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慕容雪轻声答道:“安心你好帅哦!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跟着安心这段时日下来,慕容雪自然也学会了几句怪里怪气的“现代用语”,“帅”字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她现在还会说“拜拜”和“好酷哦”,完完全全的小女生腔调,媚得死一大票人。慕容雪刚问完转眼就瞧见站在安心身后阴沉着张脸冷酷的好像要杀人的方玄,顿时心中鹿撞垂下了眼帘。
“哼,不过是一枚加了料的哑药罢了!”安心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对着慕容修和方玄叫道:“干活去干活去,正经有事的时候都不知道你们在哪,收拾完了又跑过来偷懒。”
“加了什么料?”方玄这块万年玄冰难得开口说一句话。
安心瞅了瞅这张黑脸笑道:“巴豆啊!你没瞧见他都没空来找我算帐屁颠屁颠跑没影了么?”她一向不喜欢那些毒药的单一作用,也不喜欢剧毒能弄死人的毒药,她只喜欢可以用来恶作剧的玩意儿,小小的害一下坏人无伤大雅。其实她也只说对了一半,那汉子不敢来找她算帐一半是因为急着上茅房,另一半却是因为被打怕了。至于跟着他的那几个小混混们更是没有胆量了。
听得安心如此说,方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返身去招呼客人的时候丢下一句:“干的好!”
虽然只是很小声的一句话,但安心却听清楚了。真是难得,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也会夸人。
正文 第三十章 阮囊羞涩
转眼又至隆冬时节,余杭郡虽地处江南,冬天比起大雪纷扬的北方来说可算是暖和多了。但古时候气候与现代不同,臭氧层没有遭到污染,很少会出现暖冬的气候,是以江南虽暖却不时下场小雪,阴雨的天气就更多了,那种从骨子缝里透出来的冷气甚至让惯于北方冬寒的人都受不了。
安心从小就怕冷,没想到来了古代之后这一点也没有改变。此时她正缩头缩脑的裹着老羊皮棉袄坐在火盆旁烤火。好在宋朝已经普遍使用了煤碳,甚至还有明煤、碎煤和末煤之分,烤火自然方便了许多。“啊啾!”安心打了个喷嚏伸手擤擤鼻子。好冷呵,烧着碳不敢紧闭门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就忍不住要打喷嚏。就为这,慕容修和方玄他们已经嘲笑过她不知道多少回了。习武之人居然会怕冷,这真是天下奇闻!安心却只好瞧着他们穿着薄薄的单布衣衫无比羡慕,就连慕容雪都穿的甚少,不懂武功的念蓉也没有她这么狼狈。
丫丫滴,你们以为我想么?我这半吊子武功有什么用啊!夏天照热冬天照冷。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诓我呢,拿了本假的武功密籍送给我练,哪天要是练到走火入魔做鬼也要先拉上那老酒鬼!可惜这个老酒鬼前段时间搜刮够了银两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又上哪逍遥快活去了。安心顺手扯过一方帕子擦擦鼻涕,郁闷地想着。她压根没有反省一下自己的武功没有长进那都是因为她懒,现下却硬生生将这些错都推到别人头上去。她练起武来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样能有长进才是奇怪的事情呢,何况她这一门的武功收效甚慢,要等到练了十几年后才会渐渐发挥出威力,就她现在的水平,能上树捉只鸟入林逮只兔子就差不多了,要想和人打架,那就是花拳绣腿给人捶背的。
“安心,你的药!”念蓉端着一碗褐沉沉的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拜托,不要叫药!这不是药!”安心瞪着眼瞧那碗汤汁。她最是讨厌吃中药的人了,因为太苦,所以为了治感冒,她叫人用生姜、薄荷和一些红糖熬出汁子来喝。可是,这个颜色也太像中药了吧!
“呵呵,治病的都是药,乖乖起来喝了。”念蓉将那碗汤汁吹了吹递给安心。
安心皱着眉头喝完抹了抹嘴道:“今天外头没什么事吧?”
“怎么会有事?自从那天你把那群上门来捣乱的家伙揍了一顿之后就从来没人敢在太白居里撒野。”念蓉收过了碗转身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头道:“倒是有个穷小子,吃完了东西不给银子,正在前头和慕容兄弟吵嘴呢。”念蓉比慕容修大了好几岁,是以一直以兄弟称之。
吃了东西不给银子?和慕容修吵嘴?哈哈,太好玩了,慕容修这个吃白食起家的主如今倒向别的混吃者讨钱了。安心紧了紧身上的老羊皮棉袄站起身来道:“我要去瞧瞧!”
念蓉带着安心步入酒楼到了楼上的包间门前,安心停下脚步诧异道:“吃白食还要的雅间?”念蓉点点头。
正要推门就听见慕容修的大嗓门在那里吼,安心皱了皱眉推门而入,抬起头来看见正面对着门口而立的一个少年不禁怔住了——这人,好面熟,倒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
慕容修背对着安心正指着那人的鼻子叫道:“哼哼!你爷爷我从前落魄时也干过你现下干的这事,不过我可比你有格调多了,起码我是讨价还价还不像你这等无赖,居然分文不给!”
安心伸手拍了拍慕容修的肩想让他闭嘴。慕容修头也不回道:“别拍我!我正爽着呢!”他这几个月来当跑堂小二也当出一肚子怨气,平日又不能挑衅骂人,现下逮住了这个发泄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安心的习惯用语看来还是带坏了不少人,连慕容修都能“爽”出来了。
此时那个被骂的少爷正气得脸色铁青、鼻孔冒烟,但碍于身份涵养又不知如何辩解。这会他也看见安心了,同样身躯一震现出一脸迷惑之色。
“你骂够了没有?不够的话我坐下听你继续。”安心挑了把椅子坐下,好笑地瞧着慕容修。
“啊!老大!你来了,我刚才没瞧见,嘿嘿,没瞧见!”这家伙跟着安心混的越来越惫懒油条了。
安心瞧了瞧一桌子略动过几口的酒菜微微一笑道:“你去招呼客人吧,这位客官的酒菜钱我们不收了,就当是我请的。”
那少年奇怪的看着安心,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慕容修更是疑惑,这家伙一向视钱如命,现下居然要请一个陌生人吃饭!要知道这一桌酒菜起码也得值上个二十两银子。这吃白食的小子是个穷光蛋且不说,竟然还要了雅间,点菜也专找贵的点,摆出一副老子有的是钱的模样,可是刚才结帐时在怀里掏了半天却没摸出半个铜板来。慕容修又瞥了眼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那可是上好的锦缎长衫,剥下来也值不少银子呢!还有腰间那块佩玉,绝对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是啊,佩玉!刚才怎么没想到,扯下来也够这一桌子酒菜钱了。
他只顾站在一旁胡思乱想,安心瞧见他脸上神情莫测,目光却总在那少年身上打转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一定是在想着如何将人家扒个精光呢!安心暗暗觉得好笑,要是慕容家的家长知道了她将慕容修带坏成一个唯利是图的拜金主义者不知道会怎样气急败坏、爆跳如雷呢!那少年也在慕容修那可鄙的目光下渐渐不自在起来。谁要是被人在意淫中扒光了衣裳都不会自在的。
安心向着念蓉使了个眼色,念蓉会意,拉着慕容修出去了,顺手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民女叩见皇上!”安心缓缓施了个礼却没有跪下。她不喜欢给人磕头来磕头去的,皇帝也没啥了不起,不过就是仗着出身好,凭什么要对他三跪九叩呢?安心才不会中什么真龙天子的宣传之毒。那次进宫是无奈,这会可是在她的地盘,这宋仁宗要是敢摆出皇帝的架势治她的罪,那就将他绑架了关起来软禁好了。安心坏坏地转着念头,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想暴露身份,要不方才就不会那么忍耐的让慕容修指着鼻子骂了。
“你!你怎会知道朕的身份?”赵祯惊疑不定。
丫丫滴,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才一年就完全记不得了。不过也难怪,只见过一次嘛,大概除了绝世美女之外别的女人在皇帝眼中只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相似,怎能奢望他想的起来?他要真想的起来了,那就是安心霉运当头了!当初安心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见皇帝的,将他的模样看了个清楚记了个牢,先前进门时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没隔一分钟她就记起了。
“呵,皇上是贵人多忘事!我只不过是皇上大婚时给皇后置备胭脂水粉的小商人,皇上想不起来那也不奇怪。”安心屁股一抬又坐下了。
“啊!朕想起来,就是那个教了太后许多养颜之术的蘅芜苑小掌柜是吧?”赵祯兴奋地拳掌相击道:“你怎会在此地?这太白居也是你开的么?”
“皇上睿智!”安心点了点头反而奇怪地问道:“皇上又怎会在此?”私自窥测皇帝行踪这就是犯了大忌讳了,好在方才安心刚将赵祯从困窘中解脱出来,他一时也理会不到这些。
“朕……朕是跑出来玩的……”赵祯弱弱地道。
跑出来玩?昏!堂堂国君能够丢下朝政私自跑出来玩么?何况他刚刚大婚才一年,上边还有个皇太后压着。安心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朕……朕找了个和朕长的一模一样的替身让他代朕在皇宫里待着,反正……反正国事都有太后料理,他只要上朝装装样子,坐在御书房里念念书就可以了。”赵祯说起糗事不由结结巴巴起来,只是他忘了自己身为一个君临天下的皇帝,做任何事都无须对安心这个小小的女子解释什么。
这样也行?安心不得不佩服他了!上朝念书都可以装装样子,但这后宫怎么办?他总不会为了不戴绿帽子将那人阉了吧!安心想到这里不禁面色尴尬起来。
其实安心的猜想一点都没有错,赵祯的确把那个替身给阉了。一来自然是为了不戴绿帽子,他身为皇帝要是连续多月不临幸后宫嫔妃的话,太后不急着找御医来给他瞧病才怪呢!但若是召幸嫔妃又怎么保证那替身会忍得住诱惑不动手动脚呢?索性阉了算了,就算那替身与嫔妃们同床共枕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这点说到底都是次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替身既然能够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来冒充他,自然是花了不少时间调教出来的,对赵祯的事情可说是了如指掌,万一这家伙起了私心真要硬赖在皇帝的宝座上不走,自己还真没啥法子能证明自己才是真皇帝。就算能证明,也势必搞得满朝皆知,这对皇家的声誉实在损伤太大。所以阉了倒是一了百了的安全之计!
还算安心聪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到底,话锋一转道:“那皇上如今有何打算?回宫么?”这家伙没了钱总该乖乖回去当他的九五至尊了吧!
“朕刚出来玩了没几个月,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下回再想溜出来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赵祯叹了一口气,现下自己年纪小,那太监还能冒充自己,再过个几年等胡渣都长了出来替身就不能再用了。
“皇上一个人出来什么侍卫都没带?”安心倒是替他担心起来,这个家伙胆子还真大啊,就凭他这手无负鸡之力的文弱小子能够单身一人来到余杭郡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他难道不怕消息泄露被人刺杀?难道不怕在路上被人打劫?
赵祯摇摇头道:“虽然朕出宫的事情不宜让别人知道,但朕还是带了一个忠心的贴身侍卫,就连那替身也是他替朕寻来的。”
“那他人呢?”安心觉得这样的侍卫让人捉摸不透,居然帮着皇帝找替身,他难道不知道赵祯既然坐了这个皇位便早就没有了随意行动的自由了么?不知他是真的愚忠到底还是包藏祸心。
“他去找银子了……”赵祯弱弱地道。方才慕容修将他们两人骂的好惨。按理说那侍卫不该丢下赵祯一人留在这里挨骂而自己去找银子的,但到了这种倒霉的境地里不想法子又怎能行?要是靠赵祯去弄银子,只怕十天半月他也回不来。
“皇……赵爷,我回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先前站在外面没听到慕容修那惊天动地的大嗓门便以为他走了,进屋一瞧却发现屋中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在,是以连忙改口硬生生将“上”字吞到了肚子里。
“这是一百两银子。”那青年将手中的纸包递给赵祯。
赵祯点点头却不接,道:“你收着吧。这位姑娘也不是外人,你不用担心泄露身份。”赵祯倒是有自知之明,一百两银子!要是放在他身上还不得沉死他啊!
安心听了没直接昏倒就算是给赵祯面子了,这皇帝也太天真可爱了吧,谁说知道他身份的人就对他没有坏心呢?何况自己只不过见过他一面而已,连熟人都算不上。但,在历史上他倒的确是位非常有识人之明的明君,难道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
“是!小人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见过姑娘。”展昭向着安心施了个礼。
“啊啊啊啊啊啊!”安心突然发出惊叫声直跳了起来,连身上披着的老羊皮棉袄都掉在了地上还不自觉。展昭!南侠展昭!自己先前居然还怀疑他包藏祸心!天哪!这是什么世道,怎么老让她遇到这种要让人心脏受到过度刺激停止跳动的“名人”!
赵祯和展昭都让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弄蒙了,不知道这个女子在那里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又叫又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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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其实《三侠五义》里记载的展昭是在遇包肃孝于危难时,数活其命。包拯因爱其才,才引见给宋仁宗当了侍卫的。但既然无法考证宋仁宗年间是否确有其人,而《三侠五义》也只是清朝道光、咸丰年间以自弹自唱西城子弟书著称于世的石玉昆所述。小说家之言未必可信,那么我就权且当是宋朝有展昭这么个人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集体怠工
大清早起来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之声。安心擤了擤发痒的鼻子披衣而起推开窗户向外喊道:“吵死人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喊完,她就怔住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只见方玄和司空极在那里拳来脚去,展昭却在夹中间上窜下跳,场内尘土飞扬。慕容雪眼睛红红地站在一旁驻足观望,面上带着焦急之色无意义地喊道:“你们别打了!”慕容修和赵祯自然是在那里评头论足的看热闹,唯有方鄂,目光里又是痛苦又是担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修!你给我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心勾了勾手指头,慕容修就屁颤屁颤跑了过来。
他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安心才算是搞明白了。原来昨晚三更时分,方玄与慕容雪在庭中私会,结果慕容修半夜起来解手发现了他们两个。这本来就是郎情妾愿的事情,何况他们两个也就拉个小手说几句情话,就算他是慕容雪的亲哥哥,自然也不便多说些什么,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谁知道今儿个一大清早,他这个大嘴巴在方鄂他们面前就不小心露了口风了。方鄂也就罢了,方玄是他弟弟,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痛苦一阵也就过去了。唯独司空极可不卖方玄的帐,两人一语不合就打了起来。打就打吧,偏偏司空极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不小心把昨日为了赵祯多瞧了几眼慕容雪尔后他施展妙手空空偷光了赵祯银子的事情给泄露了出来,这下展昭想起自己昨日所受之辱也忍不住动起了手,三个人就这样打成了一团。
丫丫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么屁大点事情弄得满院子鸡飞狗跳的!安心不禁怒喝一声道:“都给我住手!还有你!”安心指着场中仍不停手的那个家伙叫道:“展昭!你也给我住手!”她这一叫倒还有点作用,方玄和司空极立刻不打了。展昭可不听她的话,但另两人罢了手,他一人也打不起来。他瞧了眼赵祯,赵祯示意他罢手,这才停了下来。安心见他们不打了,纵身跃出了窗子走到这三人面前一个一个指着鼻子骂道——
“你!雪儿都选了你,你还不称心乐意安份点让她高兴?你看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
“还有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和方玄不是兄弟么?为了一段不属于你的感情就能大打出手,这就是你们的兄弟情谊?”
最后她转到展昭面前上上下下瞧了瞧他,一改昨日那兴奋崇拜之状冷淡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被人骂几句有什么关系?你家少爷都没生气在意你在这发什么脾气?”说完,她转过脸瞧见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慕容修道:“你高兴什么?我还没说你呢!都是你这张大嘴巴,你要是不乱说话他们能打起来么?”
众人被她说的都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但也倍觉没有面子,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痛骂这滋味自然不好受。
“好了!不关我事!你们要继续打就出去打,随你们打个头破血流或是拼个你死我活。”说完她丢下一票大眼瞪小眼的人跑去漱口擦牙。郁闷哪,古代没牙膏,只能用青盐擦牙。
是夜,月光皎皎。
后院庭中一株梅树之下,一缕笛声呜咽而起,先自犹疑不决,断而含怯,再而曲折婉转,渐至悠扬清越。其时月明风清,天空地净,天地间只这一缕笛音,迂回辗转,荡荡不绝。曲终,安心执笛枯坐不禁有些悲凄之意。
啪啪啪——一阵轻轻的鼓掌之声传来,安心惊了一下悄悄抹去眼角泪花转过身来,月光下那个身影赫然正是赵祯。该死,自己唯一会吹的乐器就是笛子,原本见今晚月色好,一时兴之所至吹来玩玩,哪想到竟让他听见了。
“有心事?”赵祯微微有些动容。自己虽然见到安心的次数加起来也超不过五回但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忧伤的神情。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而顽皮的孩子,有时却又很霸道成熟,就像今日早晨怒气汹汹的责骂众人,盛气凌人。可此时却像个迷路的孩子,眼神里有着迷茫。
“只是有点想家而已。”安心淡淡道,她现在已经没怎么把这个小皇帝放在眼里了,只当他是个朋友,自然不会起来见驾叩拜。
“你家在哪?”赵祯在树下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你今生今世都想不到。”安心说着闭上眼睛,抬起头来深呼吸——好好过下去!好好过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在千年后的父母。
“是么?”赵祯颇有兴味地瞧着她道:“再远也在这大宋境内,只要你说得出来,没有我不知道的。”他已改了对自己的称呼,毕竟出门在外,天子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但平平淡淡一句话,听来却尤有豪气满怀的意味。是呵,整个大宋王朝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安心心情好了一些,回复了往日的调皮,暗自吐了吐舌头,哼,好大的口气!安心道:“芬兰你也知道么?”她存心想和他开个小小的玩笑。
“芬兰?芬兰?怎么听起来像个女子的名字,你诓我的吧,哪有这么个地方。”赵祯皱了皱眉。
安心不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谁高兴诓你作什么!”千年之后的外国名字,你知道的话那就灵异了。安心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道:“夜深了,去睡吧。”说着也不等赵祯有所反应就自顾自回房了。
而赵祯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安心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那个困惑了她很久的问题。上回在香雪轩昊天教的举动像是对“风尘三侠”三人志在必得,但如今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而要抓这三人呢?又为什么迟迟不再动手?以他们的势力来说,对付这三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算是绰绰有余了。原本自己也不必为这三个家伙的死活担心,可是现下看来方玄和慕容雪像是栓在一处分不开了,连吃个饭都是眉来眼去的。慕容雪的事情可以说就是自己的事情,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好歹雪儿跟她在一起待了一年,这个乖巧温柔的女孩子她也蛮喜欢的。绝对不能让人伤害到她!任何人也不忍心看到她面上露出绝望的神情,那么,不就是不能让人伤害到方玄么?连带的,“风尘三侠”这三个讨厌的家伙的事就变成了自己的事了。痛苦呀痛苦!算了,走着瞧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们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呢!安心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很无耻地感叹着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要不苍天怎么偏偏挑中了她,让她穿越到宋朝来解救这些可怜的弱智家伙呢!
第二天下午,安心坐在窗边的桌前抱头痛苦地呻吟着:“难道我是劳碌命?为啥这几个家伙都开始集体罢工,我却偏偏还要供着他们吃喝拉撒!”
原来今天一大早方玄就宣布他不干这个跑堂小二了,因为他不能浪费和雪儿谈恋爱卿卿我我的时间。慕容雪自然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脸红红地说她最近没空帮忙安心收钱了。慕容修见他们两个都去逍遥了就借口自己也要去骗个美女来做老婆,一大早就溜没影了。方鄂和司空极就别指望了,这两个家伙正处于失恋的悲愤期,谁和他们说话他们就和谁急。赵祯,没可能,从小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他没要求添个丫鬟伺候他已经是给安心面子了。展昭看来憨厚稳重的很,但昨天被安心骂了一顿还心存芥蒂,成天冷着张脸守着赵祯寸步不离。只有念蓉还算有良心,安心叫她做啥就做啥,可她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