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卿微眯起眼:“你要肯去天殊城,我帮你寻一处宅院,生计不用愁…”
韩吟很坚定的打断他:“我不管我要跟着你”
洛云卿忍了忍:“修仙岁月漫长,清苦艰难,天殊城的生活自由快意。”
韩吟还是那句话:“我不管我要跟着你”
她有自知之明,心里很清楚她这个“救命恩人”是运气好蒙来的,若是跟定洛云卿,他是守信的好人,不会完全撇下她不管,不论是修仙还是修尸,总会顺手照拂一二吧若是不跟着他,转去天殊城生活,即便他帮着安顿好了一切又如何?她一名孤女,没爹没娘没兄弟,还没有家族背景势力,手里有钱都担心被人抢了去呢那时候天高皇帝远,谁来管她?
想通此节,她斩钉截铁的再添一句:“反正你去哪我去哪,你在哪我在哪”
赖定他了
洛云卿黑线的盯了她半晌:“你决定了?”
“决定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路上这半个月来,他观察过了,对韩吟没有什么好评价,但是除了感觉她无耻了点,话多了点,生性跳脱了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坏印象,至于她那种心性能不能修仙,他说不好,有时候游戏红尘也是一种另类的洒脱,起码师父曾经说过,他天资上乘,就是为人太过清寒寡漠,有时对事过于执着认真,顿悟上有难碍,可见他没法以己度人的来下断论。
韩吟跟在他身后走,平静了一会情绪才想起要问:“修仙…怎么个修法啊,像你那样盘膝打坐,吃素食就可以了么…”
事实上她一直以为神仙是生来就有,或是那些遇到仙缘之人,被赐了灵丹妙药就能立刻飞身成仙,即便坊间也有寻仙问道的传闻,她也只当是寻到了仙,问着了道,就能脱去一身凡胎,却不知道想要成仙,还需要经过漫长的修炼,那岂不是同江湖门派里广纳门徒,修行武艺一般无二么韩吟惜命,一向不喜欢江湖门派里的打打杀杀,因此从没起念要去拜师学武,而仙缘万世难求,她更没为这等虚无飘渺的事情费过心神,待到此刻得知洛云卿的真实身份,再想到他那神奇的法术,不禁对修仙之事好奇而期待起来。
洛云卿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闭嘴”
好吧反正修了就知道,何况他说师门择徒甚严,肯不肯收她还是为知呢想到这里,韩吟心情又有些抑郁起来,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只闷着头往山上走。
从山脚到山腰,有樵夫药客天长日久踩踏出来的泥道,还不算难行,但是日已偏西,林中光线更暗,韩吟体力不错,可惜平日吃饱撑死了都不会想到要去爬山,苦无山行经验,因此还是有些跟不上洛云卿的脚步,一路上滑了好几跤,摔得满手满身上全是泥。
她倒硬气,半声不吭,摔了再爬起来跟上就是,只是看看自己的狼狈,再对比一下走在前面衣袂轻扬,步履有如临波出尘的洛云卿,多少会生出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慨。
偏偏有时洛云卿还停下来,蹙着眉说:“好慢”
斥她归斥她,到底是等她了。
韩吟心里有些暖暖,看来这个家伙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及至攀到山腰云雾遮绕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即便没有黑,睁眼望出去一片迷蒙,韩吟也看不见眼前的路,忽然有种往前再踏一步,就有可能临渊失足,坠崖身亡的感觉。
她不得不停下来喊:“狐狸大仙,我看不见。”
没人应她。
韩吟这睁眼瞎无奈再喊:“神仙哥哥…”
“闭嘴”
洛云卿清寒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紧接着他右掌心里凝出一团莹然光珠,照亮了两人身周一丈有余的范围。
这样也可以?
韩吟羡慕的看了看那团光珠,跟着洛云卿继续走,只是光珠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她稍稍跟慢了两步,就再次陷入一团迷蒙的黑暗之中,正犹豫要不要出声再喊,忽然看见洛云卿又折了回来,蹙着眉头看了看她,将左手伸给了她。
这是要拉她的意思?
韩吟看看他那只干净修长的手,忽然将双手都反扭到身后去了。
洛云卿可不是好脾气的,直喝她道:“磨蹭什么?”
这样啊…
韩吟只好将右手往他左手里一塞,然后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
右手被蓦然握紧,然而下一刻又稍稍松开。
韩吟憋着笑悄悄抬眼,果然发现洛云卿盯着她的脏手,露出了点郁闷的神色,但他到底涵养很深,这郁闷只是一瞬,转眼他面上又恢复了那清寒淡漠的神情,再次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就往前走。
他这样子,韩吟倒是有些歉然起来:“对不起啊,我的手太脏…”
洛云卿冷哼了一声,没理她。
韩吟有点自卑起来,往回抽了抽手:“那个…我还是自己走吧,我会尽量跟上…”
洛云卿反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头也不回曰:“闭嘴”
第九章 看够了没有
走了一阵,眼前浓重的雾气倏然消失,犹如云破天开,呈现在韩吟面前的赫然是另一个她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璀璨世界。
一片梦影流虹般的灯烛光辉里,数不清的殿宇楼阁,飞檐翘角,一重压一重,错落有致的从山顶一路延展下来,绚烂璀丽,幻美难言。
其时雾薄风清,月明星稀,远远的还有清亮的鸟唳声传来,她抬头,看见一道鹤的影子,优雅的从月前蹁跹而过。
这是九玄山,还在人间,怎么却有种恍若仙境的错觉。
韩吟立在那里痴痴的凝望着眼前这令她震撼的景致,直到洛云卿道声:“走吧。”
“嗯。”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
脚下都是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石隙里长满苔藓,两旁花木争奇,松篁斗翠,因山间建筑都是依势而筑,不像寻常城镇那样规划井然,复道萦纡而乱人眼目,往往行数步,能瞧见藤萝掩映下人工修建的水磨砖墙,再行数步,也能瞧见丹崖怪石,清溪泻雪的山间常景。
韩吟跟着走不了多远就完全辨不清方向了,迷迷糊糊中,只知道路上偶尔遇到的人都会同洛云卿打招呼,洛云卿颔首回礼后,就会教她喊师兄或是师姐。
师兄师姐这样亲昵的称呼,让她心生欢喜,忽然萌出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归属感,于是她面带甜美笑容,不停的躬身行礼,乖乖巧巧的跟着喊师兄师姐,至于那些师兄师姐们长什么样,她头脑晕乎乎的也没有仔细去记忆,只知道不分男女,每人都是一袭素白衣袍,与洛云卿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就连腰间系的玉佩也雕琢相同,唯有颜色偶有差别,但大多都是青白双色。
这些玉佩似乎有标示身份的用处,让韩吟不由想起洛云卿原先系的那块白玉佩,被她扒去卖了,于是心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惶惶的再走一段路,忽然看见那边山石后头绕过来一名少年,离得远还没有看清面目,但是洛云卿停下了脚步,她就跟着停步,候着那少年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面前,她已经躬身招呼习惯了,这次不等洛云卿说,先弯下腰去,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师兄。”
洛云卿牵住她的手蓦然微紧,随即,他微微躬身侧立,道声:“慕师叔。”
师…师叔…
韩吟大窘,悄悄抬眼,先瞟见那少年腰间悬的墨玉佩,目光再往上挪,就对上了一双带着懒洋洋笑意,却又深邃有如夜空的眼睛。
那双眼睛望着她,嘴里的言语却调侃着洛云卿:“洛师侄,掌门吩咐你出去办事,你倒拐了个小女孩回来,都喊上师兄了啊,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洛云卿抿紧了唇,片刻方道:“慕师叔取笑了。”
少年轻笑一声,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了。
韩吟不由自主的转头去望他的身影,直到消失。
洛云卿问她:“看够了没有?”
韩吟一窘,这可不能怪她失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那少年虽然浑身都透着一股懒散的神气,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很勾人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回过神来走了一阵,她还没有忘记方才那名少年,转头看看洛云卿,问他:“神仙哥哥,他看上去年纪同你差不多大啊,为什么要喊他师叔?”
洛云卿瞟她一眼:“辈份和年纪有关系吗?”
好像没有绝对关系…
韩吟想起一句俗话,摇篮里的太公,八十岁的孙子,于是非常识趣的闭上了嘴。
九玄山连绵着七座峰头,分为上三峰与下四峰。
洛云卿带她去的是下四峰之一的集鹤峰。
峰与峰之间只有木栈勾连,两旁山壁枯松倒挂,飞瀑湍流,木栈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地势奇险,然而洛云卿走惯了,牵着她如履平地。
不居殿外,四周静寂,只有草虫低鸣。
洛云卿转眼看看韩吟,先用法术净了她身上泥尘,才要开口就见两扇殿门已经悄然启开,里头有个声音闷哼道:“滚进来吧”
语气很不善。
韩吟低头跟着洛云卿入殿,等到用眼角余光悄悄的在殿内扫视过一圈后,她就十分黑线起来。
这殿内情形与殿外的堂皇华丽差得也太远了吧四壁悬的都是字幅,龙飞凤舞的草书居多,但殿上除了一张书案外别无其它陈设,满地摊散的都是书册碑帖和一卷卷竹简,还有揉成一团的废弃纸张,乱糟糟的连让人下脚踩跳的地方都没有,而那名须发长得遮脸的男子就立在书案边奋笔疾书,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应该是洛云卿的师父吧,可是两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师徒关系的,一个邋遢而不修边幅,一个干净得纤尘不染。
两人自然不敢出声打扰,都默然无言。
好半晌,那男子才意态恣然的将笔一掷,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炯然的朝他们望了过来。
洛云卿这才上前见礼:“师父。”
厉青寒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洛云卿低头不语。
“遇上了那师门逆徒,怎么不传书左近同门?”
“弟子怕他走脱,一时情急就自作了主张。”
“自作主张”厉青寒满面怒容:“你什么修为,他什么修为,你一个人就敢同他敌对?没拼掉这条小命,算你运气”
洛云卿没有辩解,只往下一跪:“弟子鲁莽,请师父责罚。”
厉青寒尚未言语,先有个肃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鲁莽?只怕不是什么鲁莽,而是有意放他走脱吧”
韩吟转头,看见两名男子联袂而来。
洛云卿起身恭敬道:“宋师伯,李师伯。”
厉青寒却沉了脸:“宋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越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徒弟了”
说着他就转而喝问洛云卿:“你当真是怕他逃脱,才逞强与他单打独斗的么?”
洛云卿面色依旧:“是。”
“那你飞书回来,告之苏星沉那逆徒逃脱已近半月,为何直至今日才姗姗回返?”
“弟子受了伤,御不得飞剑。”
宋越神情愈冷:“门派里谁都知道你从前与苏星沉这逆徒交情最好,这么多人出去搜寻,只有你找到了人,还自作主张的不飞书与同门,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与苏星沉暗中勾结,有意放他脱逃,甚至压根就没有找见他,只是传点错漏消息回来声东击西至于受伤,这种幌子最好装,你要借此来拖延回山的日子,我也辨不出真假来”
第十章 存心找茬
这一番话强词夺理,还满带着责罪的意味。
厉青寒气得须发倒张:“臆测之词,作不得数”
宋越冷然:“是你这徒弟所行太过逆常,怨不得人猜疑”
厉青寒不擅与人争执,气得打噎,转而望向一直沉默的李别鹤:“李师兄,你来评评这个理”
李别鹤一脸的黯然,摇摇头道:“惭愧教出苏星沉这样的逆徒来,我真是无颜师门此事容我避嫌,就听凭师弟和宋师兄决断吧。”
“不错”宋越立刻接了话:“此刻我有话要问云卿,厉师弟最好也避避这个嫌”
厉青寒险些跳起来:“凭什么”
宋越不理他,只问洛云卿:“你素常极有分寸,苏星沉的修为你也清楚,因此这事单是鲁莽两字解释不清,我也不信你最好另有说辞,要不别怪我这师伯不容情面,要禀明掌门,治你勾结逆徒,背叛师门之罪”
洛云卿垂着眼道:“其实弟子找见苏星沉的时候,他已受了不轻的伤,弟子自忖能敌得过他…”
“这话也作不得数”宋越打断他:“没半个人证在场,还不是由得你说”
“啪”厉青寒动了真怒,抬手一拍,一张花梨大案就被拍得粉身碎骨,他指住宋越的鼻子骂道:“你这哪里是问话,分明就是打破鸡蛋挑骨头”
宋越蹙眉:“我是你师兄,你还有点规矩没有”
厉青寒抽剑在手:“别废话了,先出来跟我打一场”
宋越脸色发黑:“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只会动手,不会动口”厉青寒催他:“来来来就打一场咱们手下见真章,我要赢了你滚蛋我输了,有什么罪名,我都替我徒弟领着这样够公平了吧”
滚蛋两字说得宋越脸色黑里透青,青里又透红,他最后仍然扭过脸去:“打斗伤和气,再说我凭什么要陪你胡闹”
…
韩吟一直默然旁观,看到这里,感觉像有一群乌鸦嘎嘎乱叫着从她头顶飞过。
她憋着笑,忽然插口道:“我看见了”
殿上众人一愕。
宋越转眼打量她,仿佛在估量她的身份。
厉青寒问她:“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们说的那个苏星沉从天上摔下来,洛师兄也重伤昏迷,我赶去查看洛师兄死活的时候,他就没了影踪。”
洛云卿扫了她一眼,随即垂下了眼。
韩吟若无其事,她可没有说谎,只是把陆续发生的事情放在一块说,省去了其间的时差,让人以为她看见了全部过程。
厉青寒笑起来:“有人证在此,宋师兄还有何话可说?”
宋越紧盯住韩吟:“你说的可是实话?”
韩吟坦然的与他对望:“没有半字虚言”
宋越冷哼一声:“你是洛云卿带上山的吧,自然替他说话,那也作不得准”
厉青寒目光一变又扣剑在手。
韩吟抢先一礼:“说什么师伯都不信,这样吧,我就问师伯一句话,洛师兄要没将遇上苏星沉的事情飞书回报,师伯就不知此事吧。”
将这世上发生过的事情全数推演于心,那是飞身成仙后才有的神通。
宋越很不情愿的答了一句:“当然”
韩吟一笑:“那事情不就清楚了洛师兄要真有心帮那苏星沉逃脱,找见了也只当没看见,瞒着不报,岂不省事?”
厉青寒回过味来:“不错云卿还没有傻到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地步”
这点宋越确是没有想到,被说得语噎,半晌才拂了衣袖,冷哼道:“好罢就算他没有同苏星沉那逆徒勾结,但擅作主张逞强独斗,以至让那逆徒破围逃去,仍然大错当罚”
厉青寒气得又要跳起来。
韩吟知道他不会斗嘴,再次抢先,前踏一步,笑吟吟问道:“师伯,是出去拿人的那些师兄师姐全数都要罚么?”
宋越一怔,悻悻然道:“他错了,自然只罚他”
“这样啊”韩吟就垂了眼,轻扯了扯洛云卿的衣袖道:“那师兄你下回要再遇见这种找人的事,可得记得出工不出力,只要出了师门,随便往哪一晃,游山玩水也好,闲逛闹市也罢,总之别再这么拼命找人了,要不到头来仍是吃力不讨好,没找见人你没有过错,找见人你倒要受罚。”
她这番话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又极为天真烂漫,仿佛是在同洛云卿悄悄私语,偏偏殿上每个人都听见了,厉青寒按捺不住,拊掌大笑起来,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别鹤,眼里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宋越脸面挂不住,再无心追究洛云卿之事,只冷哼一声道:“师伯师兄,你喊得倒是顺口,可惜咱们九玄门里没有你这么个人”
说着就喝斥她道:“还不快去修仙灵地,岂容你这等凡俗之人嬉闹驻留”
韩吟被他这么一喝,再抬起眼望向众人时,目光里摇晃的就全是盈然水光。
洛云卿素知她的无耻脾性,只是黑线了一下还未怎的,厉青寒却深觉宋越为人刻薄寡思,竟连小女娃娃都这么欺负,再兼着方才之事对韩吟心生好感,看不得她此刻的委屈模样,当即扬声护着她道:“忘了回禀师兄,你来之前我已将这女娃娃收作徒弟,她如今也是咱们九玄门里堂堂正正的一名弟子”
此言一出,韩吟自然无限欢喜,立刻就伸手牵了厉青寒的衣袍,仰起望他的脸上满是孺慕之思。洛云卿原本也微然而笑,替她欢喜,但看见她这神情后,立刻就敛了笑意,开始怀疑自己引她入门,这事究竟是好是坏。
除却他们,宋越与李别鹤对望一眼,都是讶然。
宋越沉了脸道:“厉师弟,你一年前说过不再收徒的话”
厉青寒斜睨着他:“不好意思,我看见这个孩子心里欢喜,偶尔食言一回也没什么要紧。”
李别鹤微微沉吟:“这可不是顽的事,师弟要慎重。”
厉青寒一笑:“想好了,师兄放心。”
李别鹤就看了韩吟一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宋越冷哼一声,拱拱手道:“那就恭喜师弟了不过做师兄的还要提醒你一句,内门弟子要的是资质与悟性,两年后她若是没有达到入窍的修为,那你俩这辈子就注定成不了师徒”
他说着就拂袖而去,倒是李别鹤觉得闹成这样有伤同门和气,不禁劝了一句:“宋师兄就是这种脾气,师弟你别往心里去。”
厉青寒与李别鹤关系还好,自然不好驳他脸面,含糊应下了,李别鹤这才告辞离去。
第十一章 新居
厉青寒是随性之人,收徒归收徒,琐碎的事情却懒得交待,等韩吟行过拜师礼,丢了一册九玄心法给她,就借口夜深让她回去休息了,并且明言今后没事不要去打扰他,修炼时要遇到什么疑难,只管去问洛云卿。
这还真是甩手师父,苦命师兄
然而能够这么顺利就入了九玄门,还同洛云卿成了师兄妹,韩吟已经感觉很满足了,捧着那册九玄心法就笑吟吟的告退。
出了不居殿,她立刻话多起来。
“神仙哥哥…”
“喊师兄”
韩吟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洛师兄,从天上掉下来被我撞见的那个人,真是苏星沉么?”
“嗯。”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被追拿啊?”
“不关你的事,不要多问”
“好吧”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稀罕,等她在这里混熟了,还怕找不到别人问么洛云卿同她相处半月,对她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一看见她露出那种甜甜软软人畜无害的笑容,就知道她脑子里多半在转什么不良的念头,顿得一顿还是答了:“他盗了师门至宝,这事你知道就好,不许再问别人,也不许同别人谈起。”
“我记下了。”韩吟垂着眼笑,过得一会又问他:“宋师伯说的入窍修为是什么,很难修么?”
说到修炼的正事上,洛云卿就没有含糊,认真答了:“修仙艰难,自然不可能一跃而就,因此古往今来那些前辈将修仙过程中会经历到的阶段分出了等阶名色,共有九阶。这头一阶是体察天地灵气,依心法吸纳为己用,称为纳气。第二阶就是将这些灵气炼入周身三百六十五窍,打通经络,使得身坚神聚,便称为入窍。”
“还有七阶呢?”
洛云卿睨她一眼:“你现今知道了也是白搭”
…
好吧,是她太过心急了
韩吟又虚心请教:“师兄耗了多少工夫才修到入窍?”
洛云卿只答:“从起手修炼到打通头一个穴窍,资质好的人要花一至两年工夫,资质不好的人兴许费上五六年功夫也不一定能成。”
韩吟忐忑起来:“因此…”
洛云卿抿了抿嘴,沉声道:“因此你没有时光可以浪费,从明日起就开始静心修炼”
…
两年,成则留,不成则去
韩吟心里忽然多了紧迫感。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不居殿后的一排院落处,这些院子都是青墙素瓦一个样子,根本分不出差别来,因此洛云卿也没费神问她喜欢住哪,直指着其中一个院子道:“你就住在这里吧。”
原本以为九玄山上这么多人,她要与人合住一间屋子睡大通铺呢,不想却有一座院落让她独自居住韩吟真心欢喜,立刻就跑进去了。
整座院落比从外头看去还要大上许多,有两明一暗三间房,还分了前院后院,前院里没有井,但是用云白石砌着一方洁静的小池子,有数尾活泼泼的红鲤游曳其间,池边架着中空的翠竹竿,顶端削尖了,有从山间引来的活泉顺竹涓流而出。
后院里走道的青石板旁分垦出了两片花地,但是光秃秃的还什么都没有种,洛云卿负手跟入,淡淡道:“你要有兴趣可以在这里种些普通的灵花灵草,今后炼丹用得上,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