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听完母亲和刘阿姨这一番你来我往暗潮汹涌的对话,心里不知道给自己母亲鼓掌喝彩了多少次。心想要不是母亲书读得不多少,凭她的天分,略加修炼,就是进大学的辩论队都没问题啊。
不知是不是贺蕊兰的功力太猛,刘舒琴转头向褚云衡问道:“哟,还真看不出,小伙子这么能干啊。现在在什么单位工作呢?”
“在大学里教书。”褚云衡的脸部轮廓线条变得柔和起来,“你家萍萍可惜嫁得早,不然,没准我还能从大学里给她物色一个好对象。”他的话说得很客气,要是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乍一听,保管以为他真心想替人当媒人。
朝露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听差点没笑出声,笑是忍住了,只偷偷在褚云衡背后轻敲了一下。他显然意识到了,侧过脸,一只眼睛朝她俏皮地眨巴了两下,嘴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刘舒琴讪讪地乱扯了两句闲话就离开了。她走后,褚云衡对贺蕊兰说:“阿姨,我让你难堪了。谢谢你那么帮我说话。”
贺蕊兰怜爱地扶着他往沙发上坐下:“我这哪里光是在帮你?从小到大,朝露受的闲气还少吗?看不着的地方也就没法了,在我这个当妈的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我哪里能装看不见?母鸡还知道护着小鸡仔呢。再说,我刚才说的桩桩件件也都是事实,要谢也该谢你自己是个争气的孩子。”
经由刘舒琴这一来,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她一走,稍作片刻后,朝露就换了衣服和褚云衡出去了。下楼的时候,路过三楼刘舒琴家的门,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瞬,低头会心一笑。她扣住他的左手,扶着她边走边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你是说…”他的眼睛里带着期许与不敢置信的神情。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在目光交接的一刹那间,她知道他已明白她心中所指——面对周遭的眼光,没那么难。别人的评价,也没那么重要。
“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有些…刻意炫耀,有些没有风度…”他指的当然是他谈及自己的职业和他恨不能给刘舒琴女儿介绍对象的话。
“你有在炫耀吗?”
“我有。”他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腿往下一格台阶探去。
“挺好的,充分满足我的虚荣心嘛。”
“朝露,我并不想炫耀什么,可我更无法忍受别人轻视你。我不能尽是给你丢脸…”
朝露心里很痛,嘴上只是笑:“好啦,我这次可长脸啦,等你将来评上教授,我非得公告天下不可。”
褚云衡停下来,靠着她说了句:“这台阶真陡啊,我有些累了,能再让我借把力吗?”
明明此时是他依赖着她,朝露却感到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他愿意依靠她,愿意让她知道自己的弱点,这何尝不让她感动。她点头道:“放心靠在我身上吧,我绝不会让你摔着。”
他靠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她扶着他走下最后一格楼梯,来到外面的平地上,他才直起腰身,对朝露说:“我可以自己走了,你去我的右边吧。”
朝露听话地走到他的右侧。
他蓦地说:“朝露,我只希望有一天,我的走路能够再进步一点点。一点点就好,让我的左腿可以稍微控制得好一些,当你站在我的左边,贴得很近的时候,可以保证不会甩到你。”
“那很难吗?”朝露问完就后悔了。只是她实在也很想和他在走路时更亲密,可是,他的右手要握手杖,只有左手能被她勾着,然而他的左腿迈步时甩动的幅度很大,只能保持一定距离搀扶着他,时间久了,要保持这个距离,她确实也会累。
“很难。”他的身子在手杖的带动下往前移,与其说是走,不如更像是比较快速的挪动,每一步都晃动得厉害,“你知道,根源不在腿上,而是在这里。”他停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不起了,朝露。”
朝露的手上传来那次摸他头上伤疤时的触感,眼圈就红了:“你不要贪心了,我就一点不贪心,不管左边右边,不管能不能挽着你走,我都不在乎!反正你的手是我的,你的腿也是我的——两只手、两条腿都是!不管我挽不挽着你走,它们,都还是我的。你只要记得,得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啊。”
褚云衡扔掉手中的手杖,手指缓缓地覆上了她的额头、又慢慢滑向眉毛和眼角。她顺从地阖上了双眼,感受着他温暖的手指抚过她的睫毛。最后,他潮湿而柔软的唇印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别说是走,就是爬也要朝你爬过来啊…”他的呢喃透着略显狂乱的呼吸,一声又一声地重复低唤着她的名字,“朝露,我的朝露…”
32 敢爱

电影散场,朝露怕褚云衡被群撞到,干脆陪他坐着欣赏电影片尾,预备等都散了再起身。朝露把纸桶里最后一颗爆米花喂进褚云衡嘴里,随后扶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影院,还没等朝露说话,褚云衡便抢先说道:“咱们去楼下商城逛逛吧。”
朝露说:“不去。”
“干嘛不去?”褚云衡双眉一挑,一副不满意她的决定的样子。
“贵。”她的回答惜字如金。
褚云衡笑了:“第一,看了不一定要买;第二,想买也不一定要自己掏钱;第三,已经很久没逛商场了,就当陪消遣;第四…”
“还有第四?”朝露瞪大眼睛看他。
“第四,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夏天对女孩来说是多好的季节啊,就喜欢穿着好看的裙子面前晃来晃去的。”
“褚老师,能不能解释下‘好看的裙子’的定义?清纯的?淑女的?野性奔放的?长裙?短裙?”朝露故意逗他。
“咳咳,长短皆宜。”
朝露见他发窘的样子,笑得肩膀乱抖:“好吧,听的。”
“猜,是最后一条理由说服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朝露捧起他的左手,做了个要咬下去的假动作。
两嘻嘻笑笑地搭直达电梯直接下到女装那一层。最后,朝露选了两套及膝的连衣裙,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是质地精良,又都是合身的剪裁,粉蓝和鹅黄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晶莹粉嫩,看得褚云衡眼睛发亮。他掏出钱包买单的时候,朝露没有和他争,只心里暗暗打算,日后再挑个机会,选些实用的礼物回赠他。
“刚刚那个腿瘸的男的,坐着的时候…哇——好帅。就是走路吓,象是中风过的。”
“年纪轻轻怎么会中风?”
“谁知道啊,难道是帕金森?女朋友那么漂亮。说,是不是看上他有钱?”

他们还没走出店门,就听见有背后窃窃私语了。
“哎,”朝露拿胳臂肘推推褚云衡,“她们说漂亮呢。”
他愣了愣,道:“是啊,她们也说好帅。”
两相视一笑。
听到别议论男友的残疾,她的心里不是没有丝毫痛楚的,只是,她不可以他面前显得意,越是如此的情形,她越要若无其事。屏蔽掉那些伤的字眼,选择性地聆听那些让觉得开心的话。这是和褚云衡一起,必须学会的一件事,对此她已经很明白了。
他们又商场附设的粤菜馆吃了晚饭,刚从餐厅出来,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有喊她:“朝露!嘿!”
朝露回转身,见若枝提着两大袋购物袋正朝自己走过来。她也颇为意外,没想到这里会遇见老朋友。
“嗨,若枝!”面对突然出现的若枝,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不久前若枝还曾经闲谈时说她最近象是交了桃花运,那个时候,她和褚云衡的关系还未确定,之后,她也没机会和她谈起与褚云衡交往的事。此刻这朵传说中的桃花突然站到若枝面前了,想也不用想,褚云衡一定会令她大跌眼镜。
情况比朝露预想的还要夸张,若枝半张着嘴,看了云衡好一会没说出话来。好等她回过神后还是很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好,…是朝露的高中同学、好朋友。”
“好,”褚云衡的声音沉稳而又彬彬有礼,只有朝露才能听出其中有一丝紧张,“是朝露的男朋友。”
“…嗨!”若枝迟疑了半天,憋出了一个字。
褚云衡微微调整了一下握手杖的姿势,朝若枝笑了笑。朝露看得出来,他的笑带着些忧心忡忡的不自然。
这会儿朝露自己缓过了神——她总不能让褚云衡一个面对“突发状况”,他面对的可是她这方面的朋友,她得替他挡档呀。别的办法没有,转移话题她还会:“若枝,家小鹏不用看吗?”
“他爸爸带他上奶奶家去了。家无聊,又找不到,只好自己出来瞎逛逛了。”
“找过?”朝露下意识地翻手机。果然,有若枝的未接电话。“不好意思,刚影院调了静音。”
“们两个…一起看电影去了?”若枝一愣,好像这是件多不可思议的事。
“是啊,刚看了部喜剧,特别搞笑,笑得腮帮子都疼了。”这完全不是夸大其词。有一幕戏让朝露把嘴里的爆米花都笑喷出来了。当时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剧场里的灯是暗着的”,这才没有褚云衡面前出大糗。形象啊形象,恋爱中的,哪有不乎自己对方眼中的形象的!
若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朝露,可真像个恋爱中的女。”
“百分之百,如假包换。”朝露挽住褚云衡,大有“明证此,难道看不出来吗?”的意思。
褚云衡说:“要不,们找个地方坐下喝茶吧?”
“不了,孩子也快到家了,得回去了。”若枝微笑着说,“们还预备继续逛么?”
朝露知道褚云衡是勉力陪自己,然而他的脸上已经露出遮掩不住的疲态,于是她说:“们也打算回去了。”
若枝说:“送们吧。”
朝露说:“要是赶时间回去,就不要特地送们了,云衡住的地方有点远。”
“也没那么赶,说吧,去哪里?”
“*大附近的三花小区。”朝露说。她和若枝是多年的老朋友,有什么说什么,也很少客套。
“不用,可以打车,如果方便的话,能替送朝露回家吗?”褚云衡说。
若枝瞥了一眼褚云衡:“先送,再送她吧。别客气。”
若枝开车的时候很沉默,朝露本来想和她说说话,可又担心不小心提到什么不该提的,反而会触动到褚云衡。倒反而是褚云衡一路找些话题,和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朝露听得出他心的忐忑,又不好表露什么,只是一路握着他的手。下车时,他对若枝谢了好几遍,深深看了一眼朝露才推开车门。从反光镜里,朝露看到他一直站楼道口,望着她的车子离去。苍茫夜色中,他的身影看上去比白天似乎还要单薄瘦削。
“朝露,每一个男朋友都是那么出意表。”若枝开着车,突然开口道。
朝露下意识地昂起下巴:“那个时候,大家觉得方蕴洲是天之骄子,配不上他;现,是否觉得云衡是残疾,是他配不上了?”
若枝不说话。
朝露缓了缓语气说:“当年和方蕴洲一起,说过们没结果,那话不好听可知道是为好才狠心对说实话;现看到了褚云衡,大约也能知道心里怎么想,有多少不能理解的地方。可知道——最感激什么?最最感谢的是今天他面前克制住了心中所想,没有当面伤害他。这一点对很重要很重要。谢谢!”
若枝叹气,摇头又摇头:“唉,这个笨女。都懒得骂。”
朝露嬉皮笑脸道:“骂吧骂吧,谁骂都生气,骂权当关心。只是保证,会慢慢发现,云衡是个很可爱的男。”
“可爱的男?可爱的男多了去了!”若枝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咱非得找这样的?”
朝露说:“是指他的残疾?说真的,也不想找这样的,可他正好就是这样的,而又非他不可。”
若枝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确定?确定不是当年受打击太大没恢复过来?”
“什么打击?说方蕴洲?”
“还谈过别的男朋友吗?”
“没了。”
若枝把车开得很慢:“朝露,成天看着方蕴洲,再想想现的男朋友,不难过?没对比?”
朝露老老实实地说:“第一,没有成天看着方蕴洲,只是和他共事,很忙,他更忙,们没空成天眉目传情;第二,也不难过,既不为过去的事难过,更不为现的感情难过,上回还说什么‘神采奕奕’来着,记得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压根没拿褚云衡和方蕴洲比。他没必要去和方蕴洲作比较。他们各有各的好,只是,第四点——最重要的是,现爱的是褚云衡。”她不知不觉地套用了褚云衡说话的语气,一二三四把条目罗列得清清楚楚。
若枝朝右打了个方向盘:“算了,不谈这个…这礼拜六生日还记得吗?”
“记得呀,礼物都买好了,先不告诉是什么,到时给个惊喜。”
“现发觉,和对于‘惊喜’和‘惊吓’的定义有很大不同。”若枝意味深长地说。
朝露并不生气,她对若枝一向宽容,无论是当她牙尖嘴利还是私心作祟的时候,她一律都能给她找到可以体谅的借口。就是若枝对褚云衡抱持的态度,她也能充分理解。她自己尚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接受了他,遑论他?
“好了,如果愿意的话,到时可以带男朋友一起来家吃个便饭。”
“没问题啊,星期六的话,他应该也有空。”朝露一口答应下来,“对了,还没问,和潘海最近怎么样了。”
“别提了,就那样吧。很多事心照不宣罢了。”若枝的情绪有些低落。“昨天晚上还说下礼拜二要去泰国两个星期,说是公事,谁知道呢——懒得管。”
“那生日那天…”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礼物倒是给了,一个红宝石戒指,又留了张卡给,说是生日那天随安排,让玩得开心点。好吧,还是应当为他还记得有生日这回事感动的,不管是设了手机备忘录提醒还是什么的,起码证明他还乎的感受。”
朝露也不知该劝慰什么好,只好说:“那就玩得开心点吧,别多想了。”
若枝看了眼反光镜:“朝露,有时还真羡慕。”
“刚还劝来着,又说羡慕。”朝露笑。“
若枝把车停下,眼睛里带着迷蒙的雾气:“羡慕的是:还敢给、敢爱。”
作者有话要说:若枝的生日,会是鸿门宴吗?

33 讨好

周若枝的家坐落这座城市最贵的地段之一。这里生活配套设施齐全,又闹中取静。她所的小区以联体别墅为主,这个地段虽不是最高端的,房价也足以令绝大多数市民望之兴叹。
朝露和褚云衡让出租车若枝家门口停下。褚云衡下意识地用手抚了抚衬衫上的一道小褶,朝露见了便说:“今天不是来带面试的,吃个饭而已。”
他虽点头,眉目间却凝重依旧。朝露摇头苦笑,知道他一时放不开,也就随他去了。按了门铃,有保姆给他们开了门。若枝也跟着迎出来,拉着朝露进了客厅。
“朝露,褚先生。”
朝露当场傻住。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竟然是方蕴洲。而且他正自己走过来。她转头看向若枝。
“朝露,别怪请了他。”若枝的声音有些歉意和紧张。
怪与不怪此刻都不是最要紧的了。他看着方蕴洲褚云衡面前站定,伸出右手。她几乎想直接替褚云衡把这只手挡掉。可是,褚云衡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杖很小心地挂到发僵的左臂肘上,伸出右手说:“好。”
与方蕴洲握手之后,褚云衡重新拿好手杖,和朝露一起往沙发走。靠近沙发的时候,褚云衡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打了个趔趄。朝露还没来得及紧张他,就听到“呜哇”的一声小孩哭。若枝的儿子小鹏正好上完厕所出来,指着地上的一个黄色塑料小鸭说:“小黄,疼…疼…呜呜…”
褚云衡费力地蹲□,捡起地上的玩具小鸭子,那上面还留着刚才手杖点地时戳下的一个瘪痕。他甚至没来得及站起来,半跪着挪了两步到小鹏面前,带着歉疚的表情与口吻说:“叔叔不好,叔叔走路没看仔细,乖,不要哭了。叔叔买个新的给,好么?”
“就要这个。别的小鸭不是小黄。”
“小鹏,别胡闹了,叔叔也不是故意的。明天妈妈给买一堆小鸭子,好么?”
“要小黄。小黄疼死啦!”小鹏一脸不高兴。
褚云衡扶着手杖,很辛苦地半跪那里,一脸讨好的样子,看得朝露心疼死了。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又不能不顾小鹏的哭闹,搂着他说:“阿姨明天给买很多很多小黄,好不好?要不,等下就去买?嗯?”
“朝露…”褚云衡冲她摇摇头,“小孩子的想法和们不一样,他心疼的是他的小伙伴而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他转而对小鹏说:“叔叔今天把小黄带回家,带它看医生好吗?等它好了,保证带它回来。”
小鹏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话音里还带着抽泣:“真…真的吗?”
褚云衡说:“当然是真的,叔叔认识很棒的医生。”
小鹏终于不哭了,可是他眼珠一转,又疑惑地问:“叔叔,认识的医生怎么没治好的腿呢?”
朝露紧张地看着褚云衡,没想到他的神态倒挺自若的:“叔叔的伤太重了,刚开始的时候一动都不能动呢,现已经可以走啦,也许过几年,就能完全好起来了。”
小鹏不放心地追问道:“小黄也需要很久才能好么?”
“不会很久的,保证。”褚云衡笑了笑,他把玩具小鸭子交给朝露,让她放进手袋里,轻轻她耳边说,“等下问问的朋友,这个哪里买的。”
朝露点头。她当然知道,这种质地的玩具一旦破损,就很难复原,只能用一个善意的谎言哄过小孩子了。
好小鹏终于把“小黄”的事搁下了,跑到一边去玩他的小火车。朝露松了口气,扶褚云衡坐回沙发。
“不好意思,朝露,褚先生。”若枝亲自端了咖啡出来,一脸抱歉。
“不好意思才对。”褚云衡说,“刚来,就闹出一场风波。”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很香浓,很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了。”
若枝听到夸奖很得意:“是正宗的蓝山咖啡,现号称蓝山咖啡的,大多都是蓝山山脉附近种植的而已。”
褚云衡说:“那真是有口福。对了朝露,礼物呢?”
朝露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给若枝:“知道也不缺什么,一点心意而已。”
若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K金珍珠耳环。若枝当场戴上了。
“中午时间紧,委屈们简单吃碗生日面,晚上再请们吃大餐。”若枝说。
“老朋友,客气这些做什么。”朝露说。
“对不起,请问洗手间哪里?”褚云衡问。
若枝指了个方向。
“需要帮忙吗?”方蕴洲忽然说道。
朝露对他怒目而视。谁知他一脸无辜:“只是担心这里没有专用的卫生间。”
他没有提“残疾”这三个字,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普通的也可以用。”褚云衡站起身,“谢谢。”
他进洗手间时,朝露压低声音对方蕴洲道:“一直觉得是个有风度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刚才的确过分了。只是…”
“没兴趣听。”朝露冷冷地打断他。
“朝露,本来是想给下点猛药的,大概是错了。”若枝一脸赔小心。
朝露叹气。若枝是她的好朋友,是这里的女主、又是今天的寿星,她不好发作。况且褚云衡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不想他的处境更难堪。
中午面的浇头是辣肉。朝露一看,头都大了。她怎么就忘了若枝是四川,无辣不欢。
“云衡,是不是一点辣都不能吃?”她拉着他,悄悄他耳边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说:“不是…还不至于。”
她不放心:“要不,让若枝请保姆单独给做个清淡的面浇头吧。”
他断然摇头:“不好,们是客,这不礼貌。”
“那委屈些,吃清汤面吧。”
他还是摇头:“一点点辣肉,不要紧。说不定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家盛情款待,一个大男还挑三拣四的,太说不过去了。朝露,很重视的朋友,因为重视。”
朝露望着他,眼睛有些酸酸的。
“对不起,能给一杯冰水吗?辣得不行了。”提要求的不是褚云衡,而是朝露看他吞咽得辛苦,又忍着什么也不说,实看不下去才对若枝说的。
若枝让保姆倒了杯冰水过来,一边还说:“记得以前也挺能吃辣的啊。”
方蕴洲说:“是啊,记得也是。”
朝露说:“口味可以改的。”说着,喝了一口冰水。把杯子推到褚云衡面前说,“要不要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