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这一回,俞嫣初姑娘的注意力又转移了。
邵萱萱终于耳根清净地合上眼睛的瞬间,竟然有点怀念一个人躲在假山里的瞬间。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邵萱萱在宫中时,只觉得度日如年,岁月难熬。陡然到了这里,时间就跟流沙似的随着指缝消逝。
一转眼,又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邵萱萱就紧张得食不下咽。
又怕神通广大的太子真找到这里来,又怕他不来。
她之前想得再豁达,到底还是怕死。尤其现在给人好吃好喝供着,当宝贝一样宠着,对生的渴求就越来越强烈。
到了晚饭时候,齐王和俞嫣初都觉察了她的反常。
邵萱萱憋了半天,还是没敢把空花阳焰四天发作一次的事情给说出来。
李大夫现在每天来给她看病呢,居然连毒(和谐)药名字都没检查出来,解药肯定是无望了。万一她把什么都说了,小变态还能给她解药?
邵萱萱固执地死抓着最后那一点点希望,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太子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
三皇子,齐王,百分之五十的排除率,实在太过简单了。
这天晚上,邵萱萱难得决绝地拒绝了俞嫣初的□□要求,早早地上了床,衣服却穿得整整齐齐的。
她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幔,听着水漏一声一声的哀鸣,仿佛死神走近的脚步声,又如在倒数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
愈到夜深,脑子就越清醒,她甚至闻到了之前都不曾注意的案上的茶香,注意到门外侍卫的巡逻的脚步声。
当然,最响亮的,就要数自己的心跳声。
亥时两刻,床边的侧窗无风自开,邵萱萱转过头,就见清凌凌的月光洒在窗台上,染了银光一样。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不过倏忽之间,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进来,踏碎了月色,也再一次合上了窗户。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身中剧(和谐)毒了。”
贵族少年讥讽地看着床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拉蕾妹子的地雷(づ ̄3 ̄)づ╭?~
最近和嫂子一起睡,都会晚一些。。。
第二十七回盟誓
邵萱萱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取了药出来,在床前半臂之遥的地方站定。
这一次,会有什么要求?
邵萱萱紧盯着他,全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太子却只是将药抛了过来,退了几步,拉了凳子坐下来,四下打量着:“在这里住得惯?”
邵萱萱狐疑地看着他,既没有去拿滚落在被子上的药瓶,也没有回答。
时间却并不随她的思虑停止,熟悉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
邵萱萱悄悄按住肚子,手指在被子底下痉挛半天,也没伸出来够那只药瓶。
冷汗一阵一阵,她咬紧了牙,用脑门顶着瓷枕,最后把脸也贴了上去。太子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表情冷漠而又茫然,像是隔着玻璃窗看游鱼的表演一般。
邵萱萱闭上眼睛,求救的话死死地压在舌头尖上,怎么也推不出去。
明明已经想好了的,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能屈能伸——看到这张脸这个人,所有的预演突然就都失效了。
她是一个人,哪怕不够强大,哪怕不够聪明…
“我死之前,也跟你现在一样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得靠着别人才能活下去。”太子的声音陡然响起,邵萱萱勉力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前,“到了这里,才知主宰他人生死有多快乐。”
背着光,那张脸上的诡异表情就看不到了,只有声音清晰而低沉。
“你说自己是借尸还魂的,却一直认不出我的身份,”他蹲了下来,将药瓶捡在手里,倒出药丸,“叫我如何信你呢?”
每个字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每个字却又那么陌生,它们随着送入口中的药丸一起融化,逐渐串联成一个可怕的现实。
邵萱萱的眼睛越睁越大,在床底下听到太子跟小太监套的那些话,失忆之后完全不同的字迹,干净利落的身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沉迷美色而被刺杀呢?
邵萱萱盯着他,声音轻若蚊呐:“你…你也是从别的地方…你不是太子本人?”
太子点头。
邵萱萱摇头:“我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
太子没辩解,只是起身走回到小桌旁,寻了椅子坐下,顺便还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邵萱萱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你既然不是太子,那你是谁,从哪里来?”
太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你既然不信,我何必多费唇舌?”
“这不公平,”邵萱萱奋力爬坐起来,“你一直刻意隐瞒,现在又什么都不肯说,空口白牙一句话就要我相信你?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谁叫我有能耐掌握生杀大权,”太子蹙起了眉,视线落到她紧握的拳头上,又加了一句,“现在也一样。”
邵萱萱要挪下床的腿登时就僵住了,半晌才说,“那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
来嘲笑她?
还是真打算杀她了,让她死得明白点?
太子偏了偏头,薄薄的嘴唇恰好被月色照到,最后残留的那点血色也被抹杀掉了:“当然是舍不得你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最后来问你一次,到底还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他所谓的合作,也就是她做棋子冲锋陷阵,做奴仆惟命是从吧。
邵萱萱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想法,太子又道:“我既然把身份都告诉你了,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置你不顾。”说着,自衣襟里寻了把匕首出来,割开掌心,等血水把匕首刀刃都浸润了才握紧,“我若为皇,必定封你为后,我若不幸失势乃至身殒,也定保你一世安稳。”
邵萱萱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这样的人,跟自己许这样的誓…她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后,你就不用…”不用这样骗我啊,刀割在手心也很疼的吧。
不过后面那句话倒是没错,你要是死了,我确实能过得安稳一点。
太子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赌一赌,赌你死了之后是不是能回去——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黄泉没有回头路,你若不信,也尽可以试试。”
邵萱萱抿紧嘴巴,瓮声瓮气道:“我压根没有看到什么黄泉路,睁开眼睛就到这里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太子“哈”了一声,将带血的匕首递给她:“我早说了,你尽可以试,不敢试我帮你也行。”
雪白的匕首上沾着殷红的鲜血,邵萱萱咽了咽口水,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说:“行,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稀罕当什么皇后,我要你送我回去——不是自杀的那种办法。”
太子难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那你不如直接拒绝,办不到的事,我如何应许?”
“那给我解毒,”邵萱萱道,“给我把身上的毒解了。”
太子摇头:“阳焰草没有根,从来都是寄生在空花藤上的,解药就是□□。”
解药就是□□?!
邵萱萱抓起那只空瓶子:“那你刚才给我吃的东西,也是有毒的?”
“是,”太子将匕首收了回去,随手扯了床边的一截帐幔,将手掌上的伤口裹好,“身上带点毒有什么不好,万一哪一天你真想寻短见了,连血都不用见。”
邵萱萱哑然。
太子又道:“今次身上干净的吧?”
邵萱萱不解道:“什么?”
太子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旋即将房门反锁,抬手熄灭了烛火。
邵萱萱惊讶四顾:“有人在外面偷听?”
太子没回答她,在黑暗中仿佛白日一般自如地走到床前,褪了鞋子,一边掀被子一边钻了进来。
邵萱萱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恍然他问的那句“干净”是什么意思,惶然道:“不、不干净,我今天刚来的例假,一点儿都不干净!你走开,走…唔…”
太子捂住她嘴巴:“小声些。”
邵萱萱拼命挣扎,太子解释道:“你在储宫中待了这么久,吴有德又不是瞎子,定然将一切都告知齐王了——你不与我欢好,如何骗得过他?”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这几日不曾让他碰你吧?”
邵萱萱给他按在被褥之间,嘴巴也捂得紧紧地,只好不住摇头。
太子松了口气,笑道:“果然还是来得及的。”
来得及你妹啊!
有理由的犯罪就不是犯罪了吗?
太子却听不到她心里的声音,自顾自将她亵衣脱了,捆住双手,安慰道:“我又不是不给你名分,依着太子的身份,也不算委屈你,他日你我共登大宝,还在乎这一时得失?”
乍听之下,这理由如此充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下来。
邵萱萱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裤子被褪下的瞬间,忍了又忍的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太子无奈,略停了一停,揽住人哄道:“你不是说你们那里都是自由恋爱,风气开放,当街搂成一团的未婚男女都数不胜数,怎么现在又讲究起这些来?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替她愁什么?”
邵萱萱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这喁喁不觉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叮咛,拖着她直往泥潭里去。
这不是她的身体,这不是她的身体…可现在,在这里躺着的人明明就是她啊!
然后那声音又变了语调,缓缓道:“你若实在不喜欢,将这药吃下去,一觉睡醒,我定然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如何?”
说话间,果然有冰凉的药丸挨到了她嘴边。邵萱萱自己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撞,居然将他禁锢着自己脑袋的胳膊撞开了。
“我们那里风气开放,那也要两情相悦,我又不喜欢你,我凭什么跟你做这种事情?!你没有心,就以为别人也都跟你一样?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一百个一千个,喜欢一只狗一只猫也不可能喜欢你!谁想跟你在一起,谁稀罕嫁给你!我就是中毒死了,一辈子都当孤魂野鬼,也比跟你一起困在那个破皇宫当什么傻逼皇后好!像你这种人,永远也别想有女孩喜欢你!”
邵萱萱不管不顾地吼了一通,一手拢着衣襟,一手抓着松开的裤子,赤着脚跳下床,直接往门口跑去。
门被吱呀打开的瞬间,游廊上的烛火和月光一同照了进来。
邵萱萱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扇房门被推开了,俞嫣初的声音含糊地传来:“师姐,怎么了?”
邵萱萱陡然清醒,又没胆量转身回去,进退两难地站在门口。
屋内的太子却没了声息,只有些微轻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脚步声响了一阵,然后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拉蕾妹子的地雷(づ ̄3 ̄)づ╭?~
最近在修《好孕》的出版稿,又要上班,精力确实有点不够,昨晚还卡文了。。。先更半章,到家之后补上
今晚尽量再更一章,不敢保证。。。。爬走。。。
第二十八章学徒
“真的不用找医生来看看?”
俞嫣初侧着身,担忧地看着邵萱萱。
邵萱萱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含糊道:“真的不用,我只是做噩梦了,有点害怕,你快睡吧。”
俞嫣初无奈,挨着她躺了下来。
邵萱萱也闭上眼睛,身上过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像蚕蛹一样被她缠在身上。
俞嫣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揽住她:“师姐,不怕。”
邵萱萱身体僵硬了一下,挣脱她的束缚,轻轻地“嗯”了一声。
俞嫣初得到了回应,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邵萱萱感受着身后女孩身上传来的清香气息,看着床边的那架纱质屏风发呆。
水漏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
又熬过一天了,接下来还有三天,要么重复今晚的事情,要么躲到一个角落等死。
等到天亮,俞嫣初肯定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齐王。齐王自然又要追根究底,请李大夫来给自己看病。
他们个个都聪明能干,只有她,随波逐流,任人摆布,连能活几天都没准…
她吸了吸鼻子,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推开。
月色如水,静静地铺陈在面前。
邵萱萱回头看了床铺一眼,
突然就下了个决定。
都已经到了悬崖边了,总是要做个选择的。
她又看了一遍窗外的月光,深吸了口气,回到床边躺下。
俞嫣初翻了个身,将她抱紧,“好冷啊,如厕唤人开伺候不就好了。”
邵萱萱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回抱住她。
她身上的兰花香,似乎比初见时候更加浓郁了。
一夜无眠。
窗户纸才透出一点曦光,邵萱萱就爬起来了。
她梳不来繁复的发型,只把头发简单地用布条扎了个马尾,穿好衣服,就着水盆里的凉水抹了把脸,开门迈了出去。
清晨的小径边全是沾满露水的青草,邵萱萱才稍微走了几步,鞋子就几乎全湿了。有侍女站在游廊上惊呼:“聂小姐,你怎么从这里过,当心地滑!”
邵萱萱冲她笑了笑,仍旧拎着裙摆往前走,穿过两道假山,就到了齐王的起居的小楼。侍卫当然不敢拦她,放任她径直上楼。
木质的楼梯,木质的雕花扶手,邵萱萱一步步往上走,越是接近二楼,就越觉得小腿发麻,手心发热。
这些人,都是跟她不一样的。他们从小在勾心斗角里长大,连父母兄弟都互相算计,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她愈走愈慢,到了二楼拐角处,身后有人急追了上来。
“聂小姐!”
邵萱萱回过头,卫延穿了一身青灰,一脸焦急:“聂小姐,殿下还没起身。”
邵萱萱“哦”了一声,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卫延松了口气,轻声道:“我送小姐回去。”邵萱萱抓着栏杆,迟疑的“嗯”了一声。
两人正待转身,不远处的房门却被打开了。
齐王果然还不曾梳洗,头发都披散着,笑道:“卫延你下去吧。”
邵萱萱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休息了。”
齐王干脆将门打开,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外面天寒,进来说话。”
邵萱萱咽了咽口水,给自己鼓了鼓气,点头向他走去。
齐王的屋子里不像太子寝宫那么幽深奢华,倒有点儒雅书生的闲适自得。靠窗摆着盘嫩黄的佛山,案上搁了几册书,墙上也只悬了幅当市名家的雪后山景图。
他将邵萱萱让进屋,亲自去斟茶,手碰到杯子,才突然省悟水凉了,又招呼侍女来换茶。邵萱萱坐在桌边,忐忑地看着面前的青瓷茶盘。
温热的茶水被重新送来,顺便还有洗漱的各种用具。
齐王简单地整理了下仪容,便把人都遣了下去,坐到邵萱萱身边,柔声问:“这么急着来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邵萱萱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把在肚子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话慢慢说出来:“我身上的剧毒,是太子下的空花阳焰,每隔四日便要毒发一次…他…他昨天夜里,还到我房里来找我,要…要我对你不利。”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都不敢抬头看他。
齐王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解开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又取了梳子、镜子来,一下一下,慢慢将她乱掉的头发整理好。
邵萱萱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女子,陌生的眉眼,陌生的脸庞,身后的男子也一样的陌生。
“你母亲生时,最见不得你这样打扮,如何又忘了?”
邵萱萱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
齐王也不着急,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挽起,梳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再拿他自己的簪子帮她固定住。
“襄宁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邵萱萱低下头,避开镜中人的注视。
齐王慢慢自身后将她拥住:“我真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以前那些事情,你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都还记得,每一桩,每一件都记得。”
邵萱萱由着他抱着,全身僵硬,从昨天晚上起便高高悬起的心却慢慢落了下来。
不过就是尔虞我诈,互相欺骗而已,也并没有那么难。
一步迈出去了,后面的路,也就能一步步走下去了吧。
李大夫听到“空花阳焰”几个字,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姐此话当真?”他往前走了一步,颤声道,“此毒老朽也只在典籍上看到过,数百年前就已经消声觅迹,小姐如何…如何…”
李大夫说不下去了,哆哆嗦嗦地要来给她把脉。
邵萱萱赶紧伸了胳膊出来,搁在诊枕上。
李大夫眯着眼睛,长长的胡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脸上的皱纹皱成了一团,眉头舒了又紧,紧了又舒。
俞嫣初最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大夫你别光自己愁啊,跟我们说说,我师姐到底怎么了?还有救吗?”
齐王轻拉了她一把:“初儿,你安静一些。”
俞嫣初噤口,瞪大眼睛看着老大夫。
邵萱萱也紧张啊,几百年前就消失了的□□,是不是只在民间就消失了呢?小变态给她下毒的时候,明明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民间没有了,未必宫中就没有吧?
然后就听齐王状似自语道:“若是宫中禁制,本王应当也有所耳闻,却是奇怪。”
老大夫终于松开她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老朽学艺不精,学艺不精!”说着,巍巍颤颤站起来,竟是径直往外去了。
齐王犹豫片刻,也跟了出去。
邵萱萱失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还搁在诊枕上的手臂发呆。
这世界上的路千千万万条,求生之路,难道真的就只有向小变态低头那一条?
即便低了头,那也是被扼住喉咙,掐死了经脉,随时可能丧命吧?
俞嫣初只道她忧心性命,安慰道:“师姐不必太过担心,师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这世上岐黄大手无数,李大夫没能耐救人,难道别的大夫就都不行?”
邵萱萱苦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接腔。
就算有,她一共也就剩下三天半时间了,等得了吗?
命没了,其他都是空话。小变态说黄泉没有回头路,她之前是意外穿越到这里,身体本身没什么损伤。要是真的死了,是不是真的能回去呢?
她到底还是怕死,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怕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年轻,两辈子加一起也不过活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啊!
窗外的桂花已经开到最后时光,不时有细碎的小花随风飘落,花香阵阵,却带着股盛极将衰的颓势。
今天晚上,他还会不会来呢?
邵萱萱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向齐王暴露了他的行踪,即便来了,恐怕也未必能像之前那样进出自如了吧。
而太子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向人低头的主。
这世上,便是有这么多的悔不当初。
邵萱萱忍不住往窗边走了走,仿佛这样就能把这座府邸里无形的保护壁垒打破一般——院子里的确多了几个侍卫,看着就像路边的树木一样平凡。
一阵清风吹过,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刺得她不得不移开目光。
俞嫣初跟着走到窗边,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的却是更远与李大夫并肩而立的齐王,眼眸不由发暗。
“师姐,咱们进去坐吧,这里风大。”
邵萱萱这才回过神,说道:“我想出去走走,外面出太阳了。”
俞嫣初抿了下嘴唇,取了外衣来给她披上:“只许坐一会儿。”邵萱萱打量着这个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完全褪去的女孩,问道:“初儿,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是呀,”俞嫣初亲昵地扶着她,声音有些失落,“你母亲与我母亲也情同姐妹,我们自小便如一家人一样一桌吃饭。”
邵萱萱“哦”了一声,随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聂襄宁,真的是太对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拉蕾妹子和ts妹子的地雷(づ ̄3 ̄)づ╭?~
关于更新:我真的很努力了,只要来得及肯定会来更的!
关于剧情上的一些疑问:大部分在下文都会写到,咱们不着急哈~~
第二十九回消遣
傍晚的时候,天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浇落了一地的桂花。
俞嫣初念叨着老天爷善变,和邵萱萱有一搭没一搭地趴在窗边聊天。准确来说,几乎就是她一个人在说话。
邵萱萱如今信奉少说少错的原则,能不开口的事情绝对不开口。
齐王找来的新大夫就在这时出现在院子的拱门处——那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群。高个,矮个,有胡子的,没胡子的…足足有七八个人。齐王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撑着伞的卫延和其余几个邵萱萱叫不出名字的侍卫。
俞嫣初也看到了,惊喜地喊了一声“师兄”,另一只却飞快地将身边的邵萱萱拽了进去:“师姐,快到帘子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