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说不下去了,突然觉得发现墨凤有再多的优点,自己再喜欢他也没有用,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种族,仿佛天生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墨凤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别胡想了。”
“怎么是胡想呢?”夏锦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绝望,咬着唇,狠下心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比较好一点。”
她神志清醒,十分理智,但是说到“做回朋友”这四个字时,心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地揪住一样,有一种出乎她意料的窒息般的难受,让她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她只好低下头去竭力掩饰。
墨凤当然觉察到了气氛的瞬间沉寂和她情绪的不对劲,一时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陪着她慢慢地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往她肩上一搭,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了。”
他那淡淡的,仿佛带着无奈的语气终于将夏锦年的眼泪引出来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埋头在他的胸前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一半是哭两人有缘无分,明明彼此喜欢却注定不能在一起携手共老;另一半是哭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快就把做回朋友的话说出来,难道就不可以装傻一下,犯傻一下?
因为别说是墨凤这种拥有漫长生命的凤凰了,就是只有百年生命的人类,相恋的两个人想要执守爱情一辈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此刻担心能不能携手共老的事,实在是过于早了,她也许就该同他偷得几年相处的甜蜜时光,等到青春年华慢慢流逝,两人在一起彻底不般配了,再松手放他离去。
“好了,别哭了。”墨凤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
他这样温情无尽的举动,反倒惹得夏锦年哭得越发厉害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水一样泛滥出来,她也从无声哭到了止不住的哽咽。
墨凤只好握着她的肩,将她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看着低头抹泪的她轻笑道:“我说了没有这么严重,你要哭也等我把话说完啊。”
还能有什么话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说不在乎她年老的模样,可是她在乎!她不想自己已经鸡皮鹤发了,还同依旧年少模样的他待在一起!
夏锦年没有理他,寒风吹过来,她双颊冷得似冰。
“笨蛋!”墨凤从衣兜里拿了一包纸巾给她,“我要告诉你的是个秘密,你到底听不听?要是还哭,那我就不说了,让你笨上一辈子也明白不过来。”
听上去,这个秘密好像很重要?
夏锦年接了纸巾,哽咽道:“有话你就说啊。”
墨凤就牵了她一只手,继续往前走,缓缓道:“凤凰是每隔五百年就要涅槃一次的,如果这个规律被打破就失去了永生的机会。最后一次涅槃再修成人身后,会像你们人类一样,只有百年的生命,会慢慢变老,直到死去。”
他这一番话成功地让夏锦年暂止了哭泣,她红肿着眼,纳闷不解地看了看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墨凤对着她一笑:“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只剩下最多百年的生命,你担心的那些问题都不会发生。”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夏锦年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双染着星月光芒,笑得那么温柔如水的双眼,她心里反而更加难过起来,替他难过。
长生不死,是人类自古就在追求却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渴望。然而夏锦年面前这位少年,他原本拥有无尽漫长的生命,此刻却在用带笑的语气告诉她,他只能再活一百年。
夏锦年不知道渴望而不可得,同拥有再失去对比起来哪个更残忍痛苦,但是心里对墨凤的疼惜还是渐渐泛了上来。
她低下头去擦拭眼泪:“你打破了五百年一次的涅槃规律?”
“对。”
“那再也不能永生了,你不难过吗?”
“难过有用吗?”墨凤笑起来,“本来是比较难过的,但是想通了以后感觉也还好,因为有时候生命太漫长就显得有点无聊,每天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各种空虚寂寞,所以我现在觉得只活一百年也已经够了。”
“笨蛋!”夏锦年恨他恨得牙痒痒,“哪有人会嫌自己活得太长啊!”
墨凤瞥着她:“我怀疑这是命中注定。”
“嗯?”夏锦年一时没理解过来。
“只剩下一百年生命的时候遇见你啊。”墨凤将她拥得更紧些,“这样子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你也不会闹着要同我做回普通朋友。”
完全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夏锦年低下头去,热辣辣的眼泪又肆意地爬了满脸,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扬起头认真地问:“墨凤,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有啊。”墨凤望着她那沾泪的眼睫,笑得有点高深莫测。
夏锦年心里一喜:“什么办法?”
“下辈子继续投胎做凤凰。”
“你耍我!”夏锦年怔过之后气恼起来,顺便一脚踢了过去。
“哪有?”墨凤迅速闪躲,憋着笑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夏锦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扣紧了他的手,再次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被他若无其事的情绪感染,还是他手心里的温暖让人安心,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了一阵,快要到巷子尽头时,夏锦年的心情终于略微平静下来。
“再问你一个问题。”她停下脚步。
墨凤忽然警觉起来,微侧了脸,漫不经心道:“你说。”
“你为什么会打破……”
夏锦年话还没说完,阴暗的角落里蓦地跳出两个手执匕首的男人。
“抢劫!”
“识相点,不许喊!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这两人以合围的架势,慢慢朝他们逼近,手里的匕首反射着星月光芒。
由于背着光,夏锦年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依稀可以判断出来,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比较像成天逃了课在街头打架滋事的小混混,而非那种真正的亡命之徒,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飞快地计算——
这里是巷子尽头,二百米外才有人家居住,夜已经深了,天气又很冷,大部分人应该已经睡下,如果喊起来的话……
还没等她盘算清楚到底是呼救、逃跑还是先假装妥协来拖延时间等待机会,那两人手里的匕首已经“哐啷”两声接连落地,紧接着墨凤一手一个,倒拎了他们的衣领,走到巷口的铁制垃圾箱边,打开箱盖,将他们头下脚上地塞了进去。
合上垃圾箱盖,墨凤轻松自如地拍了拍手,折回身:“搞定!你刚才问我什么?”
夏锦年看看墨凤,再看看那发出异响有些微微晃动的垃圾箱,最后决定彻底忽略后者,咽了口唾沫道:“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会打破五百年一次的涅槃规律。”
“被封印了。”墨凤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两把匕首,垂着眼把玩,“足足七百多年。”
夏锦年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会被封印的,但是看到他脸上显出落寞的神情,疼惜的感觉泛上心头,只问:“七百多年,不是很煎熬吗?”
“还好。”墨凤立刻又笑了起来,“感觉跟睡死过去,永远都醒不来一样,还有就是刚冲破封印的时候不太舒服,身体虚弱至极,直接就原地涅槃了一次。”
夏锦年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他那俊朗的脸庞,随即踮起双脚,出其不意地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还要!”墨凤得寸进尺地搂紧了她的腰。
夏锦年:“离我远点!”
墨凤:“……”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两名小混混从垃圾箱里挣扎出了半个身子,才要往外爬,就看见墨凤手里闪亮的匕首对准了他们:“蹲回去,天不亮不许出来!”
老实说,这两名小混混还没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到了垃圾箱里。但是他俩还没有傻到家,总算知道眼前这个容貌绝色的少年本领深不可测,不是可以再次招惹的角色,于是苦着脸对望了一眼,权衡过利弊后,当真忍着垃圾箱里的恶臭,慢慢蹲了回去。
“不错,你们还挺识相。”墨凤目带赞许地点了点头,再次将垃圾箱盖合了起来,还顺便用匕首将盖子拴死。
夏锦年掏出手机,拨了110:“我要报警,这里是风松路暗月巷,有两个流氓试图抢劫,被一位路过的无名英雄丢进了垃圾箱,你们快点派人过来抓捕。”
她挂断电话,然后看看墨凤。
“要在这里等警察来吗?”墨凤询问她的意见。
夏锦年看看被匕首拴死,又牢牢固定在地上的垃圾箱,觉得这两名小混混不太可能爬得出来,就目光闪亮道:“这里好冷,我想回去睡觉了。”
墨凤立刻表示赞同:“那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手牵手,丢下那两名快被垃圾恶臭熏死过去的小混混,心安理得地回家去了。
前一刻心意相通,彼此间柔情蜜意、温馨无限的两个人,回到家没过多久就对峙了起来。
夏锦年刚洗了澡,湿发披了满肩,堵在阁楼门口,警惕地盯着墨凤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墨凤不怕冷地赤着脚,手里抱着被子,一脸无辜。
夏锦年扶额:“我不是在楼下给你整理好了房间吗?你要睡就过去睡啊!”
墨凤理直气壮:“我一个人睡不着。”
“怎么可能!”夏锦年情不自禁地提了声音,“卖萌是可耻的,尤其是你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撒娇什么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哪里卖萌哪里撒娇了?在宿舍里的时候,我们都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你现在让我一个人睡?我怕黑,很不习惯!”墨凤忽闪着他那双能勾魂摄魄的凤眼,“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是天下少有,举世无双……”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砰一声响,夏锦年已经把房门摔上了。
墨凤无语地站了一会儿,又抬起手,咚咚咚地敲起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半个小时后,原本就窄小的阁楼里多铺了一床被褥,顿时就挤得没有空隙了。
夏锦年抱着自己的被子,膝上摊了一本考古杂志,目光却不在杂志上面,而是极其郁闷怨忿地盯着正趴在离她一米远处,用她的笔记本电脑聊天聊得不亦乐乎的墨凤。
她想想还是不甘心:“你千万百计地要睡到阁楼来,就是为了玩电脑吧?”
墨凤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谢依曦问我们平安到家了没有,她一个人待在宿舍里陪着方欣然,感觉好寂寞。”
“你要想玩电脑,就抱下去玩吧,这里睡两个人真的太挤了。”
“哎,不知道游戏维护好了没有,我上去看看。”
两个人简直鸡同鸭讲。
夏锦年忍不住了,一摔杂志道:“我说了,你可以把电脑抱下去玩,别吵我睡觉!”
墨凤慢条斯理地张了嘴:“我不!”
好吧,讲理不通,那就动手!
夏锦年准备把笔记本电脑,连带那床墨凤自己强塞进来的被褥统统扔出门去,但她才挽起衣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墨凤的一句话就震住了她。
他说:“嘘,别闹了,你要再把隔壁那个大嗓门的老妖婆吵过来砸门,后果自负。”
想起隔壁许家妈妈那张唾沫横飞,能把街坊邻居都从睡梦中吵起来的嘴,夏锦年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极没骨气地妥协了。
一旦真正地安静下来,房间里只余键盘鼠标轻击的微响,和她缓缓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后,她就觉得两人同挤在阁楼里似乎也不错。起码比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时,感觉要温暖许多,就连窗外那呼啸而过的寒风,都成了衬托室内温馨气氛的背景音乐。
夏锦年唇角浮出一抹浅笑,摸了摸肩头半干的发,抻了个懒腰道:“墨凤。”
“嗯?”墨凤埋首在游戏里,头也没抬。
夏锦年把喝空的杯子递到他面前:“我口渴了。”
墨凤看了她一眼,自觉地丢下游戏,赤着脚下楼去替她倒水了。
夏锦年头枕在胳膊里,倾听门外的声音,等到他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吱呀”声再次传来时,不知怎么,她就生出一种,仿佛已经和墨凤在这里一起住了许多年的错觉。
彼时,流年缱绻,岁月静好。
还在出神,墨凤就将盛满水的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抬眼对上他带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墨凤觉察出她有些不对劲。
夏锦年接了杯子搁在一旁,摇了摇头:“从前我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时,每天晚上都会躺在这里听楼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明知道老房子就是这样的,还是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胆,怕房间里进了耗子,怕有贼偷偷摸进来,还怕……反正就是不安心,有时候情绪绷得太紧,就会失眠一整个晚上。”
墨凤伸指将她脸颊边沾的发丝轻轻掠到耳后,随后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今后有我在,你不用怕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轻轻的吻,夏锦年不争气地差一点又红了眼圈,因为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他们都会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这种温情满满,被宠溺到了骨子里的感觉,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体验过了。
这一刻,她心里真的感谢上天,让她能够在茫茫的俗世红尘中遇见墨凤。
夏锦年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低垂了眼睫。
就在这时,她摊在膝头还没看完的那本考古杂志上,有一行字跳入了她的眼帘,她起初没留意,但盯了一会儿,就潜意识地读了起来,结果当场就愣住了,过了片刻,她忽然跳了起来。
墨凤眼明手快地扶住差点被她碰倒的杯子,纳闷道:“你又怎么了?”
夏锦年顾不上回话,也不披外衣,就同墨凤先前那样,捉着杂志就赤脚往楼下跑去。
墨凤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敞开的门,不太放心,紧追了下去。
书房里灯亮着。
墨凤赶到楼下时,看见夏锦年跪坐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埋着头翻书架底下的柜子。
他十分纳闷:“大半夜的你找什么?”
夏锦年还是没有答他,最后翻出一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来,轻轻地嘘了口气。
呼——
牛皮纸袋上不知道积了多久的一层厚灰被吹得飘了起来,好巧不好巧地,墨凤刚好凑到她面前,结果当然是被灰迷了眼。最悲剧的是他抱怨着揉了半天眼睛,等到终于能睁开了,却听见楼梯那里响起一串脚步声,很显然,夏锦年已经丢下他又跑回阁楼去了。
“可恶啊!”墨凤一脚就往书柜上踢去。
不幸再次发生,他赤着脚,又好死不死地踢到了柜角上,疼得他只好抱着脚往书房外面跳,发誓再也不来这间充斥着一股陈年霉味的倒霉房间了。
一路跳回楼上,墨凤看见牛皮纸袋被扔在一旁,暗旧泛黄的纸张和笔记本散了一地,夏锦年正趴在那里翻看这些东西。
他好奇地捡起一页纸,看见上面的字迹娟秀妍丽,与夏锦年的洒脱不同,就猜道:“这是你母亲写的字?”
“嗯。”夏锦年总算回应他了,抬起头来望着他道,“墨凤,我们去云澜山吧。”
墨凤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啊?”
云澜山离夏锦年居住的城市有千里之遥,属于开发中的自然保护区。尽管现代交通便利,但是去那种地方仍然需要几经周转,这对于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夏锦年来说,这是一趟极为辛苦的旅程。
自从他俩过了机场安检,等待登机时起,墨凤就一直在唠唠叨叨:“你要想打道回府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夏锦年的回答是:“不!”
“你身体还没好,吃不消这种折腾,还是回去吧。”
“坚决不!”
“干吗这么倔?我是为你好啊!”墨凤不乐意了,低声咕哝道,“再说你要去的是保护区的无人核心区,需要跋山涉水,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没有!”
墨凤:“……算你狠!但是你别忘了,去那种地方必须要向保护区的管理机构提交申请和活动计划,我就不相信他们会批准!”
夏锦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墨凤得意洋洋:“虽然我上课都在睡觉,但也不代表完全没有看书啊!”
夏锦年囧囧道:“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们的教科书上没有讲这些内容,你看的是小说漫画吧?”
墨凤耸肩:“你管我看的是什么书,反正你去不成就对了!”
夏锦年忽然狡黠地一笑:“怎么会?有你在,想去什么地方都不需要批准。”
“想得美!”墨凤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帮你!”
夏锦年有些丧气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墨凤软硬不吃:“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安全和健康重要。”
“墨凤。”夏锦年的目光里满带了恳求之色。
墨凤扭过脸去不看她,顺便躲避她那种会让人心软的目光,但是没想到下一刻就有吻落在他的脸颊上,尽管只是那么轻轻擦过,他的心还是猛然跳动了一下。
夏锦年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前,一边感受着他的体温,一边倾听他心跳的声音。
其实这趟旅程她等待和期盼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付诸行动,直到身边有他陪伴,她才会在一看到考古杂志上那条年后有考古队再次前往云澜山勘察的消息后,立刻下定决心去完成这个夙愿。
“十年了。”她沉默了一会,垂着眼低声道,“我一直在想象那个地方的样子,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就想亲自去看一眼,到底有多危险神秘,会把我父母的命一块儿夺走。”
墨凤微动了唇,欲言又止。
“我还记得那是夏天,刚好放暑假,晚饭后我蹲在院子里的墙角边看蚂蚁搬家,闷热的空气里全是清新的茉莉花香。”夏锦年陷入了回忆之中,“外婆端了一碗冰镇的仙草冻出来,喊我快吃,那时就有人在院子外面拍门。”
她的眼睫微颤了两下:“来的是个陌生人,我没听清他同外婆说了什么,只看见外婆听完他的话后差点昏厥过去,手里的碗也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冰草冻洒了一地。原来那人是来通知我父母的死讯,还送了一些遗物来,但是有三年时间我一直回不过劲来,总觉得他们还活着,根本没法相信他们就这么突然地走了。直到三年后外婆也因病去世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从今往后都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下去。”
越说,夏锦年声音越轻,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过后她才叹息一声:“被送回来的遗物不多,有很大一部分是考古笔记,上面记着不少云澜山的资料。但是他们最后去的那个地方却没有任何记载,外婆也借口我年纪还小,拒绝告诉我任何信息,直到五年前我联系到了那个考古小队里唯一幸存的一名叔叔,才知道他们当时去的是云澜山中的一处充水溶洞。”
墨凤紧握了她的手:“就这些?”
“那叔叔说他们是四人小队,当时只有他留守在外面没有跟进溶洞去,这才幸免于难,所以我追问他事故细节的时候,他只说是溺水亡故。至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三个人同时溺水,他说没有亲眼看见,事后也没有调查出具体原因来,不好胡乱揣测了误导我。”夏锦年苦笑起来,“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他言辞有点闪烁,应该隐瞒了我很多事,但是他一口咬定知道的只有这些,我也追问不出来。”
墨凤想了想:“所以你才学了考古专业,还想亲自去看看?”
“对,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锦年抬起眼来,目光盈然地望着他,“你可以帮我吧?”
谁知墨凤这个死心眼儿的,回答竟然还是:“不行!”
夏锦年竭尽全力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彻底爆发了:“为什么啊?”
墨凤还是那句话:“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夏锦年黑线道:“有什么关系?只需要走点山路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肯帮忙的话,还可以省很多的力。”
墨凤有他坚持的理由:“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就算到了那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为什么不能等两年再去?何况就你刚才的叙述来看,那里肯定还存在未知的危险,我未必应付得过来,不想带着你去冒险。”
夏锦年不得不承认他的顾虑是有道理的,然而她同样也有坚持的理由:“我不能等。虽然那位幸存的叔叔没说他们为什么要进入溶洞,但我父母的考古笔记上有记载,他们根据文献推测出云澜山保留着一些古代遗迹,去那里勘察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些遗迹。”
墨凤一挑眉:“你怀疑那溶洞里也有遗迹存在?”
“有这个可能。”夏锦年点头,“所以我才要赶早一步先去看看,要不年后别的考古队万一真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将那里发掘保护起来,我再想去就更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