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杜母在悄声向杜秋打听顾熙然的身份,知晓他就是杜秋的东家时,慌忙上前见礼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还道:“若不是公子爷请了这位纪大夫替老身瞧病,老身只怕再没有病好的机会了。”

寒暄了两句,恰好管事的带了两名丫鬟过来,顾熙然瞧见杜母露出了一脸疲色,想是赶路辛苦,就不再多说,让丫鬟们带着他们先回房休息。

流光匆匆把人抛。

一晃就小半个月过去了,由于没人拘着,舒欢闲了就在别院里四处乱逛,将路都摸了个遍熟,但看遍了院景,她最终还是腻烦了,再看顾熙然每日忙着同杜秋学武,似乎兴致很高,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出去,她忽然觉得学武防身是个不错的主意,就算打人不行,把轻功练好,关键时刻也可以逃命,便动了跟着一起去学的念头。

不过好在她事先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开口说要学,而是偷偷的观摩了两日,结果发现杜秋的功夫厉害是厉害,一腿过去能扫断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一掌下去也能劈开一小块山石,但同她想象的武侠小说里的出神入化有很大区别,就算是飞檐走壁,那也要依靠工具,没法一跃就数丈高,更不能随便伸根手指头出去,就点了穴道让人不能动弹。

武侠小说,其内容终究是杜撰的东西居多,神化了功夫的厉害,舒欢心知杜秋已经很厉害了,能扫断木桩,劈裂山石的腿掌功夫,要是施到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但是看见顾熙然每日练那些基础功夫,练得摇摇欲毙,顾熙和更是一提练武就脸色发黑,她就很没毅力的退缩了,毕竟从前上体育课,跑个八百米都能把她跑吐血,要让她每日早起绕着别院外头的小湖跑上三圈,再劈桩蹲马步爬山担水什么的,她会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既然练武不成,漫漫长夏无从消遣,她就只好捡回老本行,摸着沉香雕起东西来,不管是手串还是腰坠,发簪或是玩器,反正有了新奇的想法就雕,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在顾家待了许久,知道人情往来必不可少,但她没什么值钱首饰,每个月又只有十两需要积攒的月钱,更不像大*奶娘家有钱,陪了无数嫁妆过来,那就只好依靠自己的努力,雕出一些精致讨喜的东西,像纤长的芙蓉花簪,缕空寿字纹挂件等等,预备着送人。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仍然不够人情往来,沉香是金贵的香料,雕了东西用来送尊长平辈,新巧而不寒酸,但用来打赏下人的话,她就算有一屋子沉香,也不够赏的。当然她也可以不赏,没人敢当面说些什么,只是背地里的酸言讽语不少,从她的出身议论到她的长相,再从她的长相议论到她的人品,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她听不见,美景却听见了许多回,也为之受了不少气,有两回甚至同人争吵起来,最后是哭着回来的。

舒欢是随意的性子,很习惯于自得其乐的生活,若是从前,旁人说什么由得他们说去,她照样吃她的喝她的睡她的,好好的过属于她的生活,要让她去讨好那些污蔑诋毁她的人,那是休想但是穿越之后,见识过了宅门里头的复杂,她如今深知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不说别的,单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两个词,就够她水生火热了。

因此她就算不用刻意去讨好那些下人,也需要学着大*奶和云姨娘的做法,适当的打赏两个钱出去,用有限的经济损失,换来无限的安宁平和。

只是,问题来了,这些必不可少的花销该从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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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投石探路

第五十八章 投石探路

顾家这天打发人送了这个月的月钱过来。

舒欢和顾熙然一样,每个月是十两银子的月钱,云姨娘减半,慧云是一两,良辰和香茜都是一吊钱,那些粗使的丫鬟们,按着分派活计的不同,拿的月钱也是三五百钱不等。

月钱到手,每个人脸上都多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连带的整座别院里的气氛都好了许多,唯有舒欢仍是愁眉苦脸,反复的看着手中那一锭十两的银子,想着是不是要将之换成铜板来花用。

在这里,十两银子算很多钱了,光是打赏下人的话,绝对用不掉,但是从前攒零花钱的经验告诉她,化零为整才能攒下钱,若是化整为零,花着花着,不知不觉钱就光了。

她想了半天,还是将银子收了起来,一边喊着美景去找染墨,一边转身去翻搁着沉香的木匣子,打算找两件边角料雕出来的小玩意儿,看能不能拜托染墨拿出去卖点钱。

边角料只能雕极小的扇坠儿,再不然就是直接拿在手里把玩。

她翻出来的两件沉香木雕,一件是用色泽带红的奇楠雕的跃水红鲤,反正她时间多得是,雕得很用心,红鲤身上的鱼鳞都层次分明,极其精巧,但只有拇指般大小。另一件用料更寒酸一些,是栈香雕的盛放莲花,比指尖大不了多少,连她自己都觉得玲珑过了头,于是在莲蕊处打了细孔,又拆了一挂玛瑙手串,拈了四五颗玛瑙珠子,扰在一起拿丝绳编成了扇坠儿。

染墨是个机灵而安份的人,听见舒欢要卖沉香木雕,既没大惊小怪,也没多嘴多舌,只是小心翼翼的接过,探问了一句:“这两样儿,二奶奶打算卖多少银子?”

目前能够信任的小厮,似乎就只有染墨一人,舒欢也不费劲的不懂装懂了,摇了摇头道:“沉香这东西同玉石差不多,没有定价的吧?再说这些小玩意儿,有没有人买还不知道,你就帮忙卖卖看吧,自然是卖的价越高越好。”

染墨答应了一声,忽然再问:“二奶奶前些天儿不是画了些石头送给四爷么?四爷很喜欢呢,都收了起来,二奶奶这里若是还有,倒是可以拿出去一块卖的。”

舒欢一愣:“那些石头就是铺在温泉水池子底下的卵石,不过随便涂画了两笔,不值什么钱的。”

染墨笑道:“二奶奶不知道,有些人不喜欢美玉,就喜欢收藏奇石,不卖卖看,怎么知道有没有人买?”

说得也对反正那些画石是她泡温泉时,想起了三毛写的那篇《石头记》,心血来潮的就捡了一堆石头回来胡画,除了浪费了不少颜料外,一个钱都没费,就算用极廉的价钱卖出去,她都赚了

想到这里,她就兴致勃勃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搁在角落的一只柜子抽屉里找出了十来块画石。没办法,她画过了新鲜劲就随手丢了,就连送给顾熙和的那几块,还是她趁着顾熙然不在悄悄画时,被瞧见了要去的。

染墨走后,她有些坐立不安,生怕那些东西没人买就断了赚钱的指望,正坐在窗前发呆呢,忽然瞧见杜母挎了只竹篮,绕过了蔷薇栅栏走了进来。

舒欢连忙迎出去,人还未走到近前,先闻见一股极其诱人的香味,简直令她馋涎,不由笑道:“杜妈妈,是不是又做了好吃的来?都说了让您别这样费心,有空还是多歇歇才好。”

“自从到了这里,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歇得够多了”杜母将覆在竹篮上头的一张新鲜荷叶揭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只被烤得油黄喷香的竹鸡来,慈和的笑道:“这是小秋晨起上山逮回来的竹鸡,我看个头还挺大,浑身都是油脂,就收拾着用松木烤了,你快趁热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舒欢一听反倒不好意思吃了:“杜妈妈,这是杜秋捉来让您滋补身子的,您怎么就……”

杜母笑着打断她道:“一把老骨头了,再怎么滋补,也不能返老还童,再说纪大夫替我调理了这些日子,病早就好,身子骨比没病前都硬朗,还补什么呢?倒是你,瘦得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该多吃些才好”

舒欢推脱数次,都敌不过她的殷切,只好接了篮子,将她往屋内引。

杜母同杜秋不同,是个很外朗而热情的人,不会将感激深藏在心底,而是尽量的用行动和言语来表达,她病好了没多久,就开始下厨做各式各样的吃食,变着法儿的找借口给他们送来,而且最初那几日,她一天能将谢字挂在嘴边叨念上十来回,直到舒欢听见谢字就假意儿生气,说她太过见外,她才不再言谢。

只是不谢归不谢,吃食她却送得加倍频繁起来,偏偏又有一手的好厨艺,即便送来的都是些寻常吃食,也极其美味,搞得舒欢渐渐被养刁了胃口,连厨子做的菜,她都觉得一般起来。原因无它,厨子做的菜再精致,也有一股子酒楼饭馆特有的味道,而杜母做的吃食,有浓浓的家常香,有时吃着她都能潸然泪下,套句雷人点的话,姐吃的不是菜,是回忆。

山间竹鸡多吃草籽松实长大,外带是拿松木烤出来的,别有一股清香。

舒欢原想收着等顾熙然回来再吃,但杜母一直强调要趁热吃味道才好,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撕下两只鸡翅膀,其余的再用荷叶覆好,喊了美景来:“送过去给二爷,让杜师父和四爷同吃吧。”

至于纪丹青,他仿佛不喜油腻的食物,每日教厨子做的都是清淡菜蔬,舒欢就另捡了别院管事送来的新鲜果子,用青釉刻花荷叶盘盛了,让慧云送到品竹轩去。

杜母在旁看着她忙碌,满脸都是笑:“还是二奶奶想的周到。”

舒欢苦笑,这都是被环境逼的,她从前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水果都有贤惠能干的母亲给端到手边,如今却不得不代入这个二奶奶的角色,在照顾自己的同时,也照顾他人,想到这里,她暗自叹气:“杜妈妈还是喊我小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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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枪毙的意思

第五十九章 枪毙的意思

舒欢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喜欢亏欠人,因此有个较为古怪的毛病,那就是不怕人对她不好,只怕人对她太好

旁人对她不好,她自然不需要用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将之塞入心里存的黑名单,彻底无视掉就行,但是对她太好,她就会无措,总想着回报那份厚待,若是无法回报,就会产生愧疚感。

她对顾熙然就有这种感觉,但其中还夹杂着别的情绪,理不清道不明,对于杜母则单纯得多,纯粹是觉得收留杜秋,请纪大夫给杜母瞧病,那都是顾熙然办的事,她在旁并没出什么力,因此总是白吃白喝,享受着杜母对她嘘寒问暖,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要回报顾熙然太难,她心里仍在摇摆不定,想要回报杜母的话,就相对简单一些,礼尚往来才是和谐相处的长久之道,于是她一边同杜母说着话,一边从搁着沉香的木匣子里头捡了一枝紫油奇楠雕的玉兰花簪,起身替杜母簪在了发上。

“这……”杜母微慌了一下,连忙伸手要将簪子拔下,却被舒欢止住了。

她笑道:“闲着没事雕的簪子,又不值什么钱,不过是份心意,您就收下吧,再说我还想烦您一件事呢,您要不收,我可不好意思说。”

杜母自然不知奇楠的贵重,只道是寻常带香的木料,喜那雕花的精巧,外带木簪看着含蓄简洁而不显眼,正适合她寡妇的身份,便没有坚持推脱,含笑收了下来,一面夸她手巧,一面问她何事。

舒欢一笑:“想烦杜妈妈教我女工,不用教得太仔细,或是哪回您做活计的时候,我在旁看看就好。”

“这容易,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我。”杜母满口答应着,但又有些纳闷:“你不会女工?”

舒欢没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正是不会才想学,毕竟原主是会做女工的,保不准哪天老太君或是别的人心血来潮让她做点什么,到时要做不出来就很难堪了。何况女工是古代女子必学的技能,她要是会了,回头想绣点什么,也能自己动手了。

杜母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望向她的目光中怜爱之意更甚,笑着宽解她道:“不会也不打紧,学起来很快的。织布的活计你用不上,缝纫也不着急学,我看先教你刺绣好了,这头一步就是描花样儿……”

两人说话正热闹,忽然顾熙然回来了,丫鬟们自然也跟着端茶倒水的忙个不停,连云姨娘都跟着进来了,杜母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太方便,就先告辞回去了。

顾熙然接了云姨娘绞来的冷手巾,擦了一把脸,望着舒欢笑道:“看来杜妈妈同你挺投缘的,做了什么好吃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好没良心的话”舒欢将湃在井水里的一壶凉茶递了过去:“好像你没吃一样。”

“吃了。”顾熙然一笑:“谁让娘子偏疼我,得了什么好吃的,就先打发人给我送去?”

平时没少被他打趣,但是当着丫鬟们和云姨娘的面,舒欢还是微窘了一下,觉得此人真是肉麻,不过低头细想他的话,是有些道理,杜母对她,仿佛比对他和纪丹青还要好上三分……

“别琢磨了。”顾熙然很了解她,看她垂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仰头灌了两大口茶道:“杜秋说了,他娘原先有过一个女孩儿,只是不到三岁就让人拐了去,不知流落在何方,还活着没有。他们这回出门,说是寻亲,其实是杜秋探寻到了一些线索,这才变卖了全部家产,满怀着期望来寻人的,没想寻到最后线索断了,杜妈妈不愿放弃,辗转又寻了两个多月,将身上盘缠都花尽了,伤心绝望之下这才一病不起。”

舒欢微扬了眉:“这么说她是把我当女儿来宠了?”

“应该是吧。”顾熙然笑道:“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她女儿只比你大了二三岁。”

那么,杜母的年纪也该同舒家夫妇差不多,但兴许是长年思女,积忧过度,满面都是皱纹,连头发都花白了,看上去竟比舒家夫妇苍老了二十来岁。

舒欢心有所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魂穿了,是不是代表着身体死亡,若是这样还好些,虽然绝望让人悲痛,但这种撕心裂肺的失女之痛总有一天会被时间缓和,好过被算作失踪人口,教爸妈日夜悬心,长长久久的不得安宁。

云姨娘忽然幽幽的道了一句:“其实那女孩儿也算有福了,起码还有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惦念着她,总好过死活都没人关心……”

不管云姨娘这句话里带没带别的意思,但听着感觉真悲哀,舒欢忍不住拍了桌道:“拐孩子的人最可恶,统统都该拖出去枪毙一百次”

美景在旁听得好奇:“什么是枪毙?”

呃——

一激动就不小心说漏了嘴

“枪毙就是……拖出去……拿枪戳上一百个窟窿,直到毙了为止……”舒欢好窘,一边语无伦次的忙着掩饰,一边偷眼去瞧其他人的反应。

云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熙然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她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暗自安慰自己,偶尔说漏嘴了一个词而已,他们不会懂啦

谁想她刚把心放宽,就见顾熙然点着头,一本正经道:“原来枪毙就是拖出去拿枪戳上一百个窟窿……唔,这词真新鲜”

所谓腹黑,就是无论他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你都会怀疑他话中带话,意有所指

舒欢此刻就觉得自己犯了疑心病,认真的再看了顾熙然两眼,但仍然无法从他脸上窥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顾熙然迎着她的目光,微扬了唇角:“不对?”

舒欢硬着头皮回答:“对啊……”

顾熙然从她脸上挪开目光,一掀衣袍坐了下来:“原来娘子这么血腥暴戾”

……

被打败了,舒欢转身就走,决定学会了女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扎一个小人,上书顾熙然的生辰八字,天天拿鞋底狠揍……

不过没走出两步远,听见顾熙然的另一句话后,她又改了主意,决定天天替他上高香,保佑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他说:“收拾一下,明日早起跟我上山,多带两件御寒的衣裳,没准要在山里住一夜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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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加更一章,筒子们别漏~

正文 第六十章 人各有志

第六十章 人各有志

先是在顾宅里闷了将近一个月,但那地方人多口杂,又是呆在老太君的眼皮子底下,舒欢不得不忍着闷,安份再安份。

来别院之前,她也幻想过这里无人管束,大概可以偶尔出去散散心,谁想顾熙然同顾熙和都忙着学武,没空带她出去,丫鬟们是不敢出去,云姨娘就更别提了,没事的时候连蔷薇馆都不出,能够闷在房里绣一整天的花

至于老太君派来照料顾熙和的那些老妈妈们,压根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防着她们向老太君通风报信都防不及呢,哪能自个送上门去听唠叨?

因此听见顾熙然说明日要上山,她简直心花怒放,喊了美景就准备回房去收拾东西,只是刚走到门前,就听见身后云姨娘在问:“上山?二爷您的身体撑得住么?”

顾熙然这种身份的人,绝不可能同人动手打架,学武为的就是防身,虽然这些日子差点被杜秋整得趴下,但他还是咬牙挺过来了,体力有明显的增强,从前走上一段路就要气喘,如今只要不是狂奔数里,他连心跳都不带加快的。

于是他微微笑道:“不妨事。”

云姨娘这才放心道:“那我也收拾东西去。”

顾熙然微扬起眉,喊住了她:“你还是留下看院子吧。”

……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云姨娘此刻该有多么尴尬,舒欢没有回头,快步走了出去,他们两人的事,让他们私下里解决就好,她犯不着在旁掺和,免得惹人怨恨,不过就算她走得再快,仍然听见顾熙然又说了一句:“山路不好走,人多了照顾不过来,丫鬟们也不用跟着去了。”

美景走在她身后,听见这话,竟然嘀咕了一句:“幸好幸好”

舒欢忍不住笑:“你就不想出去逛的?”

“想是想啊。”美景说着觑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这才接道:“但去登山就太辛苦啦,连路都没有,最多只有一条羊肠山道给人走,再说前日下过一场透雨,没准山里的土路还未干呢,踩下去就是一脚的泥若是再不小心失脚滑了……”

说到这里,她眉头拧得紧紧的,担忧道:“二奶奶,我看您也求求二爷,别去啦这么大热的天,待在家里歇着多好,何必跟着出去受苦受累?要真嫌闷得慌,那就等到十五,让二爷带着您去左近的村子里逛逛圩市好了,那个轻省有趣多了。”

舒欢没言语,只是望着美景笑。

美景摸了摸脸,纳闷道:“我说错话了么,还是脸上有脏东西?二奶奶笑什么?”

“我笑啊——”舒欢伸手轻戳了她的眉心:“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宅女”

“宅女?”美景疑惑,二奶奶嘴里总冒出些她听不懂的词,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羞她。

美景原本就容貌出色,此刻微蹙着眉头的模样甚是憨态可掬,舒欢没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她那还稍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笑道:“说你宜家宜室生成这副好容貌,也不知道今后谁有福气娶了回去。”

尽管年纪还小,但听见舒欢说起嫁人的事情,美景还是涨红了脸,小声咕哝道:“二奶奶别打趣人,您自个才生得标致,没见二爷时常目不转睛的盯着您发愣么?我只盼着将来能有您一半的福气,嫁个像二爷疼您这样疼我的夫君,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到最后简直有若蚊吟,但飞红的双颊看上去更增娇艳,简直如同一朵含苞待摘的玉色芍药,惹得舒欢真起了打趣她的心思,笑道:“将你二爷说得这样好,不如你就嫁他吧”

“那怎么能行?”美景慌慌的摇头:“二爷疼的只是您一个人,再说我虽是个婢女,却也不想给人做小……”

她容貌出色,心气到底高傲些,不过话说的太直,她也怕舒欢生气,就犹豫着没再往下说,紧接着,忽然想起了老爷房里的温姨娘,那是夫人林氏的陪嫁丫鬟,但夫人为了同另几个姨娘争宠,笼络老爷,仍是替温姨娘开了脸,收在了房里,没想才两年工夫,老爷就对她失了兴头,平日里绝少去她的屋子,夫人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也不太待见她,那日子过得……

她越想越心慌,顾不上其他,只仰起脸求着舒欢道:“二奶奶,我会用心服侍您,绝不给您招惹麻烦,只求您疼我,千万别让我给二爷做小。”

舒欢微讶的扬起了眉,真没想到顾熙然也会被人弃之如敝履,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志么?慧云挖空心思想争的身份,美景却畏如荆途。

至于顾熙然对她好,她自然很清楚,但好到众口称道的程度,她就万分纳闷了,自觉没什么能让人这样另眼相待的优点,若单只是为了容貌,云姨娘不比她差,还是最招人喜欢的柔弱贤惠型……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熙然眼光太差,放着珠玉不要,偏要挑她这块顽石这不是她妄自菲薄,也许在现代,她的性格会比云姨娘的沉闷讨喜些,但是搁在古代,她的优点就变成了缺点,一个不愿意成天闷在家里绣花,总想着出去游山玩水的女子,怎么看都不是古代男人眼中的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