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还跟一边装无辜,拎起包没事人一样说:“柔妹好了吧,咱们出去夜宵吧,就去你刚说的那家中餐馆。”
那阳光男孩的做派,跟刚刚讽刺颜浔阳“女米分太多当心肾虚”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且,中餐馆明明也是他颜浔阳介绍给胡筱柔的好么!
胡筱柔“哦”了一声,心虚地看了颜浔阳一眼。颜浔阳气哼哼地站起来,“我也饿了,不如一起好了。”
白源立刻就扭头去看胡筱柔,胡筱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说:“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白源萎了,颜浔阳高兴了几秒钟,马上又因为胡筱柔跟对方介绍中餐馆的菜色而愤怒。
这都是我告诉你的吧,胡筱柔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用我给的资源钓男人!
够种!
而且,这小白脸全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我?!
简直眼瞎!
看上这么个眼瞎的蠢人,他自己也是瞎!
三人两前一后到了地方,坐下来时连服务员都能感受得到修罗场的氛围。
胡筱柔还浑然不知,捧着菜单在那犹豫是回锅肉香,还是红烧肉地道。白源热心地推荐红烧肉,颜浔阳立刻反驳:“这儿的回锅肉是特色菜,上次咱们就吃过你忘了?”
胡筱柔还真忘了,闻言立刻改了主意说要换回锅肉。
白源侧头去看颜浔阳,对方也正看过来,脸色带着微笑,眼神却又冷又厉,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胡筱柔又问喝什么汤,白源这次学乖了,体贴表示:“这儿我也不熟,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颜浔阳却接过菜单,飞快地点了个冬瓜羹,又反客为主地要了好几个招牌菜,最后才问胡筱柔:“主食想吃什么?”
胡筱柔摇头,她其实也不饿,吃几口点心就好了,点菜纯粹是觉得白源这么大老远过来,还没吃晚饭,要好好招待而已。
颜浔阳登时就觉得日了狗了,敢情点了半天全是给情敌服务了!
菜一上来,白源先热情的夹了个凉菜到胡筱柔碗里:“虎皮凤爪,不知卤得好不好。”
不知道好不好你还夹给人吃!
你脑残啊!
颜浔阳捏筷子,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出个洞来。
他这个正牌男友有点明正言不顺,秀恩爱有点怕正主不解风情不配合,要他放下身段跟个脑残米分跪(和谐)舔女友,又实在觉得太lo。
胡筱柔见他一直不动筷子,脸色又差,心虚加上心软,夹了块山药糕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你上次不是说这个很好吃,不吃吗?”
颜浔阳受宠若惊,神情复杂地看了会儿碟子,再看白源,就有了点藐视的味道。
自己毕竟是正牌的,跟这种巴巴赶来的野路子是不同的啊。

第三十六回合胜负输赢

第三十六回合胜负输赢
四强赛开打当天,白源一早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霍英博眼神箭一样射在他身上,他也熟视无睹。胡筱柔尴尬极了,把人拉到一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真要来看比赛,直接去赛场就可以了吧。
白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和你说加油,发了消息才想起来你没有手机,所以…”
所以他就只好在这里等着啦。
胡筱柔有点感动,看了眼手表说:“我得赶紧走了,呃…”
“比赛结束后,我在体育馆后面等你好不好?”
“好、好吧。”
白源目的达成,背着包开开心心走了。
霍英博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瞅着那个暧昧劲就已经够着急的了,一边上车一边叮嘱:“胡筱柔你注意下影响哈,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别成天在外头勾三搭四的。”
说完,还特地指了下已经上车的颜浔阳:“你去颜神边上坐着,人今天没比赛呢,特地陪你的。”
胡筱柔心虚地看了眼颜浔阳,乖乖坐了过去。
霍英博这样的说法,好像她就真的背着颜浔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而事实上,他们从来也没有过承诺,更罔论责任。
颜浔阳整个早上都沉默非常,她坐过来也就稍微转了下脖子,眼睛藏在大得几乎盖住了半张脸的太阳镜后面,看不出情绪。
胡筱柔又没手机可以转移注意力,也不好意思越过他去看窗外,只好瞅着前排郭易林的后脑勺发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颜浔阳却突然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像丝微风从耳边刮过。
胡筱柔扭过头,他又跟没事人似的。
胡筱柔决定不搭理他。
车子发动起来,两边的建筑物开始往后退去。颜浔阳侧头看着窗户,玻璃上模糊映出身侧女孩的脸,眼神沉寂,神情茫然。
这样的胡筱柔,哪里还像当年泰拳擂台上那个无所畏惧的小丫头。
他知道她压力很大,每天的训练量也增加了不少,郭易林帮忙分析战术时,她几乎把背脊挺成了一面墙。
这是她所熟悉的赛场,又是截然不同的擂台。
一旦失败,迎来的否定声将如潮水一样把人淹没。
体育竞技永远没有尽头,熬资历在这行就是笑话。
烟花不能在升到顶峰时爆裂盛开,命运就是殒落和永远的沉寂。
甚至殒落这个词,都不是为失败者准备的,真正登上过顶峰的人,才有资格被这样评价。
他们一样走在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虽然不能确定到底能爬多高,但也绝对不愿意要在体力还没有消耗殆尽的时候放弃。
颜浔阳把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握住胡筱柔的手掌。
胡筱柔僵了僵,最终也没把手抽回来,冰凉的掌心渐渐感染了他手上的温度,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时间要是永远都像这一刻般温柔,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纷扰忧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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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公斤级的比赛永远排在最前面,胡筱柔上场时,计楠才刚刚赶到休息室。
她靠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把长外套递给站在外侧的助理,接过护齿带上,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对面的非裔选手还在一个劲地跟场外飞吻,修长有力的手脚伴着音乐节奏扭动,轻松得像是在酒吧消磨时间。
“不用管她,”郭易林在她耳边提醒,“搏击就是要靠实力说话,你只要好好打就行,她要挑衅就让她继续,裁判又不看乐感打分。”
胡筱柔失笑,主持也念完了长长的介绍。
比赛一开打,胡筱柔就觉察了吃力,兴奋劲却也上来了。黑人姑娘与她年纪相当,比赛风格也有点类似。
胡筱柔就是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画风,虽然更容易受伤,打起来却十分爽利。两人身高也差不多,一黑一白有来有往地把对方往围绳上压,扫腿、鞭拳、肘击、膝击,一样比一样狠厉。
观众们兴奋地直鼓掌,霍英博和颜浔阳都渐渐变了脸色。
裁判也警惕地越站越近,不断地将两人分开。
观众当然喜欢激烈的搏击,可对拳击手的身体负荷来说,就不能算是什么好事了。
四局打下来,场医已经上来好几次了。
颜浔阳起身走到郭易林边上,“教练?”
郭易林摆手:“我知道,你也体谅体谅她,走到这一步太难得了。”
“可要是在这里受重伤,”颜浔阳语气有些焦躁,“过不了体检,下面的比赛也打不了了。”
郭易林没吭声,半晌才说:“但是现在认输,不但是之后的半决赛,连这一场都打不了。”
说话间,裁判又一次开始读秒,这一次倒下的是胡筱柔,额头刚处理过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8、7、6、5…她还是摇晃着站了起来。
场下掌声如潮,颜浔阳隔着围绳看着那个带血的女孩,心里再没有了初见时候的希翼和艳慕。
他只知道,她受伤了,在流汗、在流血。那些伤口狰狞可怖,隔着筋肉骨皮也已经侵入他血管,刺激得人完全坐不住了。
五局开战,最后的三分钟。
黑人姑娘擦了擦嘴角的渗血,戴着护齿也含糊着骂了句脏话。裁判立刻出声制止,顺便还给警告扣了分。
胡筱柔脑子里早没了裁判,就连那声粗口都跟催化剂似的,戴着拳套的手猛地上勾。
肋骨估计是断了,牙齿也磕伤了,后背和小腿更是疼得不得了…但是不要紧,她快赢了,肯定快赢了!
胡筱柔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自信,但经验告诉她这种直觉并不可靠,有的是自觉打得不错,最后算分却输掉的拳击手。
最好的办法还是彻底把人打趴下,一旦出现ko,就可以不考虑计分结果了!
她走动了两步,突然开始突入进攻。
黑人选手也不甘示弱,拳头铁块一样砸在她肩膀上,胡筱柔只微微抱了下头,一点没后退的意思。
一手架在她胳膊上,膝盖飞快地就撞了上去。
要赢!要赢!要赢!
雨点一样的拳头和肘击落在她身上,胡筱柔却始终没有选择退让。
裁判紧跟在她们身边,试图在节奏稍微时候进行场面控制。
一直勉力挥拳的黑人女选手突然往上举起了疲惫的手臂——不是向着对手胡筱柔,而是冲着灯光明亮的场馆天花板。
这是,主动认输了?
全场哗然,黑人姑娘已经垂着手臂弯腰在那调整气息了,裁判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招呼场医进场。
胡筱柔茫然地站在原地,额头的血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脚边。
颜浔阳再看不下去,用手拨开围绳爬上拳台,拿纱布给她止血。
“好了,比赛结束了。”
胡筱柔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头顶的灯光,抬手拿掉护齿,口腔里也都是血水。
颜浔阳心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熟练地去按她胸口的肋骨:“疼不疼?”
胡筱柔立刻缩起身体抽气,“好像断了一根肋骨。”
她的肋骨断了并不只一根,裁判高举她左手宣布获胜时胸口都一抽一抽的疼,一下场就直接去了医院。
计楠打完比赛也赶来看她:“我看你那场比赛了,我说你是不是傻了,后面多游走,就是按分数算你也赢了啊!”
胡筱柔不答,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计楠叹气:“算了,当我没说。”
胡筱柔赢比赛,霍英博当然是高兴的,就连那些宅男米分喷起人来都觉得有底气有面子多了。
新一期的batpress世界女子48公斤自由搏击排名出来,胡筱柔果然成功挤入榜尾。
可问题是,下面还有比赛要打呀!
霍英博看了眼气定神闲地在那削苹果的颜浔阳,又瞄了下站窗户边给花浇水的白源,长叹了口气,向胡筱柔道:“你先好好养着。”
胡筱柔拽着刚刚拿回来的手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还能说什么呢?
身体要紧,其他都是后话。
全身检查一做完,医生就通知需要住院了,同时严肃地表示:近几个月都得严厉制止病患上擂台。
半决赛是肯定没办法参加了,恢复得再好,也只能赶上第二年的世界自由搏击锦标赛了。
胡筱柔还被蒙在鼓里,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估计是在高兴赢比赛进排名。
霍英博是有人性的资本家,这时候哪儿还好意思打击她,连她病床前那两只花蝴蝶都不好意思赶了。
应该没有人会讨厌被异性围绕吧?
起码他就挺喜欢的,左拥右抱,希望能缓解今年不能继续打比赛的忧伤。
郭易林还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把人送回国养着,现在送回去,不就等于撕破伪装告知真相了?
霍英博隔着玻璃窗望了眼小口小口吃着苹果的胡筱柔,心里感慨,毕竟是个女孩子呀。

第三十七回合理念不合

第三十七回合理念不合
胡筱柔靠在床头,单手捧着ipad等比赛直播。
白源把切好的水果搁在她床头,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还没到点呢,先吃点水果?”
胡筱柔摇头,“好想去现场看啊——”
白源笑了:“你们站在拳台上看场外的时候,视野一定特别开阔吧?”
胡筱柔愣了一下,笑着摇头:“我第一次上台打比赛,压根不敢往下看,那么多眼睛盯着,可怕。”说着,还心有余悸地闭了下眼睛。
“后来呢?”
“后来就习惯了啦,”胡筱柔努了下嘴,“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所以你才不在比赛期间上网?”
胡筱柔“嗯”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道:“其实,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赢了也好输了也罢,就像颜浔阳说的,根本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说完,她才想起白源也是个“外围”米分丝,无不尴尬地笑了一下。
白源倒是一点没多想,还送了片甜瓜到她嘴边:“我理解。”
胡筱柔是真不习惯他这样暧昧的示好,赶紧伸手接过来,“咔擦咔擦”吃了。
颜浔阳的比赛一向都是及时直播的,胡筱柔开的是个带弹幕的直播,比赛还没开始呢,弹幕就刷得密密麻麻的,满眼都是各种“等老公开打”、“颜神大帅比”。
胡筱柔看得眼晕,白源又递了瓣剥好的桔子过来,她接过来吃了,问:“你来这边怎么久,工作没关系吗?”
“我请了年假,”白源自己也吃了几瓣,“正好可以放松两天。”
胡筱柔又“哦”了一声,注意力却被ipad拉走了。
视频画面终于切入赛场,解说唧唧歪歪地把话题扯到了她身上。
胡筱柔微微歪着头,在听到“受伤住院”、“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下面的比赛”后,神情多少有了点动摇。
医生和霍英博他们虽然不说,她自己这几天却渐渐有点意识到伤情的严重性——半决赛就在7天后,完全恢复身体的可能性真的很低。
白源瞥了胡筱柔一眼,试图想要转移话题:“这几个解说真不怎么样,每次都讲不到点子上,我们都…”
“你觉得我能通过下周的赛前体检吗?”
白源愣住,随即故作轻松道:“肯定能啊,每场都要检的嘛。”
胡筱柔不作声,搏击格斗比赛危险系数高,即便是现代赛场,也不能完全避免场上选手意外猝死,故而赛前检查严之又严。
毕竟,谁也承受不起选手的人命。
她好不容易打入4强赛,竟然要因为身体的原因止步半决赛的门口?
胡筱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平板,连比赛已经开打了都没留意。
颜浔阳的比赛排在第二场,五局没能打满就把对手ko了,解说调侃今年的英博的选手一个比一个硬气,随口又扯到打得黑人对手投降认输,自己才躺进医院的胡筱柔。
胡筱柔看着屏幕觉得视野有些恍惚,白源看她神情不对,便想要收走ipad,劝她躺下睡会。
胡筱柔摇头,颜浔阳的赛后采访很快被剪辑插(和谐)进来,对胜利者的采访总是比较轻松的。记者问得话题喜庆,他答的也十分行云流水。
其中一个记者突然提到胡筱柔,颜浔阳抬头冲着镜头笑着挥了下手:“她应该在看直播吧。”
胡筱柔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ipad摔了。屏幕里的颜浔阳却毫无所觉,依旧温柔微笑着和记者说话:“参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还是要看身体的恢复情况。”
他说的不紧不慢,眼神却有些飘。
这在记者们看来,就算是传递出了不详的预告。
胡筱柔读不到现场的那个空气,但看颜浔阳那严肃的脸色也觉得可怕,关了视频缩在被子里发呆。
白源劝了一会儿,完全没有效果,只好打电话联系霍英博。
霍英博含糊地应了两声,只让他把人先稳住。
他回到病房,床上却不见了胡筱柔。
白源吓得脸都白了,一边回拨号码一边往外冲,在护工的提醒下往值班室跑去。
胡筱柔果然就在那坐着,正用不太灵光的英语向医生询问自己的恢复情况。
医生当然是知无不言的,胡筱柔听得一知半解,但有一点是确定了——半决赛,她是绝对不可能参加了。
白源陪着她回病房,胡筱柔忽然问:“霍总他们早就知道了?”
白源迟疑了一会儿,点头。
他其实都不算英博的人,但这几天跟在他们后面,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消息。就连他们决定不送胡筱柔回国治疗的理由,他也隐约猜到了。
距离远一些,影响也小一点。
但他们似乎都忽略了网络的便捷性,胡筱柔一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打完比赛,立刻就拿手机开始搜来搜去。
颜浔阳在采访中放出的那点信号,很快便在网络上发酵,甚至有体育评论人断定,英博胡筱柔必然没办法参加半决赛。
打比赛是一个人的事情,比赛的输赢影响的却远远不止参赛者本人。
体育竞技王者为尊,输掉比赛就是错误。这样的结局,大部分人都觉得可惜,却也有部分人指责胡筱柔是自作自受,冲动鲁莽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胡筱柔回想着比赛那天的情况,计楠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荡:多游走,就是按分数算你也赢了啊!
如果当时不那么热血上头,如果当时能打得再聪明一些,如果…
霍英博等人赶到时,胡筱柔又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吃。
霍英博也很无奈:“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告诉她的,都忘了她现在不断网了。”
颜浔阳拨开白源往病房里看了两眼,“咱们几点的飞机?”
“明天早上8点,”阿b看着行程表,“我留下来陪她,你们尽管走,别担心。”
白源也趁机道:“对,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到她出院的,我…”
“我女朋友就不劳你那么费心了吧?”颜浔阳没好气地打断他,“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了女子组的比赛,再留一天也可以吧?”
霍英博瞥了白源一眼,点头:“也行,你注意调整自己的比赛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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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源一直陪伴胡筱柔出院的愿望到底还是没能实现。
颜浔阳一回来不由分说就要陪夜,霍英博也觉得老让这么个异性米分丝在胡筱柔面前晃悠太危险了——之前爆照片的事儿都还没扯清楚呢。
至于胡筱柔,她全身心沉浸在不能打比赛的悲伤里,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噩梦连连却始终不乐意醒来,再睁开眼睛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颜浔阳一晚上都没睡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床头看着她:“醒了?”
胡筱柔“唰”把被子盖回到脸上,动作太大还扯到了肋骨,疼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颜浔阳疲惫地隔着被子和她说话:“你一晚上都睡不安生,一个劲翻身,我差点把你绑起来——你这样养伤,别说下个月,明年都打不了比赛。”
胡筱柔盯着眼前极近的被子花纹看,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们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不告诉你。”颜浔阳接着道,“你选择一种战术时,就应该想到后果。你以为你真是铁做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以为身体是消耗不完的本钱…”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终于消失不见。
胡筱柔以为他走了,心道你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一样骗我哄我,然后飞往半决赛赛场?
脚步声突然在咫尺响起,有人不轻不重地隔着被子将她圈住。
“我已经通知了你父母,他们今天晚上就到,你好好养伤…”
她脑子嗡的一声,猛地把被子掀开,推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联系你父母了。你伤成这样,还睡不安稳,医生也建议通知家人…”
“谁让你去通知的,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胡筱柔几乎是在嘶吼,“老板知道帮我瞒着,jul也会帮我瞒着,就你聪明,非得给我把事情捅出去?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特别聪明?!”
她决定成为职业拳手之后,父母几乎就不乐意管她的事情了。这么多场比赛,这么多次受伤,她从来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表露过分毫。
一方面是自尊心不允许,另一方面也是害怕父母真的赶来之后,会强硬地要求她离开职业拳台。
“这不是在替你做决定,”颜浔阳是真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愣了好一会儿才耐着性子解释,“而是,我们接下来都要…”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胡筱柔再一次打断他,“你要飞去打半决赛,你直接去就好了?谁稀罕你来管我?我父母压根不喜欢我干这一行,你这个时候通知他们,就是在断送我的职业生涯!”
屋子里一片寂静,半晌,颜浔阳才道:“他们不喜欢你干这行,不是因为你那种自毁式的打法?”
胡筱柔脑子里的弦“砰”的断掉了,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就扔朝他扔了出去。

第三十八回合醉翁之意

第三十八回合醉翁之意
胡筱柔父母是隔天凌晨赶到的。
霍英博也想不到颜浔阳居然有这么大能量,居然敢把胡爸胡妈给召来。
他热情地跟在两人身侧,“胡爸爸、胡妈妈在飞机上睡得还好吗?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都这样点了,胡筱柔应该休息了。”
胡爸胡妈都是教师出身,客客气气地冲他笑了笑,主意却不肯改的:“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吧,她都快一年没回家了。”
霍英博听那口气,就觉得要坏菜。
颜浔阳通知了人,自己却不出面,不知躲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