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姐妹都有丫头扶着,何语芳就去扶了张氏,因为曲妈妈和碧儿都留在香房里了,张氏的身边没人。张氏回头一看是她,立即用力挣脱了她的扶持,怒目道:“我自己能走。”
一部分侍卫已经掩护着摄政王和王妃、丞相、何曹张等人离开了草庐,摄政王留下了几名侍卫保护曹家和张家的女眷。刺客的目标是他,按说他离开后,女眷们就应当安全了,可是却不然,侍卫保护着女眷们冲到门口的时候,一阵火箭又射了过来,将人逼回着火的草庐之中。
“怎么办,救命-啊!”曹中雅失声痛哭起来。曹中燕和曹中贞素来就很克制,只敢小声抽泣。烟越来越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熏得红如兔子,不住咳嗽。
俞筱晚暗想,这样不行,必须冲出去。她忍着咳,眯着眼睛,拍了拍那名为首的侍卫,建议道:“请您劈开后墙,我们从后面冲出去。”边说,边将茶水倒在桌布上,示意侍卫们用刀将桌布划来,一人给了一块捂嘴。
侍卫首领觉得些计甚妙,便留了两人警示前方,自己带人劈后墙。草庐整体是竹子搭的框架,加上已经着了火,劈起来不难,很快就劈开了一道口子,清冷而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众人都忍不住张嘴呼吸。
“快,火快烧过来了。”侍卫首领催促这些小步走路的千金。
芍药和杜鹃便扶了曹老太太先钻了出去,之后再是张氏、张夫人和曹家姐妹,俞筱晚走在最后,可是此时,前方的刺客可能已经发现不对劲,便直接冲了进来,几名侍卫忙迎上去。
进来的两名刺客武功高强,一路过关斩将,朝后墙飞扑而来,俞筱晚闪身出了墙缝,忙朝在空地上休息的诸人大喊:“快跑!”
一群贵妇小姐们才回过神,吓得往梅林深处跑去,实在是跑得太慢了,俞筱晚不得已,从地上捞起些冰块石子,朝墙缝处砸去,阻止刺客冲出来。
可惜那两名刺客是连六名侍卫都挡不住的高手,俞筱晚此举不过缓了一时,他俩很快就冲了出来,而且还直朝俞筱晚冲了过来。俞筱晚忙往前方奔去,好歹摄政王身边的侍卫多,只可惜她练武时间短,很快就被两名刺客追上,她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吓唬道:“再过来我就把这个千尸百蛆粉撒在你们身上。”
两名刺客不由得顿下脚步,心中惊疑,这个深闺千金,怎么有知道江湖上的阴毒之物?
俞筱晚见有效,微微松了口气,威胁性地打开筒塞,扬手晃了晃,两人真的退后两步。俞筱晚觉得这个距离不够安全,又晃了两晃,一不小心,扬了些粉沫出来,两刺客真的吓得往后退了一丈,可是却见俞筱晚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有全身起泡化脓水,就知道自己上了当,恨得骂骂咧咧。正要回身冲上来,身后忽然亮如白昼,原来是支援的禁军到了。
有位骑马的将军朝这边喊话道:“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两刺客对望一眼,眼神一厉,决定抓住这个小姑娘当挡箭牌。
曹中睿正巧此时赶到,见此情形心中一喜,后方已经布好了箭阵,这两人根本不敢乱动,却是他英雄救美,让美人感激不尽以身相许的大好时机。
他立时大喝一声,“贼子,快快放开我表妹。”
俞筱晚的眼中瞬间漫上嘲讽,我又没被抓住。
就有道漫不经心又动听的男声道:“曹二公子站在这说干什么,快过去解救你家表妹呀。”人也跟着从队伍后面晃了出来,在火把跳动的光线下,此人眼波如水,面冠如玉,嘲弄地轻抿着的唇,如同梅花的花瓣,红艳而优雅。
曹中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君二公子说笑了。”一路上看见几名浑身是血的侍卫,他哪敢真冲过去。
君逸之不满地撇嘴,“我这人最正经,最不爱说笑,你怎么总是说我说笑?”
曹中睿气得闭了嘴,这个人不可理喻,这般时时针对我,听说也与韩二公子不和,必定是因为胸无点墨,所以嫉妒我二人。
君逸之哼了一声,背负双手,溜溜达达没个正形地走了过来。这种流里流气的走路姿势,搁在他的身上,却是有股别样的风流倜傥的味道。两名刺客也看直了眼,呆愣愣地看着他走到俞筱晚跟前,摇头鄙视,“就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女孩子,你要么就跑快点,要么就跟大伙儿在一起,要死也有个高的先顶着呀。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什么?”
两名刺客总算是回过了神,二话不说,举着刀就冲了过来。之前一个女孩子,他们还没把握抓了能不能管用,这个绝美的少年一身华丽衣饰,抓了他肯定管用!
俞筱晚很自觉地往君逸之身后一躲,哪知君逸之却是傻站着不动,两手乱挥,“快放箭!快放箭!”
俞筱晚都快气死了,放箭,放了不会把我们两射成蜂窝啊!
她只得拉了君逸之转身就跑,夜间黑暗,又看不清路,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栽了下去,还拖着君逸之也跟着一起栽了下去。
“二少爷!”
“逸之!”
“晚儿!”
山坡上顿时乱作一团。
法源寺只是在山脚处,地势不高,这里也不过就是片陡一点的山坡,不过也有两三丈高,坡下有片小树林,两人滚到坡底,也就是擦伤了一点皮。
山坡上的战役很快结束,大队士兵高举火把站到了坡边,就有人要拿绳子绑在腰上跳下来,君逸之扬声道:“无妨,准备两顶檐子去山脚边接我们吧。”说完问俞筱晚,“你可以走吧?”
俞筱晚点了点头,秀眉却皱成一团,手掌上刺痛刺痛的,可能是什么木刺扎入了掌心。
君逸之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女人就是麻烦。他粗气粗气地问,“哪里疼就直说。”
俞筱晚摇头,“不妨事。”坚持要走,然后想了想,又说,“谢谢你。
她感觉到下坠时有股力道拖起了她,所以她并没有撞到坡底的树杆上,不然也得淤青一大片的。
君逸之斜眼看她,“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俞筱晚眨了眨眼,没说话。上回在潭柘寺,君逸之是用传音入密同她说话的,她曾缠着蒋大娘,蒋大娘告诉她,这得有很高深的内力才行,可是刚才君逸之在山坡上时,表现得好象没什么武功,花拳绣腿的样子…或许他有什么原因要隐瞒,她也无意去拆穿。
君逸之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圈,终于在她半掩的衣袖处,发现一些树皮的擦痕,可能是手掌受了伤。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燃起来,粗鲁地一把抓起她的手,翻看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几根木刺而已,我还以为多重的伤呢。”
俞筱晚面对他就是有些沉不住气,这人说话太招人恨了,她用力抽手,“我又没说我受伤了。”
“别动。拿着。”他将火折子往她另一只手中一递,从头上拔下束发的玉簪,用簪尖去挑木刺,嘴里还要吓唬她,“别乱动,挑疼了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瞧他的动作似乎很粗鲁的样子,俞筱晚眼睛就半眯了起来,牙齿也咬紧了,免得自己经不住疼,叫出声来。可是落在掌心的簪尖却很轻柔,大刺很快挑掉了,再一点一点地挑出深入肉中的小木刺。
俞筱晚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愣,抬眸朝他看去。他半低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下垂着,在俊上投射出扇形的阴影,卧蚕眉漆黑漆黑的,衬在白玉般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好看,火光在他如玉般散发着光泽的脸上跳动,或明或暗,总是道不尽的风华绝世。
他似乎发现她在偷看他,唰地一下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凤目就这样盯着她,“千万不要迷上我,我的红粉知己太多了,有点顾不过来。”
俞筱晚连忙低头,脸上一阵发烧。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君逸之得意地复又垂下头,仔细帮她挑完了木刺,用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揉了揉,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放开她的手,一边束发一边扬起得意的面孔,“一点小事都干不好,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这家伙!俞筱晚前一刻才因他的指腹揉搓而羞涩,后一刻就立起了眉毛
君逸之已经在前面引路了,嘴里还要嘀咕,“真是倒霉,遇到你就没好事。”
俞筱晚做了几次深呼吸,不气不气,没必要跟他计较。
等她气消了,感谢的话也忘记说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看山近,行路远,这山坡底下走到山脚处,也有几里地。冬夜黑得特别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小团火折发出的昏黄的光线,俞筱晚勉力举高一点,免得走在前面的君逸之看不见路。
君逸之不耐烦地道:“你照好你自己脚下的路就成了,仔细看我走的,跟着我的步子走。”
“哦。”俞筱晚也知道山路上有不少坑洞,便仔细看着他的脚步,踩着他的脚印走。
君逸之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表示满意,“就是嘛,笨一点就得听话。”
去死!
俞筱晚朝他的背大翻白眼。
君逸之得意地哼哼,“我背上没长眼睛,你翻白眼我也看不见。”
俞筱晚哑了,憋了半晌气,忽然又觉得好笑,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跟银铃似的,清脆悦耳,君逸之也不禁勾起了笑,“笨蛋。”
俞筱晚被骂得有点悻悻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翻白眼?”
“因为如果有人这样对我说话的话,我肯定是会翻白眼的。”
俞筱晚又噗嗤笑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就和谐了,俞筱晚也想起了道谢,“多谢你啊。”
君逸之不能再象之前那样呛她,倒不好应对了,只“嗯”了一声。
忽地又想到来时的事,俞筱晚便问,“其实你心肠不错啊,你为什么不扶一下贞表姐?”
君逸之的声音立时冷了,“我讨厌被人算计!”
俞筱晚一怔,是啊,若他扶了贞表姐,大道边上,男拥女抱,虽说贞表姐是庶出,但到底是官家千金,他必须给贞表姐一个名分。之前自己只站在女子的立场上来看问题,却忘了被算计的人,要被加强一个妾室,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君逸之正想问她父亲临终前的事,俞筱晚忽地笑道:“快到了。”
前方已经有火光了,也传来了呼唤声,君逸之就抿紧了唇。
56.收服美景
“有没有受伤?”
“可有哪里疼?”
俞筱晚和君逸之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树林边,曹老太太和楚太妃就呼啦啦带着一大帮子人扑了过来。
曹老太太满面关怀,老眼红肿,显见是十分担心,之前有哭过,上上下下地将外孙女打量了个遍,确认了再确认,确认还是全乎的,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曹老太太朝君逸之和楚太妃道:“多谢君二公子照顾我孙女,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这是应该的,逸之若是不救俞姑娘,我回头就敲断他的腿。”楚太妃赶紧表明立场,将宝贝孙子丢在一旁不顾,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热切地拉着俞筱晚的手道:“晚儿丫头,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为难之处,只管向我开口,能帮的我们就帮,该负的责任我们会负。”
“祖母。”君逸之无奈地低喊道。
俞筱晚听得云山雾罩,我能有什么不便之处为难之处?
曹老太太却是能品出味来,寂静山林的冬夜里,孤男寡女的共处一段时间,共行了几里山路,只怕日后会有些人传些不好听的话出来,给晚儿说婆家,就会有些不便。楚太妃这意思就是说,若是晚儿想让君二公子负责,楚太妃也会答应的…这可不行,她答应,我不答应。再者说,晚儿还得守孝两年半,到那时什么流言都会淡了,何况这次是摄政王遇袭,没人敢乱嚼舌
曹老太太端出客套的笑容,“事急从权,君二公子好意救人,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哪还敢劳烦太妃和二公子呢。晚儿,快谢过楚太妃,还要过去谢摄政王和王妃呢。”
俞筱晚便乖顺地福了福,楚太妃这才想起摄政王还在等消息,带着孙子一同过去,给王爷王妃谢了恩。王妃亲切地关怀了几句,众人便退后几步,福身恭送摄政王的马车离去,才各自乘自家的马车回府。
楚太妃硬拉了君逸之同车,一个劲儿地叹气,“你日后得收敛一点了,再这么没个正形,只怕人家看不上你呢。”虽说少年风流一点没什么大不了,但楚太妃也能理解曹老太太的担忧,因而想劝劝孙儿,“对了,你刚才怎么不扶着俞小姐呀?”
若是两人手携着手出来,曹老太太就一点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了。真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
君逸之听得直抽嘴角,闭了眼睛装瞌睡,楚太妃一人自说自话了老半天,低头一看,气得啪一巴掌,“跟我装!”
而曹家的马车上,曹老太太拉着俞筱晚坐上了自己的马车,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形后,重重松了口气,没有什么纠葛就好。她这厢放下心了,另一厢就拎了起来,睿儿的亲事…唉。
张氏的心一天之内受辱、受惊,还多了一个短脖子的跛脚媳妇,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了,上了马车就仰面倒下,重重闭着眼睛不出声。曲妈妈跟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跪在角落里,身子微微颤抖,头埋在胸前,她是张氏的心腹,知道许多张氏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那些事都不算什么,哪家大宅门的夫人没处置过登鼻子上脸的通房小妾?但今日却不同了,她看到了夫人受辱…这样的事,夫人怎么会愿意让人知道?所以她才会一上车就跪下,只求夫人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打发了她。
老半天,张氏才睁开眼睛,目光阴暗地盯着曲妈妈,她不是不想解决了她,只是…她身边拢共也只有这么几个贴心的人了,好在,曲妈妈还算识趣,知道不能动嘴说。
“起来吧。”张氏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谢谢夫人。”曲妈妈立即跪行几步,两手十分妥帖地帮忙揉捏着张氏的双腿,嘴里小声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少爷成亲,总得过几年,这中间,就有转还的机会。”
这一晚,曹家没几个人睡得安生的。
次日一早,芍药便来传话道:“老太太昨日歇得晚,现在还未起身,让婢子来告知表小姐一声,今日早晨的请安免了。”
不用去延年堂,俞筱晚便到东稍间用早饭,她神态安然恬静,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美景乘人都在稍间的当儿,悄悄溜进了内室。初云眼尖,隔着雕花窗棂镂空的小洞瞧见了,正要喝问,忽地察觉衣袖被小姐拉了一下,又见赵妈妈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便着急地低声道:“婢子今日清早,就见美景跟翡翠居里的橙香嘀嘀咕咕的。”
原来是曹中雅指使的,俞筱晚淡淡一笑,才说她长进了一些,一下子又回复到以前那种瞻前不顾后的老样子了。
她不说话,赵妈妈要初云给小姐尝菜。初云便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小姐既然有防备,那她就听命行事就成了。
俞筱晚同赵妈妈商量:“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这精神总是差些,咱们从汝阳带了几支老山参的,给老太太提提神正好,另外,楚王府那边是要道谢的,也送一支去给太妃吧,虽然人家可能不稀罕,但咱们的心意要到。”
赵妈妈应下,心里头欣慰,小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连人情世故方面都越来越周全。她去内室拿钥匙找山参,刚进去便喝道:“美景,你怎么进来了?”
美景有些慌张,支吾道:“婢子是来铺床铺的。”
小姐们院子里的三等丫头,相当于是二等,清理打扫的确是她们的工作,只不过俞筱晚明确规定过,除了赵妈妈、初云和初雪能进内室,其他人一律在次间回话,美景这是被堵了个正着,实在找不出借口了,才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妈妈冷冷一笑,玻璃珠帘哗啦一响,俞筱晚扶着初云的手慢慢走进来,清澈的双眸深不见底,看到美景也没露出一丁点儿的惊讶来,倒是她身边的初云初雪冷着俏脸。
美景心里就长了毛,双膝一软,扑通跪下,“婢子再也不敢了,小姐饶了婢子吧。”
初雪帮小姐把海棠色八宝团花锦垫搁在腰眼处,递上一个温度正合适的小手炉,俞筱晚在临窗短炕上斜斜地倚好了,才轻柔地笑,“哦?你有什么再也不敢了?”
初云性子泼辣些,弯腰就在美景的身上摸索了几下,从她的怀兜里掏出了一支纯银蝴蝶镶碎米钻的簪子,立时恨得一脚踢过去,“下作的东西,小姐的头饰也敢偷。”
美景哭得涕泪横流的,“婢子再也不敢了,实在是因为婢子的老子娘病了,婢子这才…”
初云又是一脚踹过去,这回可没留力气,生生将美景踹得滚了两滚,嘴里骂道:“还不说实话!说,你一清早跟橙香嘀咕什么呢?”
美景这下子才真是怕了,之前以为俞筱晚对下人素来大方,偷点头饰不算大错,哪知人家早就知道她的事了,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初云见她还不老实交待,恨得上前又是几脚。俞筱晚暗地里教了初云初雪一些防身功夫,两丫头的力气可比一般的姑娘家要大,美景疼得眼泪直流。她是曹府的家生子,知道当奴婢的,背主是最大的罪,所以任初云怎么发作,都死活咬着不松口。
俞筱晚啜了口茶,才抬手制止了初云,淡声道:“生得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
美景心里头就是一动,抬了眼去看表小姐。俞筱晚神色柔和中透着遗憾,轻轻地叹气。赵妈妈便在一旁解释道:“原是想着,日后小姐出嫁之时,向舅夫人讨了你去的。你生得这么漂亮,将来也能帮衬着小姐,可惜,你自己不愿意。”
俞筱晚遗憾地摇头,“强求不得的,她不愿跟我,…罢了,这只簪子我当没看见。”
说着一挥手,初雪和初云就动手将美景推了出去,“收拾东西,想去哪去哪吧。”
初云折了回来,眨了眨眼睛,小声儿地问小姐,“这样真有用么?”
俞筱晚轻笑,“打蛇打七寸。美景这丫头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通房,再抬为姨娘。”曹中雅定然也是这般说动美景来帮她,否则美景哪敢进内室偷东西,“先放她出去听听消息,她自然知道该选谁当主子。”
初雪笑了笑,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初云想了想才明白。俞筱晚含笑看着两个贴心丫头,日后自己能不能省心省力,就看两个丫头能不能早些独当一面,可是,有些东西教了之后,还得自己领会。
上午没事,俞筱晚看了会儿医书,初云从外头跑回来,“老太太亲自去楚王府道谢了。”赵妈妈从内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山参,“那怎么办,咱们的礼没备上呢。”
“大概是不想我跟楚王府的人接触。”俞筱晚不以为意地道。
赵妈妈就唉了口气,“其实君二公子是个很好的选择,出身皇家,生得又那样俊,赵妈妈我活了几十年,见过的男人加起来都没他俊。不过真要嫁过去,多半是当侧室,姑娘您又没有娘家支持,若是正妃和善还好,善妒的话,姑娘您可就受苦了。”
俞筱晚就抿嘴笑,“妈妈你想太多了。”
赵妈妈正色道:“不是想太多,是事实,人家是什么地位,亲王的嫡子,日后是要封郡王的。”
本朝的律法,伯爵以上的爵位都是世袭。亲王只能封给皇子,亲王的嫡长子自然成为世子,日后袭亲王之位,而其他的嫡子则封为郡王,庶子封镇国将军,领禄而无权。所以只要是出身皇族,就会永世富贵。这也就是为什么君二公子花名在外,可张氏仍然看中他的原因,曹中雅日后就算是个侧妃,郡王的侧妃,也是从二品的诰命,比大臣的夫人还尊贵。
俞筱晚就摇了摇头,不跟赵妈妈讨论这种问题。赵妈妈这才意识到,现在谈论婚嫁可不妥当,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说小姐不孝可就麻烦了。
快晌午时,老太太回了府,叫俞筱晚去延年堂用饭。俞筱晚披上了斗篷,让初云扶着,出了东间。
走廊上遇上了周嫂子,她的脚步停了一停。周嫂子忙上前请安,“表小姐安好。方才美景跟奴婢说,您放她出院子?”
俞筱晚仔细看着周嫂子的神色,微微笑道:“是。”
周嫂子没露出一丝惊讶,仍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不合规矩。若是要调她去别的院子,就得指明是哪里,由奴婢或者别的管事妈妈带过去,没有当奴婢的,自己挑主子的。”
俞筱晚“啊”了一声,“是我疏忽了,那等我回来再议吧。”
周嫂子就退到一旁,欠身恭送俞筱晚。
俞筱晚跟赵妈妈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个周嫂子,是舅母给的,她们当然有戒心,可大半年了,她办事利落、进退有度、赏罚分明,将墨玉居管得井井有条,也没掺和到舅母的事当中去,几次试探,都当是听不懂,俞筱晚和赵妈妈始终看不透她。
到了延年堂,曹家的人和小武氏、吴丽绢都在座。张氏苍白着一张脸,跟鬼一样,曹中睿神情木然,曹清儒的脸上却还有喜色。
俞筱晚飞速地看了一圈,盈盈施礼请安。老太太显得很高兴,拍了拍身边的软榻,“过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