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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满尘埃/通往幸福的忧伤》作者:何处听雨【完结】
楔子 十字路口的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公主王子、也没有真正的大反派。但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影子。大多时候,是可爱的,善良的,而有时,难免有落寞和无奈…还有,当我们克服自己的懦弱,除掉虚伪,会变得更坚强有力。
写的是爱情——但细心的你,往下看,会发现和普通言情的写法多少有些不同。
写的是不止是爱情、是人间的爱与希望,是凡人的追求与梦想。
在路上,我们憧憬着幸福。
在路上,我们必须先穿越忧伤。
(我喜欢慢慢小火煲汤的写法,所以请各位看官秉持耐性看下去,第五章以后会越来越精彩。但如果前四章都不看,到后面会觉得一头雾水,所以前面的铺垫和伏笔都是不可绕过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愫,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嗯?”

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时,纪远轻声问我。
“困了呢,”我说,“想早点回家。”其实我并不困,也不想马上回家,我想说的是,去哪儿都行,可哪儿都不是真正很想去。
纪远看上去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却仍保持迁就:“那我送你。”他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补充道,“我知道你一向不留恋夜生活。”
我笑笑,不作答。纪远伸手拦出租车。一辆“强生”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我钻进里面。纪远也就势要坐进去。我作手势阻止了他随我上车。
“别送了,又不和我家顺道。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一脸惑然的表情看着我,单楞着不说话。司机不耐烦地问了句:“走不走?”
我朝纪远勉强一笑:“好啦,到家就给你打电话。放心。”
纪远点点头,不再坚持送我。他吻了我的脸颊,替我关上车门。
车启动了,我把地址告知司机。车拐了个弯。我忽然舒了口气,继而是一阵悲哀:我和纪远——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我发现,自己应该是从来没爱过他的。
因此,今日的苦果决非无因可循:没有爱情的恋人,自是不能共同酿出芬芳的果实。结局——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全写好了,不是吗?
是都市的霓虹灯彩太耀眼吗?我觉得自己的眸子刺痛了,痛得我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泪水倏地淌了下来。
“先生,”我一边用手拭泪一边对司机说。“麻烦停车。”
“还远着呢!”
我掏出交通卡递给司机:“不去了,就这里下。”
“我知道你一向不留恋夜生活。”纪远的评语对我竟产生了奇怪的作用:我莫名地想去抗拒,以我的行动推翻他的定论。于是我几乎不带任何选择性,随意地跨进一家酒吧,只在进门时瞥了一眼店招:鹿岛。
酒吧的整体灯光是柔和的,有种让人愉悦的气氛。我拣了靠窗相对明亮的位置坐下。事实上我很不喜欢一些酒吧设计得过分昏暗,如此再加上客人抽烟吐出的青紫烟雾,混合着人声和各式气味,以前曾被朋友拉去过这种地方,每每都有胸闷压抑之感。难得这间酒吧光线虽不明亮,却是柔和得恰到好处。客人们几不会因过暗的环境产生抑郁情绪,亦不必担心自己的表情乃至心情在灯光下泄露无遗。也许白天的人们往往戴着不同的面具过活,到了晚上,更多的是想摘掉面具放松心情。可失去了面具的掩护、本色地站在他人面前又显得不够适应,于是人们便纷纷选择躲在半明半晦的灯光下休憩和疗伤。
翻看酒单的时候我发现这家店有不少自创的鸡尾酒。其实对于各色酒类我也几乎是个外行,最后我点了一款本店特色鸡尾酒“绿荫”——好奇特的名字。可是,我喜欢。
随后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打量四周。无意间我的眼角扫到了两米开外处靠墙角坐着的男子。因为在角落,所以灯光显得比其他位置略暗。淡淡的橘色柔光笼罩着他。他的头发在光影下呈深棕色,发型整齐却不至刻板;眼睛平视前方,恍如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细究下又仿佛空洞无物。有几分钟的光景他微垂下头,尔后,再次将下颔抬起时,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的笑浮上他的嘴角,他若有所思地用食指和中指摸了摸唇上方微微泛青的胡茬,又笑(这次较上回明显),拿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浅碧色酒液饮了一大口。
十分钟后侍者送来了我的酒。看着颇象那男子杯中的液体。我不急着喝酒,倒是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衣着得体、举止恬淡优雅,一看就是个风度翩翩、教养良好的人;状态还算放松闲散,但是不快乐:发呆也罢、兀自的浅笑也罢,都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无力感”——这样的“无力感”于我是熟悉的。当然,他自身体会到的“无力感”大概总不会和我的完全一致;至于我,怎么说呢…有时会有这种奇异的错觉:身处在一条大河中央,两脚踩在浮木上、两岸风光明媚,可我却不敢尽兴欣赏。因为脚下的“陆地”是虚的,所以脚步既轻飘不得、实实地踩下去则更是要不得。我依稀从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重影:我——不再是日光灯下穿梭于职场的光鲜女郎,而是和他相距咫尺,同隐于晦暗空间中的另一苦闷、矛盾、挣扎的灵魂。
这个陌生男子终于觉察到我对他的“异常注目”——他的瞳仁亮了一下,隐约中我读出他传递的信息:嘿,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
我点点头,算是对他“信息”的回复(是呀没错,又是一个——我心里这么说)。他冲我笑笑,继而向我举杯。他的举动——那里面,我觉不出包含任何轻浮与挑逗;举杯,只为表达一刹那间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意。我擎杯与他对饮。
接着我们各自默默饮酒。我喝得很慢,可以说是在细细品尝。只觉得这杯鸡尾酒很好喝,入口是薄荷的清凉,接着有一丝甜味沁入舌间的味蕾,还带有柠檬的微酸。酒至舌根处才觉出有少许伏特加的辛辣。
喝完了最后一滴酒,只剩下半片薄薄的柠檬不胜孤单状地躺在杯底,我百无聊赖地盯着柠檬片看了两分钟,然后唤来侍者买单。

从“鹿岛”酒吧出来,我作了个深呼吸。街上的空气非但未见凉爽,反而愈加如铅似的窒闷。天幕低垂,厚重的云层不急不徐地在我头顶飘移;夜风含着湿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夏夜里的酷热是那样张扬。只有雷电不知在哪里暗中埋伏,随时预备催促暴雨的起程。下场雨倒还畅快淋漓写,我兀自想。
“嗨,我说——”
有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响起。我止步,一回头,见是“鹿岛”里遇见的 “他”。他跟上来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怀疑我的动机,让我开车送你一程吧?”见我不回答,他又补充道:“当然拒绝也可以,若是你不喜欢我的唐突。或者,你害怕我酒后驾车?”
我沉吟道:“我想我并不怀疑你的‘动机’,你的好意,我乐于接受。”我想我还是没有醉,但是,也许酒精让有一点点的小疯狂。
“荣幸之至。”他笑了。
他的车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着。那是一辆白色小本田。他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请我上车,我也一刻不疑地坐进去
他坐进了驾驶位,问:“去哪儿?”
这个倒令人犯起踌躇:是啊,去哪儿好?回家么?周末家里没人在——与我同住的冰焰定是和岳潇尘在一块儿。现在才九点四十,一个人早早回去睡觉,在这周末的夜晚,又似乎太寂寥。
“不知道。”我只好坦白地说。
“嗯,”他点头表示理解,“深有同感——从心里说。”
“你也无处可去?”
他抚摸了一下方向盘,苦笑道:“突然有一些害怕回家。”他微微摇摇头,“说‘害怕’有点过了,不过,还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好。”
“暧?”我听得希里糊涂。
“说来也真不好意思,我看我多少有些‘婚前恐惧症’的迹象…这个本来好象是女人比较容易发生的状况吧?”他带着自嘲的浅笑说道。
“原来是准新郎啊,听口气怎么象是被逼婚的。”我微微一笑,没有奚落的成分,只是不解。
“那倒不是。结婚是我提出的。我女朋友是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女人。我们在一起整整三年,感情很好。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我们结婚都可谓‘众望所归’。我想我和她都碰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听上去还不错。”我默默地说。可是心底有些难以名状的涩重感,只是无从说起。——“听上去还不错”的事,往往实际上不那么尽如人意。
“是的,应该是不错。”
他不再说话,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唔,去随便哪转转吧,我暂时不想回家。”我打破沉默,“你呢,也暂时不管那件事,恩?
“遵命!”他发动车子,“我们去江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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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
到家已是午夜。我没有打开客厅的灯,而是脱了鞋,一径走入浴室把灯按亮。从洗脸盆上方的镜子里,我扫见自己的影像:我的脸颊因燥热和酒精的后劲变得酡红,发髻则被江风吹得蓬松凌乱;瞳仁里闪烁着连我自己的略微陌生的光芒。我把手伸到脑后,拔下了盘发的发簪,原本的直发因盘起了一整天而变得卷曲——很久没有剪头发了,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留到那么长了,如果拉直,应该直至腰际了吧?
我褪下连衣裙,拉上浴帘开始冲凉。
洗完澡,我裹上浴巾从浴室出来,随后朝茶几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注意到窗帘只拉了一半,但我懒得起身将它完全拉起。反正屋子里黑漆漆的,又已夜深人静,想来也不会有人无事瞭望对面人家的住客在穿什么、做什么。
我转过头,凝神望向窗台:外面此时疾风骤雨。闪电时不时划亮天空,映出未被窗帘掩住的半块玻璃窗上雨打的痕迹,他们看起来,犹如一道道细小的鞭痕。
蓦然间我很想吹吹凉风。我起身走向窗台,推开窗,任那被风吹斜的雨帘恣意拂向我的脸。
空气中充溢着潮润的芬芳。——又一道闪电,紧伴着是惊雷如鼓。我的心不由自主被撼动了,一个决定在阵痛后终于成形…
我用手掌轻轻一抹脸颊上的水珠,我以为那是雨水,直到被我的手指不小心带到唇边,我才意识到:有一丝咸味,沿着嘴角渗入了我的口中。
一周后的周末,我的小屋热闹非凡。
来的都是我和邱冰焰大学期间的挚友:夏思南、孟繁,还有冰焰的男朋友岳潇尘。冰焰是我的大学室友,现在也是。我和她合租了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但是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去男朋友那儿过夜,所以周末晚上,如果我没有安排节目,就只能是“独守空房”。岳潇尘和我们也都是同校同系。这天的聚会,主要是冰焰的“号召”,说是为了庆祝我“恢复单身”。她早就感觉到,我并不爱纪远,所以反倒认为失恋对我是件好事。
说起来,能最终痛下决心分手,倒还要“感谢”纪远的推力。
在那个风雨夜后的礼拜一,我心中虽有决定,却仍无十足勇气面对早晚要说的问题。那天下班后,纪远语气郑重地约我去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那里,他向我求婚了。
“愫,我觉得我们两个互相已经很了解了,交往了那么长时间,我怎么对你,你清楚的…”他有点掩饰不住地紧张,搓了搓手继续说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被突如其来的求婚弄懵了,酝酿了半天的话几乎不知从何说起。只晓得任由他说下去:
“不过,咱俩的关系一直对公司是保密的,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有规定,不准夫妻共同在公司工作,一旦我们结婚,就必须有一方离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睑道,“我在这家公司待了四年,而且我知道公司已经决定将我升为市场部总监,最快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如果现在离职,你说,是不是有点可惜?”
纪远闪烁其词的说话方式令我胸闷。一个按捺不住,我回了两个字:“所以?”
“我们的事当然必须公开了,所以,我托业内的朋友帮你找了家不错的公司,职位也很合适。要是你不反对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
突然我近乎失控地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忌邻桌客人投来的惊疑目光。纪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恐怕他一辈子也不明白有什么让我觉得如此可笑。
“哈…嗯,呵呵,”我好容易憋住笑,一字一字地努力清晰地说道:“好,好、极、了.。”
纪远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那——你同意我的想法?”
“你猜对了一小半——”我说,“我同意离职,你可以荣升你的总监,好好干吧,莫要辜负了公司对你的提拔。至于我,”我信手拈去衣袖上松了的一个线头,“我还不至于要靠你才能找到饭碗。所以,我不会去你介绍的什么鬼公司!”
“你误会了,我只是从现实出发考虑,是为了…”纪远红着脸争辩道。我没有兴趣知道他“为了”什么,便很没礼貌地打断了他:
“从现实出发——我辞职,并且永远不会同你结婚。”
关于这一段经过,我并未告诉冰焰。我不想因为有了这一出,为自己主动提出分手找到理由开脱。我更无意损毁纪远在她眼中一贯的良好形象。冰焰虽认为我和他不合适,但纪远也曾在我们的租屋中吃过几次饭,表现得谦恭有礼,冰焰对他的印象并不坏。
“人很不错,对你也好,但不知为什么,看你俩在一起就是不太搭。”
为什么会“不搭”?是因为骨子里我和纪远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吧。以为或有一天会步调一致的,事实上却自始至终踏着不同的节拍行动。虽然像恋人般亲密地牵着手、并着肩,爱情这支舞却始终跳得别别扭扭。别说自己凑合不下去,就是旁观者都已看出了破绽。
今天思南真实好样的!上我家来还不忘从小区路口的便利店稍来一打冰啤酒。老友聚餐小酌难免,何况今天的主角是个失恋的人。喝酒就更找到借口了。老实说,失恋所带来的酸楚,因为分手前纪远的那番“建议”被冲淡了不少,仍有一丝隐约的涩味,停留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那感觉,与啤酒溜下舌根时微苦的味觉不无相仿。
“目前为止,除了冰焰和潇尘,都是单身吧?”边喝边吃,不知不觉孟繁已微醉,“有点悲哀哦!”
思南就坐在她边上,听她说起酒话,显然是怕刺到了我,往她背上轻拍了一掌:“说什么哪!这人真是要命!”
孟繁似乎“幡然醒悟”,红着脸朝我笑笑说:“别放心上,我呢,意思是冰焰和潇尘一定要珍惜彼此。这是多难得的缘分,从大学到现在,五年多了,是不是?”
冰焰看了看近旁的潇尘,眼底满是柔波。潇尘却没有看她,只是捏了捏她搭在桌子一角的左手。
我玩笑道:“唉,请二位不要表现得这么甜蜜好么?我毕竟刚失恋呐!”
岳潇尘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略带慌张地向我瞥来;低下头陷入沉默。
这真是!我不过是开句玩笑,语气用词均是显而易见的。见他这般乱了方寸似的,我不禁觉得好玩。冰焰、思南也先是一愣,紧跟着爆出笑声。看来男人还真分不清女人哪句话是认真,哪句话是随口说的笑话,就连号称“情场浪子”的潇尘也不外如是。
潇尘见我们这样,才醒悟我毫不介意他与冰焰之间的“热切交流”。他显得释然地伸了个懒腰,呵呵地干笑两声,算是自我解嘲了。我端起啤酒杯,认真地说:“潇尘,我衷心希望你好好待冰焰,你们一定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在不知后情的情况下,读者或许难免觉得莫名。但烦请耐性!因这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废话。
谁比谁更混
“来,一起干一杯,为了冰焰和潇尘!”孟繁嚷嚷着举杯,并立即得到思南的附议。
冰焰把脸转向潇尘。她的手已握住杯把,显然是预备好潇尘举杯与她相碰。
可恨的是,岳潇尘竟在众人注视等待他举杯的目光中,悠悠然地掏出烟盒,抽出根烟来点燃:“抱歉,烟瘾犯了,女士们要是介意,我出去抽。”
我和思南、孟繁都楞在当场。手上的酒杯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还有烟吗?我也想抽呢。”冰焰从桌角拿起烟盒,轻晃两下:“正好抽完了,哈,真不巧!”她从座椅上站起来,笑道:“我去便利店买包烟,你们先聊着。”
我忙从旁拽住她。几乎同一刻,她边上的潇尘也拉住她的另一条胳臂。
我瞪了眼岳潇尘,对冰焰说:“你这是做什么,怄气吗?真想抽烟,我等下去买。”
潇尘冷冷地道:“哪里用劳驾沈愫,我去就是!现在就去!”说完撒开原本拉住冰焰的手就朝门口走出去。
冰焰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岳潇尘的下楼声渐轻渐远,直至听不见了。房间里只有电扇呼呼吹着的声音,丝毫不能带来舒爽的凉快,这单调的电机声,在这狭小的房间、压抑的氛围中似乎被无限放大了。突然,冰焰端起桌上喝了一半的酒杯,一股脑儿便往自己头上淋去,行动之快我和思南、孟繁根本来不及阻止。
我无奈地看着她,对我的两位好朋友说:“照看她一会。”我指指门外。她俩自然明白我要找谁去算账。我追下楼去找潇尘。
在小区的中心花坛那儿我看见了他。他没有走远,而是静静地站在花坛边继续抽烟。此时我已有几分冷静,心里虽然火大胸闷,还是暗自劝自己这种情况下要克制,无论如何不好没头没脑发一顿脾气。
潇尘也看到了我,他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像是已经做好被我教训的准备,朝花坛沿上一坐,把烟蒂顺手按灭在花泥里。我走到他近旁,他抬头看着我,一言不发。
好吧,就由我先开口好了。
“你不是要去买烟么?”
他耸耸肩,若无其事似的说:“并没有谁真的急着抽烟吧?你觉得呢?”
“那么说来,”我咬咬牙,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因吃惊和愤怒变得颤抖。“你刚才也不是犯了什么烟瘾咯?你是存心…”
“我是存心回避那个场面的。”他竟能回答地如此干脆不带矫饰。“借口我承认的确牵强无聊,但是,没必要勉强自己配合别人吧?”
“你…”我的双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头。有一刻我想对他挥拳相向。
可是忽然间,他在一分钟前还凌厉无畏的眼神不再与我对抗,而是迷惘地落向不知所在的某个远处。
他的神情落寞无比,那种落寞对于我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竟让我不忍心责备他。
良久,我艰难地问:“你,不会是不爱她了?”
他的瞳仁亮了一瞬,像是从那里传出了什么讯息。我还来不及聆听分析,那光芒却又消逝了。
“天!我该拿你们怎么办?”他的默不作声,令我心寒。可是,为什么我看着这样一个潇尘,竟心生出同情来。他的内心似乎也纠结着,这种痛苦难于表述,而我分明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捕捉到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喟叹一声,在花坛沿上坐下沉思等下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过了一会,潇尘站起来,打破了沉默:“我现在可真是想抽根烟了。——保证这回可不是借口。”他看看我,问道:“你是和我一起去便利店还是自个儿先回去?”
“我…我回去看看冰焰怎么样了。”
“你回去也无济于事的,嘿,”他坏坏地一笑,“老实说呢,恐怕只有我一会儿回去哄哄她才有效哦!”
他玩世不恭的微笑和口吻使我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于是我站起身,说:“好,那就买完烟一起回去。”
从便利店走出来,我和潇尘已经恢复了老同学间轻松的谈笑。初夏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洒在路面上,有点晃眼。幸而今天有风,气压也还算令人神清气爽。
“愫愫!”
正当我和潇尘闲聊间,身后有个熟稔的声音响起。我停下脚步,回头——果然是纪远。
我强作镇定地冲他微笑打招呼:“你好,纪远。真巧。”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纪远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潇尘。随后语气闷闷、阴阳怪气地接着道:“不过还是应该说‘真巧’,没想到还没走到你家门口就遇到了你们‘两个’。”
纪远和潇尘此前素未谋面,从他的反应看,他定是误会了我和潇尘的关系。我刚想解释,转念间又觉得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