思他也明白了,但凡真相曝光,甭管他先前做了多少努力,他们刘家跟冯家也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