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错话了?!
她惊恐地抬头想要观察下太子的脸色,对方却不打算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太子一掌拍在她后背,正落在她被假山石硌到的后背上:“女人压着你在假山里亲热?”说着,还刻意抖了抖她的衣服,抖下来不少碎石屑。
那些假山石又陡又锋利,蒙面女孩压得又狠,邵萱萱背上的衣服给划破了好几道,不但有碎石屑,还有在花木下躲藏时蹭落的一些茶花叶子。
猛一看去,确实很像跟人打完野(和谐)战回来。
邵萱萱给他这么一按,撒了止血药粉的细碎小伤口登时又开始渗血了,疼得龇牙咧嘴:“真是女的,身上一股…一股很重的兰花香。”
“兰花香…”太子沉吟了片刻,盯着她皱成一团的苦瓜脸,“当真不是男人?”
邵萱萱“嗯”了一声,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
太子显然注意到了,立刻揪着不放:“又眨眼睛,还说没撒谎!”
邵萱萱赶紧瞪大瞪圆眼睛,一瞬也不敢瞬:“风吹的,刚有、有沙子进去了。”说完,还用力睁大了好几次,硬是瞪得两只眼睛酸胀不已,滚落下来两大颗泪珠。
那位“师兄”今天来过储宫呢,没准还跟太子见过面,一旦说漏嘴,恐怕也就要遭殃了!
邵萱萱承认自己有点小小的愧疚心理,总觉得自己都已经占用“聂姑娘”的身体了,怎么也不能再帮着太子这种变态残害她的朋友。
太子却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哭的,有些无趣地松开手起身:“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
邵萱萱打了个嗝:“害、害怕。”
太子起身走了两步,又俯身来拉她:“起来。”
邵萱萱看着他伸到眼前的手,迟疑了半天才回握住,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被他拉着往帐幔深处行去。
邵萱萱好歹是21世纪新女性,启蒙性(和谐)教育学得不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看到床塌瞬间就能联想到各种有色镜头。
再一结合自己刚穿越过来的场景,慌乱地抓住木雕镂花的拱门,可怜兮兮地求饶:“殿下,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你别这样。”
太子瞪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松、手。”
邵萱萱眼皮抖了好几下,才沙哑着从喉咙里逼出话来:“她、她跟我说…有个师兄,来看过我。”
太子的眼神瞬间变了,抓着她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胳膊里:“你果然还是在骗孤!”
邵萱萱“啊”了一声,这才知道他拉自己上塌并不是威胁的意思。
开弓难有回头箭,这时候要把话吞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又是哪一个?”
邵萱萱真心实意地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了,这儿又没手机,她又不没给我看照片。”
“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打断她,“我且问你,你口中的那位‘师兄’今日可曾来过春熙宫?”
邵萱萱知道他们住的储宫□□熙宫,立刻就要摇头,脑袋才微微动了一动,太子就又把手指放到了她颈下:“你别以为孤真不敢杀你。”
她的动作凝固了,好半天才听到自己说:“是,应当是来过的。”
太子的手放了下去,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震怒还是兴奋,眼睛里倒映着烛火,一簇一簇,像是燃烧着的黑色长河。
水是烧不起来的,须得掺了油,倒入能浮在水上的易燃物,才能叫河水柴禾一样也燃烧起来。
邵萱萱不知他眼底的那些易燃物是什么,料想也不过是残暴和猜忌罢了,捂着喉咙,蓦然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铜镜前。
那清晰度差得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镜子,穿着灰色衣袍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头发长到了臀下,五官却有些模糊。
邵萱萱忍不住走近了两步,抓起衣袖在镜面上擦拭了几下。
虽然脸上全是泪痕,嘴唇也苍白得可怕,但确实是个可以称得上美丽的女孩子。
她认认真真打量着这张脸,然后又忍不住抬起头,想看一看脖子是否被掐红了——镜子里,白皙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两道深浅不一的新旧掐痕。
新的那条显然是太子刚才掐的,泛着淡淡的红色,横亘在血管和喉管之外的肌肤上。
而那条旧伤痕,深得像是长期泡在靛青染料中的乌木,带着沉沉的死气。
邵萱萱突然就懂了太子、吴有德甚至张舜抬起她下巴检查伤口时的那种沉默,这么深的掐痕,足够叫人窒息甚至死亡了。
那位聂姑娘,恐怕就是死在这一打击上。
而下这个毒手的,当然只有身后的那位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鱼妹子的地雷~(づ ̄3 ̄)づ╭?~
前几天太忙了,粗粗一看前面几章好多错别字和被框框和谐了的敏感词,晚上修下文~

第九回静夜

又一朵灯花爆裂开,邵萱萱捂着脖子,呆滞地坐在榻上上。
太子的声音不轻不重,没什么感情,却字字清晰:“现在知道怕了?她在孤胸口捅的这一刀,也一点而情面都未留。”
邵萱萱转过头去看他,他靠在软枕上,看着床顶上的雕花发呆。
“这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邵萱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太子凝视了她半晌,确信她是说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拉开被子躺倒:“行了,睡吧。”
邵萱萱看看他,又瞅瞅外面,斟酌着问:“你…是不是想借着我…把那些想要害你的人,都找出来?”
太子“哼”了一声,倒没否认。
邵萱萱鼓足了勇气,又问:“我要是真是那位聂姑娘,你…你会不会就…就…”她有些问不下去,太子也一直没有说话,最后只好无奈地跟着躺倒。
她侧身睡着,一睁眼就能看到燃着的灯花,浮在将尽的残油上,不时轻轻跃动一下。
邵萱萱其实已是累极,因了恐惧才久久支撑着,闭上眼睛过不了多时,便歪头睡了过去。
一直沉默寡言的太子却又坐了起来,掀了被子,慢慢地爬到她身侧,居高临下,长久地凝视着她。
她睡得这样熟,身体蜷曲,几乎想像猫一样将自己整个团起来。
“邵萱萱。”
太子轻唤了一声,自然是得不到应答的。
他便拉开帐幔,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抬手将灯熄灭,整个人便彻底融入黑暗之中。邵萱萱要是这时睁开眼,便能看到他是如何熟练地抹黑走到案前,磨了墨,擎笔练习,足足写了半个时辰。
更漏声在午夜无人时听来尤其清晰,太子抬头看了眼窗外,搁下笔,将写好的那一叠鬼画符一样的宣纸卷起,收好。
他地换了衣服,走到床前掀开帐幔,确认了邵萱萱仍旧在熟睡,又在香炉里添了些宁神助眠的香料,这才从耳房后的窗户边翻出。
一点儿动静也不曾发出。
其时浮云蔽月,花影扶疏。那个影子自由得仿佛一阵风,幽魂一样在偌大的皇宫中游荡。他先是沿着邵萱萱夜里走过的地方一步步行走,而后出了通训门,跟着那点隐约的兰花香,一路循香而去…
邵萱萱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猛然坐起,鼻间全是四溢的粥香。
张舜见她醒了,掀开帘子将梳洗用具和早饭都送了进来。
邵萱萱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洗脸一边探头探脑往外看,确信太子不在屋内,才问:“张公公,太子殿下呢?”
张舜抬眼瞄了她一下,“殿下一早精神大好,着吴公公请了太傅和齐王殿下,正在书房对弈呢。”
邵萱萱“哦”了一声,低头喝粥,喝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太傅和齐王殿下…都长什么样?他们…来过这里吗?”
张舜奇怪地看她:“那是自然。”
“昨天早上来的人里,”邵萱萱压低声音,“有没有他们呀?”
张舜显然不乐意再告诉她了,抿了抿嘴唇道:“你要是吃饱了,我就把东西端出去了。”
邵萱萱不敢再问,埋头苦吃,心里却如有温火上的梗米粥,哪怕火势不大,也咕噜咕噜冒着泡。
矮案上早已经准备了笔墨纸砚,邵萱萱吃完,张舜便找宫人一起将桌案抬到了榻上。
“殿下吩咐,用毕了饭便该做事了,春熙宫不养闲人。”
邵萱萱叹气,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画了朵丑兮兮的小花,又很快划掉,托着腮帮子沉思。
她的腿其实没全好呢,走起来都一瘸一拐的,昨天被“师妹”拉着跑了那么远,现在还隐隐作痛。
邵萱萱突然福至心灵,嘀咕着“经世致用”,三两下画了两根腋杖出来。
造这个倒是不需要什么难度,不知那个变态太子满不满意。
邵萱萱现在的地位,属于被豢养的小红人一样的存在,张舜等人虽然瞧不起她,倒也佩服她的手腕。
能让太子留着这么久,也算有点手段了。
她画完了东西,便有人帮她换上内侍衣服,连帽子都戴得好好的。
邵萱萱忍不住又去照铜镜——即便在阳光下,镜子也并不是没有清晰到叫人满意的程度。她看着镜中苍白的脸,捏了捏脸颊,整了整头发,最后趁着张舜不注意,轻声向着镜中人说:“你好呀。”
镜子里的自己也同样重复了一句:“你好呀。”
邵萱萱苦着脸推开了镜子。
她夜里又做梦了,梦见父母在她床前哭,不断地说着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也始终抬不起手去安慰他们。
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哪怕只是踢动床位的栏杆,发出一点难听的声音。
她做不到,拼了命的努力结果就是乍然惊醒,又一次看到了已经开始熟悉起来的层层叠叠帷幔。
邵萱萱在屋里四下走动,仗着太子不在,只要张舜不曾阻止的,她都取来看了。
叫她意外的是,太子居然写得一手好字,小楷、篆书、行草,无一不精。有一幅字上写了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那个“兮”字,几乎都要从字上飞扬出来。
张舜却有些抱怨:“太子自从受伤后,便不爱写字,只盯着你画那些东西瞧了。”
太子性情暴虐,又喜玩乐,做父亲母亲的哪儿会当真一点儿都未觉察——他除了会投胎,做了皇帝最大的儿子,自小写字就漂亮,十分讨长辈的喜欢。
太子监老师说“太子字如其人”,实是暗讽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呈给皇帝皇后的字全是雄浑挺拔的,便给了他们“太子的为人和他的字一样端正鸿达”。
是故,皇帝是经常考察太子功课的。
张舜数日来都不见太子提笔,心里打鼓,真怕哪天皇帝陛下兴致来了,直接来这边查阅功课。
往常出了这样的时,挨罚的肯定便是吴有德和他小张舜了。
邵萱萱翻看着那些,手痒得直想摸个手机出来咔嚓两下,po到网上炫耀一下。可惜是在这里,别说是手机,连电都还没有呢!
真是个糟糕的时代。
她又去看四周围的摆饰,一看就不是俗品的名窑古瓶、红若赤血的珊瑚、栩栩如生的白玉马儿…
邵萱萱感叹,能带一件回去,估计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张舜一直牢牢盯着她,大约是怕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顺手牵羊。
邵萱萱偶尔询问他东西的来历或者价值,他也老实说了。
有时是抱着种“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吧,我把真实价格告诉你,吓死你”的心情,有时却是明晃晃的威胁——这花瓶一支就值几百两黄金,你可悠着点别给砸了!
邵萱萱是很识时务的人,听到价格就迅速把东西放回去了。
寝宫虽然大,卧室却也不过方寸之地。邵萱萱一摇一摆把屋里都逛完了,就开始想往外面的世界。
张舜当然是不给她出去的,绿葛可都告诉他了,昨天才闹了这么一回呢。
他正看着走累了坐罗汉床上发呆邵萱萱的打哈欠,门突然被推开,一抬眼看到是吴有得,那半个哈欠登时就咽了回去。
吴有德吩咐道:“邵豉,茶水快没了,殿下让你湖心临水阁伺候着。”
邵萱萱张大嘴巴:“我?”我是伤患啊!而且伺候着是几个意思,怎么个伺候啊?
吴有德扔下这句话就不管她了,转头吩咐张舜:“你也跟着去,太傅和齐王殿下都在,可别给我捅什么篓子!”
张舜缩缩脑袋,拉了邵萱萱,端了点心就往外去。
邵萱萱虽然想出去走走,但完全不想走到那个小变态眼前去——不过,她倒也想知道,今天来的那位太傅和齐王,是不是自己昨天看到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位“师兄”。
张舜皱眉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腿:“你就不能走利索点?昨天跑得挺快的呀。”
邵萱萱瞪着地面,那是硬撑着的啊,跑了的后遗症就是今天更严重了呀!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前走,过了拱门,踏上铺着厚实板材的水上长桥,朝着临水的湖心建筑走去。
邵萱萱嘀咕:“你刚才是不是骗我呀,不说殿下在书房吗?”
她也怎么记得书房就在卧室不远啊,这地方,明显是玩乐赏花、看水鸟的地儿嘛。
张舜轻轻斥责:“殿下的事,哪儿轮到咱们管?他爱去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年貌虽然不大,俨然就是另一个吴有德了。
邵萱萱脚上实在是还有些疼的,踩在下空的桥板上,都能感觉到两只脚落地声音轻重不一。
“笃—笃—笃”,像是失了一只蹄铁的马驹。
眼看就要到走到台阶上了,临水阁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伸出一截穿着月白镶银边织锦布料的胳膊来,然后人影一晃,才露出张清月似的脸来。
“怎么这么慢?”
声音也没有错,确实就是昨日的那位“王爷”访客。
张舜赶紧喊了声“齐王殿下”,规规矩矩地行礼。
邵萱萱也想跟着学,无奈脚下无力,才一弯腰就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托盘上的点心也撒了一地。
她听到了头顶又有窗户被推开,太子不悦的声音清晰响起:“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侄儿御下不严,叫皇叔见笑了。”
邵萱萱被张舜连扯带拖地拉着往回走,临下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想再仔细瞧一瞧那位齐王殿下。
晨雾蔼蔼,隔着数丈湖水,那楼台就似仙阁一般。窗户倒还是开着的,人影却朦胧不清,再分不清哪一位是齐王,哪一位是太子。
张舜跺脚:“你还真是恃宠而骄了!咱们的殿下,可跟别家的主子不同,今天叫你上天,明日便让你下地。”
邵萱萱扯了扯嘴巴,恭维了句“多谢张公公提点”,再次抬脚向前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也被这宫闱中的浊气沾染,愈来愈不像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拉蕾妹子的地雷~
这章算昨天的,今天的中午之前补上~

第十回齐王

邵萱萱和张舜再一次端着点心来到临水阁,齐王正和太子临窗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一个说:“听闻南疆女子声若鹂音,较之江南软语,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说:“皇侄近来功课如何,切不可连太傅都疏远了才好。”
牛头不对马嘴,纨绔撞上栋梁。
邵萱萱走了一路,脚疼得不行,但她也是看过不少宫廷戏的,知道自己这样地位的一般也就只能跟边上站着。
再不然,还有张舜给他示范呢。
张舜一改在她面前的“吴有德风范”,垂头、弓腰,悄无声息地立在一侧。没人传唤时,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待到太子和齐王面前的茶水快见底了,又利索地往前一步斟好。
邵萱萱学着他的样子站在太子身后尽量远的地方,开始还能装得安稳,时间久了,脚又疼,就开始四下瞄来瞄去。
观察得最多的,当然就是齐王。
太子长得虽然好看,毕竟年岁不足,再是残暴狠戾,还是残留着许多少年人青涩的印记。就连身高,也较他矮了不少。
齐王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男子风华正茂的时候,脸上的轮廓已然硬朗,眉眼倒是温柔的,处处散发着儒雅男人的魅力。
邵萱萱在心里给他打了个98分,扣掉的那两分…主要是抠在他这个皇侄身上。
生在帝王之家当然尊贵无比,可储君是这么个暴君苗子,简直就像埋在身边的□□,谁知道他哪天就爆炸了。
何况,张舜说齐王是他主动约来的。
没准就是怀疑上人家,喝茶下棋也是为了试探呢。
邵萱萱看齐王的目光越来越明显了,甚至还在花痴的情绪里掺杂了一些怜悯和同情:你还苦口婆心劝他,他可没现在表现得那么单纯成天就想想女人,他正怀疑你要害死他,一心要捉你小辫子呢!
她正看得出神,太子突然唤道:“邵豉,倒茶。”
邵萱萱蓦然回神,迈步上前,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走到桌前还踉跄了一下,提起茶壶,动作僵硬地给两人添了茶。
齐王冲她笑了笑,然后向太子道:“这位小公公,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太子冷笑:“都是写粗手笨脚的东西,皇叔记得也不奇怪。”
邵萱萱心里疑惑,齐王若真是行刺太子的幕后主使,要装认不得“聂姑娘”,她当然是理解的。可是,齐王大大你不记得,我那天披着被子摔在屏风上的事情了?!
齐王还真就一副你穿上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了的架势。
两人的话题又往花卉、粮食方向拐了,末了,说要去看看院子里早早怒放的菊花。
邵萱萱跟在后面,走的汗都下来了,满肚子牢骚,瞪着那俩男人的背影默默腹诽:两个大男人结伴去看菊花,你们知道菊花什么意思吗就去看菊花?!
张舜悄悄扯了扯她衣摆:“你老盯着殿下干吗?!”
邵萱萱嘟囔:“不是你要我多留心吗?”
“那是叫你用心,”张舜压低声音,“瞪着两个招子,属灯笼的呀?”
邵萱萱默默把自己的两只“灯笼”往齐王的脚后跟那挪了挪,古赋里说罗袜生尘,他的脚步明明这样沉稳,却也叫她看出了点轻盈、不食烟火的味道。
张舜干脆走到了她前头,拿自己身体挡住前面的两个人。
邵萱萱撇嘴,看不成齐王,她就去看张舜——虽然是个人(和谐)妖,好歹也是美丽的人(和谐)妖不是。
张舜虽然是阉人,到底还是残留着些少年心性,叫她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禁面红耳赤,越走越快,一直差点撞到太子了,才蓦然醒悟,停下脚步。
邵萱萱差点笑出声——不用面对太子那个小变态的时候,这里的生活倒也没那么难熬。
太子早觉察了他们俩的动静,一面观察齐王神色,一面暗暗朝他们递了两个凶狠的眼神。
邵萱萱和张舜立时就安稳下来了。
齐王却似完全不知一样,指着园中一朵金钩飞溅道:“菊禀金天精,劲气凌风霜。”太子笑了笑,负手站在他身侧。
邵萱萱对诗词什么的不大懂,也不知他是临场赋诗,还是背那么一句应应景,但觉得那个气势还是很不错的。
帅哥就是掉起书袋,也跟拍文艺电影似的;这要换个丑男,那可要酸倒大牙了。
园中各色菊花怒放,红的粉的翠的紫色的,密密麻麻,像是要把秋日最后的色彩都泼出来一样。
齐王看来对植物挺有一套的,看到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太子则一副几句话不往女人那扯就浑身不舒服一样,就连看到墨菊,都能掰出来一句“听说东方海外有黑皮人,女子目若星辰,齿如编贝,倒也是种别样的风情。”
邵萱萱眼皮直跳,脑海里瞬间跳出哈利贝瑞的脸,没想到小变态审美还挺先进的,都能欣赏黑人美女了。
齐王显然就有些跟不上了,向来不接女人话题的他,也好奇询问道:“莫非皇侄见过?”
“有幸见识过一二。”太子说得十分谦虚,目光落在菊花旁的一株兰花上,蹙眉道,“这兰花都死透了,怎么还不拔去?”
齐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阻拦道:“不如让我带回兰苑里,养上一段时日,怕就能起死回生了。”
太子“噢”了一声,笑道,“久闻皇叔嗜兰如命,当真不假。”
邵萱萱听到兰花两个字,立时就想起那个满身兰花香的女孩,见太子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恐怕真就是他了!
两人又赏玩了一会,齐王告辞,太子非要亲自去送:“侄儿正想找三皇弟要点茯苓糕,正好和皇叔顺路。”
邵萱萱和张舜当然是要跟上的,她心里一面叫苦,一面又有些疑惑:都这么明显了,难道太子还没确定,要再去试试那什么皇子?
太子与齐王在前头走了几步,突然又捂着胸口在道边山石上坐了下来。
张舜连忙赶上去:“殿下,我去传太医!”
太子挥手:“不妨事,歇一歇便好了。”
齐王见他如此,便向邵萱萱道:“你回去让吴有德弄个轿子来。”转头又向太子道,“昭儿那你也不用去了,我让人去说一声,叫他有空来看看你。”
太子点头,一副“叔叔你对我真好,我要不是体力不济一定送你到家”的感激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