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中的元殷书翻着周怀山送来的信，和自己在雅河的商行送来的信。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放弃商行给她提供的一切。
至于商行的徐管事，送来的谢罪信，他根本懒得去看。什么没有及时接到二东家，没有让二东家的清泉成为兴荣商行的又一个赚钱的生意一类，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叶青蕊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忽然和商行疏远。
自从雪侧妃回府，叶青蕊便极少再去靖王府，有什么事直接寻了王妃的管事去传话，省得自己撞到了人家手上。
结果雪侧妃躲过了，却躲不过敏郡主。敏郡主找上门来的时候，叶青蕊相当诧异。她刚来雅河的时候不找，搭上王妃的时候不找，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来了。
大约是在雅河横着走了多年，她压根不知道和人商量是个什么语气。
张嘴就说，“我说你还是兴荣商行的二东家呢，怎么有这种好事，不给自己的商行赚钱，偏偏投到王妃的门下，我表哥的后院就有这么好，人人都想进？”
叶青蕊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大皇子生母出身低微，她原还不信。能进后宫的女人，再低微又能低到什么地方去。
可看看敏郡主的教养，她算是信了。
福了一礼，叶青蕊自己站了起来，“没想到敏郡主还对做生意有兴趣，至于靖王的后院，自有王妃统管，不是我一介平民可以置喙的。”
敏郡主懵懵懂懂还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叶青蕊是在说，你也知道那是你表哥的后院。自有王妃这个当妻子的操心，你一个当表妹的操心个什么劲呢。
不过人家听不懂，叶青蕊也只能再次对这家人的教养腹诽一番。
“听说你的酒要运到各地去卖，这个生意给兴荣商行做。”
敏郡主说完，有些不耐烦的瞧了她一眼。这种无趣的女人，真不懂元殷书会为什么会喜欢。
当听到表哥召见自己时，敏郡主还一脸惊喜。进了大殿就撒娇似的挽住靖王的胳膊，控诉他当上了王爷就不理自己了。
“不是有许多人围绕着你转吗？怎么，还不够啊。”
“不够不够，元殷书呢，表哥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他来陪我。”
靖王脸色一变，语气也凝重了，“女孩子家，怎么可以把男人的名字挂在嘴边上，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我今天叫你来，是要说另一件事。酒娘子是王妃的人，他们做的事也是通过本王批准的，你不喜欢王妃可以离远一点，但不要去找她的麻烦，记住没有。”
“你，你…你偏心。”
敏郡主跺跺脚哭着跑了出去，第一个就向母亲哭诉。可她的母亲，只会一味的要求她听表哥的话，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母亲不理解，她只好再找别人。整个雅河，她看的顺眼的人不多，雪侧妃倒算一个。她不是回来了吗，正好找个借口去看看她。
雪侧妃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表妹，什么元殷书什么叶青蕊，不过是几个商人而已，也值得她去费心。
“有一条我倒觉得王爷说的对，元殷书到底好在何处，除了长的不错，还有什么用。一个商人，又没什么武艺，打起仗来还要别人保护，这种人可真不能要。”
他们族人崇拜英雄，她当年也是非英雄不嫁，若不是靖王靠武艺收服了他们的族人，她也不会爱慕于他，宁愿当个侧妃也要下山跟着他。
对于元殷书，她是一百个看不上眼。
第283章 交易
敏郡主泄了气，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呢，雪侧妃一直都不喜欢元殷书。这么一看，似乎除了她自己，就没人支持和看好她和元殷书。
“表哥居然为了一个平民喝斥我，要是王妃就算了，可她算什么，这口气，我实在噎不下去。”
想到叶青蕊姣好的面容，还有她那么会做生意，元殷书说不定是真的喜欢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雪侧妃“哼”了一声，“一介商女罢了，你一个郡主跟她怄气，岂不是失了身份。”
“那我到底…”
敏郡主期期艾艾的拉着雪侧妃的衣角，盼着她给自己拿个主意。
“行了，玩你的去，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雪侧妃跟哄孩子一样，将她哄回去。抓起桌上一坛子靖王送来的美酒，直接用手拍开泥封，顿时满室皆香，倒叫她很是惊讶了一番。
再等喝到嘴里，她“咦”了一声，暗想这些汉人大多弱不禁风一碰就倒，偏生脑子好用，王妃倒真是找了个好帮手。
王妃她动不得，但她下头的人总可以动得一二。
此时的叶青蕊正在一间酒楼的二楼和王侍郎说话，大冬天的，雅河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色，寒风凛洌到一出门就能被整个冻住一般。
但只要是室内，俱是温暖如春，好比这酒楼的包厢里，脱下厚重的皮毛斗篷，也不会觉得冷。
叶青蕊举起酒杯，“在此谢过王大人援手之恩。”
“好说好说，叶姑娘乃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的很，能为姑娘效犬马之劳，实乃在下的荣幸。”
这些读书人都喜欢这么说话吗，叶青蕊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有些不习惯。
他们之间明明是一场交易，却弄的好似你欣赏我，我欣赏你一般。
“关于那个人，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见。”
叶青蕊单刀直入，不想再和他绕弯子下去。内心对于王家的执着其实是有些腹诽的，邢氏已死，还是死于腰斩，邢家也已覆灭，按理再大的仇也该报了。
可王家却还不肯罢休，连邢氏那个情郎也要清算。大概在王家人的眼里，邢氏生是他们三弟的人，死是他们三弟的鬼。只要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都是对他们三弟的侮辱，所以必须去死。
就算他们家是最早的受害人，但这种大男子沙主义还是让叶青蕊觉得恶心透了。
若不是当初魏将军一事太过凶险，让她不得不求助王家，她也不愿意趟这趟混水。现在，她只希望快点将这件事了结，回归到她平静的生活中去。
“我观姑娘行事，莫不是利用他人的弱点，将自己置身事外。某不才，也想东施效颦，不知姑娘可否赐教。”
该死，不光要帮忙，还要帮着出主意。叶青蕊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打起精神应对。
这位沙大人当初是紧抱了雪侧妃的大腿，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只要雪侧妃不倒，想让他倒，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他做了什么触怒靖王的事，不然就只能暗算。
思来想去，叶青蕊摇摇头，“这位雪侧妃深得靖王**爱，听说她从不去给王妃请安，靖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她的人不好动，想让他自己走上死路，死的全天下人面前，根本不可能。”
“就因为不可能，我才会问计于姑娘。”
王侍郎笑着转动着酒杯，他也知道沙家难动，不然怎么会答应帮她的忙呢。
“需要找机会，这件事急不来。”
叶青蕊看了看王侍郎，就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但时间上她却尽量往后拖。这也是实情，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确需要看时机。
“我们王家不急，只要叶姑娘言而有信。”
王家等邢家出错都可以等这么多年，再等等又有何妨。
叶青蕊从酒楼出来时，虽然外头寒冷的要命，她却大大的呼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来凉一凉自己燥热不安的心。
“这…这不是叶家小姐吗？娘，妹妹，快…”
叶青蕊诧异的回头，才发现一楼的大堂里，曾在路上结过伴的林家正围着桌子吃饭。中间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估计是他们在这里的亲戚。
一问之下，才知道林家一直在驼铃镇休整了月余，等外头太平了，妹妹的身体也完全康复了，这才上路。
亲戚也寻到了，他们也在雅河置办了自己的宅院，今天第一天搬家，找了家最近的馆子庆祝，没想到却碰到了叶青蕊。
外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交换了地址，欣然约好时间，请叶青蕊带着全家人去坐客。
有了这个插曲，叶青蕊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看样子，这林家运道倒真是不错。一点皮毛没伤就到了雅河，真个是福气。
林家的宅院不大，位置却好。楼氏上门看着他们家三个儿子，羡慕的不得了。又看着林家的女儿，总不住的拿眼去瞅青哥，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女儿和元殷书的事，还不知会如何，可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女儿的事不能管，好赖由她自己决定。
但是儿子的事，也该提到日程上了。现在是还小，可眼瞅着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迎亲。该相看和准备的，现在也该开始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楼氏看林家姑娘的眼神也更亲热了。
叶青蕊心里暗笑，似乎青哥很受欢迎啊。比起魏家小姐，她当然更喜欢林家姑娘。家境相当，教养不错，长的不错，心地单纯，这样的女孩当然是青哥的良配。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青哥怎么想。
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林家姑娘对他的特别。回到家楼氏屡屡向他暗示，青哥都没会过意来。
最后还是叶青蕊抿了嘴直笑，才叫青哥明白过来，一跺脚跑了。
“娘喜欢林家姑娘。”
叶青蕊问楼氏，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我也喜欢，不过娘最好在有所表示之前，问清楚青哥的意思。也省得到时候，我们难做。”
“这是何意，难道他小小年纪，还外头还有什么意中人不成。”
楼氏大惊，想到这边风俗不同，似乎女孩主动的多，顿时脸都歪了。
“瞧您，我不过一说，只是不想青哥遗憾罢了。”
叶青蕊赶紧圆回了场子。
结果第二天，楼氏就见识到了雅河这里主动热情的姑娘。
第284章 魏小姐的仇人
魏家大小姐忽然驾到，给叶家人来了个措手不及。用她的话说，青哥答应过她的事还没做，总要先收点利息。
利息就是来叶家坐坐，顺便看望一个伯母楼氏。
楼氏对官员有着天然的敬畏，一听是将军家里的女儿，颇有些紧张不安。可魏家小姐似乎很知道怎么讨老人家欢心，几句话就平抚了楼氏的紧张。到了最后，简直是相谈甚欢。
青哥请她去看暖棚里养着的花草，其实叶家没有这么奢侈，是为了种植发酵酒曲要用的植物草药，才建的暖棚。顺带着种了些花，也算附庸风雅了一把。
暖棚里，魏家小姐解下皮毛斗篷递给自己的丫鬟，丫鬟也自觉的很，抱了衣裳就站到暖棚进门的一个小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敢去看自家小姐在做些什么。
魏小姐里头穿着一件丝棉小袄，围领上绕着一圈白色的兔子毛，衬的小脸粉白。
“你给我介绍这些花干什么，他们又不能吃又不能喝。”
“那…你要不要喝茶。”
青哥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额头的汗，甚至有点不敢去看她。怪就怪她今天打扮的太好看了，也不知道身上薰的是什么香，怎么会这么好闻。
“在你娘那儿已经喝了一肚子茶啦，我就是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杀了我爹。”
“哦，这事啊，总要等我…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你…”
青哥赶紧四处看看，暖棚很大，除了他们俩，只有一个站的远远的丫鬟，决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哥觉得这丫头肯定是疯了，魏将军再坏，那是对他自己的妾室，当女儿的要杀爹是个什么意思。
“我千里迢迢来投靠他，就是为了杀他替我娘报仇。不然世界那么大，哪里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偏要来投靠仇人。”
“仇，仇人…他不是你爹吗？”
青哥越发搞不清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魏将军来雅河之前，在乡下娶过一房妻子，就是魏小姐的娘。孩子才刚一落地，他就跑去当了兵，再也没有回乡。
魏将军的结发妻子在家乡任劳任怨，养育孩子，侍奉公婆。接到魏将军步步高升的消息，本以为总算熬到了苦尽甘来。
结果魏将军为了结一门好亲，暗中嗦使爹娘逼死了发妻。然后声称只是在乡下有过一个女人，从未正式娶过亲，顺利的迎娶了现在的将军夫人。
“你说，他是不是我的仇人。”
魏小姐嘴角含着笑，眼底却透出丝丝狠意。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祖父祖母的死都和她脱不开关系，只是因为她从小嘴甜会装，没人怀疑到她身上。
包括她到了将军府，不论是在将军还是将军夫人面前，她都表现的乖巧柔顺。即默认了自己庶女的身份，又表现的孺慕情深，特别渴望他们温暖的样子。
毕竟是亲生女儿，将军对她多少有些愧疚，虽然不知道该如何亲近，但金银之物还真没少给。至于将军夫人，她早就看开了，把自己的嫁妆搂好了，不让将军欺负了去就是。
横竖没什么事做，有个女儿养着，犹其是她十分懂事听话，倒十分合将军夫人的心意。
“虽说如此，可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将军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
青哥深知此事不可为，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他可不敢沾边。
“看你哪点出息，我又没说全靠你。我毕竟是个女儿家，总有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到时候你肯帮我点小事就够了。”
“当真的只是小忙吗？”
青哥疑惑道。
“当真。”
魏小姐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朝他挥手，“我要回去了，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呀。”
转个头，青哥就把魏家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姐姐。
叶青蕊直听的头皮发炸，这个孩子，年纪和青哥差不多，可这心思真是…
即可怜又可怕。
“不管她叫你做什么，你都要先告诉我了才可以去做。否则的话，事情有多严重，你应该清楚，对。”
正是因为青哥清楚，才不敢隐瞒此事。
才来雅河几天呀，这都出了多少事了，叶青蕊摇头，自己这是个什么命啊。
没几天，丰登过来找她了，说是上回跟靖王说过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叶青蕊其实很奇怪，他为什么还叫丰登，他却说父亲冤案不平，他没脸回复本姓。
“你以后也不要见了我就弯腰，你现在身份不同，只有我跟你弯腰的份，若念着从前的一点情谊，那就互免了。你鞠躬过来，我福礼过去，也累的慌。”
叶青蕊早跟家里人说清楚了，丰登是雅河一个武官之后，被侍卫五谷护着避过耳目被卖到他们家。他们回乡收敛先人骸骨，遇上了天大的机缘，如今跟在靖王身边做事。
所以虽然大家看到丰登，觉得有点奇怪之外，倒没有过多的惊讶。
“是，我听小姐的。”
丰登语调轻柔，不叫他弯腰，他就拱手，一口一个小姐，仍是和从前一样恭敬。
城外一大片区域被划了出来，离驼铃镇很近，地势平坦，来往雅河也十分方便。
这便是她开口的大买卖，当然也事前说服了王妃，让她让利给靖王，一同来做这个生意。靖王将酒设为官营，垄断清泉的买卖，整个天下，不光是大周朝，也可以向化外的蛮族销售。
这中间的利润，别说王妃的小银库，就是靖王的私库也要赚的盆满钵满。更何况，她知道靖王心底的那点心思，起兵造反嘛，没有银子怎么行。
所以她说服王妃，将清泉的利润与靖王分享。这样一来，可以利用靖王将清泉销售到各地，还可以让他上书朝廷，将清泉归到靖王名下不允许其他人酿造。
还是那一套将蛋糕做大的理论，王妃倒是好说服。靖王这边，叶青蕊还当会费些功夫，没想到，他也很快应允，即答应了给他场地，又答应了派得力的人协助她经营。
第285章 怎么不选她
叶青蕊原以为派来协助她的人会是丰登，没想到，丰登却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应该在来的路上。
靖王在送给京城的年礼中，添了五十坛清泉，然后上折苦求说封地贫瘠，把皇上把清泉的官卖权给他。
皇上倒不以为意，不过一坛酒而已。只是说白酒归他，平时大家酿造的黄酒还是照旧。这有多大影响，只要能麻痹他，让他没有起兵之心，这些都好说。
于是欣然提笔应允，却不知周怀山的父亲得知后，在府中急的大骂，直说小皇帝没有眼光。几个儿子面面相觑，根本不敢搭腔。
等他骂完了，才上前去劝。
谁知他忽然盯着小儿子周怀山道：“说起来，这个酒娘子就是当初的棉娘子，你也是识得的，怎么就没想过娶回家来。”
什，什么…
不光周怀山目瞪口呆，周怀山的大哥更是一脑门的汗，“父亲，这，这也太委屈怀山了吧，不过一介商女。”
“你懂个屁。”
要说起来周怀山的父亲康王已是皇室目前辈份最高之人，他一生不沾政治也不参与任何党争，只做着生意，和皇帝分帐。利润大半入了皇帝的私库，小半自然就是他所得。
但这小半已经养的康王一家油水丰厚，又无事可操心，日子比皇上还要滋润几分。
“你父亲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商贾，当我的儿子，是不是委屈你了。”
“儿子不敢。”
大哥往下一跪，剩下几个儿子自然跪了一地。
康王摸摸胡须，也不叫他们起来，指着长子就骂，“教来教去，没曾想教出一头蠢猪。你天天挤破了头往朝堂上钻，我问你，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替皇上分忧，替父王争口气。”
长子即是世子，于是答道。
从小到大，说起康王就是一个钻进了钱眼里的商人，所以世子从小立志不当商人，而要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当个大大的忠臣。
“屁，天下才子打破了头想替皇上分忧，缺你一个。老实给我站班，再敢大放厥词，看我怎么削你。”
各个儿子都是肚皮笑破，面上却不敢显露一分，他们的父亲好长一段时间隐住身份到处乱跑，大江大河都走过，什么人都见过。
说起话来天南地北，什么顺口说什么，别说他们这些儿子，就是现在的小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
骂完了，到底心疼自己的孩子，叫他们起来，又继续说，“天底下再尊贵，家世再好，能好得过皇家？娶谁都高不过我们家，倒不如娶个有用的。看人家这小娘子，又是棉花又是白酒，活生生就是个金矿，你们不懂，不懂啊…”
深深看了一眼小儿子，“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周怀山暗松一口气，幸好幸好，若父亲发神经非要自己娶她，那可怎么办。叶青蕊肯定不会愿意，她的性子，他自承还是了解的。
既然选择了元殷书，就绝不会为了他一个王爷之子的身份背叛。
不过说起来，自己身边还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象她那样和自己说得上话的。
心情有些乱的周怀山好几天没有去见元殷书，总觉得面对面，自己会尴尬似的。特别是靖王送年礼的人，还给他单独送来了两坛清泉，说是叶姑娘送他的。
再一问，元殷书却没有，这让他觉得更尴尬，更不好意思去找元殷书了。
等靖王送年礼的队伍离开京城，他才拎了一坛清泉去找元殷书。结果人不在，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跑的。不光他跑了，三元跑了，他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和帐房都跑了。
商行里剩下的都是完全不知情的伙计和一些小管事，他们甚至不知道东家是被软禁在京城，只当他们是离开京城置办货物去了。
而在京城外，从几十个大坛子里，钻出元殷书等人，相视哈哈大笑。骑上马，上了官道纵马狂奔。
樊城早已面目全非，一场暴乱对这个小城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城里的居民跑了大半，而且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聪明人都明白，如果靖王和皇上终有一战，那樊城必然还要经受战火的洗礼。倒不如趁此机会，干脆在外头生活下去好了。
元殷书躲在使节的马车上装病，又有雅河给他伪造的身份，十分顺利通过了关卡。
“今天晚上在驼铃镇休整一下，明天再赶路。”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是自家地盘，大家都显得十分轻松。元殷书也伸了个懒腰，笑着答了句，“好。”
“少爷，少爷，快看看我手里这支…”
三元趁着元殷书洗漱的功夫，想着他们打京城出来，什么也不能带。总要为少爷置办点讨二东家喜欢的小玩意吧，于是就跑到驼铃镇转了转。
他没想过能看着什么好东西，只是盘算着前些时，不少从樊城逃过来的人，也许有什么好东西流出来也不一定呢。
结果就叫他看着了这个…
元殷书一把从他手里抢回去，有手摸着刻有印记的地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将这根簪子握的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三元情知不好，赶紧贴着墙角往外溜。
他们刚出驼铃镇就看到一大片被圈起来的地，不少人在筑篱笆。大冬天的，干这种活的都是战俘和奴隶。
元殷书还没问呢，就有和他一路上熟悉起来的人告诉他，这是靖王赐给酒娘子的地，以后这里要建起一个大大的酒坊。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那支簪子，元殷书只觉得心里凉凉的。三元则是提都不敢再提叶青蕊三个字，只盼着这是个误会，他们一见面就能解开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