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我都送行了吧——明明有司机的,干嘛非要我送。”
任非桐不说话,唐棠也捧着她的山寨机噼噼啪啪发短信,任非梓自言自语了一阵,终于受不了了,奋力猛踩油门,箭一样直冲往唐家。
窗外的霓虹成了流彩,车流灯影飞一样地往后退去,唯有倒映在车窗上的人脸还真实可辨,甚至越来越清晰。
任非桐不由自主就把注意力从越来越模糊的窗外景色转移到自己的倒映上来,继而落在了唐棠一直低着头的侧影上。
她的手指和眼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
“刚才是不是吃饱了?”
唐棠浑然不觉,眉头紧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唐棠,”任非桐叫了一声,见她还没反应,伸手轻推了她肩膀一下。
唐棠这才抬头看他:“啊,到了?”说着就要往窗外看。任非桐拉住她:“我是问你,吃饱了没有?”
唐棠恍然,随即摇头,语气有些疲惫:“没有啊。”
车子正好下高架,唐棠指着高架桥下不远处的热闹夜市道:“去那吧!那有家卖小龙虾的大排档,口碑超好!”
任非桐皱眉:“小龙虾?”
任非梓却眼睛放光:“小龙虾啊——”
开得近了,才发现,大排档生意果然很好,店里坐满了人,连门口的简易桌子那也人头攒动。车子绕着街边转了一圈,才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车位。
任非桐忍不住念叨:“肚子饿吃那个能饱吗”
唐棠一把将人拉起来:“吃了就知道了呀!”
任非梓更快,见有人离座结账,马上把空桌占了:“老板,我们给我们来一份十三香的、一份香辣的、一份椒盐的。”
唐棠鄙视:“吃小龙虾还吃椒盐的?”
任非梓冲她挤眼睛:“我哥不吃辣。”
唐棠扭头:“哎?老板你不吃辣呀?”恰好老板端着一大盘龙虾经过他们这桌,嗓门嘹亮地接话:“吃啊!不吃辣的还算男人嘛!”
任非梓:“…”
唐棠:“…”
不知是不是唐棠的错觉,唐棠觉得任非桐的脸那么点红。
最先上来的是十三香,然后是香辣小龙虾,任非梓自己要开车不能喝酒,看着边上猛灌扎啤的小青年眼馋不已。
任非桐犹豫了下,筷子最终还是落在了香辣小龙虾上。
唐棠以为他看错了,提醒:“老板,这个是辣的。”
“我知道,”任非桐白了她一眼,“果断地夹起来放进了自己碗里。”
任非梓直笑:“哥你别勉强呀,过敏了又得上医院。”说着,筷子直接伸进他哥碗里,把龙虾夹了出来,“我晚上可不想睡医院。”
唐棠咬着龙虾尾巴嘟哝:“这么严重啊。”
“是啊,”任非梓一边剥那只从哥哥碗里抢下来的龙虾一边笑,“还闹了两次呢,一次是小的时候不知道,还有一次是我妈从国外回来…”他的声音小了下去,瞄了任非桐一眼,扭头道,“老板,上两扎啤酒——你们喝点酒吧,吃小龙虾不喝酒哪行呀。”
唐棠本想再问的,见任非梓的眼神有些闪躲,只好作罢。
酒本来就是助兴的东西,又有这样热闹的气氛,唐棠吃了几口辣椒,被任非梓一鼓动,不由自主就多喝了几杯。
任非桐小龙虾一口没碰,也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倒酒。唐棠喝得有些微醺,看着他笑:“你喝酒倒是不过敏呀。”
任非桐白了她一眼,拿起杯子把里面的酒喝完。
任非梓狐朋狗友多,节目也多,吃到一半手机已经响个不停了,反复地问:“还没回来?”“又被你爸训了?”
任非梓瞄瞄任非桐又看看唐棠:“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任非桐又倒了满满一大杯,理都不理他,唐棠倒是站起来了,身体晃了晃:“走吧,走吧。”
任非桐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任非梓瞅着唐棠夜色下那个以假乱真的肚子,就觉得眼皮直跳,哎呀现在才想起来她还扮着孕妇呢,怪不得刚刚一直有食客往这边瞧。
“哥——”任非梓又喊了一声,任非桐不搭理,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酒——不过是十来块钱一扎的啤酒,他那姿态,倒像是喝什么几十年的陈酿。
见他不走,唐棠也跟着又坐了回去。
她刚才喝得太急,有些上头,站着都晕乎。任非梓无奈:“那不然你们打车走?我还有急事呢。”
任非桐瞪他:“现在几点了,大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
任非梓拿手指点大排档店堂里面挂着的电子钟:“你也知道大半夜了,你自己还不是在外面喝酒,还好意思说我!”
任非桐嘴巴没弟弟厉害,但定力还是很好的,坐那岿然不动不说,还断断续续又消灭了两扎啤酒。
唐棠似乎也忘了要回家的事情,看任非桐拿起啤酒,她也跟着举了杯子凑过去。
任非梓愤愤地跺脚:“随便你们,喝死了拉倒,我走了!”走到一半,又大步转回来一屁股坐下来,“最多一小时!一小时之后必须走!”
唐棠忍不住夸他:“老板你弟弟多懂事呀,多关心你呀!我弟弟…呃…一个就知道跟狗玩,另一个成天跟小姑娘混一起!”
任非梓翻白眼:“知足吧,人不过是找小姑娘玩,要是找老男人玩,你才没处哭呢。”
唐棠眯眼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摇任非桐:“老板你弟弟…呃…得好好管管,都知道还能找老男人玩了呢,思想太龌龊了。”
任非桐有些茫然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点头:“是,很龌龊。”
任非梓简直想学动画片里的人物,哭个宽面条泪给他们看。
一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任非梓百无聊赖地又消灭了大半盘龙虾,眼看着时间到了,不管不顾地就跳起来拉人。
好在任非桐说话算话,当真领着唐棠一起上了车。
任非梓手机催魂一样响个不停,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恶狠狠地翻找手机,摸到只小药瓶,一看是解酒药,抛沙包一样扔到后座:“一人吃两颗,车门那应该还有几瓶水吧。”
任非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唐棠弯腰把瓶子捡起来,晃了两下,倒了一颗给塞自己嘴里,也懒得找水,直接就硬吞了下去。然后撞撞任非桐胳膊,“吃药。”
任非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任非梓一手拿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我知道,就来了,催什么呀!等我先把我哥送回家——哎女骗子你干什么呢,光顾着你自己吃呀,给我哥!啧,他不吃就塞啊!两颗!再给他吃一颗!”
唐棠被他吼了两句,脑袋昏沉沉的,干脆倒了一大把,直接就往任非桐嘴巴里塞。任非桐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边挣扎一边侧头,虽然洒了一地,多少也吃下去一些。
唐棠自觉完成任务了,松开手,“砰”的把自己摔回椅子里。
那个硅胶的假肚子虽然能以假乱真,这么戴着久了,又闷又热,她都觉得小腹快烧起来了。
任非梓的手机又响了,他干脆不接了,一个劲地超车,原本要往青河区开的车子,也陡然拐弯,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唐棠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再醒来,就觉得窗外的环境挺眼熟的,然后就听任非梓说:“哥,起来,哎,到家了,慢点。”
唐棠看着车门关上,使劲揉了下脸,小龙虾和酒的热量似乎在身上扩散了,全身上下都烫得难受,她摸索了两下,又倒了两颗解酒药吞下,趁着没人,把那个假肚子给卸了下来。
任非梓下车时候熄了火,没了空调,车里闷得难受,她降下车窗吹了会风,到底还是下车了。
夜风夹杂着不知哪里吹来的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任非梓送完人,就见自己的车门大开着,也不见了唐棠,他喊了两声女骗子,没得到回应,恰好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了。
他看看时间,干脆地上了车,发动车子——他是答应了送人回去,可人自己回去了,那就不能怪他了呀。
任非梓急打方向盘,让车子一个漂亮的180度转身,痛痛快快地冲入机动车道,顺便把蓝牙耳机也翻了出来,挂到耳朵上。
“行了,别打了,我就过来了。”
他们约的地方就在市中心,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坐了整整一个包厢,见他进来,方轶楷先跳起来:“开车来的?”
任非梓点头:“是啊。”
方轶楷拽着他就往外走:“我上次掉点东西在你车上,陪我去拿回来。”
“什么东西那么金贵啊,南非钻石还是象牙手镯啊?”
方轶楷没吭声,等到了他车子前,才飞快地趴到副驾驶座那,拉开储物盒翻找:“那瓶解酒药呢?”
“哦,那是你的呀,小气鬼,一瓶药还跑回来找,我早吃掉了。”
方轶楷猛地转过头:“吃掉了?你吃掉了?”
任非梓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那…那不是解酒的”
方轶楷打量着他:“你全吃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任非梓嘴角抽搐了下:“喂,你不是…”
“奸商!”方轶楷愤然,一把甩上车门,“还跟我说效果比市面上的助兴药都好!”
任非梓眼前一黑,差点把车钥匙摔他脸上。
第三十二章 夜色如水
唐棠下了车,在路边吹了点风,正打算回车上,突然就见楼道边钻出一人,小声地喊:“儿媳妇!”
唐棠愣了下,眨了好几次眼睛,才认出来是张籽芸。
张籽芸往楼上瞄了一眼,冲她招手:“你来,来这边!”
唐棠迈步朝前走去,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脚下不稳,勉强扶住了墙,才没摔倒。张籽芸担忧看她:“你怎么了?”
唐棠勉强笑了笑:“多喝了点酒。”
“噢,”张籽芸点头,然后问,“非桐是不是也喝了不少,我刚才看他叫他弟弟扶着上去了。”
提到任非梓,张籽芸不由自主就多了几分心虚。
唐棠头晕得厉害,靠着墙点头:“是呀。”
“你也喝酒了?头晕不晕,我扶你上去吧。”张籽芸说着就要来扶她。唐棠摇头:“您自己去吧,我还得回家,就在这等…等任非梓吧。”
张籽芸心里叹气,她要是自己能去,何必做贼一样躲在这儿。眼看电梯又要下来了,张籽芸一把拽着唐棠进了楼梯间。
一直看着任非梓走出去了,才拉着唐棠往楼上走。
唐棠挣扎了两下,没能摆脱,满眼都是旋转的楼梯和扶手。她隐约听到了任非梓在叫自己的名字,但这声音很快又被张籽芸和自己的脚步声,电梯门开阖声,张籽芸敲门时门铃隔着门发出的沉闷鸣响所掩盖。
被夜风吹散的燥热又一次包围了她,被张籽芸拽住的手更像是烧红的烙铁。
房门终于被打开,任非桐已经解了一半衬衣扣子了,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就见张籽芸的脸一晃,飞快躲到了站都站不大稳的唐棠后面。
“非桐你也是的,唐棠还在楼下,你怎么就一个人上来了。”张籽芸一边说一边就推着唐棠往里走。
柔软的身体撞上他横在门前的手臂时,任非桐迅速地把胳膊放了下来——他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突然做出的让步,让张籽芸接受到了错误的信息,误以为“儿子”终于原谅了自己的不检点,讨好一样握紧了唐棠的胳膊,“哎呀儿媳妇你是不是酒精过敏呀?脸怎么那么红?”
任非桐下意识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也觉得脸上发烫——不,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一样的热。眼前人影憧憧,张籽芸的脸不时与呆站在一边的唐棠重合。
任非桐用力甩了下脑袋,拦住已经兴奋地想要往卧室走的张籽芸,拽着她胳膊,用力推了出去。
张籽芸哀求了两声,用力想要把门重新完全推开。
这一下,他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了,门把手飞到门框上,鞋架黏到天花板上。他凭着最后那点清明摸到了门把,“砰”的甩上门,终于把张籽芸那张笑得有些谄媚的脸阻挡在了外面。
房间的气温却更高了,他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抑制住想要继续解衬衫扣子的冲动。唐棠似乎醉得比他还厉害,抱膝蹲在鞋架边,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任非桐知道应该扶她起来,应该打电话叫任非梓上来送人回家,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觉得那截在灯光下白得有些剔透的纤细脖子美得有些过分,恨不得伸手摸上一摸,亲上一亲。
他觉得自己像是叫蛛网缠住的蜘蛛,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却控制不住手脚,简直要迷失在八卦阵里。
“喂——”他很掐了自己一把,勉强蹲下,才说了这么一个字,就被更加浓烈的臆想侵袭了。
那截脖子就近在咫尺,连这个脖子主人的头发、肩膀、手臂、胸脯…全都触手可及。
他隔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不但是在推测距离,而且已经将手伸了过去,五根手指深深地插入她乌黑的发丝间,满手青丝,连人都凑了过去。
这样不对,不应该,不能够。
就在他身侧,白色的墙壁和浅色的墙裙像是黏合在一起的冰淇淋,散发出甜腻而有诡异的香气。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然后沿着后脑勺往下,一路蔓延至后背的颈项。身体烫得发疼,眼睛酸涩,嘴唇接触到的肌肤细腻而光滑,仿佛浸满了水的毛巾,诱惑着甚至想要张口噬咬。
奇怪地是几乎被他整个抱住的人也并没有拒绝,她整张脸仍旧深埋在膝盖里,脖子被咬得发红,身体微微发抖,却连基本的闪避也没有。
人在醉酒之后特别容易犯糊涂,而像任非桐这样不但醉酒,还吃了整整一大把刺激荷尔蒙药物的人,就更是混沌一片,不知今夕何夕了。
唐棠的反应给了他错误的信号,颤抖像是欲应还拒的羞涩,安静接受了他落在脖子上的亲吻则明显是想要交付信任,愿意灵肉交缠的证据。
他把手从唐棠衣摆伸进去时,张籽芸正隔着门用力地按门铃,刺耳的铃声枯燥地在房间里回荡,烧到他们身上的火却怎么也熄不灭了。
原来她的嘴唇同自己的一样灼热,原来年轻女孩子的身体可以柔软到这样的程度,原来身体与身体不带阻隔地紧贴在一起时是这样的滋味…
门铃声变成了手掌捶门的动静,一声一声,带着玄关边的鞋柜和摆设都微微颤动。任非桐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城楼上蓄满了箭羽的弓弩,离弦在即,却又不明方向。
唐棠被他压在身下,又是痛苦又是疑惑,身体明明这样热,身下的地板却凉得彻骨。那双在身上游走的大手在某些地方停留得太久,力道也重得人疼痛难耐。
她试图想要睁大眼睛看清到底是什么人,眼前却只有白色的天花板,费力仰头看去,也只看到埋在胸前的一头黑色短发。
恼人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唐棠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有什么东西一直试图往她身体里挤,敲门声越是频繁,那可怕的入侵感也愈加频繁和明显。
它终于停了。
天花板与墙壁的交界处,做了复古的吊顶装饰,那些纹路像是蜷曲柔软的忍冬纹,又像是正反相连紧密贴合的勾云纹。
过于频繁的厮磨让她不由自主焦躁起来,身体空虚得可怕,可那愈发逼近的残忍入侵却又太过粗暴。
将身体撕裂一般的剧痛袭来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了近得惊人的那张脸——就在不久前,他们才见过面,吃过饭。
那张平时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此时满是狰狞,咬住她嘴唇吸允时,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被钉死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的身体丧失了判断力,在这又冷又暴力的苦难里体悟出了一点奇怪的欢愉,每一下都激得她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还是没能克制住全部呜咽和哀嚎。
任非桐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头发随着身体的晃动颤动,汗水从他发尖滴下,落到她的肩膀上、胸脯上。有些直接从圆润的肩头滚落,有些却随着身体的曲线流动,一路从起伏的胸脯流淌到被抓握得通红的腰侧,最后也在某个或是尴尬或是敏感的地方流了下去。
这一晌欢愉,来得太过突然,简直比热带雨林夏日午后的阵雨还要迅疾。天光终于从落地窗透出时,引来“阵雨”的乌云才逐渐消散。
任非桐有些茫然地躺在床上,身体赤(和谐)裸,头疼欲裂,身旁同他一样狼狈并且还沉睡者的唐棠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一次闭上眼睛。
他又“喂”了一声,却完全记不清当时说这个词时候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紧接这个词而来的记忆倒是滚滚如江水。
他没有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药效过了之后,很快就能清晰得回忆起了是谁先主动伸出的手。
任非桐扭头看向唐棠,她侧着身,大半张脸都深埋进了凉被里。
确实是他伸的手,但她也没有拒绝。
他将她从地板上抱起时,她还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
刚睡醒时两人身体还交缠在一起,她的腿还主动架在他的膝盖上方…
任非桐干咳了一声,又唤了一声:“唐棠。”唐棠往另一边翻了过去,脸依旧朝下,一副要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的节奏。
“醒了就别…别装了。”任非桐忍不住道。
好半晌,唐棠才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嗯。”
任非桐浑身一震,脸色没什么变化,心却狠狠地揪了起来:果然已经醒了!
唐棠在枕头里闷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把衣服穿上。”
任非桐“哦”了一声,仰面又躺了一会儿,犹豫着说:“我也没穿。”边上的人很久都没有动静,直到他打算掀开被子直接起身了,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又不看你。”
任非桐打算抱着衣服裤子出去穿,但是找了一圈,才在玄关那找到自己的衣服。
他看着扔了一地的女人衣服,踟蹰着又走回到了卧室门口:“你的衣服…”屋里的唐棠显然也找了一圈了,立刻尴尬地接了上去:“麻烦你了,放门口就行。”
任非桐于是转身将衣服捡了起来,放下的瞬间,他还是老实地提醒了:“那个,上衣好像破了…你翻翻我衣柜里,没准有能穿的。”
屋里再没有声音传来,任非桐猜测她是等自己走开,于是刻意加重了脚步声,走到了卫生间。
仍旧没有人出来,任非桐看看大开着的卫生间门,又看看半掩的主卧门,用力把卫生间门拉上。
几分钟之后,果然传来了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任非桐靠着墙,听着外面转瞬即逝的声音,墙上黑白二色的仿古壁灯也仿佛带着昨夜未竟的春色。
镜子里的男人穿着皱成一团的衬衫,下巴上还冒了点胡渣出来,虽然并不苍老,憔悴的还是很明显的。
她醒得也那样早,应该都看到了吧?
任非桐突然就有点后悔,刚才应该早点从房间出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久到任非桐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爬窗离开了,才又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任非桐立刻放下电动剃须刀,一把拉开卫生间门。
唐棠套了一件他不常穿的T恤在身上,宽大的能再装下一个人,头发披散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任非桐指了下卫生间,不由自主比划了一下:“你先洗漱,我去给你拿新的牙刷。”
唐棠一直低着头,听他这样说,就把脑袋更往下点了点。
任非桐把卫生间让了出来,备用的毛巾、牙刷什么都在储物柜里,他翻了半天才找到,刚走回到了客厅,就听到卫生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门紧闭着,水声又持续地想着,想来应该是在洗澡。
任非桐呆了呆,又去找了干净的浴巾和浴袍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了门口。
厨房还有张籽芸买的一些蔬菜和鸡蛋,任非桐不大熟练地洗了米,煮上粥,再煎了两个蛋,拌了一大盘沙拉。
他久不做早餐,难免就有些生疏,煎好的蛋一边金黄,另一面却像在煤堆里滚过,焦黑一片。
任非桐拿筷子将漂亮的那面翻了上来,和沙拉一起端到餐桌上,又热了两杯牛奶,一顿早餐便算完成了。
卫生间的水声也终于停止了,接着是吹风机的声响,任非桐又点坐不住,到底还是跺到了卫生间门口。
“浴巾和牙刷我都给你放门口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门就被拉开了——唐棠已经冲完澡换回了刚才的衣服,只头发还半湿着。
水汽将她没血色的脸熏得有些泛红,T恤的领口过大,露出的锁骨上也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
任非桐一时有点口干舌燥,匆匆说了句“好了一起来吃早饭”,就逃也似的回了饭厅。
他心不在焉地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鸡蛋发呆。那绯红的脸颊让他想起了些不该回忆的画面,昨晚的事情虽然是在似梦似醒间发生的,身体的触感却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