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有两个家世倒是满意,但那相貌委实过于貌丑,另有一个家中精彩得日日堪比唱大戏,余下还有两家门第森严,家世高于秦家不少,约莫是瞧不上他们日渐没落的秦家罢,总觉得没戏儿。
唯剩两人,但其中一人家世不俗,但那人资质却过于平庸,另外一人则是袁氏之前一直瞧不太上的刘家的嫡次子刘秉坤。
话说那刘秉坤只比楼儿大了一岁,生得倒还算是俊俏不凡,虽比起颜邵霆差了那么一星半点儿,比不过他人高马大、英武沉稳,但在这元陵城中一众世家公子当中,也算得上是个玉树临风的偏偏少年呢。
且那刘夫人对他们家楼儿可谓是满意得紧。
只那刘秉坤性子有些顽劣,整日上蹿下跳,虽已经十七了,但是压根没有收心,还跟个孩童似的,整日只晓得吃喝玩乐,虽比起那些个整日作恶的纨绔倒是要好了不少,到底缺了些稳重,且他们刘家比起秦家还要差远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早已认定了那颜邵霆,只觉得无论是哪个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袁氏原本心中就堵着一口气,暗自发誓定要为秦玉楼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绝佳女婿,一来自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这二来嘛也着实是有些气不过,既气颜家的言而无信、翻脸无情,同时也气外头那些个胡言乱语的谣言。
袁氏心想,他日定要为秦玉楼谋得一个举世无双的好女婿,好将那些个幸灾乐祸、翻脸无情的人的脸打的啪啪直响。
可是眼下,别说举世无双的绝佳女婿一个都没,便是连堪比那颜邵霆一般无二的也不曾有啊!
袁氏这些日子只急得肝火旺盛,嘴边都急得长了两个包了,整日只急得不住的唠叨着:“这元陵城中满城的青年才俊怕是都死绝了不成?”
袁氏是当真有些急了。
秦玉楼已满了十六,她是二月生的,待明年翻了年便是十七了,十七岁已然算作是大姑娘了,一般留到这个年纪的,要么像颜明锦那般,已是待嫁闺中了,要么便是些个被耽误了的。
若是再拖上两年,待满了二十了,那再找,大抵也只能找个莽夫去做继室呢。
袁氏往日里瞧着个个都不差,却不知当真要挑选起来,却觉得竟无一人能够配得上自个的宝贝心肝。
秦老爷瞧着袁氏这几日心焦气燥,日日皱着个眉头,都急得嘴上长包冒泡了,袁氏向来心宽,这还是头一次瞧见急成了这个样子,见这日晚膳又没用下几口,秦老爷难免有些心疼。
只拉着袁氏轻言轻语的直安抚着:“这挑选女婿又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成的事儿,犯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且越是这般着急,越是容易好心办坏事儿,咱们何不暂且缓上一缓,慢慢的选,再者,我也舍不得楼儿这么快离开咱们,你说是不···”
秦老爷说完,却见袁氏忽而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原以为是将人安抚了,却不想那袁氏听了却是忽而一阵气结,只咬牙切齿的对秦老爷道着:“好啊,赶情女儿打我肚子里出来的,便是我一个人的女儿,我这都急得夜夜不能入睡了,老爷倒好,尽在这说些有的没的风凉话,什么叫做慢慢选,若是再不紧着瞧着,怕是你女儿得留在你们老秦家留上一辈子呢···”
秦老爷却没想自个竟然好心办了坏事儿,平白受了这一遭埋汰,且这些日子明理暗里,有意无意的也受了不少气了,便是脾性再好的人也勉不了有些恼。
秦老爷只深吸了一口气,道着:“便是养楼儿一辈子,我也乐意——”
说着只别过了脸,不再搭理袁氏。
袁氏方才话语不假思索的冒出,原也是有些悔意,这会儿见秦老爷扭过身子背对着不理她了,只朝着他的后脑努了努嘴。
半晌,终是缓缓地移了过去,只将脑袋靠在了秦老爷的肩上,轻声的唤了声:“老爷——”
声音细细柔柔。
秦老爷听了心中的不满早已去了大半,又见袁氏过来拉他的过,只有些委屈的道着:“我原以为与颜家的亲事终归是跑不了的,楼儿总归是由着他们瞧着长大的,尽管传得如何不堪,但是咱们楼儿品行如何,别人兴许不知,但他们颜家总不至于不知罢,这两年颜家的态度虽有些犹豫,但终归未曾明晃晃的推拒啊,且咱们两家口头上差不多也已经定好了,就差了那一纸婚书了,现如今这颜家冷不丁的便攀上了高枝了,一边吊着咱们这头,另一边却堂而皇之上赶着去攀交权贵,这不是欺人太甚了么?若是无意,早早挑明便是了,何苦生生误了咱们楼儿呀···”
袁氏心里这会儿可谓是恨死那颜家了。
秦老爷听了,只转过身来,拥着袁氏的身子,忽而叹了一口气儿道着:“颜兄在这知州的任上也已有十多年了,政绩历来算作优良,且在京城又有孟侍郎做靠山,他日这太守一职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有一日我与颜兄吃酒时,无意间听他提及,嫂夫人的意思约莫是想托些关系将颜兄调回京城的。”
袁氏听了不由坐直了身子,一脸诧异的看着秦老爷,道着:“当真?”
秦老爷点了点头道着:“颜兄那日兴致上头,多说了两句,怕是有这个意思吧,你想想,邵霆那孩子现如今已在兵部任职,虽现如今兴许只算作个跑腿的,但有孟侍郎作保,将来保不齐是个有作为的,且这下锦儿又嫁到了京城,他们颜家如何不想调回去?既是为了邵霆那孩子的前程,又为了颜兄将来的仕途,颜家现如今想攀上福建巡抚提督陆家,也是情有可原了···”
袁氏听了却是恼恨道:“是啊,当真是个十全十美的盘算,与他们颜家的前程相比,咱们楼儿又算得了什么了···”
袁氏嘴上这般说着,然见颜家与那陆家到底还尚未成事儿,原本心里头还剩最后一丝祈盼,这会儿到底是实打实的烟消云散了···
不是那陆家,怕也还有别家,终归不是他们秦家呢。
终归是有些可惜啊···
秦老爷见袁氏神色黯淡,搂着袁氏,思索了片刻,只忽而道着:“我明日便到老师那里去拜访一趟,老师声望颇高,他的门下该有不少品学兼优的读书人,那些读书人虽以寒门弟子偏多,但莫欺少年穷,只要是个可造之材,又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呢?”
袁氏听了,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她只将目光局限在了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上,诸不知,无论是秦老爷,还是知州颜大人,哪个又不是因着那支笔杆子走到这一步的呢?
这般想来,袁氏只觉得顿时豁然开朗,心中的郁气瞬间发散开了,不由紧紧的搂着秦老爷,语气柔柔的道着:“还是老爷有法子?”
秦老爷却是哼了一声,斜眼看着袁氏道着:“这下,楼儿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了罢···”
袁氏忙不迭点头,笑的十分谄媚顺从:“自然不是,妾一个人如何生得了,自然皆是老爷的功劳···”
秦老爷听了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不过片刻,再一次看向袁氏时,面上忽而涌现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
袁氏:“······”
第十九章
清晨,秦玉楼才刚起,正散着发坐在梳妆台前,便瞧见秦玉瑶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二房这一阵倒是太平不少。
父母关系破裂,又为父所不喜,十三岁的秦玉瑶在这个夏天仿佛瞬间沉稳了不少,秦玉瑶怕姚氏不开心,见天的守在母亲跟前,已有大半个月未曾踏出过院子了。
还是昨个无意听姚氏在唠叨着,听说大伯母这阵正张罗着给秦玉楼寻婆家呢,秦玉瑶听了只一脸错愕的问着:“大姐还寻啥婆家?大姐不是与那颜家的邵霆哥哥···”
自得了这个消息,翌日一大早,秦玉瑶便匆匆来了这玉楼东,结果她这头急得两脚不沾地的跑来,那头当事人却悠闲自在的紧。
只见她这位素来淡然的长姐此刻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梳妆台前,正淡淡的闭着眼,任由身后的归昕一下一下替她梳着发,一旁的芳菲从柜子里挑出了三四种款式新颖的夏装正一脸纠结的问着自家姑娘今日穿哪一件。
她那个长姐倒好,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闭着眼含含糊糊的道着:“如此伤脑筋的问题,你家姑娘可答不出来,反正时辰还早,你还可以在纠结会儿···”
秦玉瑶听了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儿来,随即,想到来意,又立马掩住了嘴,忙几步走了过去,嘴上急急道着:“大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地还有心思在这里拿芳菲寻开心···”
芳菲与归昕见秦玉瑶来了,忙与她见礼,芳菲听了,只一脸赞同道着:“就是,咱们姑娘整日里就知道拿咱们几个寻开心呢,四姑娘,您可算来得巧,您快来瞧瞧,给个意见,您觉得咱们姑娘是穿这个粉紫的好看,还是这个凌黄的,又或者还是这个湖蓝色?”
秦玉瑶听了只连连抚额,心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养出什么样的丫鬟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又见芳菲一脸眼巴巴的瞧着她,半晌,秦玉瑶只指着另外一件胡乱道着:“这个湖绿的好看,大姐穿什么都好看···”
芳菲见那个被自个第一眼遗弃在一旁的颜色,眉头一时皱得紧紧的,心道,这四姑娘到底还是年纪不大,到底偏好这类有些稚气的颜色,不过,听到那句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倒是笑吟吟道着:“四姑娘说得极是,姑娘,今日就穿这一件罢···”
秦玉楼没有任何意见。
不多时,便已由芳菲、归昕二人伺候穿戴好了。
绿色秦玉楼历来穿的极少,原本是清新鲜嫩的颜色,可是到了秦玉楼身上,硬生生的给穿出了一种千娇百媚的味道,像是那池子里摇曳生辉的芙蕖,妖娆多姿、娉婷万种。
秦玉楼将丫鬟们打发下去后,秦玉瑶还一眼又一眼的往秦玉楼身上瞟着,想着自个往日里穿着就像是支干瘪的花苞子似的,哪里穿的出大姐这般夺魂赦目的味道啊!
想到这里,秦玉瑶不由有些暗恨道着:“以往还觉得邵霆哥哥是个慧眼识珠的,现如今才晓得竟是有眼无珠的,姐姐这般妙人不上赶着往家里领,竟然还···哼,将来只管等着后悔去罢···”
秦玉楼知道她说的是何事,听了,笑吟吟的道着:“感情这一大早是特意过来为我打抱不平的啊,嗯,瑶儿果真长大了,会体贴人了···”
秦玉瑶听了,却是噘着嘴,只将秦玉楼瞧了又瞧,忽而过来搂着秦玉楼的手腕道着:“大姐,你当真一点也不恼么?”
秦玉楼挑了挑眉,笑笑:“这有啥好恼的?男未婚女未家,怎么就不许旁人娶妻生子啦,再说,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还得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找上门去讨个说法呀···”
“可是,可是邵霆哥哥是不同的,他自幼便与你——”
秦玉瑶咬牙顿了顿,半晌只仰着脖子愤愤不平的道着:“我小时候还私下被他哄着喊过好多回‘大姐夫’呢,总之,这一回他们颜家当真是欺人太甚呢···”
秦玉楼听了垂了垂眼。
秦玉瑶打小便爱缠着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私下总是朝着颜邵霆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喊着,秦玉楼私下训过几回,秦玉瑶还冲她做鬼脸,喊得更欢快了,她只当她那会儿还小,不懂事,却不知竟然是——
秦玉瑶见秦玉楼不说话,便知一时失言说错话了,心中只有些懊恼,只忙支支吾吾的解释着:“还···还不是邵霆哥哥每回会偷偷带了千味斋的点心给我吃,这···这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那秦玉楼听了,只毫不客气将她的手从她胳膊上拍打开了,嘴里只轻轻地哼了一声,道着:“原来几块点心便将你姐姐给出卖了,想来,我这个姐姐在你心里怕也只有这几块点心的分量罢···”
“哪里!”秦玉瑶见秦玉楼这般模样,心中便一松,只忙伸手捂嘴笑着:“大姐哪里比得上这几块点心的分量···”
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是忙将剥好的荔枝十分狗头的往秦玉楼跟前递着,秦玉楼不由瞪了她好几眼。
秦玉瑶见秦玉楼与往常一般无二,似乎并未受此事的影响,心中倒也略微安心。
又见这会儿秦玉楼兴致不错,秦玉瑶犹豫半晌,只忽而有些愧疚的道着:“大姐,若是···若是我晓得就是那个鸾儿的话,我定是不会与她结交成为好友的,早知道是她,那日便是无聊到憋死,我也定不会搭理她的,大姐,你放心,我往后定会与她划清界限,再也不搭理她了···”
秦玉楼听了却是无奈笑着:“这又如何能怪你,也如何能够怪她,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哪里又做的了自己的主——”
便是连那颜邵霆也不见得能做的了自个的主罢···
压根不存在什么恼不恼,怨不怨的,终归是命中无缘罢了。
颜邵霆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宿,无论是家世,还是他本人,方方面面的,都是堪称绝佳。
只是,秦玉楼打小顺当惯了,她自幼锦衣玉食,又幸福美满,从小便是在家人的宠爱及所有人的夸赞下长大的。
相比秦玉卿自幼不受嫡母待见,秦玉莲自幼得费尽心思争宠夺爱,及秦玉瑶不得父亲喜爱,秦玉楼已算得上是得了老天爷的青眼了。
她的一生从未遇到过半分波折,若无意外,未来一生亦会是按着命定的轨迹一路顺顺利利的走下去罢。
这样的生活固然美好,只,又好似缺了点什么似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没有的人,拼命的想拥有,而拥有的人,却并不一定就此满足。
总之,对于这让人糟心的一切,旁人个个急得团团转,而于秦玉楼而言,内心深处,或许反倒是觉得有些许新奇在里头。
秦玉瑶陪着秦玉楼一道用了早膳,离去之时,忽而想起了一茬,只一脸激动的道着:“大姐,我听说大伯母似乎相看上了刘家的那个刘秉坤,这个刘秉坤可是个不着调的纨绔,上回在颜家竟然还将动手将个文弱书生一拳打趴下了,这样的人大姐你可千万不能嫁啊——”
秦玉楼听了,却是眯着眼盯着秦玉瑶:“你个姑娘家家,整日里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八卦?”说着,又忽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着:“别人动手打人,怎地恰巧被你给撞见呢?我记得上回在颜府,可是见不着外男的啊···”
秦玉瑶听了却是面上悻悻,只一个劲儿的道着:“反正···反正大姐记得我的提醒便是了···”
说着,便一溜烟的溜了。
留下秦玉楼无奈笑笑。
半晌,只想到那···刘秉坤?
不由想到了那日在颜府的那个白面书生,据说乃是那刘秉坤的表兄?。
一时,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
六月底,颜家的贵客陆夫人一行离开元陵回京了。
颜家与陆家的亲事是否成事儿,旁人不得而知,总之颜家这一回瞒得严严实实的。
也是,便是果真相看好了,这期间还得过定、谴媒下聘等一应繁琐事宜,待这一切种种确定下来,方算成事儿。
不然,又像之前颜家与秦家那般,是做不得准的。
陆夫人离去的第二日,颜邵霆独自来秦家拜访。
秦老爷倒是见了,只袁氏晾了许久,始终不愿见他。
据说颜家大少爷竟然跪在了太太院子外,一跪便是跪了半个时辰,袁氏打发了人过去,那颜少爷跪得直直的,如何都不起。
最终,太太终究还是见了。
第二十章
却说颜邵霆一进屋就又直直的跪在了袁氏面前,只绷着僵硬的身子,低头长跪不起,半晌,只凄声道:“侄儿···侄儿来赔罪了···”
袁氏原是微微板着一张脸并不想理人,只这会儿见堂堂七尺男儿跪在自己的脚边,原本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声音里隐约透着一股悲凉。
这是她眼睁睁看着长大,打小便喜爱的世侄,也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历来是当做半个儿子来疼爱的。
以往每每见了,总是恨不得将府中最好的茶水点心奉上好生招待着。
颜邵霆此番一去京城便是两年,不过也算是个有心的孩子,平日里送家信回时,总少不了寻些京城的稀罕物给他们,给楼儿捎来,两月前还特地捎了口信过来,只说不久便要回元陵了。
袁氏心中欢喜,日日盼着,却不想两年后的这一见,竟是这样一番境地。
袁氏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颜邵霆,面上一片复杂,半晌,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着:“你···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罢···”
颜邵霆却是岿然不动,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似的,垂在大腿两侧的大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半晌,却见那一动未动之人忽而猛地直朝袁氏一连着狠狠的直磕头。
额头与地面顿时发出“砰砰砰”地撞击声。
袁氏一惊,立马从椅子上立了起来,急忙道着:“你这傻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袁氏试图去拉他起来。
颜邵霆却仍是充耳不闻,又一连狠狠地磕了七八个头,只陡然间抬起了头,双目猩红的大喊一声:“兰姨——”
袁氏一愣。
却见那颜邵霆双眼发红,额头已经渗着血,只跪着直往前移了几步,移到了袁氏跟前,紧紧地拉着袁氏的衣角道着:“侄儿知道一切皆是我们颜家的错,侄儿原本早已无颜再来秦家,可是···可是侄儿打小便认定了楼儿妹妹,侄儿自懂事起在心中便早已将楼儿妹妹当作是我未过门的妻呢,侄儿此番满心欢喜的回来只以为是要过定咱们两家的事,母亲与我说,说正在商议我的亲事,只不许我来秦家,我只以为,我权当是——”
颜邵霆一脸凄然,那张向来英武刚毅的脸上陡然泛起一丝痛苦与绝望。
他是昨日待陆夫人一行走后,晚上去母亲院里试图打探亲事详情的,这些日子颜夫人日日陪着那贵客,片刻不离身,他早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又见母亲这阵这般淡然,心里想着是不是早就定好了,母亲是故意吊着他呢,害得他这般日日寝食难安。
哪知刚进了院子,只听到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在议论着什么。
颜邵霆原是想喝斥几句的,不料走近了却听一丫鬟道着:“怕是八九不离十呢,我原以为咱们将来的大少奶奶铁定是那位秦家大小姐,却不想这突然冒出来个鸾儿姑娘,这陆家家世自然没话说,可是那鸾儿姑娘才十四,便是当真订下了,怕至少还得等上个两三年呢···”
那人说着只忽而感叹着:“倒是那秦姑娘,生得那般貌美,倒是可惜了···”
“你懂什么?”
另一人忙接着道:“能攀上陆家那样的人家,别说等个两三年,便是等个四五年也是值了,你知不知道,陆家那样的人家,可是手握兵权的,别说咱们知州府,便是京城里的侯门将相家也定是够得上的,咱们这小小的知州府若是真的能与陆家结亲,那定算作是高攀呢···”
听到她提及秦家,那人似是有些不屑又补充了一句:“相比陆家,秦家又算得上什么,更别说,秦家那位大小姐现如今这般名声,如何配得上咱们大少爷——”
颜邵霆听了脸色陡然一变,只尤不可置信似的,板着一张脸指着那两个小丫头一字一句道着:“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
那两人扭头见了颜邵霆,顿时惊得面色苍白,又见他脸色黑得吓人,不由吓软了腿直跪地求饶。
颜邵霆只不可置信的要去找颜夫人对峙,而那颜夫人却早已静静的伫立在了门口,似乎早已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见他过来,只看着他淡淡的道着:“不错,你的亲事,娘另有打算——”
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道着:“你兰姨也已经在为楼儿相看亲事呢,怕也快要成事了——”
颜邵霆听了脸色一白,身子不由一晃。
什么叫做晴天霹雳,什么叫做当头一棒,颜邵霆只觉得天将要塌下来了似的。
他连夜来到了秦家府外,硬生生的在外头候了一整夜,这会儿已经一整夜未曾合眼了,却丝毫感觉不到半分疲惫,有的皆是全然的心慌与恐惧。
他此刻跪在袁氏跟前,双目发红,面上颓废,额头上还在流着血,现如今只仿佛抓着最后的稻草,最后的希望,对着袁氏恳求着:“兰姨,求您,不要将楼儿嫁给其他人,求您在给邵霆一次机会,侄儿定会说服母亲过来提亲的——”
那般英武不凡、高高在上的少年,此刻竟像个小孩子似的,一脸无措的跪地求饶。
袁氏心中哪里不曾动容。
若是早几日,袁氏怕是早就心软了,可是就在几日前,袁氏已然意识到两家绝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