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找不到证据!
兰夫人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了。见屋里所有人都瞧着自己,只得向俞筱晚赔礼道歉,表示是自己性子多疑,让晚儿受了委曲。
俞筱晚神色怯怯的,慌乱地摆手表示,“表舅母是长辈,您向晚儿赔罪,晚儿如何当得?”况且我的确是给你下了点药,这几天您就坐在恭桶上度过吧,所以不必赔罪了,手帕一定要记得坚持使用啊。
君逸之说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怪声怪调地道:“表舅母怎么好端端地怀疑咱们给你下药呢?难道是您曾见过旁人这般给人下药呢,还是曾经这样给人下药呢?”
兰夫人呼吸一滞,忙陪着笑道:“是我的错。”
楚太妃冷着声道:“逸之,罢了,大概是你表舅母多心惯了,你就别跟妇道人家计较了。”
这话比搧兰夫人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受,她居然连个京城里出名的混帐都不如了,还需要那个混帐“别跟她计较”。
君逸之重重地哼一声,“好走,不送,表舅母以后别来我这梦海阁了,我可不喜欢动不动有人来验我这的茶水果子点心。”
兰夫人这段时间被旁的官夫人们捧得有些飘飘然了,哪被人这样下过逐客令,脸上挂不住,可是楚太妃都不出来帮她打圆场,她只得用力忍了气,敷衍着向俞筱晚说了声,“好好养身子”,便气冲冲地走了。
楚太妃用力闭了闭眼睛,再张开来,瞧不出任何情绪,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晚儿的手道:“你受委曲了。”
晚儿指了指兰夫人故意遗失在小几下的那串菩提子,“还请老祖宗帮忙还给表舅母。”
楚太妃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握住俞筱晚的手道:“晚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她的。”
俞筱晚含着笑道:“老祖宗这么疼晚儿,是晚儿的福气。”
楚太妃也淡淡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脸道:“你是个好孩子,老祖宗当然疼你。唔,老祖宗就是喜欢你这性子,该回击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俞筱晚恭谨地表示受教,楚王妃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可是她又不敢问婆婆,免得招来一顿白眼。
次日是冬至,兰家大开粥棚,广施米粮,的确是得了不少的好名声,君逸之又等了一天,不见小皇帝召见,这才溜溜达达地去找韩世昭。
韩世昭捶了他胸口一记道:“你不知道么?张家在打官司,听说之前受宠的那位侧室,就是用媚药勾引的张大人,张大人那晚是从闫氏屋里出去的
君逸之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陛下是没将此事跟他联系在一块了。他呵呵地笑道:“多谢你小子了。”
韩世昭淡淡地道:“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奠拜的时候,提醒了一下张夫人,小心家产罢了。我不用你谢我,只要你少怂恿芬儿干危险的事就成了
君逸之呵呵直笑,“好咧!”心中又补充道:其实是你家芬儿喜欢干这种冒险的事,若是下回她来找我,可不关我的事了。
说起张长蔚的夫人,这一回倒是因祸得福,两个嫡出儿子在接到父亲的死讯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家庙,将母亲放了出来。张长蔚的父母早就作古,如今张府里头,最大的就是张夫人了,之前张长蔚最宠爱的那位侧室,就是这两年娶的,一进府就当了家,可是就是一夕之间,手中的权利尽数被收回。张夫人连孝服都只是随意披在身上,就开始盘算家产,核算完后,张夫人怒了,府中居然少了这许多银子,都让那个侧室给挪到自己娘家去了!
可是那位侧室,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良家子,父亲和祖父都有秀才的功名,是张长蔚赠以纳妾之资,大办了酒宴,从侧门抬进府的,张夫人不能卖了她,也不能打骂,于是一纸诉状,将其告上了顺天府。
俞筱晚每日躺在梦海阁,都听说了张家的官司。这是今年冬天,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新闻了。
这几天因为吐得少了些,每回吐的时候,也没那么挖心掏肺,俞筱晚的精神好了许多,就坐在短炕上,与几个心腹的丫头,一面做针线,一面闲话家常。
芍药每隔两天就会回家住一夜,因而是对张府的近况最为熟悉的,这会子正笑着道:“那闫氏一门如今都算是富户了,住的是宽敞的大宅院,买了十来个下人,还有四间铺子,每月可以坐收租金,不用劳作,也过得舒坦,以前闫家可是清贫得可以,若不然,世代书香的门第,为何要让女儿为妾?但是闫氏过手的地契,都有先张大人的签字,顺天府尹说,既是馈赠,就不算侵占,送回娘家的银两,也都是张大人从帐房里提出来的,顺天府尹也说不算侵占,只让闫氏交还了几件没有手续证明的首饰,张夫人气得当堂昏倒了。”
初云惊讶地问道:“听说侵占了几万两银子的财物啊,只退了几件首饰
“可不只有几件首饰,”芍药放下手中的活计,两手在空中比划出一张长长的单子,“听说先张大人从张府的库房里,寻了好多宝贝给那闫氏,面料、尺头、首饰、摆件,应有尽有。闫氏也是个厉害的,让人例了清单,请先张大人签了字的,还让管家也签了字。但凡是从府库中拿的东西,都是有数、有签名的,只有几样首饰,是先张大人从张夫人的首饰匣子里直接拿的,就还给了张夫人。”
俞筱晚听得直摇头,“这下子,张夫人怕是要不回了。”
“官司已经结了,还怎么要回来?两位小张大人都是要当官的人了,名声要紧,听说…”芍药的小脸红了红,偷瞄了初云和初雪一眼,含糊地道:“听说两位小张大人与闫氏的关系不错,还劝着张夫人,不要再争了。”
看芍药那个又羞又窘的表情,俞筱晚的内心顿时生出无数个邪恶的猜想,只怕这个闫氏与两位张公子是不大干净清楚的,张夫人难道不会气死?还有张氏,听说现在小宅子里,张氏说的话还挺管用的,因为曹家族里的田产已经被族长收回了,曹家罚了十万两现银之后,几乎就已经空了,现在多半靠着张氏的几个田庄和店铺过日子,只是,现在张氏娘家的顶染柱倒了,之前又与张夫人交了恶,侄子与姑母总不会比兄妹亲近,不知道大舅父还会不会买张氏的帐。
俞筱晚随即想到,好久没见到老太太了,不知她的身体怎么样,在前世的时候,老太太是今年年初就过世了,现如今多活了大半年,希望还能继续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她正想着下午差芍药和赵妈妈去一趟曹家,三舅母秦氏就递了名帖进来,俞筱晚忙让芍药去二门处迎秦氏进来。
秦氏满面喜气洋洋的,给俞筱晚见了礼后,就做起晚儿膝上小针线篓子里的小衣服瞧,含笑道:“晚儿的针线真是不错,这么细密,还不扎手。”
俞筱晚笑道:“我特意将针脚缝得松一点,就是怕硌着小孩子的皮肤。
秦氏侧身坐到短炕上,拿着小衣服翻来覆去的看,芍药瞅着三舅夫人是有话要说,于是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秦氏瞧了瞧晃动的门帘,对俞筱晚笑道:“晚儿真是会调教人,丫头们一个比一个伶俐。”
俞筱晚只笑了笑,没应话,秦氏就自己接着道:“老爷的宅子赐下来了,我请人算了黄道吉日,打算腊月初三搬过去。”
俞筱晚忙恭喜三舅母,秦氏却拢起了眉头,“可是,老太太却不愿跟我们搬过去。”
因为之前俞筱晚请三舅父和三舅母照顾老太太,秦氏劝了老太太许久,老太太却说,没有长子尚在,却跟着幼子生活的道理,秦氏才特意来告知一声,也希望俞筱晚能想法子劝劝老太太。若是曹清儒还有个一官半职,秦氏是巴不得不跟婆婆住在一块儿的,可是现在曹清儒被贬为平民,老爷有大宅子,却还让母亲住在逼仄的小房子里,传出去,外人都会说老爷不孝。
俞筱晚大概也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大约是怕跟着三舅父搬走了,三舅父就不会再回小宅子里去。她住在大舅父身边,三舅父碍于孝道,一个月里,总要去看望她一两次,她也好让三舅父照应一下大舅父。
老话都说慈母疼衰儿,恐怕老太太这些日子看着大舅父落魄的样子,心里早忘了大舅父是不是罪有应得了。
俞筱晚淡淡地道:“老太太说她不愿跟着你们走,恐怕是有心结的,你们只要答应日后有机会,就会帮大舅父起复,老太太一定会答应的。”
秦氏听得一怔,支吾道:“起复这等事…”都被贬为平民了,哪还会有可能。
俞筱晚淡笑着道:“只不过是口头答应推荐一下,起复不起复的,也得由吏部上折子,内阁大臣们商议着办,又不是三舅父能左右的。”顿了顿,又补充道:“老太太其实心里也明白,不过就是担心罢了。”
秦氏听了这话,却也明白了,便笑着应下,又说起了两位姑娘的婚事,“燕儿说要谢谢郡王爷和郡王妃,郡王爷上回帮忙选的人家,的确是不错,小康之家,人口简单,公爹婆婆又不在了,上面还有大哥大嫂,燕儿不用主持什么事务,省心。男方是举子,今年要参加大比的,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是不大可能的,特意选了没太多才能的,免得升了官,起花花心思。俞筱晚但笑不语,听秦氏继续说到曹中雅的婚事,“再三天就是大婚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包家客栈发嫁。”
恐怕是不想平南侯府的人看见那么小的宅子,而对曹中雅生出什么鄙视之心来。可是谁又不知道曹家现在的状况,包下再大再奢华的客栈也没用,白白浪费银子。
张氏和曹清儒其实是希望曹中雅能从楚王府、或者楚王家的别苑发嫁,表示女儿娘家还是有靠山的,秦氏特意挑了这个头,就是希望俞筱晚说句不赞成的话,可惜俞筱晚只是微笑着倾听,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秦氏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支吾着问起曹中妍,“妍儿丫头不知会在王府里住到几时,再过十日就是腊月了。…说起来,还是晚儿你有体面,妍儿可以在王府借住这么久。
俞筱晚没给秦氏钻空子的机会,只是笑道:“妍儿不象燕儿表姐和雅儿表妹,她在京城没地方住,我就让她多留一阵子,开了年,化了冻之后,再让人送她回乡。”
秦氏惊讶地问道:“晚儿,难道你不帮忙让妍儿嫁入楚王府么?”她感觉语气太过急切、太过无礼了,顿了顿,柔和下来道:“妍儿若不嫁给世子爷,以后还能嫁给谁啊?再者,她嫁过来,也能帮衬你不是?”
俞筱晚淡笑,最主要的是能帮助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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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会比较晚了,11点左右吧。
161.晚儿发泼
相较于秦氏的急切,俞筱晚一派云淡风轻,淡淡地道:“三舅母不觉得嫁给普通人家为正妻,也好过到王府来做妾么?”
“嗳。”秦氏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嫁给世子为妾室,可与嫁给一般的官宦为妾室是不一样的。只要妍儿运气好,生个一儿半女的,日后世子承继王位之后,她就可以升为侧妃,这不是光宗耀祖的事么?”
她自己的女儿不就是许给勉世孙为妾了么?
俞筱晚也不同秦氏争辩,只笑道:“一会儿妍儿就会过来了,不如三舅母自己问她,愿不愿意为妾吧。”
不多时,曹中妍就袅袅婷婷地过来了,给俞筱晚和秦氏请了安,文静地坐在炕边的小绣墩上。
俞筱晚开门见山地问道:“妍儿,三舅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又不在京城,想作主为你说门亲事,你是愿意嫁给普通人呢,还是愿意嫁入豪门为妾?”
秦氏有些尴尬地低头喝水,曹中妍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低下头闷闷地道:“妍儿想、想过完年回家,妍儿是不会给人当妾的。”
别说她心里有一个人,就是没有,在京城里,她肯定也是说不上好亲事的,伯父不会让她嫁给没前程的人,可是父亲的官职又太低了,她不可能嫁入好人家为正妻,若是为妾,她是怎么也不干的,还不如回家,让父母给她作主。
秦氏就更显尴尬了,只得安抚曹中妍道:“你别着急,万事…听你表姐的。”
暖阁外,君琰之与君逸之两兄弟刚巧听到了曹中妍的回答,君琰之的眸光黯了黯,唇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丰儿给两位少爷屈膝请了安,向门内通禀了一声,将厚重的棉门帘掀起来。
俞筱晚坐正了身子,秦氏与曹中妍都站了起来,给君琰之和君逸之请安
俞筱晚笑道:“大哥来了,快请坐。”
君琰之的眸光从曹中妍的小脸上一掠而过,向俞筱晚笑道:“刚巧在梦海阁外遇上了逸之,我想着好些日子没问候过弟妹了,便与弟弟一同进来坐坐,”笑看了看屋内诸人,温和地问道:“不打扰吧?”
俞筱晚笑道:“哪能呢,我们也就是聊闲天,大哥快请坐。”
秦氏将自己坐的主客位让出来,君琰之坐在紧挨着炕边的黄花梨八仙椅上,君逸之上炕与晚儿坐在一块,秦氏就坐到了君琰之对面的小凳上,曹中妍也将小绣墩搬到了三伯母身边,挨着伯母坐下。
君逸之笑着向俞筱晚解释道:“刚从府外回来,急着回起居室换衣裳,一会儿我还要出去。”
俞筱晚知道他今日是出门去问那日的事情,陛下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的,可是当着屋内这么多人,又不好开口。君逸之知道妻子担心什么,就笑道:“我在外头听到个传言,说来让你乐呵乐呵。听说张大人的侧室出身不高,是用了些下作手段嫁与张大人的,听说遇害那晚,也是从那侧室的屋内出去的。外头的百姓都说,若不是那侧室,张大人也不至于虚得脚软,被贼人给追上剁了。”
“逸之!”君琰之低喊了一声,有些薄责地盯了弟弟一眼,又扫了满面绯红的曹中妍一眼,“外头乱传的东西,也拿到府内来说。”
俞筱晚倒是听懂了,促狭地拿手指戳了戳逸之的掌心,呵呵,挨骂了吧
秦氏忙拿帕子捂着嘴笑道:“世子爷,这可不是乱传的东西,是张夫人和那侧室在顺天府的公堂上相互对骂,自己说出来的。”
君琰之无奈地抬眸瞥了弟弟一眼,君逸之笑嘻嘻地跟晚儿告辞,“知存表哥约我去满春楼喝酒,我先走了。”
满春楼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花楼,秦氏真没想到宝郡王爷敢这般当面说出来,不由同情地瞥了俞筱晚一眼。
君琰之也跟着站起来,温和地笑道:“弟妹好好静养,为兄改日再来。
君逸之进内室换了身华丽炫目的圆立领海棠紫云锦暗金松纹的长衫,俞筱晚起身跟了进去,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盖儿,点了几滴带着幽香的液体在君逸之的衣襟和衣袖上。
君逸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俞筱晚淘气地笑道:“解药!皇上不是有那种会让人神智迷乱的香料么?我猜应当是宫里的方子,恐怕太后也有,若是兰知存用上了怎么办?滴在衣襟上,就能除了那魔障,若是觉得头还晕,有些心神不属之象,就闻闻袖子,袖子上我多滴了几滴的。”
君逸之伸手取过那只小瓶,“你都给我好了,这么小气做什么。”
俞筱晚笑道:“几滴足够了,香味能保持一整天的。”不过也没抢回来,只叮嘱他省着点用,配制起来很麻烦的。
披上那件更为炫目的紫貂皮大氅,君逸之与大哥一同出去了。
出了梦海阁,君逸之就邀请君琰之,“大哥跟我一块去吧,兰知存做东,咱们好好地宰他一刀,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听说会被吏部侍郎的缺呢。
君琰之答应了,与君逸之一同上了马车,听闻兰知存又要升了,到底是自家亲戚,多少还是关心的,剑眉微微一拢,“升得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逸之不屑地笑道:“他觉得是好事,”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是那块风水宝地带来的福气。”
君逸之着人去兰府打听过了,现在老国公和国公爷都特别相信那块风水宝地,能给兰府带来永世的繁华富贵。这本也很正常,人一般都是越老越信命运啊风水啊这些的,兰知存可能只有这么相信,不过家里有这么两位老人家天天在耳根边上念叨,加之自己又升迁得快捷通顺,恐怕多多少少也会受影响。
只是现在太后基本被软禁,户部和吏部又在彻查工部官员贪墨的案子,兰知存可能不敢在公款上打主意,前天兰夫人跑过来问合股的事儿,肯定就是要筹集银子建山庄了。
对付兰家的事儿,君逸之并未跟大哥细说过,君琰之只是大约知道弟弟在谋划着什么,听到他那兴灾乐祸的语气,就不由笑道:“你别那么冲动,小心老祖宗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君逸之恨恨地道:“老祖宗才不会,前天表舅母来的时候,又想给晚儿下药,哼,连老祖宗都生气了,一开始还打算冲进宫去质问太后的呢,是我让老祖宗稍安勿躁的,我哪里冲动了?”
忽而想了什么,关切地道:“晚儿说,静雯送给孙小姐的那支簪子,恐怕也有问题,只是我们现在不想惊动了太后和周侧妃,不便直说。上回晚儿想以借那支簪子,说照那支的款式打一支,谁知让兰小姐半途给打断了。你想个办法告知孙小姐一下,小心以后你们生孩子麻烦。”
那天俞筱晚寻了个借口,要借那支簪子,说是喜欢那个式样,兰淑蓉想拍马屁,就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说她这支的款式是今年宫里新出的,借给俞筱晚做模子。那支簪的确有些特别,俞筱晚不好拒绝,只得接了。况且,静雯送的那支簪,几乎就是没式样,花型托底上镶一颗浅紫的南珠,她若是坚持要孙小姐的那支,似乎就有些古怪了。
君琰之淡淡地道:“其实弟妹已经告知她了,一支没有任何花色的簪子,还要借了做模子,这其中的古怪她都猜不出来的话,那除非我直说,否则怎么提醒也没用。”
君逸之古怪地盯了大哥一眼,嘀咕道:“你对孙小姐也太苛刻了一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君琰之微微一叹,“这与年龄无关。她…若是要做楚王府的世子妃,就必须得有足够智慧和自保的能力,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君逸之的眸光也黯了黯,是啊,谁让他们的父亲是当朝的内阁大臣呢,谁让现在皇帝年纪还这么小,不能执政呢?不说摄政王心里有何想法,就说朝中的官员们,都分成了无数派。官员们虽然没机会问鼎那张龙椅,可都会为了自己家族的势力,各打各的小算盘。象楚王爷这样想做纯臣的,若是皇帝强大,那是极好的,可目前这种状况之下,就非常地碍某些人的事了。
因为对那些人来说,你占着那个能左右朝局的关键位置,却又不能为他所用,就是他的绊脚石,是必须一脚踢开的障碍。
若不然,京城里的郡王爷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为何就他的妻子怀个孩子,要受那么多的苦?伤那么大的神。大哥的妻子就更不必提了,长子总比次子要重要,长媳也比次媳要金贵。
君逸之摇了摇头,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大哥的肩头,“我觉得孙小姐已经足够聪慧了,不过经验不足尔,你可以慢慢教她的。”顿了顿,又问道,“侧妃的话,大哥你打算选哪个?兰淑蓉的性子倒是不错,就是…唉,我现在讨厌见到表舅母。”
君琰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道:“那个叫方智的举子,我见过了,的确是有才华的。…”
君逸之惊讶地打断大哥的话,“大哥,你‘亲自,去见的方智?”
“嗯,”君琰之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弟弟惊讶的,“不过,也没她说的那般好,算不上经天纬地之才,中个一榜没问题,想当二榜进士,还得看运气。”
君逸之挤挤眼,促狭地笑道:“她说的?哪个她呀?”
君琰之用力白了弟弟一眼,有些郁闷地道:“还会有谁?跟她说不了两句话,就会谈到她的智哥哥。”
他还从来没有在女人的面前这样隐形过,以前就算他身子十分虚弱,恐命不久矣之时,至少他的世子头衔和俊逸的外形,还有些吸引力,总不至于让小姐们视若无睹,偏偏在曹中妍面前,他就只是一个能听得懂她说话的人罢了,无关乎身份,更无关乎情爱了。
可是她清澈纯净的双眸,还是谈到方智之时,小脸上幸福羞涩的笑容,却让他甘愿当个倾诉的对象,只为了能与她多说几句话,多见面而已。不过君琰之也知道,曹中妍太单纯,并不适合做他的正妃,就算他能在这府里护好她,可是出了楚王府之后呢,别的不说,每年三年一寿,身为世子妃,都要入宫拜见太后的,太后或旁人会不会刁难她、她能不能保全自己不受伤害?这些都是极麻烦又极重要的问题。
因此,若要将她留在身边,他只能给她侧妃之位,将她保护在后院里,可是,她说“妍儿是不会给人当妾的”。
君琰之现在都有些纠结了,他到底该不该争取呢?看了一眼车厢壁上精美的雕花,君琰之用一种很轻很轻地声音道:“我让方智将文章投给石大人
君逸之睁大眼睛,“不会是户部左侍郎石大人吧?就是家里有个极挑剔的女儿,快十八了还没许亲,每逢大比,都要去士林转悠、挑女婿的那个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