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 作者:姀锡
文案:
秦玉楼本是江南贵族秦家之嫡女,自幼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只因生了一张妖媚含春的脸,一副体格风骚的身段,遭人四处诟病。
举手投足间无不被人说成是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便是一张嘴,更是令人骨软筋酥,勾魂摄魄。是以,秦玉楼无故落得个“风骚轻浮”“杨花水性”的名头。
待嫁到了京城礼教严苛的侯府戚家,更为注重礼教的老夫人与榆木古板的夫君所不喜。
秦玉楼心中是苦不堪言。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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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作品简评:
秦玉楼因生得妖娆美艳遭人四处诟病,故与青梅竹马的婚事也因此作罢,到最后绝色美人竟落得个无人敢娶的下场。正在此时,远在京城的侯府戚家忽然递来了个定亲信物,戚家礼教严苛、规矩森严,秦家喜上眉梢的同时却也一片忧心忡忡。 本文讲诉古代女子婚前婚后、相夫教子的一生,内容虽有些琐碎日常,但作者文笔在线,文笔细腻生动,男女主间的互动酥萌软,直令人挠心挠肺,古代爱情的味道跃然纸上,可以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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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南烟雨,美丽富饶。
江南食美景美,然而更令人魂牵梦绕的却是江南的美人儿。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江南女子婉约如水,多以柔为美,低眉浅笑,面容恬静,肤若凝脂,手如柔夷。
且说在江南的元陵有四美,分别乃是颜家长女颜明锦,秦家庶女秦玉卿,喻家幼女喻可昭,及秦家长女秦玉楼。
元陵风气开放,才子佳人尽出,以美为先,以才为荣,素来最喜探讨元陵城之美,遂时常口若悬河,热烈探讨,并将四美列位排序。
颜明锦端庄秀丽,娴雅大气,遂排在了首位,秦玉卿清冷绝尘,玉洁冰清,排在其后,而喻可昭秀美温婉,嫣然可人,排在第三位。
至于这排在四美之末的秦玉楼,却是整个元陵一众才子佳人口中争议最大,同时也是往日里众人争相探讨最为激烈的。
而今日咱们要说的,便是排在这四美之尾的秦家嫡出长女秦玉楼。
要说起这秦玉楼,具体说来,还得从元陵秦家的秦老爷说起。
话说这秦家老爷年轻时那可谓是生得叫做一个俊美无双,风流倜傥,翩翩公子世无双形容的便是此人也,不但在元陵,便是在整个江南都颇有些雅名。
当时整个元陵有些脸面的小姐怕是都对其芳心暗许,直至其娶妻生子这才作罢。
后待其有了子嗣,便又有人早早的打着其儿女的主意,对这样绝世无双的男子虽已没了机会,但其子女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久后,秦家大房果然陆陆续续的诞下了两个女儿,虽不是儿子,但见一个生得圆润娇憨,一个生得玉质玲珑,才这么小便可以瞧出乃是绝佳的美人胚子,秦老爷心中倒也欢喜。
却不想得了这两个女儿后,秦老爷后院一妻一妾肚里便再也无了动静。
非但大房如此,便是二房亦是紧随着两个女儿呱呱落地,整个秦家满是一水的女儿。
秦老爷本就是生性洒脱之人,虽也曾为秦家的香火烦扰,但这生儿子也不是凭着发愁便能成的事儿,后见女儿们一日日的长大,玉面娇容,便愈发的惹人怜爱起来。
现如今二女又一同占了四美中的两个席位,在整个元陵皆颇有些美名,着实为他们秦家长了不少的脸,一来二去后,心中倒也渐渐地释怀。
早两年还好,只不过这两年,哎——
秦老爷颇有些忧愁。
自个的一双女儿出落得越发娇艳,庶女还好,生得冰清玉洁,多为人赞美,倒是自个的宝贝长女,年纪越大,那相貌韵味却是越发的随了秦老爷自个。
秦老爷早年相貌风流,一双桃花眼不知勾了多少良家小姐的芳心。
而自个的嫡女才不过二八年华,却也生了一张妖媚含春的脸,那双与其父如出一撤的勾人眸子,宛若浸染了水般,妖艳含春,勾魂摄魄。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见长,那玲珑玉质的身段随了她娘的体质,也日渐丰盈妖娆,越发惹眼了起来。
这男子生得风流邪魅些的便是雅名,可这女儿家家的,尤其乃是这贵族大家,嫡女生得如此妖艳风韵,未免惹人闲话。
为此,秦玉楼时时待在了府里,轻易不爱外出随着各府四处游玩。
只去年王员外家的老母六十大寿,王家小姐特意递了请柬过来邀请府里的几位小姐前去一同游玩,秦玉楼与王家小姐王婉君交好,推辞不了,便也去了。
将下马车时,尽管面上蒙着面纱,但凭着那一副妖娆的身段,早已引得众人争相相看。
恰逢此时,一阵大风忽然刮过,不小心将面上的面纱给一把吹走了,露出了那一张妩媚艳丽的面容。
那一日久未露面的秦玉楼在王家一时引起了不小的瞩目。
且所到才子佳人不少,也不知哪个风流的书生过于痴迷,那匆匆一眼过后便痴痴不能忘怀,可谓是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为此,日日吟诗作画,将其绝美容颜,将其妖娆风韵创作在诗词中,或跃然纸上,一时引得一众才子争相围观、讨论。
是以,这秦家长女秦玉楼一时芳名在外,风光无限。
只起先还是美名,可不知何时,传着传着便成了艳名,有些个风流好色的,时常拿着与那些风月场所的为之比较。
艳者,俗也。
是以,这秦玉楼虽美,却是比不过牡丹的雍容华贵,比不过雪莲的高贵玉洁,渐渐地,竟然为一些高风亮节的有志之士所鄙视,沦为搔首弄姿、风骚轻浮的代表。
四美之末由此而来。
尤其是现如今秦玉早已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碍于她的艳名在外,原先待其喜欢得不得了的几家簪缨世家态度未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皆是些自小瞧着秦玉楼长大,小时候搂在怀中不撒手的几位夫人开始变得左顾而言其他,东拉西扯,时时回避了起来。
眼看自个的心肝年纪见长,原先相中的几家子通通变了卦,反倒是对下面那个小娘养的热络了起来,竟惹得太太袁氏背地里不知搅断了多少块帕子,愁白了多少头发,愁坏了几副心肠。
然又不敢当着秦玉楼的面心急,还得时时状若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背地里急干了眼里,凄然道着:“我苦命的楼儿,怎地如此命苦啊···”
袁氏是个温婉的妇人,性子并不强势,原先在娘家时亦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又是家中的幺女,性子难免骄纵。
偏生秦老爷好这一口,待其十数年宠爱有佳,又当妻子又当女儿般疼爱,便是现如今嫁到了秦家十数年,性子仍是有些天真。
院子里,有一名十三四岁的丫鬟躲在海棠树下垫脚张望着,待那边府中的夫人们皆悉数离去后,便匆匆返回禀告。
小丫头悄悄地回到了后院的一方小院,这里是大房妾氏筱姨娘的院子。
第二章
话说这秦家可谓是元陵地界上有些头脸的世家大族,祖上风光延绵,在永和年间曾出过一位名声威望的太傅,在永嘉年间出过一位二品尚书京官,祖上先祖们更是中了举人无数,这才为秦家争下了这百年世家门楣。
秦家可谓是百年世家大族,只近百年门庭没落些了,秦家本族未曾出过什么显赫人物。
不过好在秦家祖上开枝散叶,父辈一支不起眼的旁系堂叔曾于数十年前在本族的扶持下竟一朝考取功名,直入翰林院,后又外放为官历练十数年。
现如今外放期限已满,正待被调遣回京任命,在外熬了这么些年,想来此番定能升迁发达,光宗耀祖的。
本族现如今虽不算显赫,但凭着先祖们挣下来的这份家业,日前在元陵倒还算受人尊崇。
秦家世代文人,秦家大老爷曾中了举人,后一连着三次考试却遗憾与进士无缘,不过凭着秦家大老爷的风姿玉貌,竟破天荒的分了个教谕小官。
因着不错的政务,现如今已熬到了从六品知州通判这一位置。
在一众举人中,已算是顶了天了。
秦家大老爷政务勤勉,生性洒脱风趣,风评不错,且家宅太平清净,这诺大的后院,便是没得儿子,也不过才一妻一妾,比不过二房二老爷后院那满屋子噪噪杂杂,莺莺燕燕。
其实这妾氏还是当年袁氏有孕时,老夫人心疼儿子,又见袁氏性子过于娇嫩,未免不会伺候人,这才特意从自个跟前挑了一名老实稳重的丫鬟送了过去。
却不想,不过才那么一二回,竟也争气怀上了。
为此,当时已大肚便便的袁氏可没少与秦老爷闹腾。
秦老爷相貌虽风流,人倒还算是长情的,且与袁氏乃是少年夫妻,感情向来恩爱和睦,不过是遵守孝道,不好拂了母亲的意。
又或者每每于夫妻二人间闹了脾气,一时气不过,这才偶尔往妾氏屋里去上一二。
妻是妻,妾是妾,前为主,后为奴,秦家世家大族,向来段得清明。
这位妾氏便是筱姨娘,生了庶女后,便由老夫人做主抬做了姨娘。
筱姨娘住在南院的一座小院,院子不大,不算金碧华丽,但胜在精致别致,且有庭有院,里头被人精心打理着,倒也显得有几分雅致。
此刻,只见炕桌前正坐着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身形窈窕纤瘦,瓜子脸面,面白如雪,眉目如画,虽已身为妇人,依稀可辨年轻时乃是个绝佳清秀佳人。
只许是性子寡淡,似并不常笑,眼角似已有几折褶子,平添了些岁月的痕迹,且身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褂子,虽料子软滑,样式精致,到底过于老气些了。
此人便是大房妾氏筱姨娘。
筱姨娘此刻正坐在炕桌前做着针线,眉间偶尔轻皱,似有心事,只手下动作熟练,一针一线并未曾落下。
正在此时,只见外头一五十左右的婆子掀开了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走到林氏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筱姨娘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正欲起身。
然而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忽而又止住了,只抬眼往窗子前瞧了一眼。
沉吟了片刻,忽而道着:“无碍,将萍儿领进来问话罢···”
婆子闻言,亦是随着往窗子处瞧了一眼,随即点头称是,不多时,便领进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丫鬟忙冲着筱姨娘福了福身子。
筱姨娘开口问着:“可是打探到了什么?”
问这话时,只见此刻坐在窗子处正在认真提笔练字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闻言淡淡抬眼朝着这边瞧了过来。
只见此人肌肤如雪,朱唇皓齿,淡眉清目,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却撑起了宛转蛾眉、美撼凡尘之姿。
相貌与方才的筱姨娘有几分相似,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更胜一筹,比筱姨娘更添了几分冰清玉洁,出尘脱俗的味道,也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贵女气质。
此人便是秦家大房庶出的二小姐,也就是元陵四美排在第二位的秦玉卿。
秦玉卿淡淡的抬眼往姨娘处瞧了一眼,便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提笔练了起来。
那头萍儿正恭敬的回着:“回姨娘的话,奴婢瞧见此番登门的依然乃是颜夫人、刘夫人及王夫人几个,往日里几位夫人时常会坐上一两个时辰,不过这几回似回回有些匆忙,不过半个时辰便回了,这一日颜夫人不过坐了一刻钟便先行离府了,倒是刘夫人与王夫人久留了片刻,方才离去——”
筱姨娘闻言,面上不显,只手中却是捏着帕子,垂目沉吟。
这颜夫人孟氏的长子已年满十八却未曾婚配,生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俊朗英姿,颜家颜大人现任元陵五品知州,恰乃是秦老爷的顶头上司,颜家算是元陵城里头的显赫人家了。
相比颜家,母族孟氏一族更为显赫,孟氏父亲孟大人现任兵部三品右侍郎,实属京城高官。
而颜家长女颜明锦已与孟家定了亲,不日后便要嫁到京城做那高门媳呢。
颜家一族定也随着水涨船高。
孟氏与袁氏素来交好,见袁氏长女秦玉楼幼时生得圆润娇憨,一脸的福气,不由十分喜欢,两家素来交好,似乎也有结为亲家的意思,早两年还曾提及过,只现如今似乎渐渐地没了动静。
至于刘夫人柳氏的长子已娶妻生子,次子虽有些玩劣,却远不及旁的世家子弟那般纨绔,次子素来受家人疼爱,相比长房长子的压力,倒算是和美清闲些,只这刘家的门第却还远不如秦家呢!
王家便不用说了,他们家那小子才十三岁,年纪够不着,遂少了这些劳什子牵扯。
筱姨娘的脑子里快速盘算着。
又间或抬眼往自个女儿面上瞧上一眼。
心中不由有些发愁。
她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更为太太所不喜,遂日日恪守本分,丝毫不敢逾越半分。
虽自个日子过的苦闷些,却也衣食无忧。
但好在女儿优秀,得了老夫人与老爷喜爱,得以享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任凭在闺中如此优秀又如何,唯有他日能够寻得一门合意的亲事才能算作是正理,而在女儿的亲事上,她这个小小的姨娘却是没得半分权利。
女儿的亲事被牢牢的掌控在了太太手中。
前头大小姐到了十二三岁,太太便已在悉心留意了,而自个的女儿现如今已然十五了,于亲事上却无半点着落。
太太素来又对她们母女二人多有不喜。
她只得苦心私下打探,女儿虽是庶出,可凭着现如今的美名,本来青睐于刘家,想着届时求求老夫人做主,料想问题应当不大。
可现如今大小姐那边——
放眼整个元陵,筱姨娘鲜少出门,并不算熟悉,唯有时常来秦家做客的这几位夫人倒还算是熟悉。
可秦家若是与颜家做不成亲家,那颜家定是瞧不上自个庶出的女儿,而刘家那边又——
筱姨娘面色不由愁苦,半晌,只又细细询问了太太现如今可是在正房,大小姐这日可是随着外出见了客。
萍儿回着:“大小姐今日未曾见客,萍儿方才回院里时,恰好瞧见玉楼东的芳菲姐姐正吩咐厨房送了甜汤过去,想来是大小姐晌午在玉楼东里小憩来着,这会子将醒了罢···”
筱姨娘闻言,心里道了一声,果然。
而那头正在练字的秦玉卿笔墨不知为何忽而一顿,刹那间,一滴墨滴在了宣纸上,抄写的整章宣纸便作废了。
筱姨娘又问了几句,便将萍儿打发出去了。
一抬头,见女儿正将盯着桌上的宣纸微微皱眉。
筱姨娘叹了口气,忽而冲着女儿道着:“卿儿,过来,来,到姨娘这里来···”
秦玉卿闻言扭头盯着筱姨娘片刻,遂起身,盈盈身子只往前走了几步,便又忽而停了下来。
只见筱姨娘不知何时早将备好的服饰、寻常女儿家的物件给一并寻了出来,正将其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托盘里,里头是一身绣工精湛的藕粉色衣裙,旁边一双精致小巧的杏色丁香绣鞋,并香囊、荷包等一应物件。
一针一线皆是由筱姨娘亲手缝制而成。
筱姨娘绣工不错,虽是半个主子,但却也并不清闲,每月得亲手为老夫人、为老爷、为太太、甚至为长姐亲手一针一线的做着这些,为此,已然熬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然而旁人还并不领情。
秦玉卿见状只微微抿紧了嘴。
筱姨娘未曾注意,只低着头边整理边笑着道着:“卿儿,你长姐醒了,你替姨娘将这些衣物给大小姐送过去,顺道在玉楼东里陪着你长姐坐一坐,说会子话···”
说到这里语气似乎顿了顿,半晌,只又继续道着:“大小姐其实是个和善的,你是她的妹妹,合该多与她多亲近亲近的···”
似乎还想要多嘱咐几句,只想到女儿那清冷的性子,倒终是一时止住了。
见半晌无人应声。
筱姨娘抬眼,却见秦玉卿远远地站在了那里,淡淡的盯着她瞧着,久久未曾言语。
第三章
筱姨娘神色微愣。
母女二人对视了片刻。
便见秦玉卿提着步子缓缓地来到了筱姨娘跟前,却是忽而伸着芊芊玉指将托盘里的那只五彩金线刺绣而成的桃形香囊拿了起来,只拿到眼前细细观摩了一阵。
香囊做工精湛,下端系着同色丝线彩绦,香囊里头似塞了玳玳花,隐隐透着淡淡的清香。
每一针一线显然皆是用了十足的心意。
秦玉卿瞧了片刻,便又若无其事的将香囊放回了原处。
半晌,却见她忽而抬眼,看着筱姨娘开口淡淡的道着:“姨娘如此劳心劳力,可是为了女儿的亲事?若是如此,姨娘委实无须这般,女儿的亲事,便是太太不上心,横竖还有父亲在,不至于让姨娘如此费心费力的去讨好那头···”
秦玉卿的语气淡淡的,面上与往常无异,并无旁的神色。
然而听在筱姨娘的耳朵里,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又仿似隐隐透着一丝嘲讽似的。
筱姨娘听了,心中并无委屈,有的皆是全然的愧疚。
卿儿的性子之所以变得如此清冷,如此高傲敏感,全是因着投胎投在了她这个没用的姨娘的肚子里,打小受尽了委屈。
虽自小衣食无缺,但在太太,二房的打压下,尤其是在大小姐的陪衬下。
哎,这才···
她知道卿儿向来不喜她这般行事,可是作为一名妾氏,作为一个盼着女儿能偶谋得一桩合意亲事的不受宠的妾氏,这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她的本分。
纵使筱姨娘心中满是愧意,然面上未显,半晌,只轻轻摇头,面容一敛,对着秦玉卿道着:“我的儿,姨娘自是晓得你受父亲厚待,得祖母喜爱,可是你哪里知道,你父亲到底是外男,便是他日真心为了你的亲事操心,也断没有他一个大老爷跑去相看提亲的,更何况这选亲不单单是选夫婿,更多的是为挑选一个好的婆家,夫妻和美,家世安宁才是正理,这便得需有人悉心的交涉,精心的相看,耐心的去了解,而你父亲···”
说到这里,筱姨娘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又缓缓的道着:“老夫人现如今也早已不再过问府上的事儿,你的亲事早晚是落在了太太手中···”
秦玉卿听了,微微蹙眉,似想要反驳,然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出声。
她历来是个聪慧之人,自然晓得这话里的道理。
只眼中浮现出一抹冷笑,妄想太太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的,定是痴心妄想。
显然筱姨娘也深知如此,便又继续道着:“姨娘并未妄想盼着太太能够全心全意为你,只望太太念在姨娘这么多年安分守已的份上,在你的亲事上不横加阻拦便已心满意足了,再者,大小姐十二岁时便已跟在太太跟前学着掌家查账,十三岁便可独自料理这诺大的府邸,姨娘只盼着你能够跟在大小姐跟前学些本事——”
说到此处,筱姨娘只忽而起身,拉着秦玉卿的手道着:“卿儿,你长姐性子随了你父亲,是个温婉和睦之人,且自大小姐这几年掌家以来,咱们院里便再也未出现过缺衣短食的情况,且但凡府里得了些珍贵的吃食,也定少不了咱们娘俩的,其实姨娘并非是让你去讨好大小姐,你本就是她的妹妹,你与她是有着共同血脉的亲人,太太现如今已在为大小姐挑选亲事了,过后便是轮到你了,你们两个早晚皆是要出府嫁人的,届时还能在这府里相处多久,趁着现如今多亲近亲近,姨娘是个不得力的,你这往后出了府,说不定还得依仗旁人呢?”
筱姨娘说着,只松了手,将桌上的托盘端了起来,递到了秦玉卿跟前,道着:“大小姐待咱们母女不薄,姨娘无以为报,唯有这手工还算拿得出手,只得精心做些这些物件聊表心意罢了,卿儿,姨娘知你是个好孩子,懂得道理也比姨娘要多,便也不多说些什么了,这些衣物,你便替姨娘给你长姐送去罢···”
筱姨娘说完,却见那秦玉卿捏紧了手指,良久,终是接了。
且说秦玉卿走后,筱姨娘只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神色似有些疲乏。
身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婆子此刻上前道着:“姨娘,您的苦心,二小姐如此聪慧,早晚定当明白的···”
筱姨娘闻言,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着:“这孩子,心里哪里会不明白,就是性子过于执拗罢了···”
却说那边秦玉卿出了筱厢院,正领着贴身丫鬟蒹葭、白露往外走,去的方向乃是大小姐秦玉楼的院子玉楼东,及秦玉卿自己的院子褚玉筑。
话说秦家的小姐满了十岁便单独设了院子,大房如此,二房亦是如此。
唯有二房嫡出的四小姐性子闹腾,便多留了两年,留到了十二岁。
其余几个皆是到了十岁便分了婆子丫鬟单独伺候娇养着。
秦玉卿的院子紧挨着大小姐秦玉楼的。
两人的院子大小布局一般无二,只秦玉楼的院子微微靠前,光线好些,设院后,太太又时时赏赐了好些奢侈摆件,又重新请了下人凿池开地,重新布置了一番,是以,院子格局虽一致,但内里却大不相同。
且说秦玉卿神色清冷,身后几个丫鬟便也个个紧闭着嘴,不敢置词。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走了一阵,忽而听到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从前头玉楼东传来。
蒹葭双手端着托盘,白露便往前走了几步查看,片刻后便返回冲着秦玉卿回道:“小姐,是四小姐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