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鸢心下一动,只下意识的朝着护栏处往前走了几步,随即顺着对方的视线顺着往外瞧去,不多时,只见对面楼下立着一道身形颀长挺拔的身影,穿了一身玄色锦服,对方肩宽阔背,身子挺立得似堵墙壁,只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仔细一瞧,这便发觉那栋楼被整个封锁起来了,此刻正由他亲自出马维持着整栋楼的秩序,能够由他亲自守护,想来,里头该是何等尊贵之人。
因隔得有些远,瞧不清对方面上具体神色,却能感受到那双眼光射似利剑,纪鸢瞧过去的同时,对方微微眯着眼笔直利落的将目光直直朝她扫射来,纪鸢心下一惊,只立马转过了身。
她的心跳得极快,少顷,只觉得后背灼热,纪鸢想也未想,只立即匆匆进了屋。
***
进了屋后,霍元昭立马找了来,拉着纪鸢的手道:“走,纪鸢,我带你去见我二哥,二哥应许了咱们几个,说今日要领咱们几个游玩汴河,趁现如今他人在这里,得赶紧缠着他领着咱们去了,不然一会儿二哥不见了踪影,便又要爽约了。”
说着,拉着纪鸢的手就要过去。
纪鸢一愣,只立马推脱着:“我可不去···”
“去吧···”霍元昭立马道:“之前二哥还提起你了,特意吩咐让我领着你一道···”
纪鸢闻言一怔,过了好一阵,只呆呆道:“二公子提及我?他···他怎会···”
霍元昭闻言只皱眉瞅着纪鸢,道:“你们不是见过了吗?二哥那日问我是不是有个叫鸢儿的表姐妹,他说见过你了,说府中客人来了这么久,他竟不知,说不宜怠慢了你,便特意指着说让我领着你一道出去热闹热闹···”
纪鸢:“······”
纪鸢一脸迷糊,他们见过了么?指的是那日在京城马车外头么?
分明连正眼都没瞧见过的啊。
那样···也算?
好吧,从前从菱儿打探来的消息中,只道那霍家二公子风流成性,二公子院子里便是连负责洒扫的跑腿丫头都是个水灵出挑的,他对事事皆不上心,唯独对那些个美人儿格外倾心,纪鸢原先只当做笑话听得,此时此景,纪鸢不由得信了,看来,此言非虚。
于是,纪鸢便更加不能过去了,为此,纪鸢直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实向那霍元昭交代,其实她此番出来,是约了同乡的闺中蜜友,怕是不能跟她一道前去游玩汴河了,并且她早已经禀了尹氏的,届时回来时,霍家西门也早已给她留了门。
果然,那霍元昭听罢后,气得指着纪鸢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纪鸢,本姑娘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特意出来陪我玩的,没想到你竟然约了旁人,你跟个外人玩都不陪我玩,哼,气死我了,我要跟你绝交。”
说罢,只气呼呼的背过了身子,身子气得一抽一抽的,瞧着约莫真的动气吃味了。
纪鸢见了一阵无奈,最终以她屋子里被那霍元昭觊觎已久的三件小摆件作安抚,才堪堪将人给哄住了。
人刚哄好,便见外头,菱儿悄悄跑来来,冲纪鸢使了个眼色。
纪鸢闻言,只跟霍元昭打了声招呼,又特意跟尹氏派来的管事妈妈打了声招呼,领了菱儿跟两名小厮一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琼楼阁,前去找王婉君去了。
***
却说这纪鸢特意带了帷帽,菱儿直接领着她来到了琼楼阁的后门,那里,王家的马车早已经在候着她了。
纪鸢赶去时,王婉君早已经亲自下了马车,立在马车前冲她一脸兴奋得直一个劲儿招手 道:“鸢姐姐,这里这里···”
纪鸢微微一笑,立马走了过去,王婉君立即亲亲热热的拉着纪鸢的手道:“鸢姐姐,让你久等了,方才前头在举行龙舟比赛,整个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咱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将马车挤了进来,我差点儿就要吐了···”
话说这王婉君满嘴山东话,一溜一溜的,她京城话说得不好,一张嘴,怕人家笑话她,足足瘪了两个月没怎么说过话了,这会儿见了纪鸢,只觉得可算逃脱了那个限制她的鸟笼子,瞬间清闲自在了。
纪鸢笑着摇头道:“你们怎么驾马车来了,今日肯定堵得不成样子了,应当坐轿子来比较方便啊···”
王婉君只掩嘴笑着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哥哥怕轿子颠着你,非得劳心劳力驾了这马车来。”
王婉君说着,打趣的往后看了一眼。
纪鸢顺着视线瞧去,只见她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对方身长如玉,穿了一身素衣锦服,他清秀俊朗,鼻梁高挺,双眼细长温和,眼尾带着浅浅的笑意,此人原是王婉君的兄长王淮临。

第45章 045

“临师兄?”
纪鸢见到王淮临面上顿时一喜, 只上上下下将王淮临打量了一遭,五年未见, 对方音容笑貌未变,还是从前那副谦谦公子的感觉, 纪鸢一眼便认了出来。
就是人长大了, 长高了, 相貌变得英俊硬朗不少,最令纪鸢感到熟悉及温馨的,还是他脸上与多年前那如出一撤的温暖笑意。
从前这王淮临便品学兼优,十分优异, 当时纪如霖门下学生十余人, 唯有这王淮临最得纪如霖偏爱, 纪如霖到了兴头上,还曾玩笑道,倘若王淮临他日能够一举高中,便将他最宠爱的宝贝女儿纪鸢许了他。
随即, 没多久这王淮临便过了县试,彼时, 他才不过九岁, 算得上是祁东县同龄人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呢。
当时,那纪如霖大悦, 便又重复说了一回, 那时, 纪鸢才不过五六岁, 最是贪玩闹腾的年纪,哪里懂得了这么多,只觉得这临师兄自从过了县试后便又待她好了几分。
她背着纪如霖偷懒溜出去玩,临师兄会替她偷偷打掩护,如不甚被纪如霖抓了个正着,临师兄便会先一步主动认错替她担了责罚,便是小时候那个讨厌的王婉君老过来寻她麻烦,临师兄也时常会站在她这边维护着她,虽然往往那小婉君委屈得连小嘴都噘起老高了,气得寻纪鸢的麻烦寻得更加频繁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大家都长大了。
还能有重聚的日子可真好,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可以随意闹腾的日子,纪鸢心里头十分高兴。
***
“小···小师妹···”
王淮临面上带着笑,纵使半月前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纵使来时的路上便已经反复告诫高自己了,然而,见到纪鸢的这一刻,背在身后的双手仍旧止不住紧紧地握成拳了。
他深深看着她,目光虽有些发直,却十足温暖温和,未带一丁点唐突跟侵犯。
过了良久,王淮临不漏痕迹的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只冲纪鸢展露笑颜道:“多年未见,小师妹,近些年···可都还好?”
纪鸢闻言只一脸俏皮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冲王淮临摊手笑道:“师兄觉得我可还好?”
王淮临见她依旧顽劣,见她笑了,便也不自觉跟着笑了,道:“如此,师兄便放心了。”顿了顿,面色一黯,道:“当年,师兄还以为你跟鸿哥儿二人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又忽而觉得在这般喜庆的日子不应当提及过往的事情,说到一半,便又笑着改口道:“成了,且先不说这些了,这处人多,有些堵,咱们且先离开这里,等下到了地方再细细聊。”
王婉君闻言,只在原处蹦跶了两下,一脸兴奋道:“哥,你要带我跟鸢姐姐去哪里?”
王家初来京城不久,两兄妹对京城都不熟悉,而纪鸢更加不熟了,她几乎没怎么出过府门。
王婉君自从到了京城后,就上回跟着婶婶去了一趟郊外的灵隐寺烧香拜佛,累得半死不说,一路上受了不少婶婶的念叨跟教导,她两月成日被拘在府上,简直连嘴都快要憋臭了,她可想出来玩了。
王淮临闻言,只笑着伸手摸了摸王婉君的头道:“一会儿到了你便知了。”
话是对王婉君说的,双眼却一直看着纪鸢笑着。
王婉君只冲王淮临皱了皱鼻子道:“竟然还藏着掖着,要是一会儿不好玩,我往后便跟鸢姐姐二人出来,不带上哥哥你了。”
说罢,便立马挽着纪鸢道:“鸢姐姐,咱们上马车吧。”
王淮临一阵失笑,一直待二人上了马车后,这才转身上了马,前去给她们二人开道。
***
到了这会儿,护城河边上的人群终于已经渐渐散去了,王淮临一直驾着马缓缓地跟在马车一侧,护城河这边是热闹的集市,而河的对面却清净不少。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直接过了桥,驶入到了对面,在一处河边清幽之处停了下来,这里靠近护城河的地方有一排凉亭,亭子外种了一大片牡丹花,此时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视线中全是一大片粉色,牡丹五彩缤纷,雍容华贵,只觉得仿佛置身花海中似的。
在王淮临的记忆中,纪鸢最喜欢花了,打小便爱美。
他初到纪家拜学时,第一眼看到纪鸢,她的耳朵后便别着一朵俏生生的玉兰花。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原来是师娘爱美,她打小也跟着有样学样,见了漂亮的花,先跟花儿致声歉,随即便一脸兴匆匆的掐了一朵直接往头上戴,别提多臭美了。
王淮临心道,小师妹定会喜欢这里的。
却说凉亭不远处设有一渡口,此时,汴河河中有几艘游船及画舫驶过,坐在此处,既可以赏花赏河赏船,又可以欣赏到对岸京城喧嚣华丽的景象,既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大俞京城绝佳的风光,又可切身融入到这日节日的热闹非凡之中来,既有趣又雅致,可谓一举数得。
这可是王淮临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打听到了这么一个得趣的地方。
***
王淮临将纪鸢姐弟安置在了此处,他早已经令人备下了茶水、果子、点心等一应吃食,然刚坐下不久,王婉君眼尖的瞧见不远处有个小商贩摊位,正在叫卖着京城时下最有名的煎豆腐块儿,远远地,只闻到了一阵酥香味,王婉君吵着闹着要吃。
王淮临无奈,只得命人守在她们身边,自个亲自去买。
时下正值最炎热的时候,他方才细心的瞧见小师妹额角冒了些汗,时不时的拿着帕子在擦拭,她身上穿得厚实,脸上又一直蒙着面纱,想来定是热的不行的,恰好那边有卖团扇的,王淮临便亲自去了。
却说王淮临走后不久,王婉君跟纪鸢二人一脸惬意的坐在亭子里欣赏着护城河及河对面热闹的景致,此时,只见远处一艘画舫缓缓驶了过来。
王婉君瞧着顿时瞪大了眼,一脸激动道:“哇,好大好漂亮的画舫啊,这样的精致华丽的画舫果真是咱们祁东县那地界造不出来的,这要是到了晚上该多漂亮啊,鸢姐姐,我也好想上去。”
说着,只忍不住拉着纪鸢凑到亭子下河边的防护栏前探着身子一个劲儿的直瞧着。
“当心些,当心摔下去了···”
这小妮子,还以为她长大了,变乖了,却没想,依旧跟小时候一样难以招架,纪鸢只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人撑着下巴遥遥赏着画舫,画舫里的人似乎也在赏着她们岸上的景色。
只见画舫三楼某处临床的窗子前,远远地只见几个年轻的公子哥们齐齐围了过来,伸着扇子远远地朝着纪鸢这个方位指着。
山东门风开放,对女子的管教远不如京城这般严苛,王婉君见了,并不觉得女子在外露面有丝毫不妥,反倒是气得拿双眼直瞪着画舫里的那几个男的,冲纪鸢道:“鸢姐姐,你瞧,这京城的男子一个个也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纪鸢却觉得有些不妥,伸手拉了拉王婉君一把道:“婉婉,咱们回亭子里去吧,甭立在这儿呢,着实有些不妥。”
两人正要回时,只见那处画舫行到她们不远处忽而停了下来,纪鸢这才发觉原来下游不远处便有个渡口,在这儿,有人可以上船,有人可以下船。
***
画舫停下后,船上忽而一阵骚动,只见原本正往她们这边乱瞟的几名公子哥们忽而将视线投放到了别处,冲外招手喊道:“霍二,这里,快些上船啊,那丽春院的黛眉姑娘都等你老半天了,你不来,人家可是连曲儿都不唱了···”
“呵,怎么?不敢上来,莫不是昨儿个晚上去了怡香院,被那怡香院的小翠菊掏空了身子罢,所以才不敢上来的?啧啧啧,难怪难怪,难怪今儿个这黛眉姑娘气性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怎么回事儿啊···”
“哈哈哈···”
船上的人全都乐了。
纪鸢顺着对面那群人的视线瞧了去,便瞧见她们右手边不远的渡口前立着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船稳稳停下后,立即便见有下人将梯子搭建好了。
不久,只见那尊贵风流的霍家二少手中撑着一柄油纸伞正踏着步子一步一步,一脸优哉游哉的登船。
那霍二走到半道上时,忽而刮起了一阵大风,纪鸢脸上的面纱险些被风刮走了,她立马探着双手去护着,为未料顾此失彼,面纱护住了,手中的帕子却不慎滑落了出去,直接被大风刮到了半空中。
“哎——”
纪鸢轻呼一声。
帕子恰好吹到了那霍二的脸上。

第46章 046

帕子扎扎实实的贴在了霍元懿的脸上不动了。
纪鸢远远地见了, 只有些尴尬。
然而···视线被阻挡。
霍元懿脚步一停,随即缓缓抬手将脸上的帕子取了下来,抬眼一瞧, 只见手心里躺着一块凌白色的帕子,帕子面料光滑柔软, 整块帕子上头无一丝繁杂工艺,仅仅在右下角绣了一只小小的鸳鸯。
霍元懿挑了挑眉,随即只抬手将帕子放到鼻尖下轻轻地嗅了嗅,一股暖香扑鼻而来,霍元懿顿时勾了勾唇, 只缓缓扭头朝着纪鸢她们那个方向瞧了去。
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位身段婀娜的娇俏少女,那少女脸上蒙着面纱, 远远的瞧不清相貌, 仅仅只露出了一双眼,而那双眼睛侵含春色,清波流盼, 竟十分勾人,又见她身穿一身绿色翠罗裙, 裙子尤为掐腰, 只衬托得整个腰肢盈盈一握。
霍元懿目光在她的肩上、腰上一一掠过, 随即落至裙摆下头探出的那一小截丁香绣花小鞋s上, 目光带着观赏的味道, 竟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最终又重新回到了那双诱人心弦的眼睛上。
心中暗自赞道:好个娇俏聘婷的尤物。
随即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只觉得有千百只手在他心窝子里挠着,真想将那面纱给一把揭下,好让他仔细瞧瞧那面纱下究竟是一副怎样千娇百媚的好颜色?
***
那霍元懿的眼神太过放肆及露骨了,只觉得要将人吞之入腹似的,比之五年前初次瞧见时,愈加嚣张灼热,看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浓重的兴趣,就像看待某种猎物似的,纪鸢心中一紧,原本还有些尴尬的,眼下,对于那样的目光,只觉得隐隐有些排斥。
过了片刻,缓过神来,只立马打发菱儿去将贴身私密之物给讨要回来。
却没想到那霍二竟然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纪鸢的帕子塞进了自个怀里,末了,笑模笑样的对菱儿吩咐了几句话后,便随手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了菱儿跟前。
菱儿认得眼前这人乃是府中的二少爷,顿时吓得丝毫不敢拒绝,只乖乖地接下了。
那边画舫马上要开了,人在催,霍元懿复又转身远远冲纪鸢笑了笑,方大摇大摆的上了船。
画舫缓缓开走了。
片刻后,菱儿微红着脸,撑着伞只一脸沮丧的跑了过来,瞧了纪鸢一眼,良久,只将伞递到了纪鸢跟前,支支吾吾的禀着:“姑···姑娘,这是二公子给的,说怕晒着姑娘了···”顿了顿,又道:“二公子有···有话要奴婢传给姑娘,奴婢···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王婉君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说。”
菱儿咬了咬唇,犹豫了许久,只低声说着:“二公子他···他说姑娘生得极美,他心生爱慕,只今日有些忙,脱不开身,他约了姑娘后日在此处一续,届时,再将这帕子当面归还。”
菱儿话音一落,只闻得王婉君勃然大怒,当即便不管不顾的大骂破口道:“好个出言不逊的登徒子,哼,简直是个无耻之徒,这这京城的男子怎地一个还要比一个脸大不要脸,真真是气死我了。”
恰逢那王淮临买好了东西走了过来,正好将自个妹子这一通谩骂听了个满耳,只微微抿嘴训斥道:“婉婉,休得妄言,此乃京城,不得胡言乱语,若是让婶婶晓得你当街叉腰谩骂似个母夜叉,看往后还让不让你出来。”
王婉君闻言只瞪了王淮临一眼。
王淮临笑道:“怎么了,方才发生了何事?”
王婉君正欲吐槽,目光在纪鸢脸上停了一阵,怕多说惹得她心情更加不好了,只愤愤不平改口道:“遇到了一只嗡嗡乱叫的蜜蜂,讨厌死了。”
王淮临闻言蹙了蹙眉。
纪鸢垂眼默了片刻,只道着:“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到亭子里坐会儿罢。”
显然,那霍家二公子并未将她给认出来。
霍家二公子历来花名在外,而纪鸢又跟霍家颇有些渊源,纪鸢并不想惹是生非,与其有半点不好的牵扯。
而王家初来乍,亦不想给他们惹了岔子。
纪鸢面上虽一派淡定,其实心中却隐隐有些烦忧。
***
一行人在亭子里坐下,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转眼那王婉君便将方才的不快给抛下了,只立马兴冲冲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王淮临跟纪鸢都笑着看着她吃,过了片刻,王淮临将买的团扇递给了纪鸢,也顺带给王婉君买了一柄,纪鸢正好热的不行,立马接了,只觉得师兄还跟当年一般细心贴心,纵使五年未见,丝毫没有丁点生疏及距离感。
这种感觉真好,这么多年,除了那霍元昭,倒是许久未跟旁人相处过了,眼下,在王家兄妹跟前,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
纪鸢问王家伯父伯母可都还好,又细说了两家近况,问起了师兄来年参加会试的情况,问起这个之余,未免又想起了已然过世的纪如霖,若是爹爹在世,瞧见他钟爱的学生走到了这一步,定会高兴坏了吧。
王淮临话没说满,只笑着道:“明年且先试试,若是不行,就权当练手吧,大不了三年后再重新来过,总之···师兄定当尽力,唯愿不辜负恩师当年的期望。”
纪鸢闻言,只有些感动的看着王淮临。
王淮临亦是笑眼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纷纷笑了起来,为同样的人,为同一个人曾经的期望。
***
却说这日,纪鸢扎扎实实的在外头逛了一整日,先是在那琼楼阁上观赏了龙舟赛,又在这护城河边赏了一日满京风光,末了,王淮临又领着她跟王婉君二人去了郊外的花圃逛了一遭,她跟王婉君一道在前头赏花,王淮临便一直落了一阵脚程,只远远的跟着,遵规又守矩。
好些年了,纪鸢都未曾这边劳累过了,虽累,却十分畅快。
直到从花圃出来后,菱儿瞧了瞧渐渐西下的日头,上前冲纪鸢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怕是得往回走了。”
纪鸢还未说话,王淮临便点了点头,道:“是不早了,今个儿逛了一整日,想必师妹也累了,我与婉婉且先送师妹回去,咱们往后再聚。”
王婉君有些舍不得纪鸢,然确实不早了,只得松口同意,下月便是王婉君生辰,王婉君提前邀请了纪鸢,想到不久后便又可以会面,心情便也好了几分。
几人正要上马车时,却未料到正在此时忽而遇到了一个打马而过的贵公子,对方十七八岁,驾着骏马,似从郊外赶来,身后跟着一路随从,经过纪鸢等人跟前时,远远地只瞧见路边立着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见纪鸢身段窈窕柔软,走近时,劲风吹起了她脸上面纱一角,露出里头半张美憾凡尘的脸。
那人顿时面露惊艳,原本已经驾马而过了,却生生的吁了一声,勒马而停,只牵着马绳生生驾着马儿调了个头,停在纪鸢跟前翻身下马,便要过来调戏纪鸢。
上来便要摸纪鸢的脸,纪鸢顿时被唬了一跳,只眼明手快的一躲,人躲过了,脸上的面纱却被他揭开了。
见到纪鸢的真正容颜后,对方顿时面露痴迷,过了好一阵,只一脸猥琐的摸了摸自个的下巴,冲纪鸢笑眯眯道着:“小美人儿,你是哪家府上的,家住何处?你说你这张小脸蛋怎地生得如此招眼呢?怎么就叫小爷如此挪不开眼呢?嗯?”
说罢,又朝纪鸢走近了几步,又想要伸手摸她的脸。
***
“住手。”
王淮临只微微绷着脸,挡在了纪鸢跟前,冷眼道:“这位公子,请你自重。”
那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淮临一遭,就跟变脸似的,原本笑模笑样的,顿时落下了脸,竟然也颇有几分凌厉之势,只微微眯着眼瞅着王淮临,少顷,乐道:“自重?小爷从小到大还从未听到过这俩个字。”
说到这里,只将双手背在身后,冲着身后一随从点了点下巴,一脸高高在上道:“告诉这位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你家主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