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了一声。
“要不要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脸?”
太子皱了皱眉,没应声。
“要不要上点药?”
“…”
“嘴唇都流血了喔。”
“…”
邵萱萱得不到回应,犹豫了会,伸手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见他没拒绝,便干脆腾出半条盖到他身上。
“没完没了你,”太子一把推开她胳膊,接触到她带着关心的视线之后,怒火又消了下去,抬手用力地拍了她的脑袋好几下,“睡吧。”
“啪啪啪”,邵萱萱觉得眼前视线都一震一震的。
再一次闭上眼睛,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脑海里时不时就浮现他蜷缩成一团的模样。
那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脆弱、无助,白色的深衣像是被雪浸透了一样。
不知现在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又流露出那副模样了…
邵萱萱睁开眼睛,“啊”的小声惊呼了出来。
太子显然一直没睡,正一脸深思地看着她:“吵什么?!”
邵萱萱扁扁嘴:“你…你不睡觉看着我干什么?”
“你先看我的吧,”太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邵萱萱噎住。
太子满意了,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又一下,然后说:“你是不是胖了?”太子那是什么手劲,一捏一块乌青,邵萱萱躲了两下没躲开,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我问你话呢,昨天厨房送来的那盒茉莉酥,是不是都是你吃的?”
邵萱萱捏着背角狡辩:“也不都是我吃的。”
“不都是?”
脸上更疼了,好像连骨头都被捏到了!
“…张舜也吃了一块。”
“晚上的芙蓉虾饺吃了几个?”
“一个。”
“撒谎!”
“四个…”

又有灯花爆裂开来,太子却似兴致极高,拣着各种琐碎的小事来问她,细节记得比她还清楚。
邵萱萱白天站了一天,聊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哈欠连天。太子一得不到回答就掐她胳膊,邵萱萱勉力支撑着,眼皮越耷拉越低,终于歪着头沉沉睡去。
“喂,”太子按着她肩膀晃了两下,“再睡我扒你衣服了。”
邵萱萱“嗯”了一声,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太子皱眉,当真解了她靠近腋下的衣带。
邵萱萱纹丝不动,睡得毫无知觉。
他干脆把手从她衣襟下面伸进去,胡乱摸了一气,最后在她肩胛骨的地方狠力掐了两下。
就是头死猪,也该醒了吧!
邵萱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显然是感觉到了疼痛,眼皮抖了好几下,也没能睁开。
太子再一次掐住那个地方,她含糊地抱怨了句“别咬我啊”,径直往那疼痛相反的方向躲去——他的手是在被子底下横过她腰再伸进衣服里去的,往前自然就只能往他怀里去了。
太子愣愣地看着挤了他满怀,还努力把脑袋往他胸口方向蹭的邵萱萱,揪住她肩胛骨的手指到底还是松开了。
这么热闹,这么温暖,起码今晚,那些梦魇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回抱住怀里的人,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邵萱萱醒来时候就觉得半边身体都麻麻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小变态抱在一起睡到天亮——他大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呢,能不重么!
她正想着要不要动手把人推下去呢,就感觉到他身上那特属于年轻男性的,特别朝气蓬勃的某个硬邦邦的部位硌到了她大腿上。
她也是睡迷糊了脑子没彻底清醒,脑子里瞬间想到的不是赶紧下床避嫌而是上体育课时老师关于女子防身术的深刻见解“提膝是女性防身的利器,要领是动作快,力道猛,怕攻击不到位可以抓住对方胳膊或者肩膀借力”…
张舜正和绿葛等人一起第三次备好洗漱用的热水呢,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痛苦的惊喝,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张舜大惊,喊了一声“殿下”,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邵萱萱穿着单薄的深衣摔在地上,正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太子似乎还在床上,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像是拱起了一座巨大的馒头山。
张舜听得清楚,那一声惊喝明明是太子的声音,担心地上前两步,“殿下,您没事吗?”
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邵萱萱立时消声了,警惕地抬头看向重重帷帐。
“殿下?”
被子山动了一下,然后听到太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出去。”
张舜还要上前的脚步登时就顿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在这里,太子就是他们的天。
张舜躬身往后退去。邵萱萱赶紧爬起来,单手掩着松开了衣带的上衣,赤着脚踩着地板就要往外走。
“邵豉留下。”帷帐里的人咬牙切齿地喝住她。
张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吱呀一声把门掩上。
真是可怜啊,大早上就被踢下床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邵萱萱可怜兮兮回头去看帷帐,咽了下口水,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做噩梦和人骑车比赛呢,一抬腿就不小心…”
被子山动了动,那位的语气也终于缓和了点:“行了,不怪你,给我拿杯水过来。”
邵萱萱惊讶,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水都凉了,”邵萱萱蹭到桌边,晃了晃茶壶,讨好地说,“我去换一壶新的吧?”
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先避一避枪口,这小子一直睚眦必报啊,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越想越生气然后就动手报复…
“不必,就这个水。”
太子说的很笃定,语气也彻底平静下来。
邵萱萱犹疑不定地倒了杯水,临到床边了,又磨蹭着停了下来:“不然,还是叫太医来给你看…”
看字还没出口,帷帐里的被子终于被一把掀开,太子一阵风似的就窜了出来,拎小鸡似的把人拎起来,抓着衣领抛进床榻里:“踢了我还敢跑,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想活了!”
邵萱萱整个人都被压进被褥里,极目都是丝被上精细的刺绣花纹,转瞬间屁股上已经挨了好几巴掌。
“刚才用哪条腿踢的?”太子的声音蛇信一样阴冷,舔舐在她耳后,“哪条?”
邵萱萱哪里敢应他,接着就发现他伸手来扯她腰上扎束裤子的细带,心里咯噔一下,剧烈地挣扎起来。
外头却再一次响起张舜嘹亮的声音,“奴婢张舜,见过齐王殿下、三殿下,太子殿下还没起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拉蕾妹子的地雷,妈蛋我明天一定不断更!


第二十回身份

“奴婢张舜,见过齐王殿下、三殿下,太子殿下还没起身呢。”
太子愣了一下,这才松开手。
邵萱萱飞快地爬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太子朝外看了一眼,又转头来看她,最后无奈地说:“躲什么,起来伺候我穿衣服。”
邵萱萱把被子团在身上,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太子瞪了她一会儿,出声招呼外面的张舜:“请皇叔和三弟去书房坐一坐,我随后便起来了。”
耳听得脚步声远了,他才再次重申:“孤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你也给我赶紧滚下来,若是耽误正事,当真饶不了你。”
邵萱萱很想一直这么躲下去,最好等人出去了再下床。
可齐王他们都在书房等着了,她的期望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吴有德已经带着人进来了,邵萱萱尴尬地看着内侍和宫人们围着太子忙碌开来,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大家一样的身份,其他人忙着伺候太子,她居然大大咧咧窝他床上,很刺眼啊!
可这么直接下来——她衣服都没穿好呢,太子穿衣梳洗的时候她也一起?
邵萱萱简直坐如针毡。
吴有德抽冷子还看了她一眼,明晃晃的就是在嫌弃她居然敢“恃宠而骄”。
邵萱萱有冤无处说,最后干脆把脸也埋进了被子里。
看不到,起码没那么难受吧。
太子忙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雷厉风行地出去了。
负责整理床铺的绿葛干咳两声,不冷不热道:“殿下已经走了,你还不起来?”邵萱萱从瞄了仍旧留在屋内的另一位内侍,含糊道:“绿葛姐姐,能不能让他出去呀?”
绿葛叹气:“他又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长得很像男人啊!
邵萱萱犹犹豫豫地下了床,抱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换好。
她前几次和太子同榻而眠,得到的待遇其实不是这样的——就连吴有德和张舜,都把她当主子似的伺候呢。
可邵萱萱不习惯啊,她有手有脚的,实在适应不了连布巾都要别人帮着拧好的奢华生活,反复强调自己来,并且身体力行地想要抢夺宫人手中的布巾。
最后还是太子听得头疼,眼皮直跳地表示:“你们不必管她了,随她自己折腾去。”
从此以后,邵萱萱就开始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
绿葛也是习惯了,看着她吭哧吭哧地拧布巾,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邵萱萱才擦干净脸呢,张舜回来了,冷着脸表示:“邵豉,太子叫你过去伺候。”
邵萱萱垮下脸,戴上帽子,接过张舜手里的茶盘,急吼吼就要往外走。吴有德一把拉住她,叫绿葛拿了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来,勉力在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抹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出去。
邵萱萱被香粉刺激得脑子都晕乎乎的,一直走到门口了,她才突然发现这盘上的茶杯,似乎多了那么几盏。
但门已经就在眼前了,邵萱萱微一犹豫,到底端着茶推门进去了。
她最先看到的便是太子,然后是穿了一身藏青的齐王,裹得严严实实的三皇子,以及好几个与太子年纪相仿的贵族少年。
邵萱萱来这里这么久,也知道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恭恭敬敬把茶端上去,然后就退到了一旁等着伺候。
齐王说话还是那么文绉绉的,那几个少年也不遑多让,倒是太子有点沉默,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这几个少年原来是太子在国子监的同学,也就是俗称的太子伴读,专门陪着太子一起读书玩耍的。
有着伴读这一层身份,做叔叔辈的齐王又在场,这个“聚会”的氛围就特别的…正经。
邵萱萱他们之乎者也地说着,瞌睡虫都快跑出来了,偶尔扫到太子,果然他也不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啊,都失忆成文盲了,都把手废了逃学了,居然还避不开他们,换她也高兴不起了呀。
三皇子这时候话倒是少,嘴巴开开合合忙碌个不停,一会儿剥桔子吃,一会儿拿腰果尝。邵萱萱一下床就被传召了,哪里来得及吃饭,越看越饿,最后只好垂头瞅着地面发呆。
好饿,好饿啊——
那一声奇怪的空腹鸣响起来时,礼部侍郎的小公子刘献屿正说起自己关于“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的看法。
“咕噜——”
三皇子拿着梅子的手顿住了,齐王端茶杯的胳膊也凝固了,就连滔滔不绝的刘献屿,也诧异地闭上了嘴巴。
几秒钟之后,大家都目光都集中到了邵萱萱身上。
邵萱萱涨红了脸,尽大可能地想要降低存在感。
然后就听到太子笑出了声,像是觉得十分无奈一样吩咐道:“邵豉你下去吧,让张舜过来。”太子都出声不计较了,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甚至还拿“邵豉”这个名字开起了玩笑。
这压根不是我名字好吧!
我爸妈才不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邵萱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临关门前,那位话特别多,叽叽呱呱说到现在的刘献屿小少年还在那嘻嘻哈哈地重复:“少吃?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人如其名,殿下,他似乎还擦了粉,跟块馒头似的香的不得了…”
笑你妹啊笑!
香你大爷馒头你表嫂!
邵萱萱把门关上,肚子里的肠子在叫饿,心肝脾肺却都在骂人,平复了半天心情才回到寝宫。
早饭一直是有备着的,吴有德早从门口站着的内侍口中得知了她出来的原因,给她在耳房开了一小桌,点心、小菜、粥汤一应俱全。
邵萱萱坐下来就吃,边吃边回忆起刘献屿眉飞色舞的笑脸,愤愤地拿筷子捅穿了一只小笼包大小的点心。
臭小孩,没挨过饿啊,幸灾乐祸得那么纯天然无伪装。
不过,太子似乎也没吃啊。
邵萱萱觉得奇怪,他出门时候也很慌呢,难道不会饿?
答案是肯定的,年轻王储虽然人前一副病弱样,忍饥挨饿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一直等到把客人全都送走了,才带着空荡荡的肚子回到寝宫内殿。
邵萱萱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正一边擦桌子一边消食,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跑去和绿葛换了工作,主动拎着沉重的水桶逃了。
这些活计,出了内殿之后,都有外间的粗使太监来做的。邵萱萱怕太子再找她麻烦,拎着捅不放,吃力地要自己去倒掉。
轮值的粗使太监年纪也才十八(和谐)九,看着这个据说在太子面前正当红的“邵公公”这个模样都吓呆了,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后劝阻:“邵、邵公公,还是我来吧!”
邵萱萱拎了一大段路也累了,回头看看没人跟来,从善如流地放下:“行,那你拎一会儿。”
粗使太监赶紧接过来,大步朝前走去。
邵萱萱却不停步,仍旧亦步亦趋跟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奴婢王知复。”
“你多大了呀?”
“一十有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王知复倒完了水洗干净了木桶,邵萱萱还是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开。
王知复心里好奇,但也不好多问,含蓄地试探她:“邵公公是想…到处走走?”
“呃…对。”邵萱萱其实没那么大好奇心,单纯不想那么早回到寝宫去。
要么被嘲笑,要么被欺负,都没什么好期待的。
王知复不机灵也没什么讨吴有德喜欢的特殊能耐,在春熙宫算是地位比较低下的,和张舜、绿葛这些常年陪侍太子身边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
难得有深得太子宠爱的邵公公——虽然他之前完全不知有这号人——垂青,当然卯足了劲讨好她。
邵萱萱于是得以比太子更快看到了那只还没有完全完工的抽水马桶,还有好多只大小各异的折叠凳。
邵萱萱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王知复有些害羞:“不、不是…这都是宫里工匠师傅们做的,现在都回去休息了呢…”
邵萱萱“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是在这里做的,我还以为都拿到宫外去做呢。”王知复正要解释呢,就见不远处绿葛急匆匆往这边跑来,心下一惊,慌乱道:“邵公公,你看绿葛姑娘,是不是在找你?”
邵萱萱扭头,看到绿葛就眼皮直抽搐。
绿葛也不负众望,劈头就是一句:“邵豉你在这里做什么,吴公公唤你呢!”
吴有德找自己?!
邵萱萱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很快又一次紧张了起来——吴有德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找她干吗?!
她越走越慢,绿葛干脆拉着她往前走:“你想讨骂不要紧,不要总是连累我们呀!起码老老实实先去点个卯,再闹腾行不行喔!”
太子找不到人,会生气,会发火,他们这些池鱼会遭殃。
吴有德找不到人,一样也会生气,只是顾忌着太子的绝对地位,私下发起威来,小池鱼们还是躲不了要被台风尾扫到。
邵萱萱这条小鱼回到寝宫,果然先被吴有德狠念了一通,然后才被领回去见太子。
太子独自坐在桌边用膳,见她进来先问:“去哪儿了?”
邵萱萱抿了下嘴唇:“…倒水去了。”
太子皱眉,拿眼神示意她过来:“手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来给我布菜。”
邵萱萱瞥了一眼张舜,对方雕塑一眼耸立在一边。
邵萱萱无奈,拿了调羹和银筷子,学着之前吴有德做过的样子,舀了两颗芸豆到他面前的碗里。太子脸黑了:“孤手受伤了,不能动!”
装逼!撒谎!
明明昨天晚上还抓着笔杆练字呢!
邵萱萱想是这样想,反驳是不敢的。
她把那两颗豆子并一些米饭一起舀了起来,喂小孩一样送到太子嘴边。
太子“啧”了一声:“太多了,咽不下去。”
邵萱萱只好拿筷子拨掉一颗豆子,瞄了太子一眼,又拨掉一些米饭,这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面前。
太子这才勉强凑合着吃了一口,继续挑剔道:“慢手慢脚的,饭都凉了。”
邵萱萱委屈得要命,加快速度挖了半勺饭,随便夹了块豆腐放上去,再一次送到他面前。
她是真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也不知道勺子要怎么递才能让人吃得方便,就那么硬邦邦地横着,理所当然又收到他送来的两个白眼。
邵萱萱已经被他嫌弃惯了,打也挨过了,摸也被摸过了,收几个白眼的程度还吓不到她。
吴有德目不斜视地在一边等候着,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冒犯。
太子倒是在吃饭的空隙里,不咸不淡地问了吴有德几句,全是关于齐王的,顺便伸手在邵萱萱腰上狠掐了一下。
邵萱萱手一哆嗦,瓷调羹“砰”一声就落到了那一大盆鸡丝燕菜汤里,飞溅起来的汤汁沾了太子一脸,衣襟上星星点点全是汤渍。
吴有德惊呼一声,拿了布巾上来给他擦拭。
邵萱萱都快哭出来了,放下筷子也赶上来帮忙擦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太子这回居然没开口骂人,只站起来任由吴有德给他宽了衣,大步进了暖阁。
邵萱萱这回有点开窍了,先把那不能喝的汤撤了下去,换了新的上来。
太子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么一闹,也没了胃口,换完衣服就打发吴有德出去了,靠着椅子问她:“你自己说,想我怎么罚你?”
邵萱萱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就没和男人一起睡过,也没给人喂过饭…”
太子的表情凝固了好几秒,载开口时却换了个话题:“皇叔今天可曾找你说过话?”
邵萱萱茫然摇头。
太子又问:“那吴有德呢?”
邵萱萱仍旧摇头,总算想起了两人之前的约定——睡一起,装有奸(和谐)情,做戏给吴有德看。
邵萱萱其实不大理解这么做的意义,她这段时间可都在本色演出,吴有德这么聪明的人,早该这具身体的内核换人了,怎却完全无动于衷,怎么想都不合理呀!
她便把这些疑问老老实实都提了出来,太子冷笑:“那日耳房里的毒蜡烛,重则致人死地,轻则使人忘却前尘——你如今一副忘却前事的模样,他们只当你死了,当然不会再找你。”
邵萱萱目瞪口呆,蓦然想起吴有德几次比较隐晦的试探,登时就有些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随便挪动、随意驱使。
“你这是什么眼神,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般无礼?”太子接着又道,“若不是我瞒下你的刺客身份,你就已经是一具尸…对了,这尸体也不是你的,落到这个田地,恐怕也已经魂消魄散了吧。”
邵萱萱被驳得无话可说,鼓着嘴巴站那。
他的下一句话,却更叫她心如擂鼓,口干舌燥。
“你要觉得这日子□□生,也不必担忧——她的身份我已经查到了,今日之后,你便不再是邵萱萱了。”
邵萱萱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l、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阿拉蕾、爱未央妹子的地雷,妈蛋我不是催雷的意思啊,这样更愧疚了好吗!!!只要抽得出空不卡文我一定更的!

第二十一回掣肘

聂襄宁,前暨州都尉参军聂如壁独女,性弘厚,少负才名,善武事。仁禧三年,夷人犯边,暨州沦陷,壁兵败亡走达尔沁,祸及妻女,上不忍刑杀,流之西北。
邵萱萱盯着“流之西北”几个字,战战兢兢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流放了?”
太子用力地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我流放你做什么!”
“那…”邵萱萱聂着那张小纸片儿,仍旧不敢放松,“是什么意思?”
太子往后靠了靠:“那位竟敢私自放归罪臣之女,同你关系自然匪浅,咱们便将计就计,让他将你救出去。”
邵萱萱高悬的心脏一下子被拎得更高了:“救我出去,他不是要杀我?!”
太子白了她一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嘛。”
你也不是草木,你看起来就很没良心啊!邵萱萱内心在哀嚎,语气更加可怜:“…我不想去啊。”
要是搁在前几天,她当然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可现在…邵萱萱抖了抖肩膀,少负才名什么的,功夫很好什么的…这都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