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和白芷在叶青蕊的面前,好像唱双簧一般,将外头的消息说给她听。
绑架皇族的大罪,能够用银子开脱已经是他们命大了。叶青蕊知道他们脱险,却一点也不轻松。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大大的松了口气,可能还要庆幸没用上自己阴损的招数。可有些事,比如人一旦长大,就不可能再退回到小时候,思想也是一样。
她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那周怀山肯放了他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元殷书用了和她一样的招数。
“小姐不去看看元大当家吗?”
白芷在旁边看到小姐眼神游离,小心问道。
当然要去看,叶青蕊倒没有太担心,毕竟是周怀山的人,怎么也有分寸的。
结果去了才知道自己想岔了,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她当时就拉住了一个丫鬟。白芷替小姐问道:“请了郎中没有,严不严重。”
“还在里头包扎,都…都看不清模样了。”
丫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一片血肉模糊。吓得他们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哆嗦着帮着郎中端干净的热水进去,然后将血水端出来。
叶青蕊等在外头,只觉得心惊肉跳。
王婆子也跟过来了,手里捧着的匣子里一些补身体的药材。看到这血水,也连连摇头叹气,“作孽哟,衙门里的行刑的棍子那么粗,那么长,跟我们家里打人的板子可是两回事。别说二十下,就是随便这么来一个,也够人半个月爬不起来的。打残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当场抗不过去的也有。”
原来这么严重吗?叶青蕊的心越跳越快,她从不知道原来衙门里的杖刑,用的是象王婆子所说的棍子。
那该有多痛,会不会伤到骨头,越想越不安。此时的心情和刚得到消息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可笑她还以为元殷书只是为了谋个孝顺的名声,才担下这杖刑。她不知道衙门里的杖刑是怎么回事,可他是一定知道的呀。
他还是义无反成的担了下来,可以想见,这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叶姑娘,快帮我劝劝少爷,他,他又不肯喝药。”
三元已经端着药站在**头好一会儿,可大少爷就是不喝。他实在没有办法,听说叶青蕊来了,立刻就来搬救兵了。
第211章 纷争
叶青蕊毫不迟疑的就往屋里走,三元却忽然拦到了她的面前,他一着急,忘了自家少爷还趴在**上呢。.ieba.
赶紧先进去,在他身上盖了一**薄薄的毯子,这才请了叶青蕊进来。
元殷书有些恼怒的看着三元,他一点也不想叶青蕊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这么狼狈,这么难堪无能的模样,他把家人都打发走了。死也不肯搬回老宅,就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一面。
她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让她走,还让她进来,三元这个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叶青蕊走进去,端起桌上的药就往嘴里送。抿了一口,好苦,但是温度正合适。她端着碗侧坐在**头,双手捧着递到他的嘴边。
元殷书的头发上都是汗,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脸上的肌肉明显在抽搐而自己却不知道,显然是痛的狠了。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滴到下巴,然后流到锁骨上。叶青蕊赶紧把目光收回来,不敢再往里看。
因为叶青蕊的到来,他昂起头,在他自己看来,这姿势实在是难看极了。
碗沿碰到了唇边,他想伸出手去接,却没想到手一抬起来就牵动了伤口,让他额头几乎绞出一个川字来。
叶青蕊按下他的手,重新将药碗送到了他的嘴边。元殷书无奈,喝,一口气喝下去,她就可以走了。
“我喝完了,你快走。”
元殷书看她呆呆的捧着碗,不时朝自己伤口看去的眼神,就觉得浑身难受。明明已经盖上了毯子,可他还是觉得不自在极了。
见她慢腾腾的不肯站起来,元殷书干脆往下一趴,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不去看她。
叶青蕊只好站起来,背对着元殷书,将药碗放到桌上。
她不能说话,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总不能让他伤成这样,还拿个纸笔写字给他看。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不能说话而感到这么难过,眼泪慢慢的掉下来,她不想让他看到,一直到走出房间,都没有回过头。
“少爷,人家好心好意来看您,你何苦又…”
哭成那个样子走出来,肯定是少爷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嗯,一定是的。
元殷书把头从枕头里抬起来,阴森森的开口,“我说过什么…”
“噗通。”
三元一秒也没有迟疑,立刻跪下,少爷说过不让任何人进来探视。连自家老爷都被少爷赶了回去,他却放了叶青蕊进来。
“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我不是…她的良人。”
元殷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让三元呆立当场。
他“啪啪啪”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掌掌到肉,光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皮紧。
“滚。”
元殷书是忍着痛说完这几句话的,他身上的伤口痛的他不断抽搐,仿佛正在被火烧,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好在药效慢慢上来,里头有着安宁养神的成份,让他很快睡着,不再继续受疼痛的折磨。
叶青蕊在路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家把青哥招到自己身边,让他暂时留在家中,先不要回书院。
叶青之以为姐姐是因为不能说话之故,所以需要他在旁边照顾,十分欣然的答应下来。能帮到姐姐,才是他最开心的事。
可实际上,叶青蕊只是担心京城的局势,万一有个什么变化,青哥在身边她的安排才能灵活些。
“虽然不去书院,但读书的事可不能停,还要帮姐姐一个忙,教白芷认字。”
叶青蕊写下这句话,这是她之前就想做的一件事,她一直想等有段时间不那么忙了,结果就是她一直没有空闲的时候。
如今她不方便了,却发现这件事如果早点干了,她现在的生活就会容易许多。
不能再偷懒了,叶青蕊决定,每天早上抽出半个时辰,写一篇大字让叶青之教给她读音,然后她自己找时间去练习。
白芷一听,当时就跪下谢恩。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小姐都愿意教她识字了,肯定不会换了她。
被放出来的人,陆续交出罚银和粮食,按理会是个漫长的养伤期。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大家都受到了重创。
可结果却不是这样,几家人为了家主之位,为了财产,几乎乱成了一团。内乱的同时,又掺杂着和其他士绅之间并不怎么友好的互动。
叶青蕊看到结果,只能苦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周怀山不就是害怕当地的士绅和北方的大皇子有什么联系吗,所以拼了命的想削弱士绅们的力量,让他们无暇顾忌可能发生的事。
什么不让士绅借着灾情发财,根本就是他为了制造矛盾故意而为之的。
元殷书一定是说服他,有更好的削弱他们力量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整个樊城士绅之间的内斗。
当初囤积粮食的可不仅仅是涉案的五六家,至少超过半数的士绅直接参加,剩下的小半数,也多少有些银子投在里头。
难道策划绑架周怀山的事,其他人都没有参加,是这几家单独决定实施的?想想也不可能,利益共享,自然也要风险共担。
可最后倒霉又死人又赔钱的,只是这几家而已。他们会放过那些明明参加了,却全身而退的人家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但士绅们也明白,这属于一个大范围内的内部矛盾,万万不可再捅到衙门里头。
所以樊城最近的主流由两条线构成,一条就是争夺家主之位,另一条就是与外头得了利益却没损失的人家谈条件。
本来这些人可以抵死不认帐,因为知**都死了嘛。可好巧不巧,还有一个知**,也是参与的人没死。
那就是个就是元老爷,明明参加了,周怀山还是从他们家失踪的。最后却因为周怀山想不起来自己怎么离开元家的,再加上生了个好儿子的关系,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有了这个人证,这些人想赖也赖不掉。
总之,樊城很快陷入一种诡异的热闹中,天天有纷争天天有人闹事,可一旦衙门介入,马上又哥俩好的称兄道弟,只说是家务事闹得过了些。
元殷书点了这把火,任着火越烧越大,自己却借着养伤,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第212章 内忧
北方燃起了战火,外族人入侵,北方是大周和外族人的一道屏障,小仗年年有,大仗三五年一回。.ieba.
不光朝廷,就是这边的百姓也习惯了,最多商人受些损失,因为战时戒严封路,商人来往不便,自然赚的少了。
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几乎不受影响,听到这个消息最多“哦”一声,又开始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只有极少数人咬牙大骂,比如将军就差点将桌子给捶碎了。皇上下诏,大皇子不得不应诏,否则就有谋反的嫌疑。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战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谁也不敢在战时硬逼着大皇子上京,万一让外族人讨到了便宜,逼大皇子上京的人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所以,人人都心知肚明,早不打晚不打,皇上让你回京就打起来了。但这话,谁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大皇子写了奏折,因为战时无法奉诏入京,皇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们派出去的人的确发现有不少人从北地潜进樊城,不过,最近樊城的局面太乱,他们自顾不暇,恐怕要落个空了。还是少爷好算计,老朽自愧不如。”
师爷很开心,有什么比少爷的成长更重要,这一招玩的实在高明。
周怀山苦笑,明明是元殷书的手段高明,给他提了一个不容拒绝的提议。而且能提出这个提议,也说明,他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粮食都入仓了。”
周怀山随口问了一句,见师爷点头,又让他经常派人去外头走一走,算算今年秋收到底要短缺多少。
这话他说的很有底气,因为手里有粮,他根本不愁。
叶青蕊开始加固大门和围墙的高度,并且在围墙上扎进倒悬的铁钉,囤积的粮食和各种生活用也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她的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未经历过战乱,比起一脸不在乎的当地人,她的内心更加惶恐不安。因为战争伴随着的,无一不是秩序的破坏,人性的**还有暴力和血腥。
她暗叹一声,压下心里的惧意,她要去商行送一送大管事。
随着马上要秋收,大管事也带着诸多的人开始了新的一轮在奔波的生涯。头一年的布局,在外地谈妥的棉田,安插的织女,能不能起到效果,或是起多大的效果,就要看今年了。
因为是第一年,大管事不放心这些散落在外头的管事,他们中有许多都是第一回干这些事。所以带了些熟手,去帮他们在当地扎下根来,然后可以正常的运作。
大管事这一走几乎就是半年,樊城两个当家的,一个伤着一个哑着,他也放心不下,可大当家却面授机宜,逼着他离开。
叶青蕊到商行,好在能当上管事和帐房的人,基本都是识字的,和她交流虽然麻烦一点,也基本无碍。
大管事交待了好多事,叶青蕊一一记下,最后听到他叹了一句,“大当家那边,还请二当家多多担待,这段时间他实在不方便出面。”
叶青蕊点头,送走大队人马的商队,商行几乎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和往常一下,上午在商行看帐本,处理一些日常的事务。下午就去郊外的庄子上看看棉花的收成,目前来看,减产是肯定的,端看减多少了。
五谷的看法是乐观一点,减三成,悲观一点,减四成。听的叶青蕊是心疼不已,一年的心血少了好几成,谁不心疼。
“我们庄子上算好的,有些人家更惨。特别是今年第一回种棉花的,听说天天去张家闹事呢。”
“不是跟张家解了约吗?”
五谷识字,虽不通采,但是认得字,对于种田的农民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起来这事也是好笑,张家和一些农民签了约种棉花,却因为纺车的解密,而让张家也经历了轰轰烈烈的解约。
结果里头有很多人第一回种植棉花,张家又没人懂怎么种,不象之前叶青蕊都是派了人下到地头手把手去教。
再加上今天的旱情和蝗灾,这一叠加,有些人损失惨重。
当初是张家让他们种棉花的,现在不管解约没解约的都去了张家,嚷着让他们赔。
叶青蕊闷声笑的肩膀直抖,又接着写下,”活该。“
可不就是活该,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半点不差。
等回去时,叶青蕊让马车绕了路从张家门口经过。看到张家门外围坐着一圈衣衫褴褛的人,看样子不像农民,马车夫却是知道的,低声告诉坐在车里的人,这些都是城里的小混混,还有一些乞丐。
白芷下车给了几个铜板,马上就打听清楚了,跟张家签过约的农民来过几趟讨要说法,还险些将张家人给打了。
张家人坚持合同已经解除了,跟他们无关,但架不住他们经常来骚扰,最后只好招了些小混混坐在这里,农民再来,便让这些混混将他们赶走。
但张家最大的灾难并不在这一块,而是来自樊城的士绅。
张家两位老爷面如死灰跪在元老爷的书房里,希望元老爷能保住他们一命。
其实,风老并没有那么傻,底细都不问清楚便去绑人。他是让张家的人给陵州一位官吏写信,问过周怀山的背景。
这位官吏出于张家,早前也得过张家两位老爷的资助,虽然后来因为放火一事让族里的人背了黑锅和族里决裂,但与这位官吏的私交其实一直还保持着。
此人官位并不高,但因为位置特殊,对于每位官员的背景家世了如指掌。
风老是得到张家两位老爷的保证,说周怀山在朝中绝无靠山,他们才敢动手。
结果却是…
“我们迟迟得不到回信,想到族弟就是这么一个慢腾腾的性子,做事又随性,他觉得不重要的事没准就不会回应。
加上他们为了挽回之前的损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为了快点出手,这才大着胆子回了风老。结果却害死了二十几条人命,加上上百人受到牵连。
这些人一放出来,头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们张家。
第213章 恶化
元老爷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自己一家关在牢里,他们连面都露过,怕是希望他死在里头。
还有过堂的时候,大儿子表示愿意代父受过,次子本来也想上前,却被张家姑娘偷偷拉住,还当他看不见呢。
人就是这样,越讨厌一个人就越讨厌,以往顺眼的也成了不顺眼。不顺眼的就更要命了。
想到为了张家和大儿子闹的父子生分,他就觉得是自己有生之年,办的最愚蠢的一件事。若不是大儿子不计前嫌挽救了一家人的性命,又帮他扛下这二十下的杖刑。
元家就算不家破人亡,也会沦落到和其他人家一样,破产消灾。
他脸上的表情越冷,张家两位老爷的脸色就越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传来一阵骚动,元老爷有些不悦,自己说了有要事不许打扰,怎么还这般吵闹。
很快就是元殷华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父亲,父亲…”
元老爷不得已开了门,元殷华进门一脸兴奋的说道:“您要当祖父了,郎中刚走,说是二个月了。”
元殷华一副幸福的快要傻掉的表情,父亲和岳父还有二舅都在这里,就象母亲和妻子说的,他们听了一定很高兴。
两位张老爷当然高兴,暗道女儿争气,这个时候怀上了元家的头个金孙,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不拉他们一把。
元老爷高兴归高兴,但看了一圈屋里其他人的脸色,心又慢慢沉了下来。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报喜的时间也挑的不是时候。
不早不晚,他们这头来求自己了,那头就有怀孕的喜事报过来。
这个家,还是他的家吗?他开始有了一种深深的独孤感和失落感,无法言表。
“行了,都是个大人了,还这般毛毛燥燥,不知道我们在谈正事,不许打扰吗?”
元老爷终究还是说了他一句。
元殷华却满不在乎,还有什么比元家后继有人更重要的。
儿子一走,元老爷便垮了脸,却也不再端着架子晾着他们。
直接问道:“你们想怎么解决。”
有了外孙,他们的底气比刚才可足多了,兄弟俩对视一眼,暗自把标准拨高了一点。以前是打算把粮食全赔出去,现在是想着留下一半,只赔一半出去。
元老爷一听,直接摇头道:“这种条件让我怎么去谈,没人能接受。你们也别以为有个孙子便能把元家绑在你们的船上,我有两个儿子都还年轻,孙子我等的起。”
元殷书在家听到汇报,他现在还不能平卧,伤却好了大半。差役到底是手下留情,皮外伤看着吓人,却没伤到骨头。
“他们还想留着钱,也不想想有没有命花。”
三元得意的做着总结,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少爷,“您真的不露面?”
因为养伤,元殷书拒绝了任何人的探望一直到现在。
按理说,目前谁最有资格去调解整个樊城士绅之间的矛盾,非元殷书莫属。他从头到尾没参与过倒卖粮食的事,又与周怀山交好,能让周怀山改变主意放出他们的也是他。
但他却将大好笼络的机会推掉了,好像真的伤的很重一样,拒绝见所有人。
“对外说的我的伤口化脓,需要静养。”
然后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身下垫着丝棉,一点也不咯人。躺下来明显感觉到伤口受到压迫,但却没有疼痛感。
松了口气,一直这么趴下去,他简直快疯了。
三元应了一声,出了门。
这消息别人听了没什么,却叫叶青蕊上了心。现在正是夏季,如果伤口化脓,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事。
她细细写了一封信,是给三元的,结合前世的基本常识,让他用一定要把脓水挤出,不可沾水,然后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吃,也都一一注明。
一写就没收住,本来只打算写个简短的慰安信,附上自己知道的一点常识。但写完了才发现,洋洋洒洒竟然有满满三张纸。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啰嗦,到底要不要送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
可要是万一呢,叶青蕊叹了口气,还是将信交给白芷送了出去。
“写给你的,怎么不拆?”
元殷书看到信封上三元的名字,眉头一挑,明显有些不悦的看向三元。
三元满脸堆笑,“唉哟我的爷,您不是折煞小的吗,叶姑娘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肯定是让我转交给少爷的呀。”
元殷书投出一个算你懂事的表情,拆开信看了起来。
三元偷偷看着少爷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感慨。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惜造化弄人。
元殷书看完信,三元习惯性的上手去接,一般书信会被他收到书房里,有专门的位置存放。
没想到三元的手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拿到,元殷书顺利把信塞到了枕头下。想了想又让三元拿了本书过来,把信夹到书中,再放到枕边。这样就不会因为意外而毁坏,看的三元是目瞪口呆。
叶青蕊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信封的帝王级待遇,因为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面对着减产的田地,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叶家的庄子已经是受损最轻的,也减产了三成,棉桃也明显不如往年的大。最终织成棉布的数量,估计要少一半。
几乎整个陵州都遭了灾,叶青蕊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她不拿出纺车,将人手安排到各个地方,恐怕今年的减产,要损失不少的订单。
根据大管事送回来的信,外面的产量和纺织都开展的不错,有些已经开始供货给当地的客户。
这样一算,陵州虽然有损失,在整盘生意中,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其他人的眼里,自己的损失是百分之一百的。比如第一次种了棉花的农民,在讨要说法未遂后,将张家告到了衙门。
周怀山看到这份状纸,简直要乐坏了,农民是与张家签过约才种的棉花没错,但最后都解约了,因为他们想自己用棉花纺了布出来卖。
最后却因为受灾,又要张家赔偿,这简直就是无理争闹。
第214章 动手
周怀山身为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商行的少东家,自然是有着契约精神,并且深信自己承诺过的事便要做到。所以对于农民的这一纸讼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师爷却在周怀山当场收下讼状后,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当堂宣布,而是退下再议。
退到后堂,周怀山十分惊讶的问道:“这件事不是很简单吗,就连农民自己也承认跟张家后头解了约,还关他们什么事呢?”
师爷叹了口气,“您总该知道什么叫礼不下庶人。”
这句话周怀山当然知道,个中含意也绝非后世不明就理的人所理解的意思。这句话真正的含意是,自从有了礼法,不管生死病死,行走坐卧,大家都要遵守礼法,按礼行事。
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维持生计都很艰难,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遵守这些繁复的礼节。
所以礼下不庶人就是说,对老百姓可以不用礼法来要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