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鸣念着念着整个人呆滞掉了,只跟见到了鬼似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对面的宋明钰嗷嗷嚷道:“我靠,宋明钰,你行啊,我的天啊,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了,兄弟,不是我说,女人可不能这样惯着,你越是跪舔,对方越是不当回事儿,再说,你宋明钰谁啊,用得着这样么,将人家吃饭的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怎么着,等着去堵人么,天哪,我他妈真的巨好奇,对方究竟长什么模样,整得咱们家老宋都魔障了!”
蒋一鸣一边目瞪口呆,一边要将手机送过去给秦昊看,这时,宋明钰立马追了过来,咬牙道:“孙子,你他妈的嫌命长是吧!”
两人在寝室里追赶了起来。
秦昊坐在电脑桌前,嘴里叼着烟,将键盘敲得砰砰作响,对于那二人的打闹充耳不闻,只是两人围着他转着转着,忽然将他的鼠标给撞掉了,秦昊随手操起桌子上的鼠标垫扔了过去,蒋一鸣这才消停下来,边替秦昊捡鼠标边趴在地上捧腹大笑道:“我去,老秦,真是笑死我了,宋明钰这个闷骚货,简直比你还骚!”
秦昊一个眼神扫过去。
蒋一鸣立马闭嘴。
宋明钰忙查看手机。
蒋一鸣老实了一阵,没一会儿,开始正儿八经起来,一脸认真的冲宋明钰道:“我说,看你今晚摆这臭脸,估摸着没将人把到手吧,我跟你说,这些乡下的土妞其实才是最难搞定的,大部分都是处、女,要么没谈过恋爱,忸怩又清高,简直比苏可卿那样的还难追,追到手就更麻烦了,亲了嘴就要被负责,一辈子缠上你了,真的,老子这么多年身经百战得出来的经验,真的深有体会,我看你趁早放弃得了,简直太吓人了,要说我,与其追这个,倒不如换一个人选,哎,跟你们俩说,我最近瞄到了个正妹,你们看论坛没——”
蒋一鸣边说,边到口袋里将手机摸了出来,一脸神秘兮兮道:“最近论坛在进行校花评选,老秦,苏可卿校花的地位可能保不住了哦,喏,快要被这个追上来了,徐思娣,咱们的招娣妹妹,现在可是咱们Z大的国民妹妹,老秦,你现在不是空窗期么,要不,试试这个,这个类型的你可没尝试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可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我这辈子是把不到手了,我觉得老秦你绝对没问题,哎,老宋,你不就喜欢这款的么,追什么小土妞,太掉价了,什么眼光,有本事将这个追到手!哎,话说,要不,要不你们俩比比吧,谁先追到就算谁的!”
蒋一鸣嘴巴就跟放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说这些时,早已经将照片翻出来了,递到秦昊眼前晃了晃,秦昊没抬眼,正要凑到宋明钰跟前,忽然间宋明钰转过身来,正目光凉凉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
宋明钰向来温和,头一次见他到他这个义正言辞。
蒋一鸣愣了一下,道:“啥?”
过了一阵,脑子一抽,反应过来道:“她,小土妞?老子操!”
那边一直在玩游戏的秦昊听到宋明钰这话闻言难得抬起头来看了宋明钰一眼,片刻后又瞟了蒋一鸣手中的手机一眼。
手机里的女孩很瘦,她微微偏着头,正在捋发,一缕发丝吹到了嘴里,她微微抿着嘴,发丝在唇角拂动,秦昊脑海中浮现出《洛神赋》里面的一句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
军训结束后,十一小长假来临。
徐思娣她们寝室空了一半,石冉、仇筱两个是本地人,她们回了家,悠悠是隔壁市的,也回了家,寝室里就剩下徐思娣、苏颖以及赛荷三个。
国庆节有七天假,在国庆节前一天陆然托室友给她送了下一个月的生活费过来,他陪他们教授一起去了邻市考察工程,陆然是他们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十分器重他,据悉,从大二开始,陆然已经在准备考研资料了,他保研完全没问题。
陆然建议她进大一起便开始尝试着规划未来的学习生涯,例如考研,或是其它,比如考编,很奇怪,徐思娣从未跟陆然提及过,可陆然却似乎一直知道她最大的梦想是当一名老师。
然而当初填写志愿时,她选择了学费最低的这个学校这个专业。
她不能再继续亏欠陆然,亏欠乡亲们了,她分明有手有脚,如何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其他人节衣缩食给她带来的便利。
于是,十一期间,大家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而徐思娣开启了她勤工俭学的生涯。
Z大处在大学城的中心地带,这一带人口密集,学生很多,到处都需要临时工,徐思娣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每天60块,晚上又在一家餐馆兼职,这样算下来整整一个星期可以赚到一千左右。
她需要在明年开学之前,存够一笔学费及生活费。
然而打工纵使重要,学习也丝毫不能落下,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思娣更忙了,有时忙到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她将周末的时间全部挪到兼职上,繁忙的课业只能挤缩在周一到周五这五天当中来完成。
半个学期下来,徐思娣又瘦了,她一米七的身高已经跌破九十斤了。
有一天,发传单认识的小伙伴婷婷见她神色恍惚,立马将她拉到一旁,冲她道:“哎,思思,你这样不行,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你看你脸色白的,太吓人了。”
婷婷是海大的大二生,餐馆的兼职还是她帮忙介绍的,她将徐思娣拉入了一个大学城的兼职群,里面有很多兼职信息介绍。
徐思娣坐在路口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又去了。
婷婷见了有些担忧,过了片刻忽然将徐思娣拉到路边冲她道:“我见过拼的,没见过你这么拼的,我兼职是为了买护肤品,你兼职简直是为了拼命,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个兼职信息,是个高档私人会所,里面需要招一个长期的兼职生,他们那个会所非常高档,每个星期只营业周五到周日三天,对工作人员要求特别高,需要过一米七,人要漂亮有气质,英语得好,工资待遇自然不菲,干三天抵得上咱们这样干一个月了,原本是我朋友的姐姐介绍她去的,她也去了不过被刷下来了,她让我去试试,我有些紧张,不敢过去,这个机会就让给你吧,我觉得你可能比我需要。”
说着,婷婷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名片是鎏金色的,背面是一座古式宫殿的草绘图,正面是用毛笔字书写的联系方式及会所的名称:壹。
“你放心,这里正规得很,出入会所的全部都是真正有文化有地位的人士,不是普通富豪,绝对不会对里面的工作人员动手动脚的,朋友的姐姐说,会所对员工极为维护,有一回有客人调戏会所员工,被会所直接除名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你这么漂亮,应该能通过的,不过,不知道现在人招没招到,你最好尽快去试试。”
015
徐思娣拿着那张名片,犹豫了两天。
婷婷说她有些紧张,可婷婷是市里的女孩儿,她也漂亮出色,她甚至来自海大,而她的朋友,徐思娣见过一回,她们发传单的时候朋友来找过她,不及婷婷,却也是个漂亮的,两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儿一个被刷下来,一个甚至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她呢。
连兼职的待遇都那么好,且不算乱七八糟的地方,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徐思娣甚至都有些难以想象。
她是大山里出来的女孩儿,土气,见识短,初来到这样的城市,对于整座城市还陌生彷徨得很,说实话,刚来的时候,她甚至饭卡都不太会使用,只能远远地站在人群中,反反复复的偷窥别人怎么使用,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刷卡,表面上淡定,其实刷卡时心脏砰砰砰的直乱跳着,生怕一时出错闹出了笑话。
在这个星期以前,是她第一次乘坐公交车,上公交车之前,她站在车站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将车站的站数记牢了,生怕弄错了站,又反反复复的研究着,空调车是投币几块,普通车是投币几块,生怕弄混了丢人。
在这座城市里,她像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窥探着别人的一举一动,心虚又胆怯。
石冉曾私底下打趣道,说幸亏自己脸皮厚,不然都跟她交不到朋友,她说她外表酷酷的,跟仇筱有得一拼,很多人很多时候甚至都不敢上前主动找她说话,其实,她哪里跟仇筱一样,仇筱是天山上的雪莲,她高贵而骄傲,她从出生起,就应该是高姿态的,而她,不过是借着疏离及淡漠来掩盖自己的慌乱跟无知罢了。
私人会所,甚至这四个词她还是毕生第一次听说。
那是什么地方?
那样高档的地方,即便她去了,应付得来么?
犹豫了两天,徐思娣还是没能做好决定。
她现在手里其实还有些余钱,国庆打工及这个月兼职攒了一千,陆然给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一直到月底,还剩下了一千出头,她基本除了吃饭几乎没怎么花过钱,可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陆然二十岁生日,徐思娣想给他挑一件礼物,可能需要很多钱。
于是,有时周五下午没课,她也跑去打工了。
这周五,寝室快要关门了,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寝室,苏颖在做题,因为石冉、悠悠、仇筱三个约好周末一起去邻市玩,所以三人难得没有回家,都待在寝室了,此时悠悠跟仇筱两个凑一块正在刷美剧,就连赛荷都回来了。
石冉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往徐思娣床位看了一眼,有些担忧道:“咦,思思怎么还没回,寝室门快要关了,怎么办。”
仇筱双眼紧紧盯着ipai屏幕,没抬眼,只漫不经心回着:“她从来没迟过到,你瞎操什么心,应该一会儿就回了。”
悠悠倒是撑着下巴抬眼看了石冉一眼,道:“她没手机,平时想联系也联系不到人,不然,打个电话多方便。”
话音一落,只听到叮叮叮几声,寝室里的电话响了。
悠悠乐呵道:“该不会就是她打来的吧?”
石冉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吧,她从来没用过这个电话。”说完,又道:“也有可能是,说不定因为什么事儿给耽搁呢?”
石冉嘀咕完,立马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蹭蹭蹭跑去接了,一个喂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外地口音,用那种能够震破人的耳膜的声音大声喊着:“弟弟,喂,弟弟,能够听得到么,喂,喂——”
石冉立马将话筒拿开了些,挠了挠耳朵,皱眉道:“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喂,弟弟,闺女,是你罢,俺是你爹,你猜猜俺现在在哪里,俺现在在你上学的全奚镇了,在镇上了,喂,闺女,你听得到你爹说话不,喂,喂——”
电话那头压根不管石冉问了什么,全然不作理会,只噼里啪啦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声音又大又粗又糙,关键是,石冉连一个字也听不懂,也压根连一个字都插不上嘴。
那边嗷嗷喊了大半天。
石冉面露痛苦的将听筒捂住了。
就连躺在宿舍的众人都被听筒里传来的刺耳声给震住,纷纷抬眼朝石冉看了去。
“冉冉,谁啊?”
仇筱关了ipai暂停键,皱眉道。
石冉举着电话,皱着张圆脸,道:“不知道,我一个字也没听懂,怎么办?”
筱筱道:“是不是打错了。”
“挂了吧。”
石冉迟疑了片刻,看向一旁正在刷题的苏颖及赛荷,苏颖朝着石冉摇了摇头,示意不是找自己的,至于赛荷,她早已经拉开被子躺下了,连整个脑袋都塞了进去。
石冉想了想,正要挂断,正在这时,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声喊道:“喂,喂,喂,俺找徐思娣,徐,思,娣,弟弟——”
对方学着蹩脚的普通话,一字一句缓缓道。
这下石冉听懂了,顿时整个人一喜,只有些激动道:“您找徐思娣,徐,思,娣,对不对?”
对方忙道:“对,对,对,就是她,就是找她!”
石冉顿时松了一口气,只一脸礼貌道:“阿姨,思思出去打工去了,还没有回来,要不,一会儿她回来后我跟她说一声让她给您回过来,好么?”
正说着,寝室门从外头轻轻推开,徐思娣一脸疲惫的回来了,她一回来,整个寝室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尤其是石冉,只觉得看到了救星似的,立马向她拼命招手道:“思思,你可算回来了,你家里来电话了,那什么,阿姨说些什么,我一直没弄明白,你快来,你快来——”
听到石冉的话,徐思娣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整个愣在原地,不多时,垂在脚边的双手紧紧的捏紧衣角,过了好半晌,这才机械般的走了过去。
接起了电话,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正怒不可支道:“你个死丫头,大半夜你不好好待在学校,你死哪儿去了,啊,是不是跑出去鬼混了,咱们一家子老小在深山老林子里受苦受累,你倒好,自己一个人拿着钱跑到大城市里逍遥快活,你忘了你爹你妈你弟了么,去城里两三个月了,连个屁都不知道放一个,看看人家陆然,月月往家里寄信,是不是咱们不主动给你打电话,你就永远都不管家里头死活了,啊?”
蒋红眉的的批判声通过电缆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了徐思娣的耳朵中。
虽然见不到对方的面,可光听着这声音,这语气,那张气焰万丈、盛气凌人的面容就能够一清二楚的浮现在徐思娣跟前。
听筒的声音有些大,寝室很小,虽然听不清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那些刺耳的声音全是咒骂及自责,多少能清楚其中的意味。
寝室里众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曾经很多时刻,徐思娣觉得自己甚至是她的仇人,而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有的话,有些习惯听多了,见多了,也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
“喂,喂,你哑巴了吗,不知道吱个声么,嘿,几个月不见胆子越来越肥了,是不是以为老娘不在跟前,我就没办法教训你了是吧。”
电话那边的蒋红眉说得口干舌燥,见对方久久没出声,顿时开始上蹿下跳了起来。
电话这头,徐思娣沉默良久,只用力的攥紧了电话,良久,淡淡道:“有事么?”
一听到徐思娣这语气,蒋红眉顿时来了气,对着电话这头的徐思娣骂骂咧咧了起来,那边有人在劝阻,两人争执了老长时间,不多时,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徐启良的声音响起,耐着性子劝着道:“好好跟闺女说,你说你,瞎发什么火,咱还等着闺女帮忙了!”
听到这里,徐思娣心中一紧,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
正要挂电话时,电话却很快被徐启良接了过去,不多时,电话里响起了徐启良的声音,只笑眯眯道:“闺女,俺是爹,你甭跟你妈计较,她今天跟人吵了嘴,心情不快,不是有意跟你发脾气的···好了,你别催,催什么催,我这就跟咱闺女说···”
徐启良一边跟徐思娣打电话,一边在应付着蒋红眉。
徐思娣用力的咬紧了嘴巴,扭头看了宿舍一眼,她一转头,所有人全部尴尬的埋下了头,徐思娣抿了抿嘴,她实在没有耐心跟对方耗下去了,只一脸冷漠的打断那边的争执,冷冷道:“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说我马上挂了。”
“哎,别,闺女,你听爹说,爹正好有事儿要跟你说,是这样的,你知道我跟你妈还有你弟现在住在哪里吗,咱们现在住到镇上来了,你妈见村长将他们家壮子送到镇上来上初中了,也想将咱们七宝给送过来,可是七宝年纪小,爬不来山路,所以你妈跟我两个合计,干脆搬到镇上得了,咱们今天到镇上租了个小房子,往后就住在这儿陪着你弟弟念书,对了,你往后回家也方便,用不着上山了,可以跟爹妈一块住过来。”
徐启良七七八八绕了一大圈,到最后一直不见徐思娣吭声,只得自个顺着往下继续道:“是这样的,这不,家里的钱全部都给你弟交学费了么,你弟要吃要喝,咱们家的钱全花完了,去年,为了你咱们家得罪了曹家,曹家见天找咱们家麻烦,连咱们家里的电视机都被曹家人给搬走了,整个家里一贫如洗,如今连买包盐的钱都没有了,闺女,你···你如今在城里上学了,是个有本事的,能不能先给家里寄点钱应个急,不然···不然爹妈跟你弟弟一家三口该饿死了。”
徐启良在电话那边喋喋不休。
说着说着卖起了惨,声音哽咽了起来。
徐思娣听到这里瞬间听明白了,当即冷笑一声,只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过后,只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将眼圈里的水逼了回去,一字一句道:“你跟我要生活费?呵,你们好意思么,我没钱,即便我有,我也不会给!”
说完,啪地一下准备挂电话,然而挂电话的前一秒听到电话那头的蒋红眉尖叫道:“你不给,咱们就去找陆然要!”
徐思娣一愣,生生将电话拽了回,不多时,只听到蒋红眉一脸得意的声音传了来:“哼,陆然不是有本事么,他说要娶你,他口口声声跟咱们家保证的话,难不成全是屁话不成,徐思娣,你要是敢饿着你弟弟,我要是敢不管咱们全家死活,我这就去找陆然,去陆然学校闹,老娘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个小畜生···”
蒋红眉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威胁了一大堆。
冬天还没来,徐思娣只觉得一股寒意直涌上头顶,时隔一年,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绝望感开始一点一点清晰上涌,良久,徐思娣只一脸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道:“好。”
顿了顿,忽而睁开了眼,目光凌厉道:“你们要是敢去骚扰陆然哥哥,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挂掉电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全身发冷发寒。
寝室里静悄悄地,死一般的寂静。
不顾所有惊诧尴尬的目光,徐思娣跟个机器人似的,一脸机械转身爬上了床,然而拿出枕头,往里一摸,浑身的血液再次瞬间倒流,里面所有的钱···不见了。
016
徐思娣先是微微一愣,整个人只有些呆滞,她似乎还完全没有从之前那通电话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然而下一秒,整个人直接回魂似的忽然一个大动作一把将整个枕套扒开,将里头的枕芯一把拽了出来。
没有,枕头里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
可能···可能是她这些天边上学边打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她犯迷糊了,将东西放错了地方,徐思娣立马连爬带滚的爬到了床尾处,将床尾那只枕头一把揪过来。
这一直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钱只有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才会觉得安心,那样她睡着了后就不用担心蒋红眉或是徐启良又或者是徐天宝偷偷摸摸打她钱的主意了。
这个习惯一直从全奚一中沿用到了今天,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可是,另外一个枕头被打开后,没有,依然没有,还是没有。
钱去哪里了?
又或者是她记忆混乱,思想没有集中注意力,导致放钱的时候随手放到了其他地方也说不定。
徐思娣依然不死心,只跟发了疯似的,拼命将床单掀开,将被单掀开,将整个床都翻了过来,又立马从床上翻下来,几乎是一路连滚带跌的摔下来的,连鞋都压根没来得及穿,又拼命往箱子里,往书桌上拼命翻找着。
整个人都有些魔障了。
石冉见了吓了一大跳,徐思娣向来淡漠,喜怒极少表现在脸上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幅慌乱模样,石冉立马跑了过去,一脸担忧道:“思思,你在找什么,是不是丢东西了?啊?丢了什么东西,你别急,你先别急,你跟我说,我们大家一块帮你找。”
徐思娣却充耳不闻,翻完了箱子,书桌,又跑去翻她的储物柜,可是将柜子一拉开,里面除了一些一望到底的洗漱用品,什么也没有。
这一刻,徐思娣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全都被抽干了似的。
她身无分文了,她不像别的同学,钱没了,可以一个电话打回家,然后钱就顺利寄了过来,一句批评都没有,有的甚至满是安慰,可她没有,没有人给她寄钱,没有人安慰她,她一分钱都没有,也就意味着从此时此刻开始,她得绝食了。
可是这一刻,徐思娣甚至想到的不是绝不绝食,吃不吃得到饭的问题,而是,如果她没有将钱寄过去,那么不出几天,像今天这样被威胁骚扰的那个人就是陆然,她完全相信蒋红眉干得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徐思娣立在储物柜前,整个脑海一片嗡嗡作响,整个脑袋一片眩晕。
石冉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帮忙,又不敢贸然上前,想要劝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急得直跺脚,拼命朝着床上的仇筱及悠悠两人使眼色求助道:“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