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殿下身边的太监,那不是惟芳公主吗?俞筱晚不由得挑了挑眉,让初雪扶着下了马车,初云也跟着下来了。
主仆三人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踮脚站在外围看戏。人圈内的小公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果然是女扮男装的惟芳公主,身边还只跟着一名比她更眉清目秀的小厮,两人的脸都气得发紫了,那名乞丐正满地打滚。
初雪小声解释现场情况,“撞人的马车是五城兵马司尚将军家的,早就走了,小公子还跳出来打抱不平来着,这乞丐却说是小公子放跑的,小公子给了他五十两银票,还说少了,要二百两。”
看样子惟芳公主没带这么多银子出来,若是带了,恐怕早就给了。
俞筱晚直摇头,养尊处优的公主,哪知世间的险恶。回头看见身后正是一家豆腐店,几名豆腐西施隔着灶台一边嗑瓜子,一边指指点点,俞筱晚心中一动,让初雪去店里套套话。
此时街对面的茶馆二楼,一名小厮正焦急地催促着主子,“您再不去帮忙,可就麻烦了。”
他的主子“瘫”在八仙椅上,脚搁在八仙桌上,嘴里哼着曲儿,腿还随着节奏一抖一抖的打拍子,流里流气的动作给他做出来,就格外有种风流不羁的洒脱感。少年听了他的话半点不急,“没关系,她爱当侠女就让她当个够。就得让她吃点亏,不然老以为话本里的事儿是真的,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侠男侠女一见钟情…呔。”
“若让她知道您早在这儿了,不得揪掉您一层皮。”小厮说着又伸头看了一眼街道上的闹剧,张嘴惊道:“呀,那不是俞家小姐么?”
少年腾地收回脚,手撑着八仙椅的扶手就半站了起来,忽然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急切,又一屁股坐下去,弹了弹衣摆,才慢慢站起来,踱到窗边,嘴里不忘警告,“要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踹你。”
小厮笑得跟贼得了手一样,“保证您心花怒放。”待少年站在窗边确认了,他伸手要赏,“没看错吧?幸亏奴才看到了,不然就错过了。”
少年啪给了他一巴掌,“什么错过了。走,去帮帮小姑姑吧。”
说罢转身出了雅间,小厮在心里啐道:“帮小姑姑?骗谁?”
不一会儿初雪从豆腐店出来,小脸红红的,显得是生气了,“这乞丐专门在这里撞马车,然后勒索钱财,不过权贵们倒是不敢惹的,勒索的一般都是商户和小康之家,他们有一帮子人,没人敢管。”
俞筱晚便笑了笑,让曹家的小厮分开人群,扶着初云的手走到中央,朝急得几乎要发狂的惟芳公主道:“这位公子,小女子略识医术,不知可否让小女子为这位小哥诊治一下?”
“啊?”惟芳公主就愣住了,拽了拽头发,“你…方便吗?”
俞筱晚笑道:“医者父母心,况且有绢帕隔着,不用肌肤相触。据小女子所知,你们在此纠葛已经有几柱香的功夫了,这位小哥被马车撞了,得尽快医治才好。”
那名乞丐顿时想到,若这个小姑娘真有点本事,可就会露馅,于是大叫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是一伙的又如何呢?”一道徐缓静谧的男声传了进来,淳厚悦耳,人们都不由得回头去看。
只见一名风华绝代的少年,背负双手,眸光湛湛,浅笑盈盈。人群就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少年缓步走到近前,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十分自然的风流韵味,睇了俞筱晚一眼道:“在下也略识医术,就由在下来为小哥诊脉吧
俞筱晚忙往一旁让了一步,惟芳公主却是十分高兴,“逸之,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君逸之,他挑了挑眉道,“隔几条街就听到了声儿,特意过来看热闹的,没曾全是熟人。”说着睃了俞筱晚一眼。俞筱晚用力眨了眨眼,怎么他好象是在生我的气?
他衣着华贵,又是男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那乞丐就憋了气道:“还是请这位姑娘来诊脉吧。”女人的能力应该差些。
君逸之却含笑蹲下,飞速地将手指搭在乞丐的手腕上,催动内力,那乞丐“嗷”一嗓子叫了出来。他立即大皱眉头,摇头叹息,担忧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同叹了一声,“伤得重、太重了,必须好好医治。从安呐,去请南城兵马司的黄大人来。”
从安立即喏了一声,撒腿就跑。那乞丐听着这话不对劲,受伤了也当是上医馆,叫兵马司的大人来干什么?他就乘小公子拉着少年问病情的当儿,扭头就跑,却不曾想俞筱晚早堵住了这边的路,也没拦他,只伸脚一绊,直摔了他一个狗吃屎,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而俞筱晚早被君逸之拉出老远,他想赖在俞筱晚头上都不行。
还没想出更好的勒索办法,人群又散了开来,一位少年军官,带着几名士兵走到近前,蹙眉问道:“就是这里?”
从安忙点头,“是啊是啊。”
君逸之就一巴掌拍在从安的后脑勺上,斥道:“叫你去请南指挥使,你叫这个唱戏的来干什么?”
俞筱晚暗叹,这位君之勉公子怎么来了,看样子两人又要吵了。
君之勉肃容道:“我就是南城指挥使,昨日才刚刚上任的,有事跟我到衙门里说吧。”话不多说,直接一挥手,几名士兵就强拖着乞丐走了。
惟芳公主上前捶了君之勉一拳,“我才不去你们衙门呢。”
君之勉抽了抽嘴角,只得道:“好吧。”又暗暗作了个手势,算是给皇姑姑见礼。
俞筱晚也跟着惟芳公主福了福,柔声道:“小女子是来看热闹的,便先告辞了。”
君逸之忙道:“你快走吧。”
君之勉寒星般的眸子一眯,“是你是南城指挥使,还是我是南城指挥使
君逸之也学着他眼睛一眯,手指着惟芳公主道:“为什么她可以走,她却不能走?你徇私枉法!”
两人就在大街上开始大眼瞪大眼,瞪了半晌,君之勉冷哼了一声,“谁也不许走。”
惟芳公主一听就撅起小嘴,“讨厌。”随从忙道:“没事的,衙门里也好玩。”她随即又高兴了,转头问俞筱晚,“你有马车没?”
俞筱晚含笑摇头,“没有。”有也不能给她坐,她现在还穿着男装,传出去会成什么样子。
君之勉便指着刚才君逸之坐的茶楼道:“就到这里谈吧,问一问就成了
仍旧包下之前那间雅间,一行人上了楼,士兵们将楼梯口看管了起来,不让闲杂人等上去。君逸之故意落后两步,跟在俞筱晚的身后,极低声地道:“胆子真大啊,居然敢在大街上给男人诊脉,就是隔着绢帕又如何,传出去不会被人说嘴么?你有没有脑子的?”
俞筱晚辩解道:“一则我戴了兜帽,没几个人看清我的样子,二则看见她有难,我自然要帮一帮。”
君逸之冷哼道:“你帮她、谁来帮你呢?本来就是孤女,钟鼎之家的亲事就不好说了,还这般没头没脑…”
话没说完,俞筱晚就嚯地转过身面对他,站在两阶楼梯之上,居高临下地仰视,俏脸绷得象鼓面,“我的亲事不劳君二公子您操心!”说罢甩袖走了。
君逸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怔,惟芳公主立即八卦地凑过来,“你怎么知道她不好说亲事,谁家要跟她说亲事?”
君逸之摸了摸鼻子,支吾道:“我只是告诉她这样的后果…是打个比方。”
“且。”惟芳公主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人家的长辈自然会说,哪用得着你来说!”
说完也噔噔噔上楼了。俞筱晚已经进了雅间,君之勉候在门口等惟芳公主,与君逸之对上目光,就讥诮地挑了挑眉,待惟芳公主进了雅间,便跟着进去。
君逸之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转头睢见从安一脸便秘的表情,心中更是恼火,“你是不是也想说我?嗯?”
尾音这么往上一提,从安就是一哆嗦,忙表态道:“没有没有,奴才是为公子您不值,王妃为了俞小姐跟太妃斗气,您也是为了她能早日嫁入…
“你给我闭嘴!”君逸之恼火地一巴掌扇过去,打断了从安喋喋不休的废话。
“就等你了。”君之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眼中的讥诮更加明显,也不知刚才听到了多少。
所谓的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几句话就给乞丐定了罪,君之勉表示要整饬南城的治安,不再让这些地痞流氓欺行霸市。
话说到了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应该放人走了,可是君之勉没说让走,俞筱晚一时不好告辞,君逸之开始没话说,这会儿倒是问起来了,“喂,带了你店里的腌梅没?”
俞筱晚心中一动,让初云从马车里取了一小盒梅子,请在座各位品尝。然后问惟芳公主道:“不知公主觉得如何?”
惟芳公主笑道:“好吃,我还求了母后多买些来尝尝呢。”
君逸之掂起一颗梅子往空中一抛,待它落下之时张嘴接住,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懒洋洋地道:“小姑姑你别想了,宫中的腌梅都是御厨做的,怎么会到市面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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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结识了长公主
惟芳公主立起眉毛道:“我想吃,自然就得给我买回来。”她今年才只十三岁,还住在宫内,一应饮食都得经由内务府经手,并不是自己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的,忽然又觉得不对,扭头盯着俞筱晚的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
之前问话的时候,君之勉问的是她的随从,逸之也没叫过她,这位俞姑娘是怎么知道她是长公主的?原本因为俞筱晚在她不知所措时挺身而出而产生的好感,这会儿全数变成了猜疑。
俞筱晚淡然地含笑回视,任惟芳长公主猜疑打量,她不否认她挺身而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与惟芳长公主交好,但也不是全部,看到一个热心的小姑娘被人欺骗,她也不会弃之不顾。
惟芳长公主的眼中很快就涌上了一丝不耐。真是个性急的丫头,俞筱晚心中暗笑,小脸上却慢慢浮了一丝受伤和些微尴尬,“我们见过面,在新建伯府,那时公主是打扮成小太监,今日还好认出来了…”
在她的提示下,惟芳长公主很快想起了那天的事,她脸上立时就显现出几分扭捏:“啊啊,原来真是见过的,你还帮我拉住了曹家的丫头,不然我说不定会挨上一巴掌。对了,你姓什么来着?你是曹三小姐的表姐嘛,其实我记得,就是猛地一下卡住了。”
看着惟芳公主急于证明自己而涨红的清秀小脸,俞筱晚忽然觉得她有几分可爱,便笑着介绍了自己,“小女子姓俞。”有外男在,名字就不方便介绍了。
“哦,俞姑娘。”惟芳还是想弄清楚心里的疑问,“你刚才帮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公主?”
“因为我听说那个乞丐专门行骗,才出面帮你。若是你仗势欺人,我俞筱晚是决不会屑于跟你交好。”
惟芳听了这话就放心了,歪头打量了俞筱晚几眼,真诚地笑道:“你很讲义气,也很直率,我喜欢你。”然后又捏起一颗腌梅放入嘴中,含糊地道:“这梅子很好吃,我会让内务府来买些。”
俞筱晚听得这话心中一动,就含蓄地笑道:“公主若是喜欢吃这腌梅,不如一会儿随我去店里取一些,昨日陈公公还说要定一批呢,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存货,恐怕就不能往宫中供了。”
君逸之和君之勉都不由得瞟了俞筱晚一眼,心道:胆子还真大,居然支使起长公主来了。
惟芳长公主却半点也不介意,笑咪咪地道:“好啊,不过我要晚上再回宫,你陪我玩一天吧。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俞筱晚抿唇而笑,“举手之劳。”不可否认,惟芳长公主被个乞丐缠得烦不胜烦了,仍没动手打人,与她前世听到的传闻,实在是不相符,她对惟芳本人也就升起了一点兴趣,问了些女孩儿家常的问题。
惟芳长公主立即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绣花这些我都不喜欢,难道你喜欢?”
俞筱晚也学着她歪头想了想,“还好,不算很喜欢,但绝不讨厌。”绣花的针法,是母亲一手一手教给她的,坐在绣架前,就象是在与母亲交流一样,所以她虽不爱刺绣,却时不时地会亲手绣些小玩意。
惟芳不知她的心思,还以为她与别的千金一样,行止拘束就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了。只是一个人玩耍也没意思,便邀请她一同玩一天。
俞筱晚指了指她的衣裳道:“却是男女不便。”
惟芳长公主就笑了,“没关系,让彩虹去买一身女装就是。…嗳,你想去天桥看看吗?”
俞筱晚眼睛一亮,天桥是艺人们聚集之处,现下又是年节,肯定很热闹,便兴致勃勃地道:“好。”
惟芳立即扭头朝二君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二人暗想,若你出了个好歹,我们怎么跟太后交待?
却是坚持要跟着。
待惟芳长公主换上一身女装,四人便一起去了天桥。惟芳与俞筱晚同车,俞筱晚想着她只怕比自己还不谙世事,便好心婉转地劝她帮人也要看一看,对方是不是骗子。当然不会直说,拿了话本里的故事来讲。惟芳长公主最爱看话本,立即就对俞筱晚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两人聊着时下流行的话本,一个是重琐深宫对外界无比向往的公主,一个是对礼教异常痛恨的重生少女,谈到对话本中一些情节的看法,竟非常一致,越聊越投机。
很快到了天桥。
君之勉让士兵们围在四人身周,惟芳长公主和俞筱晚都将兜帽戴得严严的,挑了此处最高最中央的茶楼,坐在三楼的雅间内,居高临下地将天桥的杂耍一览而尽。虽然这样看杂耍跟惟芳长公主预想的并不一样,她想像的是,一个一个杂耍摊子看下来,随手买些零嘴吃着,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但也知道身穿女装有难处,也就同意了。
君之勉不爱说话,君逸之也莫名地沉默着,只有惟芳长公主和俞筱晚边看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紧张地捏紧手帕。
未时末,君之勉便催促道:“该回了,不是还要去俞姑娘的店里拿梅子么?”
惟芳长公主看了君之勉一眼,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好啊。”
四人又一同往回走,到了俞筱晚的店内,俞筱晚让管事郭庆每种腌梅包了一大包,送给惟芳长公主。惟芳长公主笑着让随从接过,便对君逸之道:“逸之,你送我回宫。”和俞筱晚道:“过几日我来找你玩。”俞筱晚笑着应下了。
她又朝君之勉道:“你要负责送俞小姐回府。”
君逸之随即一挑眉,“君指挥使说不定还有公干,不如我们一道,先送俞姑娘回府,再送你回宫。”
惟芳长公主回头背着俞筱晚狠狠地瞪了君逸之一眼,“保护百姓也是他的职责。”又瞪向君之勉,“听到了没有?”
君之勉斜眼看到君逸之绷得紧紧的背,就笑道,“好的。”
惟芳长公主这才满意地一笑,不待君逸之再说什么,强拉着他出了店子
君逸之不好强行留下,只对惟芳长公主道:“让堂兄送俞姑娘回府,总不成样子。”
惟芳长公主神秘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母后正和姨母商量着,将她指给之勉呢。”
君逸之神情一震,又做出不相信的样子,用不在意的语调问,“我不信,他二人身份差得这么远,太后怎么会指婚?”
惟芳最恨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就一股脑地说道,“我偷听到的。听说是摄政王妃很喜欢她呢,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想把她指曹家的长子,然后母后就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还是让咱们这边的人收拢着才好。正好是姨母入宫来请安,就说起指给之勉。…嗯,还因为世子妃的娘家吧…”
她挠了挠头,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听听就算了,没怎么放在心上,也是因为总觉得俞筱晚这个名字好象听过,后来才想起来的。
君逸之却听明白了,不知俞筱晚有些什么,摄政王妃要将她指给曹中敏,拢在自己的这边阵营,太后得知了,却想要横插一杠子,另外给俞筱晚指门亲事。而晋王府这边,世子妃出自定国公府,同太后、晋王妃、楚太妃的娘家平国公府是几代的姻亲,平国公府作为外戚,并没有远离朝堂,而是个个身居高位,势力本来已经很大了,再加上定国公这门姻亲,实力不可小觑。太后怕引起忠正的大臣们的不满,有意让君之勉娶个没有娘家背景的妻子,而俞筱晚的父亲是封疆大吏,门第不低,可是又已经辞世,等于是没背景,就正好合适。
只是…君逸之凝神思索,摄政王办事从来滴水不漏,顺水推舟应下他给何语芳和曹中睿指婚,其中的目的他也是后来才琢磨出来,俞筱晚还得守孝两年,若真个要指婚,决不会现在就露出端倪来。
他睨了一眼努力嚼着腌梅的惟芳公主,笑问道:“你怎么知道俞姑娘店里的梅子好吃?”
惟芳公主想了想,“嗯…好象是…啊,对了,前几日皇嫂带着张侧妃入宫请安,张侧妃有些害喜,摄政王妃就说去取梅子来,然后我就试了点呀,母后也尝了,也说好吃,我央母后去买一点。”
太后不可能因为一种梅子好吃,就一定要内务府到宫外去买,多半还是摄政王妃从中说了些什么话,可惜他不在当场,惟芳又是个只记吃不记事的,问了也白问。君逸之蹙了蹙眉,摄政王妃这般在太后面前间接提起俞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一厢,店里就剩俞筱晚和君之勉尴尬相对,她忙表示,“府中有小厮跟着,不必麻烦指挥使。”君之勉点了点头,带着士兵们走了。
俞筱晚怕出门又撞上,干脆再让人备了三盒腌果,带回去给老太太和表姐们尝尝。
郭庆亲自将红漆食盒提进来,谄媚地笑道:“小姐,这里各色的腌果都有。”俞筱晚示意交给随行的婆子,便要动身回府,郭庆又媚笑着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地问,“方才那几位似乎是…”
他其实不认识那三人,不过是在外面听到惟芳公主和君逸之说什么回宫,便想来打听打听。俞筱晚也正想通过他的嘴说给张氏听,便认真介绍,“一位是晋王世子的嫡长子,一位是楚王府的二公子,另外那位贵人,就不是你能打听的了。”
虽然没说出惟芳长公主的身份,但有什么女人能出入宫闱,且高贵到他不能打听?郭庆很快就猜出了惟芳长公主的身份,先帝只有两位女儿,一位惟长公主,比摄政王还年长一岁,还是位寡妇;方才的少女不过十二三岁,应当是惟芳长公主无疑。
听说惟芳长公主十分刁蛮霸道,俞姑娘竟然跟长公主的关系这么好,郭庆对俞筱晚的态度顿时就有了变化,打从心底里开始恭敬了起来。
俞筱晚丝毫没在意他是否真的尊敬自己,此人有才能,不过也不多,若她的店铺真要拓展生意,这人还当不得大用,不过就是看在他是张氏的人,才特意留下,也许某天能用上罢了。
回到府中,俞筱晚先回墨玉居更衣,再去给老太太请安,将食盒送上,“这是店子里的腌果,新制的口味,老太太尝尝鲜。”
老太太尝了几枚,连赞清脆爽口,又让杜鹃拿些出去分给小丫头们吃,然后才问道:“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老太太关心她,肯定会问跟去的下人们她的行踪,俞筱晚便也没隐瞒,实言相告,老太太沉吟了片刻,微叹一声道:“天家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尤其那个惟芳公主,听说发起脾气来,是翻脸不认人的。”
俞筱晚替惟芳长公主分辨几句,“或许是旁人以讹传讹。”
老太太还想劝她几句,想想算了,难得晚儿在京中能有个手帕交,就是难服侍点,只要日后能帮衬着晚儿就行,便没再提,而是说起了几日后的年宴,“多帮帮你小舅母,她一人可能忙不过来。”
俞筱晚就点了点头,她也听到了一点风,好象昨晚谈何家的亲事之时,张氏不知怎么又冲撞了老太太,这几日又被禁足了。
回到墨玉居,赵妈妈就过来附耳道:“也不知是不是的,今日看着曲妈妈出府,听说是去的张府。这时候,府里正忙年宴的事,都忙得脚不沾地的,还去张府做什么?这还不算什么,我正巧去西侧门时遇上她,打了个招呼,她好象很紧张似的。”
俞筱晚就想,会不会是跟张夫人传什么讯息?难道是跟欧阳辰有关的?文伯不是说,欧阳辰最近手头很松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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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一同出游
俞筱晚叮嘱赵妈妈多去注意一下曲妈妈的行踪,从腰间解下钥匙,“妈妈多拿些银子在手上使,该用的地方不用省着。”在曹府办事多有不便,这些下人都是曹家的,只有用银子来撬开她们的嘴。
曹清儒下朝回到府中,便到武氏的居处顺年堂,问武氏年宴的安排情况。如今府里的家务分给张氏和武氏分管,老太太让武氏管着厨房和服装、首饰的采买这几个大头,张氏则管着洒扫、修葺这些琐事。年宴自然是两位夫人一同操持,但张氏刚又被禁足,曹清儒不想去她那里听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