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语薇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一手按住剑柄,准备随时出招。
练青虹将那血迹端详了一会儿,又拿到鼻子旁边嗅了嗅,盯着杭语薇道:“你七岁进的寒毒宫,今年快满二十了吧?你跟阴寒枫学的是轻功、毒道和摄心幻术,内功心法和兵器都很一般,也没有练过阵法。十六岁的时候开始行走江湖,几乎所有的男人对你都是一见便无法忘怀,你想要的东西,也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所以虽说你也算个老江湖了,对敌经验却不是很多,所以你很喜欢对男人用摄心幻术,也喜欢借刀杀人。四年来,毁在你手上的少年侠客也不下四五十个。我说的对不对?”
杭语薇一怔,万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这般了解,不由自主地道:“不错。可是这关你什么事!我又没动你的男人!”
练青虹淡淡地笑了笑,道:“小丫头,你以为男人都那么没有出息,见了美人便不顾一切了么?你可知道,在男人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女人,而是权势和声名,有了这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摄心幻术虽然传得神乎其技,其实也只不过是控人心智一类的旁门左道而已。譬如,你若找上少林寺的高僧,这两样你赖以成名的本事便一样也不好使。”
杭语薇听得长大了嘴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练青虹却忽然变了话题,道:“我在凌曦天境,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习医道了,对四师兄的毒道也略有了解。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对劲。”她看着杭语薇,一字一句地说了一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杭语薇被这个问题问得目瞪口呆,失笑道:“练……练青虹,你疯了么?谁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练青虹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问你吃的什么饭,而是问你在阴寒枫手下,有没有按时、按量吃一些他给你的药。”
杭语薇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从十岁那年被阴寒枫选为入室弟子开始,一直吃的一种药粉。阴寒枫告诉她那是做入室弟子必须要吃的东西,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师父怎样说便怎样做。何况那药粉,甜甜的,吃起来还很舒服。那个时候寒毒宫的所有弟子都用一种嫉妒的眼光看着她吃,因为那是阴寒枫亲手调配的,而且,只给她一个人吃。长大后她已经习惯每个月吃上一包,也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要吃。如今练青虹突然问起,反倒唤起她幼年的疑惑。
是啊,为什么阴寒枫要给自己吃这种药?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宝囊,那里面还有几个月的份量,现在大概已经被大火烧得无影无踪了。
练青虹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紧不慢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的血居然可以使毒虫回避,还可以杀人?”
杭语薇心里觉得一阵阵发冷。她的确是将自己的血抹在匕首上才毒死了范天成,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血有没有毒性并无把握,只是姑且一试而已。现在听练青虹说得这样详细,不由得心生疑窦,道:“你是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的?”
练青虹笑了笑,道:“这个你不必过问。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血怎么会变成这样,想不想知道为何前人用的摄心幻术,从没有你这样无往不胜的功效?”
杭语薇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你知道?”
练青虹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凌曦天境的第四代掌门,也是个绝世美人。她心智奇高,精通医、毒两道,又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她倾注毕生的心血做出了一种药,取名叫做‘风月无痕’。”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眼睛里全是艳羡的神采,仿佛看到了那位睿智美艳的奇女子一样。
杭语薇也忍不住喃喃地道:“‘风月无痕’,这真是个令人叫绝的名字。”她想到了自己与叶瀚扬之间那种奇怪的情愫,岂非也像这毒药的名字一样,纠结易碎,而一旦破碎,正像风过月影,了无音痕。
练青虹道:“她每个月都服一剂,容颜变得越来越美,身体内也渐渐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幽香。”
杭语薇的眼睛亮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道:“难道说,师父给我的,就是,就是……”
练青虹点头道:“我猜你吃的便是‘风月无痕’。凌曦天境的医道手札上记载,这种药不仅可以驻颜,还可以让女人全身上下变得越来越美,身体也慢慢透出一股醉人的幽香。”
杭语薇听了不由得一阵狂喜,心想师父给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神奇的东西。
练青虹却突然道:“但是这位奇女子后来却将这种药完全毁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杭语薇一怔,迟疑着道:“她不想让别的女人也像她一样漂亮?”
练青虹道:“这的确也可以算得一个理由。只不过事实却是,她不想让这种毒药留在人间。”
杭语薇道:“毒药?”
练青虹道:“因为她最后发现,这种药是有害的,一旦开始服用便不能停。若是停了下来,便会老得很快,若是长期服用,血液和体味便会发生变化,至于变成什么样子,手札上没有记叙。其实就连那股奇异的香味也是有毒的,普通人嗅得多了,会变得神智恍惚,此刻若再加上摄心幻术和一张俏脸,要控制男人的心智简直易如反掌。”
杭语薇听得全身发冷,道:“你的意思是,男人和我亲近的时候,其实已经中了迷药一般的毒?”
练青虹意味深长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事实,令你失去了对容貌的自负?”
杭语薇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她大声道:“我不信。”
练青虹平静地道:“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
杭语薇道:“谁?”
练青虹道:“夏宣清。我听二师兄说过,他可以亲了你而心智不乱。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想到他那个时候已经喝过了凌曦神龙的血,神龙的血有百毒不侵的功效,这样一来便可以说得通了。”
杭语薇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这样的事实实在让她感到难过。
如果练青虹所说的一切是真的,那么整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便全都变了样。
她从不相信世上有真正坐怀不乱的君子,也不相信忠贞的感情会让人克制分外的情欲,更加不相信会有男人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
她只相信阴寒枫告诉她的,美丽的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克星,虽然世界是男人的,但是有手段的女人却可以让男人将之含血带泪得来的一切拱手相送。
可是现在看来,难道那些曾经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们,为了自己不惜背叛家门的沈烨轩,还有为了自己连青竹剑都可以出手的叶瀚扬,都是因为中了自己的毒么?那些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难道都是毒药制造出来的假象么?如果没了这种毒药,难道连夏宣清那样自己平时根本不会看入眼的男人都不会为自己着迷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被阴寒枫骗了,她其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却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最优秀的,最有特权享受一切好的东西的。
怪不得阴寒枫那么娇宠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只是风筝,无论飞得多远,无论做了如何疯狂出格的事情,最终还是要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她突然开始羡慕慕莲湘,至少她的武功很不错。如果慕莲湘哪天不高兴了,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生活。
这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让她胸口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想哭却又没有眼泪。那眼圈红红的模样,让人见了不由心生怜惜。
练青虹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反倒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太过失落,这种毒香,只是令你的美貌锦上添花而已,要知道我那四师兄挑女人的眼光,一向是很刁毒的。”
杭语薇突然道:“你不是说,这种药被那位前辈毁了么,怎么我师父还有?他给我用这种药,又想做什么?”
练青虹叹了口气,道:“平心而论,我这位四师兄,是个古今少见的毒道奇才,师父传给他的毒道手札中,肯定也提到了这种药,说不定比医道手札上记载的还要详细。以他的聪明才智,就算组方不全,他也可以调配得出。”她看着杭语薇,继续道,“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这种药用在你身上,就得要问他自己了。”
杭语薇沉默良久,突然道:“这种毒可以解么?”
练青虹缓缓地道:“若是那位前辈有了化解之法,也不必将这种毒药全部毁去了。”
杭语薇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在了地上,道:“那位前辈,是怎样去世的?”
练青虹一字一顿地道:“自尽。”
在美貌与性命之间选择一样,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来说,恐怕比选男人还要艰难。
杭语薇在想,若是自己被逼到那步田地,会做怎样的选择呢?她黯然道:“我会不会死?”
练青虹道:“或许阴寒枫能够救你。”
杭语薇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练青虹温和地道:“当然不是。我是要你明白,当今之世,能够救你的,只有我和阴寒枫。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毒药的配方,却可以帮你取到神龙血。我想,既然夏宣清可以不受这种毒药的迷惑,想必你也可以靠神龙血活下去。”
杭语薇心中不觉冷笑。她想到乐公子,大概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毒,否则他根本不必花心思验证自己对沈烨轩的感情。她又抬头看着练青虹,道:“你想要我拿什么来换?”
练青虹笑了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道:“用你自己。”
杭语薇怔道:“我自己?”
练青虹正色道:“不错。我要你帮我查到紫电的下落和当年背叛凌曦天境的人,协助我为本派清理门户。”她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凌曦天境掌门人的模样。
杭语薇冷哼道:“你刚刚也说过,这世上能够救我的,还有我师父,我凭什么要跟着你?”
练青虹淡淡地道:“因为你唯有这样做,我才会帮你成为正派中人。你难道不想嫁给你心爱的人么,不论这个人是沈烨轩还是叶瀚扬。”
杭语薇想到了沈烨轩,突然觉得内心苦涩,喃喃地道:“或许他并不喜欢我,只是中了我的毒而已。”
练青虹却以为她说的是叶瀚扬,道:“他用青竹剑救你的时候,是不可能嗅到你身上的香气的。感情这种事情本就很难说得清楚,也许最开始他确实被迷惑了,但是谁又能保证现在他不是真的喜欢你呢!”她的笑容虽然和善,却仍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诡谲。
因为她这一番话说得杭语薇心内一阵温暖,几乎要流下泪来。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而已,即使这话很苍白,充满了不确定。
练青虹很懂得谈判的技巧,她先让杭语薇高兴,再将她推向绝路,最后又给她一线生机。让别人的心绪按照自己的设计而起伏,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
正在这时,练青虹突然目光一寒,沉声道:“谁躲在哪里?出来!”话音未落,她袖中的白绫,就像一条白蛇般飞了出去。
钟小鱼从英雄山庄的大厅逃了出来,就像被人用鞭子抽着一样逃了出来。她一口气跑到大门前石阶两侧的走廊里才停下脚步。
因为她看见了叶瀚飞。
叶瀚飞仍是那副醉死胜封侯的样子,他靠着栏干坐在地上,半闭着眼睛,两条腿随意地平放在地上,几乎占了半个走廊。
钟小鱼走过去踢了他的腿一脚,撇嘴道:“堂堂的环碧小筑怎么出了你这样不修边幅的人!”
叶瀚飞终于睁开了半只眼睛,看了看她,似乎在辨认这个女人是谁,然后,便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一个浑身鱼腥味的女人居然说我不修边幅!你至少应该先用料酒洗洗自己再说!”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连路过的山庄守卫都听到了,一阵阵笑声传入了钟小鱼的耳朵,她红了脸,突然一指向叶瀚飞顶门点去。
叶瀚飞本来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此时却突然变成了一条泥鳅,不知怎么就到了走廊的另一侧,指着钟小鱼,嘻嘻笑道:“趁我喝醉,欲行不轨!老大你是劫财还是劫色?”
钟小鱼气道:“大爷我财色兼收!”说完,她抽出腰际的水鬼刀,一刀砍了过去。
水鬼刀是长江水帮特有的兵器,这种刀短小轻薄,刀背上还有一排倒刃,非常适合在水中搏斗。
叶瀚飞一低头,短刀砍在了立柱上,一片红漆伴着木屑飞溅出去。他道:“你要把英雄山庄的房子都拆了么?”
钟小鱼气道:“拆了大爷我也赔得起!”话未说完,又一脚踹了出去。
叶瀚飞趁机捉住她的脚踝,向上一提,按在柱子上,揉揉鼻子,狎笑道:“你腿还真软。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软?”
钟小鱼这种跟着强盗一起长大的女子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刚要发火,却突然将刀收了起来,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道:“非礼,非礼啊!”
钟小鱼大概是平生第一次这样细声细气的说话,在长江的风浪里,她早就习惯粗声大气的喊人了,猛然间试着这样温柔地讲话,她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叶瀚飞听了也很不习惯,差点把胃里的酒吐出来,赶紧松开她,一退丈把远,深深一揖道:“老大,我服了。”他低头的时候,却看见夏宣清正向这边走过来,又见钟小鱼忽然不再叉着腰,而是规规矩矩的将双手放在身侧,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对钟小鱼笑道,“看来终于有个人能制你了。”说完大踏步地走开了。
夏宣清走过来道:“叶兄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
钟小鱼想也不想,气鼓鼓地道:“因为他喝多了酒,尿急!”话一出口,才觉得有失淑女风范,不觉脸上一红,偷眼向夏宣清望去,他却在看着别处,心下稍安,又轻声细语地道,“你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夏宣清这才看着她道:“钟……少帮主,谢谢你。我觉得我的伤已无大碍了。”
钟小鱼道:“为什么叫我少帮主?”
夏宣清奇道:“别人岂非都这样称呼你么?”
钟小鱼脸一沉,道:“那是我的手下,你水性那么差,还得我去捞你,也想在我手下混?”说完,她立刻又懊悔起来,觉得淑女这个路子自己实在走不了,即使规规矩矩地站好,说不了两句话又会原形毕露。
夏宣清只得道:“那,钟姑娘,这个称呼你可满意?”
钟小鱼索性不再装淑女,大大咧咧地坐在条凳上,翘起了二郎腿,道:“马马虎虎了。”
夏宣清又道:“钟姑娘,你可知道杭姑娘的下落?”
钟小鱼眼睛一翻,整个眼眶里几乎只剩下白色了,道:“你喜欢她?小心被大厅里那几位爷轰出去。”
夏宣清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杭姑娘救过我的命,我,我,我只是……”
钟小鱼看着他满脸窘相,心中觉得好笑,却努力板着脸道:“别解释啦,你的杭姑娘早就替你解释过了。”
夏宣清怔道:“她?她说什么?”
钟小鱼便学着杭语薇样子道:“有一个男人,他对我没有一点非分之想的。”她的声音本来也很清脆,但却没有一点妩媚风致,说完后,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够了,才接着道,“她跟我说,你凭空得了四十年的内力,还被归北景传授了星河派的武功,连掌门之位也传给了你?”
夏宣清迟疑着道:“话是不错,只不过……”他本想解释说自己从未练过那些功夫,更不想做什么掌门,冷不防钟小鱼已经一刀砍了过来。他闪身躲过,道,“钟姑娘,你……”
钟小鱼却根本不理,刀刀致命。转眼间夏宣清已经退了七八步,到了走廊的拐角处,见她一招挑刺到了自己的喉间,只得一掌切向她手臂,这一掌他只用了四成功力。
“当”地一声,钟小鱼的刀掉在地上,人已经跌了出去。
夏宣清想去扶她,却又闪电般收起手来。他还不知道这位钟大小姐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这样贸然去扶她,没准儿会招来一顿臭骂,只得道:“钟姑娘,你没事儿吧?”
钟小鱼揉着肩膀站起来,啧啧道:“内力倒是货真价实,可是,你怎么不用星河派的武功,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夏宣清听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苦笑道:“我根本没去练,如何会用!”
钟小鱼瞪大了眼睛,几乎跳了起来道:“你没练?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夏宣清正色道:“我是藏龙门下弟子,无缘无故,怎么能去练别派武功?”
钟小鱼一听,心里就明白夏宣清是个少见的死心眼子的人,不觉又气又喜,暗忖道:“这家伙人品还真不赖,既不贪色,也不贪名,简直比那些世家子弟好上一百倍,要是再有个聪明睿智的女伴……”她想到自己,不觉脸红心跳,一抬头却正看见夏宣清也在望着自己,一脸疑惑的神情,忍不住瞪着他道,“你看什么看!把脸转过去!”
夏宣清一怔,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得罪了她,只好转过身去,道:“钟姑娘,你的脾气真是古怪,跟杭姑娘一样古怪。”
钟小鱼站在他身后,狠狠做了一个飞踹的动作,才道:“不要张口闭口杭姑娘杭姑娘的,在女人面前提别的美人,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的。”她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劝说夏宣清修习星河派的武功,这样他才能自如驾驭那四十年的内力,才能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如意郎君的条件。她转到夏宣清面前,道,“我来问你,归北景是不是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夏宣清自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只是道:“不错。”
钟小鱼道:“你的救命恩人要你帮他选一个继承人,光复星河派,你要不要去做?”
夏宣清道:“自然要。”
钟小鱼道:“那你就必须学他的武功。”
夏宣清愕然道:“为什么?”
钟小鱼掰着手指头道:“第一,你不学他的武功,星河派的人凭什么信你服你?就算你拿出那块玉牌,陆浩谦也可以说是你偷的,可是武功却不是能偷的。第二,既然要替他找传人传授武功,你自己都不会的武功,怎么教得好别人,那岂不是误人子弟?”
夏宣清挠挠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可是,未经师门允许学别派的武功,总是不好。”
钟小鱼跳起来道:“迂腐!谁说学别的门派的武功就是对自己的师门不敬了?若真是这样,各门各派就不要来谈剑大会切磋了!佛祖还说酒肉可以穿肠过呢!武功的修习自然也可以集百家之长,否则如何会源远流长,不是要都变成过时的东西了么!”
夏宣清有点应接不暇,道:“只是切磋?”
钟小鱼一拍巴掌,道:“对,你就当成归北景和你在切磋,只不过你自己替他出招而已。不学习别人的长处,怎么能取长补短?武当派的创派祖师,不是也曾经师从少林!更何况万事万物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都是彼此相通的。到那个时候,什么招式、心法统统都没用了,你还能说得清自己用的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么!”
夏宣清惊讶地看着她,道:“没想到你对武学的看法是这样高屋建瓴。”
钟小鱼赧然一笑,道:“后面那段是我听别人说的,我也不懂的。”她顿了顿,道,“你想要做君子,其实很简单,平时对敌,不用星河派的武功不就好了?很多武学名家,都不仅仅只精通本门功夫,据我所知,你的师父,藏龙老人至少会彭家的一套虎岳刀法。”
夏宣清愣了半晌,突然道:“不错不错,我怎么这样傻,我可以学,但是可以不用,我怎么早没想到!钟姑娘,谢谢你!”
钟小鱼嘴角浮现出胜利的微笑,心道:“你还真是傻得可爱,你难道不知对练武之人来说,任何武功一旦学了,都是会渗透到骨子里,就算你不想用,也会无意识地使出来么!”
这时就听人声嘈杂,似有很多人从大厅中走了出来,元峰和牧霏两人径直走下了英雄山庄。钟小鱼望着他们,撇撇嘴道:“看来那两位前辈也跟我一样,受不了金镇南了。”
夏宣清奇道:“出什么事了?你为何提前出来?”
钟小鱼捂着胃,道:“因为我恶心,不提前出来走走就快要吐了!”
夏宣清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
钟小鱼愤愤道:“本来赵大哥把金啸晨和范天成杀死吴子晗、还有那几位少爷抢钱抢人的事情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的老子会重重的责罚他们。可你猜怎么着,那帮老家伙居然一致商定,为了保全各派颜面,就说金啸晨、范天成和吴子晗都是被杭语薇诱惑,然后被寒毒宫和青龙会杀死的。明天的谈剑大会,还要让天下英雄来祭奠他们。你说恶心不恶心?”
夏宣清也觉得不可思议,道:“那叶掌门呢?他也没有反对?”他想到金家人这样一说,最冤屈的当属杭语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