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昕微微点头笑道:“若是普天之下的百姓都如你姚姑娘一样,那我大周便可永享太平了。”说到此处,想到叛乱之徒,德昕不由得眉头一皱,狠狠拍了一下龙书案道,“可是总有一些奸佞小人,犯上作乱,妄图将我大周子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王鼎忙拱手下拜道:“争上息怒!”
初彤暗道:是啊,皇上,你兄弟要夺了你住的大房子,抢你的银子和女人,你自然要生气啦!跟天下百姓倒没什么关系,这天下,谁做皇帝不是做?但她脸上仍是一派赤胆忠心的神色,正义凛然地附和道:“皇上,您说得太对了!那些奸佞小人妄想夺取您的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您这才叫帝王之相,德明那个好色的小白脸是小行的。”
德昕听见初彤帮他人骂德明,心里不由得更加舒坦,笑眯眯道:
“姚姑娘,你精忠报国,却是我大周难得之才,朕要重重地赏赐于你。”说着不由得一阵沉吟,犹豫起来,心想:这姚初彤为国捐献了一笔巨款,可知此女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赏赐钱财是不可能了。若她是个男儿,尚可赏他一官半职,甚至封个地位稍低的侯伯也可,但偏偏是个小女子…德昕上下打量着初彤,忽觉此女容貌甚美,若纳入后宫却也不错。
德昕刚想开口,便见初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德昕吓了一跳,忙几步上前,搀扶起初彤道:“姚姑娘,你怎么了?”
初彤不住地抽泣,泪眼蒙咙道:“皇上,民女见到皇上心中十分喜悦,觉得皇上龙体中散发出的光芒可与日月同辉。所以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皇上成全。”
德昕道:“姚姑娘请讲。”
初彤道:“我从小便没有爹爹,娘亲还是青楼里卖笑的妓女,但是在民女年幼时也去世了。所以民女一直以来孤苦伶仃,没有亲人。
民女从小便梦想能有一个经天纬地纵横天下文韬武略的爹爹,所以一直以来苦苦寻找,但人海茫茫一直没有找到。但今日见到皇上,民女恍然大悟,原来只有皇上才是经天纬地纵横天下气吞山河的真君子!
故而民女斗胆,想请皇上认我做义女,以偿民女夙愿!”说罢又跪了下来,抱住德昕的腿哭道,“虽然您的年龄与民女相差不大,但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皇上,请您万万要成全民女啊!”
王鼎忙跟着附和道:“是了,皇上,姚姑娘身世凄惨,但又难得怀了一颗忠君爱国之心,皇上便成全她吧,这日后流传出去,必是一桩佳话。”
德昕低头看着初彤不由得啼笑皆非,见王鼎还站在旁边,只好摆了摆手道:“好,姚姑娘,你忠肝义胆,朕便认你做义女。”
初彤高声道:“皇上金口玉言,谢父皇成全!”说罢又赶蛇上棍道,“父皇,为了更好地为国尽忠,为您分忧,孩儿我想毛遂自荐,前去出征,讨伐逆贼谢凌辉,还望您成全。”
德昕一愣道:“你一介弱质女流…你可会打仗?”
初彤正气凛然道:“孩儿生平有两个愿望,第一便是认一个所向披靡的真君子做爹爹,还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有朝一日能成为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那样的女中豪杰,为国为民,驰骋沙场,流芳百世。所以请父皇成全!”
德昕一甩袖子,走回龙书案道:“笑话!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初彤忙向前跪了几步道:“父皇,孩儿不敢将军国大事作为儿戏,只愿父皇派我征讨逆贼,哪怕做个小小的监军督战也好,孩儿只想亲手割下谢凌辉的人头,送到父皇面前!”
德昕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朕要好好考虑一番。我今日便传旨下去,命礼部草拟圣旨,封你为大周公主。”
初彤微微偏过头,只见王鼎对她做了个手势,初彤心知不可操之过急,跪倒磕头道:“谢主隆恩!”
姚初彤和王鼎退下后,德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听身边珠帘响动,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人从珠帘后走出,看气度不难猜想此人应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那男子抬起头却叫人大吃一惊——那年轻人脸上有十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疤,竟已看不清长相了!
德昕问道:“杜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那人道:“皇上,臣的意思,不如派她去当个监军,甚至给她点兵权也未尝不可。”
德昕挑高眉毛问:“哦?此话怎讲?”
那人道:“据我所知,姚初彤与谢凌辉有宿怨,她巴不得取谢凌辉的人头而后快。不仅如此,她的身世和经历似乎也颇有趣。”
德昕兴趣大增道:“那杜爱卿便给朕讲上一讲吧。”
那满脸是疤的年轻人似是对初彤极为熟悉,将来龙去脉绘声绘色地娓娓道来,德昕听得入神,待那人讲完之后,他闭目沉吟了片刻,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几下,而后盖上玉玺,交给那年轻人道:“草拟圣旨,敕封民女姚初彤为钦差大人、战事总监军,御赐金牌,即刻前往前线督战。”
年轻人将那张纸恭敬地捧在掌中,而后慢慢退了出来。他又将那张纸打开看了一遍,笑了一声,自言白语道:“战事总监军,这官职可没什么品级,只是皇上随口说出的名号罢了。但封姚初彤为钦差大人,这个恩宠可是不小啊!”说罢抬起头,望着远处西坠的金乌,喃喃道,“王琅啊王琅,你地下有灵,若是知道爱财如命的姚初彤肯为你花如此巨款,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
初彤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刻催云映淮带了侍卫随她起程,行了半个月,方到军营之中。几位将军、参军和校尉早已得知钦差大人到此地监军之事,故而个个早早在军营门口等候。几人抻长了脖子巴巴地望着,议论纷纷。有人道:“我听说来的这钦差大人是他娘的腰缠万贯的大财主,给朝廷捐了两千万两银子,只为了来军队里过行军打仗的瘾。”
“谁说不是?我还听说她是个女子,江湖上的什么女侠…老刘,你跟江湖人士接触频繁,她是什么来历来着?”
“前云顶门门主姚初彤,江湖上天字一号追杀令悬赏一百两黄金要她的人头…那可是个奇女子,行军打仗并非为了过瘾,而是为了早日结束战争,使百姓免遭战祸之苦。”
“是了,听说武林大会上她独领风骚,都道她是侠之大者,义薄云天,江湖群雄提起无不称赞。”众人啧啧称赞不已,都道此女是个一代红装照汗青的盖世英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向远处望去,恨不得早点见到这位武功卓绝、智慧过人、风采超群的传奇女侠。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众人心道:来了!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待行近了,只见靠前那一匹马上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披火红的斗篷,右于拿了一根粗大的木杖左手握着缰绳,一脸的正气凛然,但一双眼睛却贼兮兮地四下乱瞟众人不…得疑惑,暗道:莫非这小姑娘便是钦差人人、江湖上的传奇女侠?可手里怎的拿根拐杖?是兵器?还是她腿脚小大利落?此时那马已行至众人而前,那少女翻身而下,双足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轻又快。
众人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吾等见过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一路鞍马劳顿,真是辛苦了。”
初彤拄着木杖笑道:“好说好说,诸位大人辛苦了。”说着被人簇拥着走进帐篷。众人见她一边走一边拄着拐杖,不由得暗自摇头,惋惜地想:好好的姑娘,小小年纪,腿脚竟是不大利索了。又见她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嬉皮笑脸,丝毫没有朝廷钦差应有之态,不由得暗自摇头,心道这样一个小丫头跑到此处做监军岂不是添乱?但事已至此,唯有堆起笑脸,将这位钦差大人簇拥至大帐之中。
云映淮跟在众人身后,不由得好笑。几日之前,初彤便缠着问他历史上哪个女将军最厉害,云映淮举了花木兰、穆桂英和杨排风,初彤都摇头觉得不好。最后云映淮说了余太君,初彤眼前一亮,兴奋道:“是了,最厉害的女英雄当说余太君,戏文上说她百岁还能上阵挂帅,我使仿一仿余太君,借借她的灵气。”而后便按照戏文中的扮相,寻了一件大红披风和余太君用的手杖,扮在身上却有些老成持重之感。云映淮知她素来古灵精怪,便也就南着她胡闹。
初彤一迈入大帐便看见桌上摆放的洒肉饭菜,知道是众将士为她接风洗尘,于是也不客气,径直在主位上坐了,端着酒杯站起身笑道:“诸位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好男儿,小女子佩服得紧,这一杯足我敬诸位的。我来之前皇上跟我说,诸位将士在战场上杀敌辛苦啦,皇上他心中欣慰得很,要我到此好好敬诸位一杯,若是诸位尽心竭力为皇卜办事,平定叛乱,将来升官发财,前途那是非常常无量的哟!”
众将士心中原本惭愧,这中川被几万大军围了数月,叛贼竞迟迟捉拿不卜,皇上不治他们的罪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哪里还奢望什么升官发财。但今日听钦差大人如此一说,个个都觉得脸上有光,嘴角带笑,忙不迭地站起身举着酒杯道:“钦差大人哪里话,为国尽忠,给皇上办事是卑职应尽得本分,钦差人人客气了。”心里不由得对初彤更多几分亲热之情。
初彤满面春风,吃肉喝酒不亦乐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言语之间更加放肆,粗话俚语也毫不忌讳,与众将士称兄道弟起来。武将原本个个都是粗人,见初彤这般豪爽,先前的拘束感不翼而飞,不由得万分亲切,纵情谈笑起来。
聊了一阵,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初彤话锋一转,摇着头叹道:
“唉,我看诸位大将军个个都是人中龙风,带着光彩夺目的虎将之威,却怎的不能将区区一万叛军一网打尽?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话匣一开,立即有人诉苦道:“钦差丈人有所不知,中川一带多是深山,易守难攻,但却是通往南北的咽喉要塞,且物产丰富,就算被大军尾葵也可有转圜的余地,死而不僵。再加上谢凌辉用兵如神,故而我们苦苦围困也将他奈何不得。”。
初彤听了心中冷笑道:放屁!三万大军,就算再高再大的山细细搜过去也将区区一万叛军生吞活捉!哼,这群家伙还真会睁着眼说瞎话。但她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此时又有人道:“谢凌辉那厮用兵诡异,从不跟咱们正面交锋,最擅长声东击西,把人迷惑得晕头转向。而且极擅长伏击,挖坑隐蔽打埋伏,无不用其极,咱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彤不住点头道:“诸位说得有理,行军打仗,小女子是个门外汉,还要大家集思广益,多多提点,我也好回去向圣上禀告不是?”
众将士连连道:“正是!正是!”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众人说了半日,离初彤最近的武将突然开口道:“情况不单如此,每次朝廷派兵剿敌,敌人总能先一步逃脱,无论多秘密的袭击到关键时刻总是功败垂成,这便可知,这军营之中必有叛军的卧底!”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初彤眯着眼向那人看去,只见那武将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身高形壮,面如冠玉,剑眉虎目,面带笑容如沐春风,跟普通武将相比多了几分书卷气,略带几分沧桑之色,但眼神却灵活至极。自初彤一来,那武将便鲜少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目光颇为复杂。
初彤疑惑道:“这位将军是…”
那武将道:“在下陶光林,是军中首将。”双眼看着初彤,脸上露出笑意。
初彤心中一震,但脸上做恍然大悟之状,上下将那将领打量一番,含笑道:“陶将军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一副忠君爱国、父慈子孝、妻贤家睦的好面相。”
陶光林道:“钦差大人谬赞了。”
初彤收回目光道:“既是如此,本钦差心中也清楚八九分了,这就写奏折禀告圣上,要多多表扬大家的功绩。大家有什么丰功伟绩,也都整理整理,命人送过来即可。今日本钦差鞍马劳顿,身子也乏了,大家便散了吧!”说完站起身拱手相送,众人纷纷告退,一时间走得一个不剩,只留了云映淮坐在酒席前。
云映淮道:“看来中川一役想速战速决是不能了。”说着拿起一只羊腿便啃,见初彤双目发直,不由得问道,“杏儿,你怎么了?”
见初彤呆呆的,便过去推了她一把,关心道,“你怎么了?”而后安慰道,“中川叛军虽然难除,但你切莫着急,我…”
话还没说完,便听初彤嘻嘻笑了一声道:“本钦差对行军打仗的事确是窍不通,但若说抓奸细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精通的。”说罢起身走了出去,直到陶光林军帐前,犹豫片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陶光林正在擦拭兵器,见初彤到了忙起身施礼道:“见过钦差大人。”
初彤笑道:“将军客气了。适才在下苦思冥想,想到了—个抓细作的法子,特来跟将军商量。”而后坐下来侃侃而谈一番。
陶光林昕罢沉吟片刻,而后一拍大腿道:“那便照钦差大人说的试试看。”而后又和蔼可亲地对初彤道,“钦差大人,你一个女子住入军中,诸多不便,我已差人去买个伶俐的丫鬟前来服侍,若是还有别的需要也只管来找我,我看大人来此地只带了一个侍卫,我再多派几名亲兵前去保护夫人安危。”
初彤拱手笑道:“陶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本钦差跟着众将士同甘共苦也是应当的,不过本钦差还是要感谢陶将军的这份心意。”说完两人哈哈笑了几声。
两日之后,陶光林将大大小小所有军官都召集到大帐中道:“皇上派钦差大人亲自前来督战,我等自然要拿出一番作为方能对得住圣恩。所以大家勤加操练,这几日便重拳出击,将叛军尽数剿灭!”众将抱拳道:“是,将军!”陶光林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待命!”众将领领命,而后议论纷纷,走了出去。
这得到了命令,细作们便坐不住了,偷偷往外通风报信。刘璋便是其中之一,他本是个校尉,这职位看着光鲜,但平日里却无油水可捞,叛军花了大价钱将他买通,要他随时传递消息。他原本不敢,但瞧着这钱赚得易,忍不住做了一回却无人发现,胆子遂大了起来,那白花花的银子便源源不断地流入口袋。
这天刚接到消息,他便溜出去找线人接头,没想到刚回来便被军兵抓了个现行,如狼似虎的士卒扭着他的胳膊道:“刘校尉,陶将军和钦差大人请你过去喝杯茶,跟我们走吧!”说完将其五花大绑押送到主帐之中。
刘璋登时便知道自己行迹败露,这条命算是完了,不由得瘫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只听头顶有人清清嗓子道:“刘校尉,抬起你的头来!”刘璋抬头一望,只见屋子正中坐着一个少女,披着红绒的斗篷,左手中握一根木杖,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是一派肃穆威严之色,但两眼却贼兮兮滴溜溜地转动。此人不是姚钦差又是谁?
刘璋汗如雨r,知此时已抵赖小过,不住地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啊!”
初彤笑嘻嘻道:“刘校尉言重了,虽然你是勾结叛军,应该满门抄斩,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做生意讲信誉,每次递给叛军的消息都是货真价实,一点都没有隐瞒欺诈,由此看来,刘校尉是个实诚可交的人,本钦差对你还是十分钦佩的。”
刘璋面如土色,磕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带着哭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初彤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刘璋面前,颇有几分余太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俯下身道:“刘校尉,本钦差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哭个什么?”说着拍了拍刘璋的肩膀道,“正是因为本钦差觉得你实诚可交,所以打算再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刘璋眼前一亮,向前跪了几步蹭到初彤面前,大声道:“小人愿意将功折罪!愿意将功折罪!”
初彤点了点头笑道:“好,很好,刘校尉真是个识时务的人。”
说罢敛起笑容道,“我命你打入叛军内部,当朝廷的细作,专给对方传递假消息,若是因此立了大功,便免除你所有罪过!”
刘璋狂喜,忙不迭地磕头道:“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初彤又低下头和颜悦色道:“刘校尉,本钦差适才打听了一下你的家务事。刘校尉上有六十多岁的老迈父母,下有七八岁的可爱儿女,另外还有个相好的小寡妇,喷啧,你也是个风流之人啊!刘校尉既然愿意从此忠心耿耿地为皇上办事,本钦差也自会好好照顾你家里人,愿你六十岁的爹娘,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相好的俏寡妇,个个身体康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刘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初彤对旁边的亲兵道:“你们还不快给刘校尉松绑?”亲兵为刘璋松丌绳子,初彤微笑道,“刘校尉,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聪明人,别忘了你如今还拿着朝廷的俸禄。若是用得到你,我自会通知你的。”
刘璋忙不迭地磕头道:“小人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初彤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刘璋走到门口,只听初彤的声音又飘过来道,“刘校尉,本钦差会经常派人探望你六十岁的爹娘、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个同村的小寡妇!”
刘璋浑身一哆嗦,只觉那清清脆脆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忙不迭地走出了军帐大门,待走了一段路,他一屁股瘫在地上,只觉得贴身衣裳都己被冷汗浸透了。
初彤共抓了八个细作,每个人都这般请到大帐内谈心一回。初彤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几番软硬兼施,待将人放回后,这几个奸细个个面如金箔,吓得浑身是汗。又过了两日,初彤派了三名细作与叛军的线人接头,给叛军传递虚假军情,谎称五日后有敌情。待到第二日晚上,陶光林率大军突然发起多次袭击,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朝廷军兵重创叛军势力,生擒对方两员大将,收复多处失地。初形见势头良好,先后又诈两次。叛军元气大伤,谢凌辉忙调集剩余残部,渗入深山之中。
众将领不由得大快,一扫往日愁容,初彤便成了此次反攻的第一功臣。在陶光林的刻意渲染下,初形到最后竟被传得神乎其神,人人赞叹钦差大人计谋高明,谄媚之词如源源流水一般涌入初彤耳朵,初彤听着自是受用。
这一日德昕正端坐龙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份军报,他细细地阅了两遍,而后将那折子丢在案上,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忽然笑道:
“姚初彤,哈哈——这小丫头还真有点趣味。”
此时初彤正和云映淮正坐在大帐中说笑,云映淮说了几件江湖趣事,而后忽然话锋一转,对初彤道:“杏儿,我总觉得那陶将军对你很不同。”
初彤扑哧声笑出来道:“他对我有什么不同?难道他也慧眼识英雄,臣服于本钦差的智慧之下,对我充满了崇拜之情?”
云映淮拧了初彤的脸蛋一把,道:“非也非也,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师傅看我一样,充满慈爱。自你来到此处,你的事他全部亲力亲为,处处想得周全,唯恐你在这里住得不舒适,言辞之间对你也颇多维护。杏儿,你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是皇亲国戚,皇上说要封你为公主,但典礼未成,你仍是一介布衣而已。他是堂堂三品武将,对你礼敬理所应当,但大可不必如此讨好。”说罢一双眸子看着初彤道,“而且我发现你与他竟还有几分神似。”
初彤笑嘻嘻道:“他是大将军,我是小女子,有什么好神似的?”
云映淮笑道:“你们俩平日里都喜笑脸迎人,但骨子里都有一股杀伐之气。你的眼神跟他再相像不过…杏儿,他是不是…”
初彤还未开口,只听帐外有人高声道:“钦差大人,陶将军在门外等候!”初彤道:“请他进来!”说罢陶光林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到初彤扬起笑容道:“钦差大人好,适才接到线报,我便来找大人商量了。”
初彤奇道:“哦?出什么事了?”
陶光林道:“前方探子回报,谢凌辉打算率军休养生息一段时日,而后集合全部力量与朝廷军做最后抗衡。钦差大人,你看如今情形咱们是不是提早出兵,一举剿灭反贼?”
初彤暗想:呀呀呸的,老子又不懂行军打仗,怎知道是该打还是该等?初彤笑道:“陶将军,你若这么问可算难为小女子了,我实在是不懂用兵之道,还是请将军自行定夺,待剿灭叛军时我定会禀明皇上,说这一切都是将军您的功劳。”
陶光林摇了摇头道:“钦差大人,皇上差八百里快骑给卑职送来圣旨,要我遇重大决策都要和钦差大人商量,再做决断。”
初彤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陶光林,暗想:呀呀呸的,这家伙分明是怕决断失误延误军情,所以抓了老子来垫背,要我跟他有难同当。老子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跟他背黑锅!于是,初彤道:
“陶将军,我就是个小丫头,对什么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将军若是找我商量便是找错人啦!若是因我贻误了什么军机,我岂不是千古罪人了?陶将军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定能做出英明决断!”其实初彤却是想错了,这陶光林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德昕确是传了一道密旨给他,要他凡事与姚初彤商议一番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