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着他这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却怎么也不觉得他这话是真的。
卫淇眉尖轻蹙,无法辨别心底里那种纠结不休的感觉,只是道:“不要说这种玩笑话。你娶我,无非就是想要让天下人都看到,北国可以随便向天朝要想要的东西…”
耶律宁一大步迈过来,手瞬间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逼她对上他的目光,道:“你把自己当作东西?嗯?”
卫淇见他先前闪着光的眸子此时已变得一片冰冷,心里略微有些害怕起来,不知自己的话竟会让他如此恼怒。
耶律宁头突然一偏,低下来,嘴唇就要覆上她的。
卫淇慌乱之间下意识地一侧头,躲至一旁,他的唇便压上了她的颈侧。
她惊喘一口,小手抬起正欲推开他时,屋外突然传来飞快有力的敲门声。
耶律宁身子僵了下,松开她,口中用北国语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大步大步地走去,将门拉开。
卫淇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自惊奇,什么人敢在宁王大婚之夜如此放肆地前来打扰?
卷四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七十一章突变
门拉开,耶律宁身子闪出去,手在背后将门拉上,只留了个小缝儿。
外面有北国男子低沉的声音,一串串飞快的北国语断断续续地飘进来,卫淇竖起耳朵,仔细想从那支离破碎的短句里辨别些内容出来,却是徒劳无功。
耶律宁在外面呆了许久,间或有他的声音传来,却是不多,似乎是他一直在听那男人讲话。
卫淇心里愈加感到奇怪,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早再说,非得在宁王的大婚之夜来禀报?
她自己低头想着,听见屋外两人的语速突然间快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小声的争执,她抬眼盯着那扇未完全掩上的门板,好奇心在胸口涌动着,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脚刚向前移了一步,就见门突然被推开,耶律宁沉着一张脸进了屋,她连忙退后又坐回床边,装作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般。
耶律宁抬头看她一眼,黑沉沉的脸上露出点笑容,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对她道:“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卫淇也不瞒他,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琢磨耶律宁会不会告诉她。
耶律宁向她走了两步,忽然一笑,道:“刚接到天朝那边过来的消息。”
卫淇“蹭”地站了起来,脸上难掩焦急神色,“出事儿了?”
耶律宁眼角皱了一下,似是在思索怎么说,但又随即笑道:“昌平郡王被封燕王,加平章事衔,进中书视事。”
“三哥被封王了?”卫淇眼睛一亮,眉头紧接着一拧,“怎么会突然这样…”
心里算算,从帝京到析津府,快马只需三五天的时间便可将消息传抵,那么卫靖被封王这事儿绝对没过十天。也就是说,她离京没有多久便发生了这件大事儿,而她在走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帝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父皇仓促之间便封皇子为王?
心头紧得喘不过气来,卫淇看着耶律宁,急急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消息?”
耶律宁摇了摇头,笑道:“就只是这件事儿。如此大的喜事,怎么不见公主殿下高兴,反而露出这种神情?”
卫淇的手在宽宽的袖子里紧攥成拳,耶律宁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当她是傻子么?若只是卫靖被封王这么简单,又怎会有人在他大婚之夜前来扰告?
耶律宁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悠悠笑道:“怎么,公主殿下竟是不相信我?”
他脸上虽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眸子深处泛出冷冷的寒光,两只手抱胸,盯着卫淇。
是在警告她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么?她暗咬银牙,这可恶的北国蛮子!
耶律宁点了下头,笑笑,又道:“公主相信我就好。来日方长,若是你我之间总是互相猜忌,那日子还要怎么过?”
耶律宁,我让你装…!卫淇心中的火噗噗地直往上窜,气得就差当着他的面跺脚了。
耶律宁敛了笑容,靠上来,对她轻声道:“今晚有事,没法儿陪你,对不住了。”说着就往门口退去。
卫淇急得跑上前去扯住他的袍子,带着哭腔道:“究竟是怎么了,就不能同我说么!”
耶律宁转头,看见她眼里水光闪动,脸侧抽搐了一下,两只手飞快地揽住她的身子,头低下,在她红润的唇上狠狠啄了一口。
卫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他伸手拉门,对她道:“不能。”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卫淇眼睁睁地看着门在她面前合上,怔愣片刻,脚下突然一软,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手抖得厉害,慢慢抚上嘴唇,脸渐渐烧了起来。
她转身,飞快地走回床边,从枕下摸出一样东西,想也不想地便狠狠朝身后扔了出去。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她窄窄的肩膀颤了颤,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那个耶律宁给她的瓷制鱼形小盒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台子上两支大红喜烛的光摇摇曳曳,那碎瓷映着那光,触目惊心。
**
帝京。
天音楼后院,一个小厮快步小跑到小径尽头的屋子,在门外略喘了口气,道:“安姑娘,外面有人看见尉迟将军来了。”
不多时,两扇门板便被用力拉开,安可洛手里拿着钿花向脑后的头发按进去,瞥一眼小厮,“可看清楚了?”
没等小厮答话,人已经快步朝后门走去。
急急地低头走着,目光扫一遍自己的衣裙,手将褶皱的地方快速拉平,才转了个弯,她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子就被猛地抱起来,她轻笑一声,胳膊勾上那人的脖子,头埋入他颈间,小嘴一张,牙齿咬上他厚实的肌肤,轻轻磨了磨。
先前来传话的小厮早已低着头避开了去,尉迟决抱着安可洛,一路迈着大步走至屋前,身子撞开门,进去后脚向后将门狠狠踢上,一声巨响。
安可洛抬头喘气,贴着他的耳朵道:“终于有空来了?”
尉迟决鼻子里哼了一声,侧过头,嘴唇微点她的脸颊,抱着她走至床边,将她丢在床上,大掌在她头上摸索了两下,拿出那些发饰扔到一旁,她一头青丝在枕上铺散开来。
他热烫烫的唇覆下来,大掌三两下解开她的衣衫,口中低叹一声:“太想你了。”
安可洛笑着抬手摸上他身上的黑袍,轻轻拉扯着,大眼看着他,微微有些心疼道:“才几日没见,又见瘦了。”
尉迟决握住她的手,压在胸口,重重的心跳一下一下震着她的掌心,她鼻子一酸,小声抽泣道:“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辛苦…”
他嘴角咧开,唇吻上她的眼睛,又移到鼻尖,最后落在她嘴角,“七日都没来看你,是我不好。”
皇上于半月前突病,随后下旨封皇三子昌平郡王卫靖为燕王,加平章事衔,进中书视事。
朝中大臣们吊着一口气,不知皇上此举何意。
因苏纵罢枢密使,新任枢密副使胡风便火速通过了尉迟决那封兵制改良札子;又因卫靖在中书省力争,终始得天朝兵制改革得以进行。而尉迟决则忙得分不开身,整整七日都没有离开过枢府,中间只是遣人来天音楼给安可洛带些话。
安可洛手抚上尉迟决略显消瘦的脸,看着他,小声道:“你倒是应先回府好好睡一觉才是。”
尉迟决沉声笑笑,“不先来看看你,怎么能睡得着?”口中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扯落她的长裙,手探进她身上的兜儿里,缓缓移动着。
安可洛轻喘着,拉住他的胳膊,“你不累么?”
尉迟决脸侧的笑纹越漾越大,“我累不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安可洛小脸变得粉红,松开他的胳膊,任他大掌抚弄她的身子,嘴里轻吟出声,抬手去解他身上的袍子。
尉迟决黑眸里火花闪耀,身子挤进她双腿间,直接抬手撩开袍子下摆。
安可洛看见他这动作,脸霎时变得通红通红,大眼闭了闭,又睁开,嘴角向上翘起,“将军竟是这么急…”
尉迟决俯下身子,唇舌在她身上游弋,“用了什么香料,这味道我喜欢。”
安可洛浅笑,“你喜欢,那我以后就常用。”腿勾上他的身子,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尉迟决粗重地喘了一口气,大掌按上她的腰,正要动作,门外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他低吼一声,“滚!”
门外的声音稍停了一下,又响得更急,“尉迟将军,有人说有急事要禀,竟寻到天音楼了…”
尉迟决吼的声音更大,“管他什么人,现在统统给我滚!”
门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将、将军,那人说、说他是卫尉寺的…”
尉迟决深黑的瞳孔蓦地紧缩一下,松开安可洛,飞快翻身下床,一边理身上的衣袍一边走去拉开门。
安可洛衣衫不整,软软地躺在床上,望着尉迟决宽阔的肩膀,心里一阵失落。
门外有男人快步走来的声音,然后是火急火燎的一声:“将军,梓州兵变!”
卷四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七十二章出兵
听见“兵变”两个字,安可洛惊得一下坐起来,抓过床侧散落的衣衫穿好,将头发随便一绾,就下地来。
尉迟决在门外的声音异常冷静,“说清楚。梓州路的哪里?”
那名卫尉寺的官员语气焦急万分,“就是梓州府!”
安可洛上前几步,看见尉迟决在门侧的半个肩膀微微震了一下,又听见他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男人略有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将军,还请回枢府再说罢!”
这些话,哪里好在天音楼里说?先前也是急得找不到尉迟决的人,才一路寻到天音楼来的。
尉迟决脖子动了动,“你先回去,我马上到。”
他身子退进屋来,手将门板合上,站着思索了片刻,才回身对上安可洛的目光。
安可洛嘴唇紧紧抿起,面色惨白,“你…”却再说不下去。
尉迟决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两只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笑道:“你等着我,我晚些时候回来。”
安可洛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眨了眨,又看他一眼,发现他竟是真的在对她笑。
听了梓州兵变的消息,连她都觉得心惊,尉迟决怎么还能露出这番笑容?
尉迟决眼睛闭了一下,眉头皱了皱,“这些事情你不要替**心。”
安可洛看着他转身要走,忙伸手拉住他,身子这么一动,眼睛里就似要有水珠滚出来。
她拉住他,却说不出话来,唇咬了半天,才低声泣道:“那我等你回来。”
尉迟决眉头锁得更紧,嘴角却轻扯出一抹笑,“这有什么好哭的!”
是没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他要出征,她为什么哭?
安可洛摇摇头,抬手胡乱抹了抹眼睛,小声道:“我不知道。”
尉迟决大手抚上她的头,顺着她的发滑下来,“你安心等着我就好。”
安可洛“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去顺手带上门,又慌忙地跑去拉开,倚在门侧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了个弯儿看不见了,她才又回屋关门。
外面的天暗沉沉的一片,恰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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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到三更天过了,尉迟决也没有来。
安可洛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心头杂乱一片。
梓州府厢军叛乱,如此大的事情,他此刻定是在与枢府两省官员们商议对策、忙得焦头烂额…他随口说了一句会回来,她还就当真了不成?
安可洛烦躁地掀了被子,探出床外熄了烛火,又躺回床上,手攥着被子的绸面,眼睛盯着窗外洒进屋内地下的一小块月光,没有丝毫困意。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安可洛怔愣一下,疑是自己的幻觉,等那脚步声更近了些,她才猛地坐起来,跳下床,连鞋也不穿就朝门口跑去。
刚将门拉开,就看见尉迟决高大的身影,在这暗黑的夜里,她的心瞬间明亮一片。
待他一进门,安可洛便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口中小声道:“朝庭要派禁军么?”
尉迟决抱起她往床边走去,感到她身子冰凉,不满意地皱皱眉,“这么晚了还不睡…”
安可洛急急地又问了一遍:“要派禁军去平乱么?”
尉迟决点头,黑眸在夜晚格外闪亮,“准备抽调拱圣军去。”
她勾着他脖子的手指冷冰冰,颤着声音道:“让谁领兵?”
尉迟决将她扔上床,自己宽衣入塌,搂她入怀,才压低了声音道:“没见过像你这么操心的女人。”他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小声道:“谢知远。”
一颗心噗通一声重重地落下,安可洛身子一软,红唇扬起,“那就好。”
尉迟决轻轻笑了笑,“说的这叫什么话!”
安可洛贴进他怀里,小小声音道:“我就是怕你又要出征…”
尉迟决身子僵了一下,“我若一走,兵改的事情怕是没人会干。谢知远是我讨伐西朝时的副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由他领兵平乱,枢府和两省的官员们都没有异议。”
听见他不走后,困意便渐渐袭来,安可洛缩在他暖热的怀里,舒服得像只小猫一样,“怎么会突然兵变的?”
尉迟决不答,搂着她的手臂变得略微有些硬。
安可洛清醒了点儿,忙道:“是我不该问…”脑子里突然想起尉迟决先前说过的话,又道:“你说朝庭要抽调拱圣军去?”
尉迟决点头,下巴轻轻触到了她的额头。
安可洛眼睛瞪大,“廖公子所在的拱圣军?”
尉迟决又点头,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她额头微微有些疼。
安可洛深吸一口气,推开尉迟决的身子,“为什么偏要抽调拱圣军?你难道就不担心廖公子?上三军先前随你讨伐西朝,里面的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可廖公子才调去没有多久,他如何能知道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此次平乱,他若是有点什么意外…”她想到范衾衾,心里一把火烧起来,看尉迟决还是不吭气,不由急急地捶了捶他的胸膛,“你去同枢府的人说,让抽调别的军队可好?”
尉迟决沉默不语,任她在他怀里乱打,良久才微微一叹,道:“抽调拱圣军是我的主意。”
安可洛愣住,待反应过来后,小手在他身上使劲拧了一把,声音也大了起来:“为什么?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他…”
尉迟决抓起她的手,猛地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漆黑的眸子动也不动地盯住她,一字一句道:“朝庭的事情容不得你插嘴,我自有我的打算!”
他眼睫垂下,低了头在她唇上轻啄几下,微微叹道:“再过会儿还要进宫同皇上详议,后面几天势必又要忙,下一次见你不知该到何时了…”
安可洛听了,身子不由软下来,廖珉要出征的事情也抛到了一旁,她伸手拉低尉迟决的身子,主动献上红唇,细细地吻着他,小手探进他贴身单衣中,温柔地上下滑动。
尉迟决咧嘴一笑,开始动手撕扯安可洛的衣物,听见她浅浅的呻吟声,他埋下头,开始一点一点亲吻她滑嫩的身子。
寂静的夜被火辣辣的喘息声扰乱,她身子颤抖着迎接他带来的波波热浪…当看见她累到极至而沉沉睡去时,他才松了口气,轻吻她的额头,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卷四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七十三章一别
黑压压的天际散出些蒙蒙亮的光,宽阔的官道远处扬起一片尘,有马疾速奔跑的蹄声从远处震来。
一匹通体暗黑的马没入夜色中,只有口中喷出的丝丝白气依稀可见。
男人身子伏在马背上,疾行带起的风吹乱他鬓角的发,一袭白袍在这将亮未亮的夜里格外耀眼。
城头兵士远远地望见了,连忙握紧手中的兵戟,等着将那人拦下。
待那一人一马行得近了,却不见男子勒缰,仍是直直地冲着帝京城门飞驰而来。
守城士兵皱眉,正要张口呵斥时,那男人从马上抛下一块木质小牌,在空中优美地晃了个弧线,恰落在他怀中。
士兵接稳,只瞟了一眼,就慌慌忙地退至一旁,大声命人开门放行,还不忘恭谨地将那牌子丢还给马上男子。
男子面色冷峻,不发一言,拽着马缰在原地小转了一圈,待城门慢慢开了个不大的缝儿,便甩袖抽马,向城内奔去。
守城士兵望着那马蹄扬起的尘渐渐飘远,才吁了口气,想到自己先前险些就得罪了人,额角渗出几粒汗。
那男子丢给他的是皇上命人特制的军中令牌,持此令牌者,无论何时均可进京。
看方向,那男子应是从京西大营赶来的…而这令牌在京师附近诸军里,只有两人有。
一个是战功赫赫的怀化大将军尉迟决;另一个则是特蒙皇上恩宠的前殿前侍卫、现殿前司拱圣军昭武校尉廖珉。
守城士兵又看了眼那男人疾驰而去的方向,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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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一路飞奔,至天音楼前停下。
廖珉翻身下马,狂躁地敲打已落闩的大门。
里面有小厮睡眼惺忪地跑出来开门,刚拉开一个小缝,门便被猛地撞开,来人闪过他便急急向楼里走去,小厮惊地跟上去几步,待看清男人的侧脸,忙噤声不语,回身去关好门,向一旁退下。
留着守夜未睡的几人看清他,谁都不敢拦他,只盯着他看他大跨步地蹭蹭上了楼去。
推开厢房的门,廖珉轻步入内,转身掩门时那门板发出细小的咯吱声让床上酣梦正怡的女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唇边荡起涟漪,慢慢走到床边,撩起纱幔,身子探进去,低头亲吻女子的脸。
范衾衾在梦里觉得脸庞痒痒,似有蝴蝶嬉戏之感,忙抬手胡乱朝脸上扫去,却打到一人的下巴。
她自己没反应,只觉得手微微有些异样感,遂翻身朝内,瘪了瘪嘴角,接着睡过去。
廖珉痛地闷哼一声,手扯开绸被,握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小声叫道:“衾衾。”
她身子扭了扭,还是抱着被子睡得香香的。
廖珉看了她这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俯下身子,咬住她白皙的肩头,齿间稍稍用了点力。
肩头撩人心魂的酥麻感阵阵传来,范衾衾动了动眼皮,似有些清醒过来,懒懒地一侧头,看见悬宕在她身上的人。
脑子瞬间惊醒,她眨眨眼,在暗中依稀看清了男人的脸,于是一下笑出了声,双手搂上他的身子,将他勾上床来。
廖珉眯起眼笑,又亲了她好几下,才道:“衾衾,我要走了。”
范衾衾舌尖触上他耳垂,嘴里含糊道:“怎么才来就要走。”
廖珉抱她入怀,压低声音道:“梓州兵变,皇上抽调拱圣军去平乱。”
范衾衾扬唇笑笑,“骗人的吧?你最喜欢捉弄我了,这回肯定也是…”
廖珉的手在她身上缓缓逡巡,又移上她的脸,手指慢慢描绘了一遍她眉眼间的形状,笑笑,道:“人马都已在京西大营集结了。我是恃宠放肆,特地挤了些时间过来见你一面。”
范衾衾突然捶了他一拳,小脸板着,“你别和我开玩笑!”
廖珉收回手,揉了揉闷疼的胸膛,还是笑着道:“你想想,我何时半夜三更地来看过你?”
范衾衾眼帘一垂,嘴唇动了动,憋了半天才道:“要去多久…?”
廖珉不语,眼眸在暗中闪着亮光,长臂一收,将她紧紧地压入怀里,“不管去多久,我都会回来的。”
范衾衾一把推开他,急急地越过他跳下床,光着脚跑去窗边案台前,拉开屉子,小手在里面翻了一阵,摸出个东西,又急急跑回床边,一头撞进已经坐起的廖珉怀中。
她小手拉开廖珉的衣襟,将那东西塞了进去,轻轻拍拍廖珉的胸口,随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小声道:“这个荷包还没做完,本想下个月再给你的…”
廖珉身子震了震,抱紧她,声音微微有些哑,“衾衾,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做这些东西的?”
范衾衾的脸在黑暗里红了红,小声道:“瞎做的,又没做完,所以很难看,你不许嫌弃…”
廖珉喉结动了一下,眼角微微一红,“衾衾,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范衾衾敲了敲他后背,笑道:“你一个大活人,打完了仗当然会回来。”她扬起下巴,嘟着嘴在他脸颊侧面使劲亲了一下,“你得快点回来,要是回来晚了,说不定会有比你好看、比你温柔、比你对我好的男人出现…”
廖珉胸口起伏,轻轻喘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范衾衾笑着翻下他的身子,动手推推他,道:“快些回去吧,你这番出来让别人知道了,背地里又不知该如何议论你呢。”
廖珉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角带笑,遂起身道:“衾衾,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范衾衾用手指戳戳他,还是笑道:“真啰嗦,快点走吧。”
廖珉点头,走几步到门边,又回头,见她笑着冲他扬扬手,才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