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嫂完全没弄明白这个新进门的弟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眼看到就快到家了,她只能将满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想着下回再找机会说。
大嫂进了家门,王香芹略后一步也跟了进去。
这时,二嫂已经做好了饭菜,只等着全家人都到齐了,好端上桌。
还真别说,王香芹挺佩服二嫂的,那手厨艺在村里绝对是最棒的,哪怕用的都是一些平常至极的食材,经了她的手做出来,保准喷香扑鼻,美味极了。甚至她觉得,就连最简单的熬粥,二嫂熬的也比她上辈子用电饭煲煮出来的要好喝太多了。
其实,老朱家这日子过得已经不错了。在穿越之前,王香芹还以为古代人都是两餐制的,后来才知道,穷苦人家是这样的,就连喝碗粥都是没几粒米,清得能映出人影来的那种。不过,秀水村这边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土地丰饶物产丰富,早些时候农忙那会儿,都是多半都是捞干饭,不然也有饼子和馒头配粥喝。也就农闲了才改成喝白粥或者红薯稀饭,但不管怎么说,都能吃饱。
没一会儿,外出的朱家人就都到齐了。
午饭是红薯稀饭,用的红薯是自家地里出产的,口感绵软,甜津津的,不论是烤着吃还是煮饭吃,都是好滋味。二嫂还拍了根黄瓜,尝着脆生生的,还有拌了个胡萝卜丝,俱是自家产的,百分百的绿色安全食品。
吃罢午饭后,王香芹主动帮着二嫂收拾了起来,等收拾完灶间,略歇会儿后,她就去煮猪食了。王香芹的厨艺相当得一般,当然煮猪食只需要煮熟即可,跟厨艺没什么太大关系。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不会用土灶。
好在二嫂念着刚才王香芹帮她一起洗了碗筷,过来帮忙生了火,同时还在心里嘀咕,不都说王家是姐姐勤快,屋前屋后的事情一把抓,怎么连最简单的生火都不熟练呢?转念一想,王家那小闺女就算再惫懒,也不可能什么活儿都不干的,灶屋的活儿又不累人,干活的同时还能多尝口吃的,该是被那小闺女抢了这好伙计,让王香芹干别的去了吧?
自认为找到真相的二嫂同情的看了王香芹一眼,又及时想到人家还被亲妹妹抢走了那么好的亲事,当下愈发的怜悯起来了。
王香芹还在担心万一二嫂问起她为什么不会生火时,该怎么蒙混过关。结果就看到二嫂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心疼,顿时懵了。
“四弟妹啊,你也不用到处寻活儿做。咱们婆婆还是很讲道理的,基本上你把她交代给你的活儿都做完了,就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不眼看要入冬了,过冬的衣裳准备好了吗?外头的衣裳你可以去找三弟妹帮忙,她手艺很好的,可这里头的衣裳还不得你自个儿做?等下喂完猪,你就忙你的去吧。”
二嫂好心的提点这个可怜的弟媳妇,她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王香芹嫁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陪嫁。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王家爹娘因为心里有愧,还是塞了不少钱给她的。可衣裳却是真的没有,怪只怪她妹妹做的绝,在出嫁前愣是什么都没准备,从这点上来看,只怕是蓄谋已久的。偏王香芹自己也忙,忙着绣嫁妆呢,她爹娘则整日里下地干活,就这样完美的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尽管王香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嫂突然可怜起自己了,不过她知道二嫂是好意,忙道了谢,等煮完猪食,晾了会儿后,她将猪食倒进了槽子里,又略打扫了一番后,洗干净了手回屋去了。
其实,比起做衣裳,王香芹最头疼的还是系统的事儿。上辈子,她是跟父母一起出了车祸,大难不死,还在苏醒后得到了养殖系统。本来,她是打算卖掉养殖场的,一方面是怕睹物思人,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没办法管理好偌大的一个养殖场。偏那时得到了系统,她索性心一横,给自己也给这个有着太多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一个机会。
可这里头有一个问题,系统给予的新手任务是至少养五只基础家禽或家畜。
所谓的基础家禽或家畜,指的是鸡鸭鹅、猪牛羊这些。上辈子的她在得到系统之前,就已经合法继承了父母的养殖场,再说就算没有养殖场,买五只鸡也很容易。可现如今……
在这个家产公有制的年代里,她要怎样才能开启新手任务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求收藏,么么哒3

第003章

第003章
王香芹嫁到老朱家才几天光景,不过她已经感觉出来了,朱家的门风不错。
男丁们一个比一个勤快能干,将地里的庄稼伺候得妥妥当当的,哪怕已经农闲了,也又种了一茬蔬菜,再不就是上山砍柴、下河摸鱼,一刻不得闲。
婆婆虽然喜欢拿主意,可这也没错,一家家里总该有个主事的人。况且她打眼看着,大嫂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婆婆如今还不满四十岁呢,她不当家谁当这个家?
妯娌们兴许私底下还是有各自的小算盘,可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想也是,亲姐妹都能狠下心来算计,妯娌之间客客气气的也就可以了。
可就算朱家的总体氛围还算不错,却也不代表王香芹这个刚进门的儿媳妇可以置办私产。
像方才二嫂说的,只要将婆婆分派下来的活儿做完了,接下来干啥都成。可这里指的是自己屋里的活计,类似于缝缝补补之类的,婆婆当然不会管,但肯定不能干私活。
坐在屋里的床沿上,王香芹不由的犯了难。
古代跟现代不同,这年头讲究的是“父母在,不分家”。当然,朱家其实已经分过一次家了,是多年前由老太太提出来的,原因是儿子们都成了家生了娃,家里人太多太多了,一个屋檐下根本就住不开,索性分了家,各过各的。
这年头的律法就是这么不公平,很多事情都是当儿女的做不得,但当父母的却完全使得。
问题来了,就算朱母将来也会像老太太那样提前分家,那起码也得等最小的六郎成家以后。偏如今,连五郎都还没说亲呢,六郎更是一团孩子气,最起码三五年之内,绝无分家的可能。
可如此一来,她的新手任务怎么办?要知道,所有的主线、支线任务都是建立在新手任务完成的前提下的。
新手任务很简单,鸡鸭鹅猪牛羊,任择其一,名下有五只就算完成。
当然,新手任务也不是随便做做的,选择哪一种家禽或家畜,就相当于决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顺的拥有私产。
想破了头,王香芹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拿了绣筐子去寻二嫂说话找灵感。
不幸中的大幸,她会点儿针线活。这个会,指的是她会钉个纽扣、缝个袖套之类的,高难度的肯定就不行了。原主倒是精通一切女儿家该学的活计,可记忆里有跟动手做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兴许多练练她的熟练度也能上去,但这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功的。因此,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拿了裁剪好的袜子来缝,就两块布片按着边沿缝到一起,就算针脚丑了点儿,但穿脚上别人也看不到。
这会儿,三个嫂子其实都在家,大嫂和三嫂已经把今个儿的活计都做完了,二嫂还得准备晚饭,不过晚饭一贯吃得很简单,等天色暗了再忙活也来得及。因此,等王香芹走出房门时,三个嫂子都坐在堂屋门口,边做活边闲聊。
秋收已过,这天凉起来可就快了,也确实是时候准备做冬衣了。
王香芹走过去一看,发现大嫂和二嫂做的明显是小孩儿的衣裳,也不是做新衣裳,而是将旧的拆掉,再补一截新的。这也正常,乡下地头过日子都磕绊,能吃饱喝足就算不错了,哪儿能年年做新衣?尤其小孩儿个头窜得快,或是干脆做大点儿穿个几年,或是嫌小了再补一截,都是常有的事儿。
大嫂和二嫂嫁进门有些年头了,她俩各有一个儿子,如今也有五六岁了。乡下习惯糙养娃,别说五六岁的男孩儿了,就连两岁多的,只要能自个儿走路了,就能整日里跑得无影无踪的。王香芹进门时日尚短,仔细想想除了饭桌上见到人外,旁的时候还真没瞧见过。
再一看,另一旁的三嫂手里做的却是一件长衫。
略一思量,她就明白了。
经常下地的庄稼人穿的都是短褂,长衫只有读书人才会穿,联想到朱家就一个读书人,这长衫必是给六郎准备的。
见王香芹过来,二嫂热情的招呼了她,让她去搬条板凳一块儿坐下来晒太阳做活儿。等王香芹过来了,二嫂还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她的箩筐,看到那针脚一点儿都不细密也不齐整的袜子后,面上的神情明显一滞。
好在二嫂也没说什么,尴尬的笑了一声继续低头改娃儿的衣裳。
王香芹也挺尴尬的,可她有什么法子呢?搁在现代,她完全称得上心灵手巧了,不单会钉纽扣做袖套,她还能织毛衣勾围巾。十字绣最流行的那几年,她还绣了好大一幅双猪图,裱起来挂在了自己卧室里。可让她纯手工缝制衣服……
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正想找个话题岔过去,王香芹就听大嫂先开了口:“六郎过几天该回家了吧?农忙都没回来,就四弟妹嫁过来那天匆匆回来了一趟,我前头还听娘念叨他呢。”
“他不是要考试吗?横竖地里的活儿又不愁没人干,回来做啥?”二嫂顺口接道,“娘念叨六郎了?是盼着他今年考上秀才吗?我咋听娘成天念叨五郎呢?”
“念叨五郎干啥?”三嫂也接了一句。
“说亲呗。你看四郎娶了媳妇,六郎年纪还小又不着急,娘能折腾的可不就只剩下五郎了?都十六了,今年说亲明年娶妻,挺好挺好的。”二嫂嘴上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又是拆袖子又是补块布。她这头一个袖子都缝好了,王香芹那头袜子才缝了一小边。
大嫂眼看话题越来越扯开去了,暗地里埋怨俩弟妹没眼力劲儿,她忙着拉人入伙呢,偏那俩就知道拆台。当下,她又艰难的将话题硬扯回来:“五郎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六郎也不能再耽搁了,顶好他今年就考上秀才,正好冬日里方便娘帮着相看媳妇。”
“六郎要到冬至才满十五……哦哦,也对,赶早不赶晚嘛!”二嫂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大嫂的意思,赶紧顺着大嫂的话接下去,“要是能考上秀才就好了,怕只怕今年又瞎忙活一场。”
一旁的三嫂虽没言语,可看她的神情,明显也是赞同这话的。
王香芹听到这里,差不多明白嫂子们的意思了,看来她们都不赞成六郎继续进学。问题是,这事儿又不是她能做主的,先不说六郎的开销是公婆出的,就她一个刚进门才三天的新媳妇,哪里有底气插手家里的大事儿?
这么想着,王香芹索性继续吭哧吭哧的缝她的袜子。
之后,嫂子们又聊上了,王香芹选择性的搭腔。就这样,有一两次还因为搭话分心,扎到了手指。好在,最终她还是缝完了,松了口气起身往自己那屋去了。
她是松了口气,嫂子们则干脆就是长叹了一口气。
大嫂见她进了屋,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道:“你还说她跟咱们不一样,她在娘那头说话一准好使。结果呢?你自己看看。”
“是不一样啊!亲儿媳呢,说话肯定比咱们好使。可我哪知道她压根就不接茬呢?”二嫂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末了还疑惑道,“你说她在家里是不是不干活啊?可我看她上午打了那么一大筐的猪草,喂猪的时候也挺利索的,还不嫌脏的把猪圈打扫了个干净。”
“在家干的都是粗活呗!王家比咱们家穷多了,怕是好几年才做一身新衣。不会做衣裳有啥好奇怪的?说正事!”大嫂想也不想就给驳了回去,事实上她对王香芹的事情半点儿都不好奇,只一门心思的盘算着怎么劝婆婆放弃让六郎进学。
二嫂停了手里的活儿,无奈的看向大嫂:“你以为我不想劝娘?我劝过了,还挨了好几次骂。早就跟你说了,这事儿只能让四弟妹去,她才是娘的亲儿媳,亲的!”
……
进了屋的王香芹多留了个心眼,贴着房门听外头的动静。大嫂的说话声儿其实挺轻的,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好在二嫂那声儿还是蛮明显的,叫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等仔细的搜索了脑海里的记忆后,这才恍然大悟。
老朱家的情况其实是有点儿复杂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再婚家庭。说白了,朱母就不是朱父的原配妻子,而是续弦再娶的。
这事儿在村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年长些的人都知道。王香芹也是从她娘那头听说的,还不是专门对她说的,而是当初劝她妹妹的话。大概就是,朱家二房虽然有六个儿子,可只有后头那仨是朱母生的,朱四郎看似在兄弟里头排行第四,实际上却是朱母的长子。
哪怕这些年来,朱母明着是一碗水端平的,可那朱四郎是她亲生的,比不得六郎,总比得过前头仨哥哥吧?
王香芹她娘是过来人了,别看她现在没了公婆,早年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她太清楚女人家嫁人不单是嫁给了一个人,更是嫁给了整个家,要是能得了婆婆的偏疼,那日子能好过很多的。
再就是,原本要嫁到老朱家的人是王香椿,生了这么个惫懒货,她娘在给她挑婆家的时候,那是仔仔细细的挑了又挑。绝对不能选人丁稀少的人家,不然家里家外所有的事儿全要自己一肩扛了,总不能指望婆婆帮你做事吧?可人丁兴旺的,妯娌肯定多,这是非也就跟着来了。所以,最好的是能嫁给兄弟多但本人受宠的男人,这样嫁过去后有婆婆偏疼着,哪怕偷懒不干活,妯娌也不敢多言。
这么精挑细选下来,老朱家就成了唯一的人选。就算朱四郎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可前头有仨嫂子扛着事儿,小闺女嫁过去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家阿娘替不省心的小闺女把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却架不住小闺女上赶着非要作死。
镇上那户人家是独一个儿子,据说还是好几代单传了。假如嫁过去的是大闺女,王家阿娘才不担心,大闺女相貌好人勤快,嘴甜会说话,关键脾气好极了,最得长辈们的欢心,况且还是人家少爷自个儿相中的。到时候,有相公护着,再费点儿心思哄好了婆婆,日子不愁过不下去。
反观小闺女,脾气差,做不来讨好婆婆的事儿,甚至她还不是人家中意要娶回家的。就算耍了手段进了门,这日子真能过顺了?还不如嫁到村里,起码离娘家近,真有个什么事儿娘家父兄还能搭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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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第004章
偷听最尴尬的是什么呢?
是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
王香芹只稍稍分了个神,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脸不忿的大嫂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张口就道:“我说四弟妹……”
话音未落,大嫂自己也变了脸色,似是完全没想到回了屋的王香芹竟是站在门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她当即被气乐了:“你想听就出来听啊,躲屋里头做什么?行了,横竖你也都听到了,咱们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六郎读书这个事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依着她本人的意思,小孩子念个书而已,就算念的不好,人家父母愿意供,旁人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哪怕她是当嫂子的,可只要小叔子花的不是她的嫁妆钱,她就没立场来反对。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年头读个书花费也着实不少,哪怕开销都是从公中出的,可说句诛心的话,六郎花的钱越多,将来留给其他几房的就会越少。
王香芹自己有能耐,又有养殖系统傍身,自是不会惦记公婆的那些钱。可其他人肯定不这么想,只会觉得一样都是朱家的子孙,凭什么钱都叫六郎花了去?
“四弟妹你别不吭声呢!问你到底是个啥想法,你就照实说了呗。咱们家啊,在外人看来,兴许家底子还挺厚实的,三十多亩地呢,又没赁给别人种,全是家里人扛着的,除了咱们爹之外,出力最大的就是大郎和你家四郎了。当然啊,二郎和三郎平日里在镇上做活也很辛苦,五郎年岁不大,虽说干的活不如其他几个哥哥多,可起码他也没败活钱呢。只六郎,他从小败活的钱,怕是抵得过前头五个哥哥了。”
大嫂娘家姓温,可性子却一点儿也不温吞。
当初,朱母就是看她做事麻利不拖拉,在娘家又是当惯了姐姐的,瞧着挺符合老朱家对长媳的要求,这才托人帮着说合了。而在前些年,大嫂温氏确实各方面都做得不错,从她进门后,朱母轻松了不少,却没曾想过,温氏其实早已积攒了一肚子的抱怨。
她并非本村人,当然娘家离秀水村也不算很远,嫁过来之前只听说老朱家有多好多好,还说朱母是个明事理的婆婆。刚嫁过来时,她还想着婆婆看着可真年轻,一点儿都不像四十好几的人。结果等嫁过来都一年了,这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知,朱母根本就不是原配发妻,也不是看着年轻,而是真年轻。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温氏差点儿没疯了。
婆媳关系本来就是个麻烦,她嫁的还是原配生的长子,跟后头嫁过来的继婆婆,怎么相处才算合适?
更别提这个继婆婆自己还生了儿子,后头的四郎五郎六郎,才是她亲生的。
本来,要是不知道这个事儿,温氏还没品出味儿来。毕竟从明面上看,朱母对几个儿子的确是一视同仁的。那时六郎还在邻村念书,每天都回家,吃的饭菜跟大家一样,穿的也是庄稼汉子那种短褂,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个读书人。
可温氏既然都知道了,就没办法不往深处想。
其实多数人家,都是年长的孩子吃亏,小的占便宜。本来温氏觉得这很正常,可后来她却越琢磨越不是滋味,总感觉朱母在苛待前头三个原配生的儿子,以前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也被她看出别的意思了。
随着前年六郎考上了童生,去了镇上的学塾念书后,温氏心里头的怨念是越攒越多,几乎随时都要爆发。
从二郎媳妇进门,再到三郎去年年末也娶了妻,温氏就有心集合妯娌几个一起向婆婆摊牌。偏老二家的是个怂货,每回都嘴上说的好听,事到临头跑得最快,压根就不顶事。后来又扯出四郎是婆婆亲生的,让四弟妹去才是最合适的。
这么说也没错,温氏为了确保万一,还提前想法子仔细打听了王家那小闺女的为人。
惫懒啥的就不说了,反正看着就不像是个有脑子的人,而且脾气比较冲,村人评价是个凶婆娘。可在温氏看来,这种人最容易受激,天生就是个被人当枪使的。
结果,四郎媳妇换人当了。
眼见这事儿要糟,尤其这会儿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王香芹面上还是一派平静,温氏慌了神。
要是王香芹像二郎家的那样,有心无胆倒也罢了,偏看她那神情,竟像是并不往心里去,不在意,或者起码不是很在意六郎败活家里钱这个事儿。
温氏急急的道:“四弟妹你年轻没经过事儿,你根本就不懂,这书要是继续读下去,开销老大了。这要是六郎是块读书的料,咱们集全家之力供着他上进也没啥,可他不是啊!读了那么些年,花了那么多钱,他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退一步说,就算他将来真的考上了秀才……穷酸秀才听说过没?最多也就是跟邻村的老秀才那样,在家里办个私塾,招几个小儿认字,能赚多少钱?”
“就这还是好的呢!四弟妹你也就嫁过来那天见过六郎吧?他呀,根本就不像个读书人,木讷得很,让他闷头做学问还好,指望他开馆授课,做梦去吧!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是回头他读书读书不行,种地种地不行,偏生娘又最疼六郎了,要是将来指望咱们五家接济他一辈子,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呢?”
“你还年轻,等过几年要是跟我一样生了儿子,你就知道这拖累有多大了。咱们老朱家惯常生儿子,每家都不止一两个。到时候,你说你能放着亲儿子不管,去管小叔子?哪个重要还用的着我来教你?”
“四弟妹,听大嫂一句劝,长痛不如短痛。你这就去跟娘说,要么让六郎别读了回来种地,要么就……分家!”
分家???
王香芹原本还是保持一派淡定的,直到听了最后那话,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大嫂一直盯着她瞧呢,就连后一步过来的二嫂和三嫂也堵在门口往里头看,王香芹的反应自然落到了几人的眼里。大嫂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她压根就不在乎家里给六郎花了多少钱,她只想分家。
也成啊!
深感希望就在前方,大嫂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再一次劝了起来。可惜,她无论说什么,王香芹都不表态,逼急了也只道:“大嫂你说的句句在理,可怎么不同娘说呢?”
“你才是她亲儿媳妇,亲的呢,你的话她肯定听得进去!”
王香芹摇了摇头,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直白,毕竟跟前站着的是长嫂。可谁也不是傻子,就这年头,除非提出分家的是长辈,不然谁提谁凉。到时候,这家甭管是分还是不分,这不孝的名声她怕是背定了,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
看明白王香芹的意思后,大嫂差点儿没给气死,这一刻她最恨的人变成了王香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