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俨然穿好衣服出来时,杨曦同还在为自己“吃喝拉撒”这个层次的基本生(和谐)理(和谐)需(和谐)求而苦恼呢。
“你去帮我找个人吧,年龄不限,只要是女的就行。”
杨曦同从嗓子里逼出话来,眼泪花都要憋出来了。
江俨然擦了下头发,上下一打量她,很快明白过来。
他弯腰将尿盆拿起来,“要不要帮忙?”
“你怎么不去死呢?!”杨曦同哀鸣。
江俨然早已见怪不怪,掀开被子将尿盆塞了进去,嘀咕道:“我去门口,好了叫我。”
我死也不会叫你的!
杨曦同默默地转过头,手却还是没骨气地把盆扒拉到了自己身侧,再去解裤子上细长的布质抽带…
江俨然留神着病房里的动静,拉了条凳子在门口坐着,没吹干的头发“嗒嗒嗒”地往地上滴水。
路过的同事无不侧目,眼神暧昧,表情八卦。
“江医生,陪女友呢?”
“江医生,昨晚值班呀?”
“江医生,连上两天班不累呀?”
“江医生好辛苦,都把医院当成家了…”
不知是不是江俨然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人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神情语气,非常之的…污!
门内的人则死一般的寂静,沉睡过去了一般。
他一边应付着越来越多的目光和寒暄,一边敲门:“杨曦同,你好了没有?”
杨曦同没有回答,她刚才解裤子的时候太急了,把抽带拉成了死结。
脱裤子容易穿裤子难,现在想要把腰带重新绑紧,就发现靠着自己那一只手,完全没办法解开。
江俨然又敲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直接推了进来:“你到底…”
他瞪眼看着飞快用被子遮住自己的杨曦同,脑子里蓦然闪过一种可能:
尿床了?!
他们认识那会,杨曦同可是有过这种黑历史的。
6岁的小女孩白天玩太疯,晚上睡觉就不踏实。按她自己的说法,做梦梦到一个厕所,觉得反正也闲着,就进去用一下…没想到用着用着,却发现自己还在做梦。
一睁眼,就是一张巨大的尿湿版“地图”在身下延展开来。
这么大人了,难道连尿盆都不会用?
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杨曦同自然也越来越心虚。
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江俨然对这种表情和动作可太熟悉了,儿科那些尿床的小屁孩,每次就都是这个反应。
“你这么大人了,也稍微长进一点吧。”江俨然哀叹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一把就把被子掀开了。
杨曦同早在他往里走的时候就把带子胡乱一塞,此时便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故作淡定道:“你才该长进一点,一大男人成天掀女孩被子,要不要脸?”
江俨然扫了一眼床铺,狐疑地看她:“你都…搞定了?”
杨曦同一把把被子抢回来:“我有什么搞不定的,走远点,你头发上的水都滴我被子上了。”
被子重新盖回到身上,杨曦同才觉得自己安全了一点。
“反正你也闲着,去帮我拿个早饭呗——护士们那么忙呢,还要被你性(和谐)骚(和谐)扰。”
“我性…我怎么骚扰她了?是她冲进来打扰我,好吗?”
江俨然真觉得自己冤枉,他昨天忙了一整天,为了她的几个电话家都没回。全身是汗,好容易冲个澡,还被当作变(和谐)态。
这医院也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杨曦同急着想把抽带弄好,继续催促道:“就算你委屈好了——帮我打个饭?”
江俨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出去吃一起吃好了,最后一顿饭,当我请你。”
说罢,就去搬轮椅。
杨曦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瞬间连反应都没了。
一直到江俨然把轮椅摆好,伸手要来掀被子抱人,才紧紧抓住被子:“等一等!”
江俨然皱眉,整个眉心都蹙到了一起。
“我…那个…”杨曦同抿嘴,“我换自己衣服去。”
“你一个人能行?”
她一个人,当然是完不成换衣大业的。
江俨然明显不耐烦起来:“要拒绝你就直说,找这种借口有什么意思?”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江俨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让我帮你换?”
说着,他随手将柜子给打开了。
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被许婧媛带回去了,恰好就剩下一条比较宽松的连衣裙和开衫外套,供杨曦同今天更换。
眼看着江俨然就要弯腰去拿衣服了,杨曦同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单手掀开被子,露出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的抽带:
“腰带被我拉成死结了,没办法坐起来。”
坐起身起身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裤子会往下滑。
但人毕竟是智慧生物,视声誉如生命。
“不能做”跟“做不了”之间的界限,也就没有那么分明了。
江俨然看看她那绑得乱七八糟的裤子,又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我帮你解?”
杨曦同都想翻白眼了,刚才掀被子跟开马桶盖似的,现在就开始矜持了?
江俨然警惕地看了眼病房门,特地过去将门反锁了,这才回来解带子。
杨曦同也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要锁门呀?”
江俨然乜了她一眼,没吭声,低头检查了下死结,拿起床头的牙签,慢慢插入缝隙中。
年轻临床医生的手,真的无论男女都灵巧得可怕。
杨曦同垂着眼皮,恰好可以看到他因为低头而垂落在眼前的湿润额发。
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沾了点水珠,翻花一般上下动作着,没几下就把死结解开了。
杨曦同刚要说谢谢,就觉得病房门那有人影晃了过去。
接着,江俨然就狠狠地将带子一抽,牢牢地绑在了她腰上。
“好了。”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一把将人抱起,放入轮椅,推起来就往外走,“去吃饭吧。”
杨曦同犹疑道:“刚才门口好像有人在看我们,我一抬头,又走掉了。”
“不用管他们。”
江俨然没好气道。
轮椅咕噜咕噜往前移动,先要转过半条走廊,再从医生站和护士站的中央穿过去,才到达电梯间。
甫一到达护士站附近,无数目光便看了过来。
杨曦同有些慌乱地看向江俨然:“他们在看什么,我是不是…衣服没穿好?”
江俨然飞快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继续推着往前走。
护士站里的几个女孩却开始出声了,声音清脆,还带着笑:“江医生,带女朋友出去呀?”
“女朋友”三个字一出,杨曦同立刻扭头去瞪江俨然。
对方也是一脸困扰的样子,沉默着回视着她。
杨曦同:“…”
好容易穿过了那条令人瞩目的过道,他们又在电梯门口遇到了戴着眼镜的黄主任。
老大夫一笑,脸上就两条明显的笑纹:“小江,小杨,出去约会?”
杨曦同:“!!!”
江俨然:“…”
住院部的电梯本来就难等,又赶上了病人们做检查的早高峰。他们俩几乎接受完了整个普外的医生和护士的“参观”,才成功搭上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就在从电梯到车子那短短的几百米路上,又一次遇到了来开会的江其儒。
江院子今天面色极差,不但看到江俨然没有笑脸,连杨曦同都不能让他慈祥一点。
“马上上班了,到这里来干什么?!”江其儒没好气地看着儿子。
“我今天休息。”江俨然道。
江其儒欲言又止地看了杨曦同一眼,最后还是一跺脚,快步往电梯门那走去。
儿大不由爹,女大不中留。
他们这一辈人的事,他是看不懂了!
杨曦同松了口气,继续由江俨然推着往前走,小声地嘀咕:“你爸刚才的表情…啧啧,好小气呀,我妈拒绝他,他连对我都没有好脸色了。”
江俨然看了她一眼,掏出车钥匙:“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怎样?你也看到了,”杨曦同道,“好像我们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我是欠他很多情,”江俨然把副驾驶座的座位往前调了调,尽量把后座空出比较大的空间,“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总之,我相信他。”
杨曦同也沉默了,一个哪怕婚姻破裂,也要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弃儿养育成人的医生。
就算私德败坏,也有其值得尊敬的一面。
江俨然附身过来,示意她将手搭到他脖子上:“别乱动,我抱你上车。”
杨曦同自从摔伤之后,就没离开过床或轮椅,这时还真有点紧张。
“不然,我就不去了?”
江俨然的视线瞬间就拉长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抬手搂住他脖子。
江俨然轻轻松松将人抱起,塞进车厢。
轮椅也折叠起来,摆进了后备箱里。
杨曦同靠在后座,打量着他的车子:“我上次就想说了,你没事把车买那么大干什么?”
“方便。”江俨然发动车子,又补充道,“万一遇到病人,载起来方便。”
杨曦同愣了下,随即失笑。
什么样的家庭,培养什么样的孩子。
许婧媛孤身抚养她长大,她便深怕自己吃亏受欺负,无时无刻不是一副炸毛兮兮的备战模样。
江其儒好心收养江俨然,无偿照顾他这么多年。
他看着冷漠难以接近,却也总牵挂着和他当年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当初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病患从长椅上滚落下来,想来,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车子在昏暗的地下车库行驶了好几分钟,拐过长长的通道,终于向上驶出地面。
朝阳初升,红艳艳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地平面,连不远处的急诊楼都被染得通红。
杨曦同本以是去附近吃个早点,当告别。
车子却笔直开上高架,一副穿行城市的远行架势。
“我们去哪儿?”杨曦同问道。
江俨然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去街心公园。”
“什么?”
“街心公园。”
“为什么要去哪!我今天要办出院手续呀!”杨曦同急了,凭她的印象,去那边来回起码要三个小时。
她约了好了时间办出院手续,总不能让李小佳和许婧媛白跑一趟。
江俨然失笑,按下音乐播放键的同时,轻声道:“就去吃顿饭,不会耽误多久的。”
话音未落,歌声已经响起。
“live
thpty
g
foreverohsoclearly…”
杨曦同还要再说什么,但是歌声这样嘹亮,窗外吹进来的风又这样温柔,就连他难得露出的笑容,都美好的叫人不忍心打扰。
她看着后视镜里已经完全陌生的脸庞,心也跟着慢慢柔软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幼。
他的父亲还没有去世,他的养父母家庭也还维持着表面的祥和。
一转眼,十几年时光就过去了。
春去夏来,分开的人再次相逢,逝去的人和少年时光,却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第24章 街心公园
在杨曦同的记忆里,街心公园是一个特别热闹,特别繁华,特别多好玩东西的地方。
可当车子在那棵记忆里的大槐树脚下停好,极目全是低矮的楼房,被日光晒得褪色的秋千架、滑梯…
就连那个座小小的喷水池,看起来也已经干涸许久,落满了杂物。
江俨然把车子停好,抱着她下了车。
“这里…”杨曦同比划了下,“这里完全变样了啊。”
江俨然显然不是第一次回来了,见怪不怪地推着她,沿着有些凹凸的街面慢慢往前行去。
曾经堆满零食的小卖铺仍旧还开着门,店面和商品却都仿佛落后了世界半个世纪那么久;隔壁的面馆改成了馒头店,老板似乎还是同一个老头;再往里,就是曾经让他们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麦芽糖店了…门口的摆设全都变了,转糖的盘子也换过了,坐在柜台后的胖阿姨也变成了有些臃肿的老太太。
他们当然是认不出杨曦同和江俨然的,他们是这里的根,而那批随着临时安置点而来,又随新房落成而离开的人,不过是随着水流经过的鱼群。
经过古街尾部的枯井时,江俨然努了努嘴:“记不记得这里,你们揍过李飞机的地方。”
杨曦同失笑,还真记得——那时候,水井里还有水,养着条肥硕的锦鲤。
挨了打的李飞机就抱着水井痛哭流涕,呜呜哇哇直叫唤,吓得锦鲤都沉到了井底,半天没有浮上来。
过了枯井,就是通往安置楼的小巷子了。
时光似乎在这里凝固了,连石板上的青苔都没什么变化。
杨曦同不由自主侧头去看江俨然,他也正好低下头:“都想起来了?”
杨曦同抿嘴,指了指前面的一处拐角:“我在那摔过,你帮我贴了好几块创口贴,血还止不住,吓得直哭。”
“我没有哭,”江俨然笃定地否认,“你也不是摔在这里。”
他加快脚步,将她和轮椅一起过脚下的青石板,一直到百米开外才停下来:“这才是你摔跤的地方。”
杨曦同茫然地看着巷边倒塌的老墙,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藤蔓,一些细碎的紫色小花开在上面。
是这里?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那时候实在太小了,也实在过得太肆无忌惮。
她不由自主低头,看像被裤子遮掩住的膝盖。粼粼的阳光碎片从老墙那泄露进来,落在她白皙的脖子、柔顺的长发上。
江俨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有些粗鲁地轻揉了下她脑袋。
那些阳光,也就晕染一般浸润到了他的手上。
“去吃饭吧。”
他嘀咕了一声,顺势收回手掌,重新握住轮椅扶手。
杨曦同“嗯”了一声,后脑勺热乎乎的,被太阳晒到的脸和手臂,也都有点发烫。
巷子的尽头就是一家早餐店,店堂里重新装修过了,老板是不是换过,杨曦同却没有印象。
但是看江俨然熟练地搬凳子拿筷子,估计也是儿时来过的。
老板热情地给他们端了两大碗豆浆,乳白色的豆浆里泡了撕碎的油条,绿色的葱花星星点点,看着着实叫人食指大动。
杨曦同想起江俨然不吃葱,正要开口调侃。
他已经一手勺子一手筷子,认认真真地开始捞葱花。
杨曦同:“…”
老板:“!!!”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一大半时间都在看他跟那些葱花作战。
杨曦同真挺佩服他的耐心的——固执到这种程度,感觉已经不单单只是挑食的原因了。
江俨然却似浑然不觉,心情极好地推着她慢腾腾往安置楼走:“看到那棵桑树了?”
桑树啊——
对于小孩子来说,桑树是种十分特别的树。
没养过蚕宝宝的童年,怎么能叫童年呢?
一旦养起了蚕宝宝,桑叶就成了特别稀罕的东西。
安置房里的孩子们当然也不例外,那颗桑树上的叶子,简直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贝。
十几年过去,当年那棵低矮的小树如今已经拔高了很多,满树都是翠绿的叶子。
一阵风吹来,绿浪翻腾,哗哗声不绝于耳。
杨曦同的目光从却穿过桑叶,一直投向了离树不远的那几栋住宅楼。
当年的眼中的高楼,在如今看来,也并没有那么巍峨。
灰色的外墙陈旧了不少,中间那栋楼更是把侧门的车库翻新改建,道边也新种了不少灌木上去。
江俨然把轮椅推到桑树底下,两人一起仰头看向高楼——这里是杨曦同他们当年的大本营,站在这里,仰起头,就能看到江俨然的房间。
树还在,楼房也还在。
那扇总是紧闭的窗户,此时却半开着。窗台上还摆着盆开了白花的仙人掌,长长的花茎垂落下来,像是一管绿色的喇叭。
“那个时候,我其实特别羡慕你们。”江俨然笑道,“我哪儿也去不了,你们却成天在这里闹个不停,什么都能玩,什么都能能捧腹大笑。”
杨曦同瞥了他一眼,嘟囔:“我那时候可不羡慕你,就觉得你是个怪胎。”
江俨然忍不住又想揉她脑袋,手才抬起来,杨曦同就警惕地偏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俨然无奈,便又将手放了下来。
杨曦同“哼”了一声,重新坐直,“也不知这楼里现在住着什么人,能不能上去参观一下。”
江俨然望了望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腿和右边胳膊:“真要去看看咱们‘初吻’的地方?”
杨曦同愣了下,随即抬手就要打人。
江俨然轻轻松松抓住她手掌,“你要再摔倒,我可不知道会再摔断什么。”
杨曦同挣扎了两下,挣不脱。
昔年弱得能被一阵风就吹倒的江贝贝,如今也长成了高高大大的男子汉了。
但他们当年的急救游戏,确确实实是在江家客厅玩的。
江其儒亲自做的示范,江俨然家里至今还保留着充满童趣的“游戏剪影”…
这些事,江俨然当然不会告诉她。
杨曦同脸越来越红,心情也开始变差。
莫名其妙被带出来,无端端被嘲讽!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y啊!
“你放不放开啊!”
江俨然“啧”了一声,松开手的同时却扣住了她肩膀,另一只在她膝弯那一抄,将人抱了起来。
“干什么呀!”杨曦同愤然,挣扎着就要往下蹦。
真以为我行动不便就任由你占便宜啊!
江俨然力气再大,也怕真把她还没长好的骨头给再摔了,赶紧又把人放回了轮椅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江俨然妥协。
“不去就算了,我载你回医院吧。”
杨曦同闷头不语,她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哪有人二话不说就直接上来抱的,我跟你很熟吗?
车轮扎扎,脚下的水泥路很快又变成了青石板小道。
朝阳被甩到了身后,他的影子则投射到了她身前。
一高一矮,重叠着铺在地上,随着他们的前行而缓慢移动。
奔跑过的小巷,玩闹过的水井,吃过早饭的店铺…一点点,安静地逐步远离着。
车子仍旧停在原处。
杨曦同直觉他是在生气,但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们…”她咽了下口水,慢慢道,“我们下次去吧,楼那么高,你累,我也不方便…”
江俨然“啪”的拉开车门,回过头来看她。
脸上全是寒霜,漆黑的眼睛看不到底,薄薄的嘴唇更是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杨曦同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江俨然一言不发地俯身将她抱进车厢,收起轮椅——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拒绝。
车厢还是那个车厢,气氛却完全不同了。
车子几乎是咆哮着冲出去的,每一次拐角速度都快得不行。
杨曦同扭头看着窗外,眼睁睁看着一辆辆车子被他超过,满肚子怒气喷涌而出:“你就不能小心点,万一车胎爆——”
“砰!”
车子整个震动了一下。
杨曦同惶然地呆在后座,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江俨然在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跳下车检查。
半晌,阴着脸回到车窗边:“谢你吉言,真的就爆了。”
杨曦同:“…”
第25章 心花路放
第25章路遇
“谢你吉言,真的就爆掉了。”
杨曦同瞅着江俨然阴沉沉的脸色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问:“这附近有修车店吗?”
“不知道。”
“那,不然就自己换吧。”
杨曦同说完,江俨然却依旧没什么动作,一副老僧入定的安静模样。
杨曦同脑子一转,先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后备箱没有备用轮胎吗?”
江俨然看了她一眼,犹豫许久,才缓缓道:“我不会换。”
不会换!
一个大男人不会换备用轮胎!
我一个弱女子都换过无数次好不好,简直废物!
杨曦同看他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鄙视和不屑,江俨然被看得出不耐烦起来:“看什么,不会换备胎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会啊?”
“猪才不会!”
杨曦同瞥了眼自己动弹不得的右手和右脚,颇有冲动跳起来给他掩饰一番。
江俨然明显愣怔了下,很快,又恢复那个不冷不淡的阴森语气:“你不是猪,那你快去换吧。”
杨曦同气结。
两人僵持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杨曦同指挥,江俨然撸袖子动手换。
“傻不傻,用那个工具钳啊,谁叫你直接用手抠螺栓盖帽?!”
“逆时针!逆时针拧会不会——啊,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千斤顶也不会用,你是不是男人呐?”
“先别忙着拆啊,备胎拿过来,垫一下,垫一下”
一只备胎换下来,灰头土脸不说,杨曦同的大呼小叫就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