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存汝往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了,你…你先吃东西吧。”
方轶楷却没有坐回去的意思,按着她在床沿坐下后,“啪”的一声把灯关了。孟存汝悚然一惊,身前站着的人弯腰附身,轻轻在她唇上蹭了一下:“再试试,就一次…好不好?”
他说完,便继续吸允着她柔软的嘴唇,缓缓地把人压倒在床上。手被握住,被如往常一样牵引着往下探去,但是这一次,到了睡裤边缘,他的手就停下松开了。
“Miriam——”方轶楷哀求似的轻唤了一声。
孟存汝僵着身体躺了一会儿,这才犹豫着将手伸了进去。
方轶楷的呼吸粗重起来,压在她身上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镶进她肩膀里。孟存汝被他的反应惊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样类似的亲密接触并不是没有过…只是以往,都有他在引导。
她一直不动,方轶楷以为她后悔了,焦躁地在她身上轻蹭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催促:“再接着试试呀…”
孟存汝抿了下嘴巴,有些结巴地解释:“你的感冒还没好啊。”
方轶楷狠狠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做完就好了,快点。”
孟存汝仍旧没动,两人僵持了片刻,方轶楷翻身到一旁,窸窸窣窣片刻之后,传来了熟悉而又压抑的喘息声。
孟存汝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她摸索着爬起来,背朝着他坐了半天,等那阵喘息彻底平息了,才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手指触碰到他肩膀时候,能明显得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还在颤栗,她唤了一声“小满”,没得到回应,伸手往上,方轶楷猛地偏过头避开。
她手指接触他脸颊不过一瞬间,指头上的湿润清晰而明白。
他在哭?
还是…汗?
孟存汝再要伸手去摸他脸颊,方轶楷抬手隔开她,姿势有些别扭地坐了起来。
“你回去吧,不用那么委屈自己,你又不欠我。”
“我…”
“今天太晚了,你早点睡。”说完,他便拧开床头灯,下床走到沙发边,蒙头躺倒。
桌上的粥已经凉了,床上他留下的那点体温也在逐渐流失,只有昏黄的灯光和仍旧运行着的空调还不知疲倦地往房间里散播着暖意。
孟存汝手在被子上拽了好几下,看了似乎已经昏睡过去的方轶楷一眼,拿下外套、围巾和拎包,走到了门口,又退回来,将那床被子抱到沙发边,伸手给他盖上。
一直紧闭着眼睛的人果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显然没睡着。
孟存汝避开他视线,刚要起身,手臂就被他拽住。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孟存汝答不上来,他那露骨的眼神让她觉得羞耻,直白的问话也叫她难堪。是,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恋人,两个人交往这段时间以来,最亲密也不过是方轶楷硬拉着她用手帮过一两次忙…
但是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就是恐惧,就是…
或许方轶楷是对的,就是因为是他,所以才本能地抗拒,所以才无法坦然回应。喜欢上曾经这样伤害过自己的人,本来就匪夷所思,本来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天宜那边有点事情,我…”孟存汝强压下心头那点酸涩,干巴巴地开口解释,“我得回去看看。”
方轶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孟存汝不再出声,只沉默地看着沙发下地板上纹路复杂的地毯。方轶楷叹了口气,坐起来将她拉近怀里,放软声音:“别闹了。”
之前的那一番折腾耗费了不少精力,他的感冒病症再一次明显起来,鼻音重得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孟存汝微微抬起头,正看到茶几上那支插在阔口玻璃瓶里的百合,白色花瓣清冽优雅,衬得倒映着头顶水晶吊灯的玻璃瓶更加剔透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讴歌妹子的地雷~
晚了两天,还是要说一声国庆节快乐~~

第85章 二、探班(四)
或许是这一刻的怀抱太过温暖,亦可能是花香太容易叫人沉醉。
孟存汝心也软得一塌糊涂,靠在他身上坐了一会儿,说:“回床上睡吧。”方轶楷犹疑地看了她一眼,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字面上的?
还是…
无论是什么意思,总之这一步退让是做出了。
再一次关灯躺下之后,方轶楷裹紧被子,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空荡荡的肠胃痉挛似的抽痛起来。
孟存汝躺了一会儿,似有所觉:“怎么了?”
方轶楷翻了个身,捂着肚子:“胃疼。”孟存汝这才想起他没吃饭。
粥已经凉了,全都要重新叫,总台接线员也换过了。方轶楷被她硬拉着起来,只吃了两口就全吐了。
孟存汝再不敢怠慢,叫醒小季和司机老吴,连夜把吴安琪接了过来。
吴安琪被从睡梦中叫醒,原以为是孟存汝出什么事了,赶到酒店看到方轶楷那张吐得煞白的小脸,登时就笑了:“大明星这是在减肥?也不算胖啊——”
方轶楷吐得脸都白了,裹着被子不吭声。
孟存汝干咳一声:“安琪——”吴安琪举手投降,“OK,OK,我知道了。”
小季在边上看着,困得直打哈欠,孟存汝便道:“你回去休息吧。”
小季心里巴不得,瞄一眼吴安琪,不大好意思地说:“不然,我在外面打个地铺?”
孟存汝失笑,“不要紧,你去睡吧。”吴安琪一边扎针一边抱怨:“有没有良心!我明早还要坐诊的!”
她嘴上说话,手上动作极快,几下就扎好针贴上创口贴。又找了些药片出来:“全吃了。”
方轶楷只看了药盒一眼,虚弱地去看孟存汝——长得好,哪怕生病都有股孱弱俊美在那摆着。吴安琪撇嘴,影帝哦,怪不得程远琮争不过他。
等方轶楷的吊针打完,天已经蒙蒙亮了,吴安琪只在沙发上打了个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向孟存汝叮嘱:“让他注意饮食,按时吃药,别再吹风受寒。”
孟存汝送她下楼,凌晨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要赶着上妆的演员已经起来。
方轶楷生病要请假,导演便把唐希和其他演员的戏份提到了前面。
孟存汝和吴安琪在电梯里遇到了全副武装裹成圆球的唐希,唐希见到她和吴安琪也很意外:“Miriam、吴医生,早…Alex还在发烧?”
孟存汝点头,几个人一起出了电梯,剧组的大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孟存汝愣了愣,只得硬着头皮把吴安琪送到老吴车边。她前一天才探过班,自然不少人记得,纷纷隔着玻璃窗往这边看来。
吴安琪幸灾乐祸:“你看你多受欢迎,何必单恋那一个?”
孟存汝敲敲车窗警告,转身裹紧了外套往里走。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孟存汝才迈了一步,就被撞得连退了好几步。
“抱歉抱歉——啊,小老板!”
孟存汝被这一声小老板叫得一愣,抬头就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大男生从电梯里出来。
当先那个她似乎在片场见过,隐约记得姓崔。
崔耀喊完就赶紧来扶人,王璨手更快,已经把手伸到了孟存汝面前。
孟存汝道了谢,搭着王璨的手起来,站稳了才发现鞋跟断了。
王璨也愣了一下,崔耀上前拥着她往电梯走:“老板你去几楼,我们送你上去吧!”
眼看电梯门都关上了,孟存汝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扶着电梯门微笑。
出了电梯,崔耀还要把人往房间送,孟存汝扶着墙一边慢慢挪一边说:“你们快下去吧,耽误剧组进度就不好了,我房间就在前面。”
崔耀厚着脸皮继续往前走:“来得及,小老板你走慢点,别再摔了呀。”王璨扭头去看孟存汝,她只披了条暗色的大披肩,头发披散着,看着比媒体前的孟小老板年轻不少,也比白天时候消瘦很多。
孟存汝感觉到了他肆无忌惮打量的视线,正回看过来,不远处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探头出来看了下,然后蓦然顿住:“Miriam!”
崔耀和王璨同时停下了脚步,孟存汝也愣了一下,一瘸一瘸加快了脚步:“你怎么出来了?”
方轶楷穿得更少,睡衣口子都没扣整齐,头发翘得乱七八糟,一只手还贴着打完吊针后留下的创口贴,视线却直接落在了她长短不一的鞋跟上。
崔耀摸摸鼻子,冲王璨使了个“他们果然住一起”的眼色,王璨却没接收到,目光还停留在孟存汝的背影身上。
方轶楷看也不看他,等孟存汝走近了,一把将人拉进屋,当着他们的面“砰”的摔上了门。
崔耀看看王璨,王璨盯着门,半晌才嗤笑了一下:“跟只护食的野狗似的。”崔耀呆了一下,然后笑得捂住了肚子:“哎,王璨你那嘴毒的,哈哈哈哈…”
不过,还真是挺形象的。
回到楼下,剧组车子已经走了,打电话给导演,又被臭骂一顿,让他们自己打车去片场。崔耀叹气:“这就是命啊,人家生个病有老板帮着请私人医生,咱们迟到几分钟直接被抛弃。林慎也是的,都不等等咱们,好歹是校友啊。”王璨冷得直哆嗦,一边跺脚一边想要拦车,冷不防一辆黑色SUV拐过来,差点撞他身上。
“长不长眼睛啊!”司机摇下车窗直接开骂。王璨想要理论,被崔耀拉住让到一边,“抱歉抱歉。”
王璨不甘心地瞪他:“是他差点撞到我!”
崔耀压低声音:“别惹事了,咱们去路口打车,再不走真迟到了。”
两人刚走到路口,SUV似乎也接到了人,风驰电掣一般从他们身侧刮过去,溅了王璨一身尘土。
崔耀这回没拦住,眼睁睁看着王璨往前冲了几步,骂出了声。车子开得极快,不知是不屑还是真没看到,很快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王璨愤愤地走回到他身边,崔耀劝他:“算了,低调,咱们以后可是当大明星的人,要有气量,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他不提这个也就算了,一提“大明星”三个字,王璨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方轶楷关门时候对他们的不耐烦,心情更加烦躁,盯着空荡荡的路面出神。
王璨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酒店高楼上,还有人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方轶楷一直看着他们垂头丧气地等了半天,才拉好窗帘,走到卫生间门口问正低头洗手的孟存汝:“刚才那两个人是谁?”
“不是和你一起在拍戏吗?”孟存汝随手扯了毛巾擦干净手,抬手去摸他额头,“还烧吗?”
方轶楷偏头避了一下,握住她的手:“那你的鞋子呢?”
“鞋跟断了呀,正遇上剧组的车,他们送我上来。”
方轶楷这才算是接受了解释,由她扶着回到床上。大约是挂了盐水的缘故,只躺了一会儿,他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就见孟存汝搬了凳子坐在落地窗前。
冬日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漏进来,落在她肩膀上、头发上,仿佛罩了一层绒光。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睡过去了,膝盖上的书还摊开着,眼睛早已经闭上,几缕头发垂在唇边,被阳光照得泛黄。
那张熟悉的脸上线条柔和,嘴唇柔软,仿佛下一刻就要暖暖地渗出笑意,与多年前初见时并无二致。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些烦躁忧郁,在这一瞬间全都蒸发消散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现在她是属于他的,她陪伴的人也是他。
但等孟存汝睁开眼睛,瞳眸中倒映出他自己的脸庞,那些不满足和深埋心里的恐慌就又一次冒了出来。
孟存汝还没起身就被他压着吻了半天,对于自家男友这样身残志坚的热情,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又知道他敏感多疑,只好找借口转移话题:“胃也不疼了吧,那…早点把剩下的戏份赶完,和我一起回去吧。”
方轶楷在听到赶戏时眉头倏地颦起,再听她说要“一起回去”,心里才舒服了一点:“你在这里等我吗?”
孟存汝觉得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忙完就回来接你。”
方轶楷流露出“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狠狠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生气归生气,既然身体好了,片场还是要去的。吃过午饭,老吴载着两人一起往片场赶,小季目不斜视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瞥到后视镜,就见方轶楷跟滩烂泥似的靠在孟存汝那不算宽阔的肩膀上,几乎要把人压倒了。
真是…完完全全的小白脸造型,还是那种弱不禁风、娘们兮兮款的。
她多看了几眼,方轶楷趁着孟存汝不注意凶狠地甩了个眼刀给她。
这一下,又完全是如狼似虎的屠夫模样了。
小季转头去看窗外,她不是自家Boss,这样的男人惹不起,只好躲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一直写到心结解开为止的啦~~
这几天比较忙,更得有点慢~番外完结了就开新文~~

第86章 二、探班(五)
赶到片场时正好在拍一场吊威亚的戏,不知是男几号的男人蒙着脸从天而降把几个书院学生踹翻在地上。
崔耀、王璨等人都在,王璨站得较远,崔耀离得近,脸被靴子蹭到,一下子就肿了。好几个工作人员围了上去,蒙面的那个则满不在乎地解下脸上的黑布,直接到一边坐下休息了。
孟存汝这才认出是老熟人——袁闻野,这也算是天娱旗下曾经大红大紫过的男星,一贯靠打戏不用替身闻名,正当红的那几年隐退了,没想到投资失败,就又回到了圈子里。
娱乐圈那是什么地方,最热衷的就是喜新厌旧,最不缺的就是新人。袁闻野这一次回来,基本就是回来吃老本的。天娱虽然考虑他当年的人气,但也实在对他现在扛票房的能力抱怀疑态度,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先让他在宣传不错的几个片子里做个友情客串什么的露露脸。
袁闻野接受是接受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意难平,迟迟不进剧组,导演催了好几次,才在开拍前几小时赶到。早在化妆时候,他就跟在崔耀等人因为之前在酒店门口的一点小矛盾而有了一点口角,这一脚说不故意算不上,要他道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璨扶着崔耀到一边休息,忍不住就想站起来找他理论,林慎拽着他不放:“人又不是故意的,你发什么神经?”
王璨抿着嘴唇,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就是故意的!”敷着冰袋的崔耀也劝他:“故意的就故意的,哥就当为艺术献身了。”
也就是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要不要紧?”
崔耀还没反应过来,王璨猛地抬起头,果然是孟存汝,手插在灰色呢大衣里,微微弯着腰,身后还站着冷冰冰的方轶楷。
崔耀赶紧把冰袋拿下来:“不要紧不要紧,马上就好了。”孟存汝便浅浅地笑了下,“还是去检查一下吧,离眼睛那么近,真伤到就不好了。”
老板都放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不当回事,导演叫了车子,把崔耀扶上车,送往当地医院。林慎主动跟孟存汝道了谢,见王璨还站那阴测测地看着袁闻野,拉了一把,将人带到一边。
王璨刚要开口,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崔耀发来的。他心态倒是好,已经开始自由发挥想象了:“小老板好有爱心!你说她会不会看上我了?”
紧接着那句话,还跟了好几个脸羞羞的表情。
王璨哭笑不得地捏着手机,心里的火气倒是下去不少。
那边导演已经和孟存汝聊上了,声音不高,也不知在说什么。
袁闻野显然有些尴尬,他红的时候,孟存汝还在国外。这次复出,跟这位小老板也不过几面之缘,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上,这时见她那么护着那几个大群众,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果然风流,眼睛就知道盯着年轻帅气的”。
方轶楷的存在就跟印证他这种揣测似的,年轻、帅气、公司力捧,就随便往片场那么一站,众星拱月的感觉就出来了。
袁闻野那一声“Miriam”在嘴里含了半天,始终没能吐出来,倒是孟存汝若无其事地和他点了点头,然后就陪着方轶楷进化妆室了。
崔耀虽然受伤,刚才那一条效果却不错,并不需要重拍,袁闻野便接着拍下面的戏份。
方轶楷一坐下来,就见孟存汝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听声音似乎是打给送崔耀去医院的工作人员,声音软软的,听在他耳朵里就跟烧光了剩下点残芯在冒青烟的蜡烛似的。
因为赶时间,这边化妆师在上妆,那边造型师已经帮着他把假发拿过来了,方轶楷煎熬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要回天娱有事?”
孟存汝“嗯”了一声,当真站起来往外走,小季瞥了他一眼,也跟着往外走。方轶楷心里呕得不行,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发作,只好绷紧了面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狠。
过不了几分钟,外面突然嘈杂起来,造型师憋不住好奇心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回来道:“袁闻野跟个群演打起来了。”
方轶楷没说话,由着化妆师往他脸上扑粉,造型师又道:“幸好小老板在啊,啧啧,那几个小男生今天运气真好。”
方轶楷心里一动,推开再一次伸到面前的粉扑,起身往外走。
吊威亚的机器已经移开了,摄像机轨道仍旧铺着,灯光师和几个场记站一边围观,袁闻野被自家经纪人拽着拉在一边,眼睛下方有一点青肿。
孟存汝正和弯腰在看另一个捂着鼻子的年轻男演员站起来,表情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经纪人一边小声劝袁闻野,一边把人往化妆室这边推。袁闻野忍不住冲她发火:“你又不是没看到,是他先动手的!你看看我的脸!”
经纪人压低声音:“行了,你又不是新人,非得闹出点新闻来才高兴?”
方轶楷有自己的化妆室,但也跟其他人的隔得不远,袁闻野见他在门口站着,迅速低头和经纪人一起走了进去。
孟存汝还在外面待着,似乎是帮着在处理伤口——袁闻野“打星”的称号不是白拿的,年纪虽然大了些,揍揍这些没受过培训的小青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男演员的鼻血止不住,孟存汝便带着人重新往方轶楷的化妆室这边来了。等人走近了,方轶楷才发现他就是下午跟崔耀一起送孟存汝上楼的那个。
王璨仰着头的模样有些蠢,迎上方轶楷的目光时还挺不卑不亢的,一直到被小季按坐在了椅子上,拿着纸巾给他擦拭血渍了,脸颊才开始微微有些泛红。
方轶楷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心像是开始发酵的葡萄,鼓胀、破损,流出浑浊的液体。
小季处理起这类斗殴引起的伤口十分得心应手,很快就把血止住。王璨低低地说了声谢谢,起身要往外走,孟存汝欲言又止,到底没出声。
冬日的晴天阳光也并不猛烈,落在身上,又在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王璨走了几步,直接把戏服和帽子都脱了,换上自己衣服,背好包,大步朝着下山的路口走去。片场的工作人员显然愣了,但也没什么人阻止。
一片火热忙碌中,这么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独自向着山下走去,无端地就有些寂寥。
王璨知道自己太不成熟了,太冲动了,但要他再待下去,那简直就是煎熬。
他裹紧外套,鼻尖冻得通红,路上遇到车子经过,招了几次手都没能拦下来,只好继续徒步往前走。
手机也摔坏了,恐怕还真只能一路走回酒店了——想到酒店,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罢演了,那酒店…也不好继续住下去了。
正想得出神,身后有车喇叭声响起。王璨往路边让了让,那车却越开越慢,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银色辉腾的车窗缓缓降落下来,露出孟存汝带着点微笑的素净脸庞:“回酒店?我捎你一程吧。”
王璨犹豫片刻,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老吴和小季几乎同时都微微偏头,在后视镜里打量了他几眼。
王璨干咳了两声,见孟存汝一直安安静静地坐那不吭声,忍不住道:“你…刚才谢谢你了。”
孟存汝回了句“不客气”,然后就又无话了。
王璨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现在形势不如人,就觉得这十几分钟的沉默路途特别的叫人难以忍受。他又不愿意主动打破僵局,只好死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看。
平整的盘山公路像是匹棉布,松松垮垮地缠绕着山体往下,他看着窗外飞扬的尘土,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灵魂脱离身体,飘浮在了半空中。
假如在这时往下俯视的话,看到的应该就是狼狈的自己,和故作平静却等着猎物入笼的女金主吧。
崔耀有关潜规则的那些话语在耳边回荡着,又是尖锐又是清晰。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规规矩矩地停了下来。
王璨握住车把,孟存汝依旧没有开口,他回头看她,她便也跟着露出浅浅的笑容。
王璨又坐了回去。
孟存汝愣了下,老吴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小季出于自家老板的安危考虑,拿余光扫视着这个举动诡异的大男孩。
“我不是Alex那种人,你死心吧。”王璨盯着小季自副驾驶座上露出的那半个后脑勺,声音僵硬地说。
孟存汝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才是僵硬和尴尬,“…Alex是哪种人?”
王璨被她的“明知故问”激到,没好气地说:“装什么傻,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啊——Alex愿意卖,不表示我也愿意。”
说完,猛地拉开门,利索地跳下车。
孟存汝张口想要解释,当然已经来不及了,手都伸到车把上了,又放了下来,苦笑着摇摇头,向老吴道:“算了,回天娱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i姐的地雷~
艾玛我只是想写&%#¥%…越写越长是怎么回事T T

第87章 二、探班(六)
方轶楷从片场回到酒店时,孟存汝还没忙完,打过去电话,也隔了好久才被接起,说是临时有应酬走不开,晚上就宿在离市区最近的星公寓了。
他挂了电话,换了衣服便要往外走。在电梯门口遇上爱丽,被她硬拖着回到房间:“明早还要拍戏,你也稍微有点事业心啊!”
方轶楷抿着嘴唇不说话,爱丽叹了口气:“就算你们是恋人——难道不应该给各自一点独立的空间吗?你这样…我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这样不顾及…简直就像个高中女学生,满脑子只有粉红幻想。”
“所以呢,”方轶楷打断她,“别人没有做过,我也不能做?”
爱丽被他的强词夺理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是重要的。”方轶楷推开她往外走,门都拉开了,才又回头道,“就在我手边的东西,伸手就能握紧,我一定是不会放的。”
说完,“砰”的关了门下楼找车。
爱丽跺跺脚跟着往楼下走,方轶楷吹了半天风,退掉的烧又有点起来,更显得凄凉,车子从车库出来就笔直地冲上马路,把爱丽晾到一边。
爱丽跟着车子跑了几步,一边念佛一边给凯莉打电话:“王小姐,Miriam还在公司?”
凯莉显然也忙得不行,说了两句话就“抱歉抱歉”着挂了电话。
方轶楷心里攒着怒气,开到半路上叫冷风一吹,又清醒了不少——王璨也好,崔耀也好,看着都跟鲜嫩的青竹笋似的,可没有对着孟存汝凶神恶煞的。
车子驶过苍鹰雕塑之后,方轶楷沉吟一会儿,调转车头去了市中心的甜品店,买了啤酒慕斯和绿茶汤圆,继续往星公寓赶。
夜色深沉,闹市却叫各色商铺、霓虹映衬得比白昼还繁华。
方轶楷把车停在车库,拎了东西上楼。
他在星公寓是有自己艺人宿舍的,出入门禁完全拦不住他,孟存汝的那个房间久不住人,他却没有钥匙。
他在门口困兽似的转了一圈,又去楼下问登记处:“Miriam的房间晚上有收拾过吗?”
登记处工作人员眨巴眨巴眼睛:“孟总晚上要过来住吗,我没接到通知呀。”
方轶楷的脸色更难看了,正要回楼上,迎面就见郑炎戴着顶棒球帽下来,见了他,眼神一黯,跟没看到似的就往外走。
方轶楷心头一紧,心想自己这恋情果然是危机重重——孟存汝光天娱里面的新欢旧爱绯闻对象,拼拼凑凑都够打麻将了!
他气闷地在自己公寓坐了一会,头疼、胃难受,感冒该有的状况又都回来了。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上周看过的报纸还在小餐桌上放着,阳台上的花也很多天没人照顾了。
方轶楷又打了一遍孟存汝电话,还是关机。
他开了酒柜找酒,只翻到半瓶红酒,一股脑都喝了,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
孟存汝为了清净,特地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在顶层,出了电梯就能看到通往大露台的玻璃门,外面还修了小水池和微型花园。
方轶楷靠着玻璃门站了会,又拨了一次手机,然后便挨着门席地坐下来。
声控灯渐渐暗了下去,被灯光照亮的水池也熄灭了粼粼波光,只花架边越冬的小松树依旧葱翠地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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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存汝从凯莉手里接过电话时,酒宴正酣,她道了歉走到外廊,才听清爱丽的声音:“Miriam,我没劝住Alex,他自己开车来星公寓找你了。”
孟存汝心里一惊,酒都醒了大半——她在电话里说自己要宿在星公寓,多半也是怕他胡乱猜忌,现在手机都没电了,要解释也来不及了。
凯莉见她心事重重地回来,凑到她边上小声问:“是Alex感冒又复发了吗?不然我去看看?”
孟存汝摇摇头,迎面走来的崔明浩已经把酒杯举起来了:“Miriam,以前邀你总是推脱,今天晚上不能不给我面子吧。”
孟存汝只得起身相迎,低声向凯莉道:“你给星公寓去个电话,看看人是不是到那里了。”凯莉打了电话过去,门卫那果然又方轶楷进入的记录,车子也好端端在车库停着。
她又去前台领孟存汝搁那充电的手机,才开机就刷刷刷好几条电话记录。
酒宴结束已经将近11点了,孟存汝喝得微醺,婉拒了留宿酒店的邀请,靠着后座吃了凯莉准备的解酒药,向老吴道:“先送凯莉回去,咱们晚上去星公寓。”
小季也困得不行,等看到星公寓大门时,简直想抱着门柱大哭出来。
公寓管理人员本来想找人把房间再收拾一下的,无奈撞到小老板情人在门口睡着,不好打扰,等孟存汝车子一进来,立马就来汇报了。
孟存汝更加头大,出了电梯,果然见方轶楷只套了见松垮垮的毛衣,冻得跟只刺猬似的团在玻璃门前。
她把钥匙交给小季,弯腰蹲下来:“小满,小满,醒醒。”
方轶楷半昏半睡,正烧得迷糊,感觉到温热的体温就凑了上去,使劲把脑袋往她颈窝里挤。
“Boss…”小季按亮了灯再出来,就见方轶楷跟孟存汝连体婴儿似的搂在一起。
孟存汝说了声“搭把手”,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人,试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红酒后劲强,这么一晃,又开始上头,差点没站稳。
小季都快分不清两人身上谁的酒气更浓了,好不容易把人弄进卧室,楼下又有电话上来:“孟总,楼下有位叫王璨的先生找您,说是和你预约了的。”
孟存汝愣了下,刚要否认,想起白天那个孤零零的背影,又有些心软,向小季交代了一声,下楼去了会客室。
方轶楷又吐了一场,眯着眼睛靠在床上,勉力瞅着孟存汝离去的背影嘀咕:“骗子。”
小季拿了毛巾过来,也被他一把推开:“她去哪儿了?你让她来,让她来!”
小季自己男朋友都没这么大脾气,来回走了好几个圈才把想揍人的念头咽下去,瞄瞄门口见孟存汝不在,有些恶意地说:“她见公司新进的艺人去了,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演员,总不能要求人老板都围着你一个人转吧。”
方轶楷睁着眼睛呆了半晌,爬起来就往外走。
小季本来也就想嘴巴上欺负人几句,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追出去时他已经进了电梯了,只好赶紧跟进去:“我跟你开玩笑的,她是有正经事情。”
天大地大,病号最大,喝醉了的病号就更加不讲理了。方轶楷完全把她的话当真了,一出电梯就开始四下搜寻,一直走到门厅才看到会客室的灯亮着。
他醉得并不厉害,找到人了理智就又全回来了,手扶着墙站在门外,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往里看。
王璨和崔耀脸上都裹了纱布,坐在一排,孟存汝手撑着额头,在他们对面坐着。
崔耀的声音穿透力比较足,听得十分清楚:“今天真的特别感谢您,不过王璨打人那个事情,他真不是故意的——他说罢演,也就是一时气话,我们…哎,就想求您帮忙跟导演说个情。”
孟存汝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这个事情双方都有责任,剧组也是讲道理的。但是现在导演已经请了另外的演员,都拍了一天了,现在再告诉人家不用他了,有点不大合适。”
崔耀的笑容僵在脸上,王璨也脸色也沉了下来。
方轶楷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挑衅一样瞥了身后的小季一眼。
小季忍不住腹诽:幼稚!
屋内的孟存汝见两个大男生这样丧气地垂着头,老毛病又犯了,客客气气地安慰道:“这次没能合作,我们也挺遗憾的,今天又这么晚了…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让凯莉多多帮你们留意的。你们还年轻…”
“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一直沉默的王璨突然打断她,讥讽道,“被拒绝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Alex就是这么被你哄上床的?哦,对,他看起来那么积极,没准是心甘情愿的。”
孟存汝愣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问:“你说什么?”
什么个P!
方轶楷抬脚就要往里走,小季心里也气得不行,但还是理智地拉住了他。
屋里的王璨也被崔耀捂住了嘴巴,一边鞠躬道歉,拖着人就要往外走:“小老板您别介意,他口不择言,他被打坏脑袋了…”
“等一等,”孟存汝终于回神,看向一脸不服气的王璨,“你心里就是这样看这个行业的?”
王璨推开崔耀的手,赤(和谐)裸(和谐)裸地盯着她看:“难道不是?”
“我不能说这个圈子没有污秽,不能说没有人靠着这样的捷径成功过——”孟存汝揉了揉太阳穴,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但是,你以为就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人能靠着自己成功?你以为没有我,方轶楷就成不了Alex?你这么看不起这一行的话,何必入行当演员?”
王璨涨红了脸,握紧了拳头不应声。
孟存汝累了一天,楼上楼下这么一周折,酒劲确实又上来了,只觉得胸口发胀,见他们两人还盯着自己,破例地多话起来:“再说——因为我是天娱的老板,就不能找圈内的演员做男友?我喜欢他,乐意给他资源,他值这个付出,不行吗?”
她的声音不高,方轶楷却听得有如春雷在耳畔炸响,一直到崔耀拉着王璨出来,惊呼了一声“Alex”,才猛然收紧了下颚。
崔耀怎么也料不到另一个当事人就在门口站着,见他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咬牙切齿的,简直跟变脸魔术似的,心里嘟囔了句“神经病”,拉着王璨就跑。
一直跑出去挺远了,才听到身后的方轶楷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声:“撒谎,你什么时候喜欢我,明明一直是我喜欢你…”
大半夜一个个都情圣附体了,感情丰富了不起啊!
崔耀心里抱怨,拖着王璨继续往外走——刚才进来时候门卫就挺不客气的,现在又得罪了小老板,可别把他们锁里面出不去啊。
王璨被他拖着往前走,转过头,正看到孟存汝从会客室走出来。她大半个人都被方轶楷遮住了,那么远也已经看不清神情,两个人站得太近,遥遥看去,像是融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一般。
他冷哼了一声,嘲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他乐意,她也乐意,他们就是乐意这么让人不齿地搅合在一起。
连媒体都能被孟存汝身后的嘉盛压得不出声装傻,他一个小小的几十线小演员的鄙视,又算得上什么?
出了星公寓大门,一号楼的玻璃就看不到了,隔着推拉门看去,只觉得一栋栋大厦高耸入云,仿佛真能通天达霄,摘取星辰。
而置身其中的那两个人,也遥隔云端,面目模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爆字数了,明天早上10点还有一章才能结束,干脆和新文一起发吧~~

第88章 二、探班(七)
孟存汝洗完澡出来,方轶楷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她擦了擦头发,又去把热水放好,这才走到床边弯下腰:“我给你放了热水,去泡个澡出身汗好不好?”
方轶楷不吭声,但那声音那样熟悉,不由自主就伸手把人抱住了。
“你说你喜欢我。”
孟存汝这时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脸皮又重新薄起来,含糊道:“刚才就说了。”
“我没有听清。”
“…”
方轶楷缠着她说了半天话,突然又想起来示好,放软声音说:“我给你买了点心,放在我房间客厅桌上。”
孟存汝“哦”了一声,“那我一会儿去拿过来。”
方轶楷点了点头,却始终不肯放开她,心里的喜悦饱胀得要溢出来,连刚才没揍王璨的遗憾都抵消了。
两人黏黏糊糊半天,总算半拖半抱地进了浴室。孟存汝帮着他把外衣外裤脱了,只留下短裤将人扶进放满热水的大浴缸里。
方轶楷舒服地哼了两声,隔着厚厚地白雾朦朦胧胧看她,黑亮的眼睛像是泛着水光。
孟存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挽起浴袍袖子,把垫在他脖子下的毛巾又添厚了一层,笨手笨脚地开始给他洗头——这个技能还是上次像小阿姨请教来的,先是按摩后颈,然后逐渐往上,按揉头皮上的各个穴位。
她没多少实践机会,粗粗糙糙按了一轮,便把洗发膏挤上去,揉出大团的白色泡沫来。
方轶楷被她揉得浑身发热,抬手攥住她手腕,往自己身上拖。孟存汝吓了一跳,稍一挣扎就挣脱了。方轶楷却被这一推弄得往水下一沉,半个脑袋都浸进了水里。
孟存汝连忙把人拉起来,方轶楷红着眼眶瞪着她,瞪了一会儿,又贴过来,牛皮糖一样,再一次拉住她手往下探。
浴室开了灯暖,昏黄的灯光衬得他脸庞更加红润,孟存汝被缠得无法,只好顺水推舟一般由着他拉着按到了已经在水里泡得湿透的短裤上。
方轶楷侧头靠在缸壁上,喘息声逐渐粗重,孟存汝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半截袖子都浸进了水里。他的脸近在咫尺,身体的颤动激得热水也跟着波动震荡,一波一波,拍打在她穿着浴袍的手臂上。
方轶楷突然握紧了她摩挲得有些发麻的手掌,手指与手指紧紧镶嵌在一起,与心跳一样狂乱的脉动贴着掌心,仿佛要渗入皮肤一般。
他平息了一会儿呼吸,手撑着浴缸壁坐起来吻她嘴唇。孟存汝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由着他在口腔里肆虐,慢慢地回吻她。
方轶楷一边吻一边松开了她的手,顺便将身自己上最后一点遮掩也褪掉了,水声哗哗,然后手臂使劲,将她整个人都拖进了浴缸里。
满缸清水霎时开始不断外涌溢出,孟存汝差点呛水,手在光滑的缸壁上扶了两下都没扶,只好抱住他肩膀:“小满!”
方轶楷紧揽住她,嘴唇在她颈间流连了一会,翻身将人压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伸手就去解她束着浴袍的带子。
孟存汝推了两下没能推开,抓着他胳膊告饶:“好了,别闹了,水要凉了。”
方轶楷自从楼下上来之后,脸皮就像没有了一样,身体紧贴着她,一手拉下袍带,一手沿着锁骨往下,一寸寸抚摸,亲她吓得渗出冷汗的额头:“乖啊,乖…”
他说得温柔,手上动作却决绝而干脆,手指探进去时,孟存汝慌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停住不动了:“疼吗?”
孟存汝张了张口,被入侵的恐惧感让她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体内的手指仿佛扎根了一般,温柔地停留在那里,直到水面平静得能倒影天花板了,才再一次试探着往里伸入。
孟存汝僵着身体不敢动,只喃喃的说着:“小满,我们…我们不这样行不行?”方轶楷抱着人大狗一样轻蹭,蹭得整池水都跟着晃动:“哪样,我哪样了?”
孟存汝明显感觉到又一根手指加了进去,身体几乎绷成了弓弦:“…你先出去…我不舒服…很疼…”
方轶楷果然停下了动作,低头要去看,孟存汝脸涨得通红,只好揽住他脖子不放:“你往哪儿看!”
方轶楷被这一下闹得差点摔她身上,“你别紧张…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受伤。”
孟存汝咬紧了牙不再吭声,也不肯放手。方轶楷无奈,哑着声音问:“现在还疼不疼?”他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回答,再一次自顾自动作起来,嘴里转移她注意力似的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打你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
孟存汝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哪里有空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只反反复复地念叨“疼”、“不舒服”、“回床上去”。
身体被彻底打开时,浴缸里的水都凉了。方轶楷频频将吻落在她脸颊上,顺手开了温水开关,水很快满溢出来,随着身体的撞击浪涛一样拍击到半空,一半落回水面,一边洒落地砖上。
水声、呼吸声,交织成罗网,在蒙蒙白雾中将人罩了个严严实实。
孟存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只记得身侧的人体温热得吓人,还一个劲往自己身上黏,酸楚的关节被揉搓得发烫,早上起来时,喉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原来噩梦早已醒来,黑夜也转为白昼——水行到了山尽头,自然而然就拐了弯,换了道,积不成百里水泊,却也自然流泻千里,长河如练。
一直以为的恐惧,到底也没能到来。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两个人都感冒了,而且还是重感冒。
吴安琪赶来时,孟存汝才刚费劲把自己收拾整齐,方轶楷她就没办法顾忌了——他高烧足有40多度,完全没意识了,退烧针打进身体里都没什么反应。
吴安琪给他们两人都输上液,万分不解地问:“你们昨晚去哪儿了?乘邮轮出海了,怎么会这样严重?”
方轶楷还在昏睡,孟存汝也恨不得自己永睡不醒,含含糊糊搪塞了两句,等小阿姨端着点心进来,就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尝尝小阿姨的手艺,进步不小的。”
吴安琪这才作罢,同小季一道去了餐厅。
孟存汝低头看看手上的输液,又去看半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的方轶楷,满心都是甜蜜。她忍不住往里蹭了蹭,低头亲在他露在外面的头发上。
就那么轻轻一下,被子里的人跟被激活似的掀开被子猛扑上来。孟存汝吓了一跳,一边举高手一边躲闪:“小心呀,在输液呢!”
方轶楷抱着她滚倒在床垫上,轻轻地咬她有些发凉的嘴唇。
孟存汝脸上有点红:“你醒了呀,那干嘛装睡?”
方轶楷瞥了门口一眼,搂着她腰道:“看到她们讨厌。”孟存汝想起吴安琪那张厉害的嘴巴,心里暗暗点头,确实挺讨厌的。
两人耳厮鬓磨了片刻,方轶楷精神气又有点起来,一边在她身上蹭一边心不在焉地问:“还会不会疼?”
孟存汝脸上有点烧,对上那双满是喜悦的眸子,一时又怔忪起来。
他那喜悦的模样,叫她都不禁有些心酸起来。她不由自想起王璨的那句“Alex那样的人”——他是哪样的人呢?他还这样年轻,选择跟自己在一起,到底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方轶楷对此似乎完全不在乎,大有你敢报道我们约会我就现场亲热给你看的流氓做派。
时光真是奇妙的东西,那个红着眼眶自尊地昂着头的少年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相似的眉眼,执着地跟在她身侧不肯放手。
方轶楷见她发呆,半是逗弄半是玩笑的拿腿往她□挤,果然唬得她变了脸。这一次,她却没再推拒,只犹豫着看了半掩着的门口一眼,伸手在他额头试体温。
“外面还有人呢。”
方轶楷捉着她手腕压在枕边,手指滑上去十指相扣,反复地亲她眼睑和太阳穴,一直闹得累了,才挨着她躺下来。
“我以前常想,你总是什么都不肯忘掉,什么都要记着——到底要多少年才肯彻底接纳我。”
孟存汝有些诧异地想要扭头看他,被他拿下巴抵住肩膀,硬抵着不得转头。
“不过也不要紧,我们有得是时间,五年十年二十年,就是水也能把石头滴穿…”他的声音渐渐地了下去,窗外红日高升,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停留在花架上的小小鸟类。
那鸟浑身灰暗,身躯比麻雀大不了多少,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寒冷,飞到这样高的楼层,在天风里穿来穿去,到人工的小花园里觅食。偶尔对上孟存汝的目光,也只翘着尾巴迈步挪开,没多久就又恢复了灵活姿态,长啾一声冲天飞起。
她想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不完满的,譬如方轶楷满是阴霾的少年时代,譬如她对简明的几十年空等。但人生这样长,有那么一些不完满又能怎样呢?初春羞涩的桃花也没能占全七色,一旦到了气候转暖时候,依旧热热闹闹的吐蕊绽放,深红浅粉,艳满花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么长的番外,足足有三万多啊!自豪脸!
尺度不知有没有把握好,低调、打枪的不要…应该不用修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