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头金不换,古人诚不欺我也。
加加于是在大家热切的注视下,找了个座位坐下了,摸出秦区区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旁边的几个女生激动的伸爪子过来,小声的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好可爱,好可爱啊!”
“小妹妹,你哥哥病的重不重?”
加加红红眼眶,站起来开口:“老伯伯,这个姐姐掐我!”
全班轰然了,手还放在加加胳膊上的女生傻眼了:“我就是摸了一下,小妹妹你不能乱说的呀!”
“呜呜呜呜…就是,就是她掐我!哇哇哇…”
吴教授一摔粉笔擦:“最毒妇人心,真是不假啊…你叫什么名字,平时成绩扣3分!”
加加可怜兮兮的呜咽了一声,悄悄拿眼角余光横了她一眼:“哼,区区大青蛙病不病干你什么事情?居然敢觊觎我老公,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女生无比郁闷的叹口气,斜眼一看,不经愣住了:这小鬼!居然一直在瞪她!
正觉得奇怪,冷不防看见小鬼小裙子上的小口袋鼓鼓的动了一下。她心有余悸的没吭声,坐直身体,看向黑板。
加加却不打算放过她,伸手扯扯她衣角:“姐姐…”
女生横它一眼,想想怎么说还是人家冰山帅哥的妹妹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干什么?”
加加甜甜的一笑,倏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青蛙:“好看不?”
“一尺之捶,日截其半,万世不竭…”
“啊!啊啊啊啊——”
吴教授顿了下粉笔,脸色不太好的看向某人:“这位同学今天很有激情嘛——来,站起来给大家讲讲,大家分享一下。”
女生冷汗直冒的站起来:“吴老师…我、我…”
“讲嘛,吴某洗耳恭听。来,大家给点掌声!”
加加瞟一眼缩在口袋里笑得直抖的青蛙,很配合的拍拍巴掌:“姐姐加油呀!”
接下来的课堂,基本所有的人都是在对该女生无比的同情和感激中度过的。
“很有激情的这位女生,谈谈对这句话的看法?”
“很有激情的那位女生,站起来嘛…不错,不错,答的非常好!”
“很有激情的…”
也是从这节课开始,XX大哲学系开始流行互相这样一种说法:“今天怎么了,又被‘激情’了?”
“好人有好报,千万不要再‘激情’我了!”
“人生真是太‘激情’了,我宁可被强奸…”
当然,这和直到大学毕业都一直受到吴教授“激情”照顾的秦区区悲惨的中国古代哲学史成绩一样,都已经是后话了。


第二十九章、泡温水的蛇
秋天的风一阵比一阵紧,林荫道上的叶子落地跟下雨一样,天气渐渐凉下来。黎郁畏寒的毛病也开始显露出来。晚上醒着化人形还好,白天睡觉就尽往各种不可思议的地方钻。臻崎不止一次从放满热水的浴缸,暖气热的可以蒸馒头房间里,还加温着的微波炉里,把浑身酥软的四脚蛇拉出来…
加加由妒妇转化为甜蜜蜜的小妖精后,每天按时敷泥巴面膜,连参爷爷几次催它回去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臻崎以为它是住着习惯有感情不肯走,黎郁一眼看穿小妖精卑劣的小算盘,在某一个清晨连花盆带箱子塞进出租车送回信仁堂——想打霸王电话,也不想想人电话主人答不答应!
吃过早饭,臻崎瞪着不知道什么又爬到阳台上摊着爪子晒着肚皮的四脚蛇,长叹一口气,冲过去把蛇拎进去:“疯了你!居然,居然大白天躺在阳台上!”
黎郁懒洋洋的拉伸一下身体,埋头就往臻崎袖子里钻:“冷…”
臻崎给他冰冷的身体冻的一个激灵,连忙扯出来:“那变小一点晒嘛!”
黎郁眯着眼睛睨睨她,突然裂开嘴巴露出个笑脸。
臻崎咽个口水,努力在心里把它转化成帅哥如春风般迷人的笑脸,揪着他尾巴走回暖气大开的卧室。
黑蛇一沾到床就猛的睁大眼睛,身体倏忽变大,大尾巴拦腰缠住她,一把将人拖倒压住。
臻崎“啊”的一声惊叫,转眼间挂在腰上的尾巴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一条手臂。黎郁板着脸看着她,毫无羞涩的吃了几口豆腐,闷闷地开口:“去结婚吧,老婆,我们去结婚吧?”
一边说着,一边又变出尾巴,卷起床头上那朵半枯的百合花,送到臻崎眼前:“嗯?答应呀!”
臻崎死盯着那朵搞笑的破花,脸上又是红又是青的,扭头:“不要!”
黎郁卷着花晃动的尾巴停下来了:“为什么?”
臻崎撇开眼睛,不说话了,心里跟个小钢针似地在扎着:结婚、结婚,死色蛇就想着交配!!
先把加加赶走,然后说怕冷逼她天天穿厚衣服跟他一块睡,现在又说要结婚…简直龌龊卑鄙下流无脑肮脏到了极点!
等了半天不见臻崎有反应,黎郁有点挂不住面子了。抛开花,认认真真的凑过来亲,手跟泥鳅似的往她衣服爬。最近大帅哥威严的丈夫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臻崎现在被亲被抱的时候连脸都不大红了,动不动扯着他尾巴拎来拎去——
越想越觉得自己得重振夫纲,黎郁下手开始大胆起来。臻崎也很迅速感应到不大安全的信号,黎郁下巴在她脑门上都磕了好几下了——臻崎清晰的记得那个小电影里公蛇发情时拿下巴撞雌蛇后脑的小信号——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机敏的张开嘴巴打算在他肩膀上咬一口。
平常的亲热也都是以她的中毒宣告结束的,今天黑蛇却明显有点不对劲,她牙齿还没碰到皮肤,就给大手一把掐住:“别咬啊,咬了我奸尸的!”
臻崎小心脏嗖地收缩了一下,手、他把手放在哪里!!
“叮咚!叮咚!有人没有人?叮咚!叮咚!有蛇没有蛇?”
黎郁倏地昂头嗅了嗅,有些遗憾的看一眼开始抓紧机会在逃的某人,咬着牙犹豫了一小会,终于在门铃更加卖力的呼叫声中爬起来,抓起床单往身上一缠,噔噔噔走向门口。
臻崎乘机跳起来,衣服扣子都给扯坏了,也噔噔噔跑回厨房,抓了一大包雄黄塞进裤袋里——疯了疯了,今天非得出去避避不可了!
臻崎倒不是思想封建,她对黎郁求欢行为的抗拒纯粹是那部蛇族色情小电影的知识普及后的后遗症——笑话,十一个小时啊,是人都得怕吧?
还没等她实施避难计划,黎郁就砰的关上门进来了。臻崎左看右看,没有呀?客人呢?
黎郁顺手把一只黑乎乎盘成一团的东西拿出来,啪嗒扔在地上:“崎崎,端盆热水来,冻到了。”
臻崎傻眼了,蛇大哥居然混得这么惨!这样的天气,就冻僵了?一边想一边跑去厨房倒了半暖水瓶热水,又掺了点凉水,端过来放在地板上:“大蛇哥,你还好吧?”
黎郁揪起它扔进去,黑蛇在盆里缩了缩,舒展开身体,昂头扭了扭尾巴:“啧啧,小妹妹乱认蛇嘛,叫霍二十三哥,霍二十三哥。”然后有些悲哀的游戈了一圈,叹气:“我果然老了,跟那个满身皱纹的老东西像吗?我皮肤明明这么好呀!”
臻崎愣了一下,仔细的观察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黑蛇不大置信的盯着她,凑近:“美女,认真点,你看,我背上有两片鳞是逆生的——神奇吧?独特吧?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变大身体,挣扎着打算站起来。
黎郁猛地瞪大眼睛,一脚踢在水盆上:“你要是敢在我媳妇面前变身,我立刻就把你灌一肚子冰水再扔大街上去!”
黑蛇活跃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下,身体沉回温水里:“三十小弟,别、别提那个冰淇淋了,这几年胃不好,刚才那半杯圣代差点害我在贩售机前面现行…”
臻崎赫赫干笑两声,真的很厉害,吃冰淇淋吃得显出原形还差点冻僵。
然后很影响氛围的,黎郁重重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盆里的黎霍这时终于注意到三十弟弟异乎寻常坚强的体格了:“哎呀,三十弟,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黎郁撸撸鼻子,带着鼻音冷哼:“关你什么事情?你来这里干什么?谁是你弟弟?——别把水洒出来!”
黎霍先是给这一连串反问句郁闷到,再给这惊天的蛇吼一吓,蛇身不由自主的就往一边退去。“砰——咚,乒乓、哗啦!”
水果然洒出来了,黎霍知道不妙了,拿尾巴勾起盆往黎郁身上一砸,瞬间缩得跟条蚯蚓似地,刺溜爬上一边蹲着的臻崎的衣袖,一摆尾巴,爬进去了。
黎郁避开盆子,脸都黑了,扑过来扯住臻崎袖子:“你找死啊你!给我滚出来!我老婆你也敢调戏?给我滚出来!”
吼了几句,也变成小蛇,甩开床单,急惊风一样直窜进臻崎袖子里。
臻崎傻眼了,手臂又痒又冰,两条畜生居然还在里面对吼:
“滚出去!”
“嘿,美女皮肤不错,哟哟,吻痕啊!”
“砰——”
臻崎浑身抖了一下,手臂滋滋冒出几缕青烟——不能出来打啊,还有,为什么一动手就要用小闪电…
风风火火的兄弟战斗最终以黎郁的妥协而告终,毕竟战场是自家媳妇,放两了下小闪电就心疼得不行了。何况黎霍那双色眼还一直往里看,哪个男性生物会喜欢自家老婆给人夸奖得这样详细?
黎霍于是大大方方的穿着黎郁的睡袍,指挥着小夫妻俩跑去马路边上运回了自己那几箱沉得没有贼能提的动的行李,一边喝茶一边翘着脚评价房子的装潢:
“这个灯上的流苏过时了哦…”
“这妞照得真不错,真辣,非洲的?美女果然还是国外的够味啊!”
“卧室的窗帘太厚了呀,要若隐若现嘛!在人堆里呆久了,连蛇品味都丢了,太教哥哥失望了!”
“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臻崎气喘吁吁的放下那只巨大的旅行包,心酸无比的看向黎郁:“帅哥,这种哥哥你也收留?”
黎郁冷笑,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你今天晚上去睡宾馆,明天我就叫他直躺着出去。”
“我没有钱,宾馆…”臻崎的话还没说完,黎郁眼睛就横过来了:“那我去问问黎霍的皮夹子哪里去了!”
臻崎吃惊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黎郁斜她:“你摸了他三下!我看的清清楚楚!要我说出来摸了哪里?”
臻崎沉默着看了他两眼:“我偷东西的时候,一般就跟人屠夫看牛羊一样——只看见肉,不会去注意肉的头帅不帅的…”
黎郁哼了一声,这才有点满意。
到了晚上,在黎郁的一再催促下,臻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公寓。
要不是怕他们再把自己当成战场,黎郁真有想现场观摩下蛇蛇大战的场面:怎么说自家四脚小蛇还留着一半龙血,没理由会输嘛!
走到小区楼下仰头一看,呵,灯都黑了,黑暗中的血腥搏杀呀!
正想得激动,冷不防一只胳膊从背后伸过来,一把捂住她嘴巴,后颈一震,一下子没了知觉。


第三十章、小青蛟的绑架计划
臻崎醒来的时候,呼呼的天风从耳旁身侧呼啸而过,扯得那件单薄的小外套半褪到小臂上,跟小翅膀似地在背后一刻不停的煽动。
黑得不怎么彻底的夜空近得几乎可以伸手触摸的到,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的在脚下展开…等等,脚下?
臻崎霎时像是跟当头淋了桶凉水似地,手足麻痹,确实是在半空中,腰上还缠着半截圆滚滚跟腰差不多粗的墨绿色带硬片的大纤绳。她惊讶的张了下嘴试图途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来,手在绳子上扯了扯,硬的跟铁似的。
心里一着急,揪住一个硬片使劲的拔了下来,“扑哧——”,纤绳意外的扭动了一下,缺了硬片的地方渗出大股的红色液体,然后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旋转。
那“纤绳”跟活了一样颤抖了一下,倏忽松开她,疯狂扭动着在夜色中游戈起来。臻崎跟块废铁似地开始往下掉,云层、避雷针、屋顶、电线、眼前就要撞上灯柱了,脚踝凉凉的一阵刺痛,又给倒提着拉上去了:灯柱、电线、屋顶、避雷针、云层…臻崎头昏目眩的继续前进,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一双大的几乎媲美刚才灯柱的淡金色眼瞳逼近过来,才蓦地惊醒过来:
这是,龙?!
青碧色带鳞片的大嘴歪歪地裂开,清脆的声音以要震破耳膜的力量从她右耳冲进来:“是蛟呀,我是青蛟,舅舅说,角儿没有长好,就只能是蛟哟!”
臻崎给她震的差点晕过去,耳朵里叽叽喳喳一阵金属鸣响。青蛟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有点不好意思的用爪子捂住大嘴,尴尬的看着她:“你张大嘴巴,张大嘴巴就会好受一点的!”
臻崎惊恐的看着那张在暗青色的爪子下不停开翕的大嘴,耳朵更疼了,疼得连它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笨的龙——啊呸,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龙呢?!
青蛟绕着她轻轻摇了摇下尾巴,慢慢地扭过脑袋,探头往下滑去,上半身伸入云层中,下半身箍住她仍旧停在深秋高空的夜风中,继续专注的COSS高空电缆。
臻崎冷得浑身都在打颤,喉咙里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好再次伸手戳向青蛟身上那块掉了鳞片的地方:喂,喂,做妖怪做龙都好,起码的生存权总要给吧,你不能虐待我呀!
青蛟显然感觉到疼了,松开她一点,把伤口挪远一点,又不动了。臻崎无奈的揪住另一片龙鳞,拼尽全力的往外扯。
龙身颤抖了一下,龙脑袋再次缓慢的从云层下来缩回来,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回头看她,竟然还委委屈屈的样子:“你干吗拔我的龙鳞?很疼的。”
等半天了,也认真的看着臻崎手舞足踢的比划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她喷了口气。臻崎缩起抱着肩膀抖了抖,嘀咕了句:“怎么这么笨啊…”
然后噤口,呜哇!能、能说话了!
青蛟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领悟了什么,拿爪子半掐着大嗓门,自以为很细声细气的问:“你要说什么?”
臻崎指指拼命拉紧身上的薄外套,指指被吹得根根笔直的头发,强忍着冷风灌进口腔的那种不适感,努力吼话:“我也很冷,太冷了!”
青蛟“哦”了一声,犹豫了下,把身体变大了点,张大开嘴巴,示意臻崎进去:“那你坐进来吧。”
臻崎呆滞了,好不容易消化下它的话,连忙摆手拒绝:“不用、用,你放我回家就好了——太客气了…”
青蛟又扭头往下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焦急,突然霍地扭过头,也不管臻崎答应不答应,“啊呜”张大嘴巴,一口含住她,直冲下云端。
臻崎坐在又湿又热的龙嘴里,简直就跟坐云霄飞车没什么两样了,两只胳膊抱在龙牙上,眼睛盯着没闭紧的上下颚往下瞧:哦哦,又来了又来了——云层、避雷针、屋顶…青蛟悄无声息的在拥挤的水泥楼房上空打了个转,脑袋见缝插针似的往下探了探,然后停下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某个黑黢黢的小公寓阳台。
臻崎愣了一下,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渐渐辨认出那条迎风招展的红牡丹大窗帘——这里是…自己家呀!
漆黑的房间里细细嗖嗖的响着些动静,电光火石间,小小的一道银光在屋子里乍然迸现,隐约的照见半截粗壮的黑色蛇身,随即又寂然熄灭。
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楼的住户啪嗒拧开灯,吼了起来:“毛病啊!你家灯泡比别人的好使是不是,一开一关一开一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伸着脑袋偷窥的青蛟机灵的打算缩小身躯,嘴巴里的臻崎“啊”的一声惊叫阻止了它。惨白的灯光一下子倾泻在巨大的蛟首上,青蛟一个哆嗦,晃晃脑袋,再次直冲上云霄。
臻崎给这突如其来的冲力一推,整个人滑向它幽深颤动的食道,两个手慌乱的在口腔内壁乱抓几下,“扑通”掉了进去。
黎郁正跟黎霍打得痛快,一个银爪乱刨,一个蛇尾狂甩,对窗外的骂声置若罔闻。眼看黎郁一个巨蟒扑食就要抓到黎霍肚子上,外面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黎郁愣了一下,晃动一下脑袋,扭身往阳台上爬。黎霍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一脸的狼狈:太、太他妈不要脸了,居然一直攻击他的胃部!

黎郁赶到阳台上,正瞅见一群住户惊呼着仰头直指天空的白痴景象:“龙、龙啊!”有就地跪下祈福的白头老太太,也有乘机抓着相机兴奋狂拍的小青年。
墨色的天空划过一道道银色的闪电,青光缭绕中,一条巨大的蛟龙“唔嗷”怒吼着上下翻滚,不时的钻入云层中,口中喷出一团团浊黄的雾霭。黎郁瞪着琥珀眼,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那浊黄色的烟气,怎么闻都是臻崎时常带在身上防身的雄黄粉的味道!
黎霍磨磨蛇牙,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爬过来,瞅准黎郁那两只诡异的小银角,尾巴梢嗤嗤抖动。刚爬到一半,冷不防杂种兄弟突然变大身躯,昂头纵身往上冲去。黎霍大惊,一口咬住三十弟弟的大尾巴,呼哧首尾相连着腾空而上。
黎霍不识腾云之术,在平地就上打不过他,到了半空就更吃亏了,乜眼睛往下一看,蛇胆扑扑直窜。只好下意识的缠紧蛇兄弟,咬定蛇肉不放松。
黎郁一颗心全悬在臻崎身上,突然尾巴受袭,哪有功夫管别的,扭过黑脸银角的丑丑脸,噼啪一个闪电,给自家兄弟当头劈下来。
黎霍眼前一白光一闪,脑门熏得黑碳似的,冒着白烟开始往下坠。
下面围观的人群于是沸腾了:黑龙当空产子啊!古人居然说龙是蛋生的,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是胎生啊!龙竟然是哺乳动物!
刚从云堆里冒出来的青蛟一低头就看见摇头摆尾的黑蛇往下堕去,呜咽一声,喷着黄雾直冲下去。衔起蛇身,一个大转身龙摆尾,甩开四脚长蛇气势汹汹的追击,飞向夜空深处。
四脚蛇鳞甲怒张,昂头怒吼着跟着飞过去,肚皮上的银爪白如霜雪,恨不得撕了那条青蛟:欺负我老婆不说,还在帅哥眼前抓蛇吞食,找死找死找死!
青蛟越飞越高,还不时回头看一眼黎郁,大大的嘴巴上垂着黎霍软绵绵的半截蛇身,看起来惨烈的不行。
黎郁咬牙跟在后面,脑门上的短角给冷风吹得生疼,浑身筋肉也冻瑟瑟生寒。到底流着一半的蛇血,一旦对上纯种的真龙,差距真不是一点点努力和拼命就能弥补的。
脚下的城市早已经看不见了,四周围都是白如棉絮的云团,要不是青蛟刻意放慢了速度,黎郁恐怕连龙踪都找不到了。喘口气,再往上穿过厚厚的一层云团时,金色的阳光猛地从头顶直射下来,遍体生暖。
黎郁呆了呆,随即听见一个渺远如清钟的声音:“婵娟,让你去请客人,可不是寻仇啊…”
烟涛起伏的云海雾波之上,赫然耸立着一座座白雪皑皑的青翠山峰,金殿雕龙、楼阁画梁、奔驰莲花敞篷,诡异的一一在眼前呈现。
随处可见的一根根赤红金龙缠柱像刺入云端,像是在嘲笑似地看着:小杂龙,到了蟠龙霄,还恁多煞气!
刚才的青蛟已经连飞过三根石柱,匆匆暼他一眼,倏忽窜入正中金殿,龙尾狂摆,跟逃瘟疫似地消失了。
黎郁犹豫一会,银爪子一拍,跟着腾空而上,有模有样的绕着气势宏伟的金殿徘徊一圈,低头俯冲进去。


第三十一章、蟠龙霄上长蛇舞

空旷的金殿里青烟袅绕,黎郁刚冲进门槛,就瞅见那条青蛟正支着爪子趴在柱子上干呕,呜哇呜哇半天,也没呕出什么东西来。黎霍病怏怏的瘫在地上,蛇鳞秃了大半,脑袋还给烧得焦乎乎的,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黎郁哼哼落地,威慑力十足的迈步上前:“人呢?你把我老婆弄哪去了?”
青蛟扭头看他一眼,倏忽转过头,伸出爪子往嘴巴里掏去,更加努力的哇啊呜啊哇呜起来。黎郁看得蛇皮都抖起来了——这蛟脑子有毛病吧,怎么见了他就呕酸水?
正想着,地上的黎霍身体痉挛了一下,黎郁还只来得及暼一眼,那青蛟却迅速的直起身体,抓起黎霍往嘴巴里一塞,就要往外面逃。
黎郁吐吐红信子,飞起一爪子划向它。青蛟只好扭开身体避开,一退一进,就给他逼到了殿角。
“人呢?”
青蛟缩缩脖子,把身体往墙上靠了靠,嘴角还挂着黎霍小小的尾巴。两只爪子无助的摆了摆,含糊的开口:“我没有吃她…是,是她自己跳进去的…”嘹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震得黎郁耳朵都疼了。
黎郁呆了一下,凸着眼珠子瞪住它:“你把我老婆吞下去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的大小声!
青蛟咽了口口水,连忙补充:“我有记得在她掉下去的时候做结界,不、不会融在胃酸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