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慕容璟和只是略感意外,而后便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勉强,摆了摆手,道:“那你留在外面。”说着,转向眉林,笑吟吟地问:“要不要我也借你一把匕首?”
他虽然笑着,眉林却看出那双半眯的眼毫无笑意,心底莫名打了个寒噤,忙主动上前偎进他的怀中,陪笑道:“奴婢已是殿下的人,自然任凭殿下处置。”她话说得含混而暧昧,虽然没有直接否决掉他不善的提议,却也不会让人误读其中的意思。
眉林不认为自己有着阿玳的凭恃,虽然并不清楚那凭恃是什么,但也不会傻得去试探效仿。又或者说,她完全无法理解以自己的性命去要胁别人的做法。对于这些视她们为玩物的男人来说,她们的命又值得什么?
对于她的识时务显然很受用,慕容璟和淡淡一笑,蓦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进了营帐。
那笑不带任何含义,淡漠得不像这个人能拥有,眉林恍了下神,思及之前男人不带笑的眼神以及自己因之所产生的寒意,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只怕这个人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肤浅庸俗。刚转过这个念头,她已被抛了出去,重重落在厚厚的毡毯上。下一刻,男人压上了她的身。
呛鼻的酒味混杂着陌生的男人气息将她包绕,眉林终于对即将发生的事开始感到惶恐不安起来。她不是没见识过男女之事,当初在暗厂里的时候,那些教官头子借着职务之便,不知玩弄过多少少年男女。她之所以能逃过,据说是因为她有一个患有暗疾的窑妓母亲,在那些人的眼中,她体内流的血都是脏的。对此她其实是没什么印象了,但同室少女痛苦的表情却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此时不由自主想起,心里便有些发怯。
害怕自己会临阵退缩做出丢小命的事,她汗湿的手攫住了身下的毡毯,头偏向一边,唇角的媚笑早已僵硬。
事实证明,慕容璟和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甚至连敷衍的前戏也没有,便直接占有了身下的女人。眉林痛得闷哼出声,身子紧绷,额角的发被冷汗浸湿。
对于她的干涩和紧窒,慕容璟和显然也有些不适,刀削般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冷声道:“放松,你夹痛本王了。”
闻言眉林想破口大骂,但事实上却只能咬紧下唇,颤抖着努力让自己去适应那硕大火热的存在,直到指甲刺破掌心,身体才稍稍有所放松。
慕容璟和立即有所感应,劲腰一挺,又入了几许,然后便不管不顾地蛮横抽插起来。
第一章(7)
眉林是被刺眼的灯光以及在胸前不停骚扰的熊爪给弄醒的,还没等她弄清自己的处境,私密处火灼般的疼痛已先一步侵袭上来,瞬间将她脑海中残留的混沌驱散干净。她武功初废,身体比一般人来得要虚弱,加上连日奔波辛苦,体内又毒素暗藏,竟是做到一半就晕厥了过去。
“不识抬举。”慕容璟和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她心中一惊,暗忖自己怎么又招惹到他了。等有些费力地睁开眼,才发现他并不是在对她说话。
帐内烛焰高照,显然还是半夜。慕容璟和一手支头侧卧在自己身边,衣袍半敞,可以看到光滑紧绷的皮肤下微微隆起的肌肉,并不似想像中的那样布满松软赘肉,只是皮肤的颜色如同面色一样白中泛青,不那么正常。
此时他正半眯着似乎永远也睁不开的长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帐门处,空着的手则在她赤裸的胸口猥亵地揉捏着。
眉林强忍着拍开他手的冲动,偏头往外看去。
越过空荡荡的帐心空地,她看到阿玳跪在那里,长发披散着,面色灰败,却仍然倔强地挺着背脊。在她身后,是两个身着禁卫军服的男人。
身体微僵,眉林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同时伸手在旁边摸索着,想找一样东西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察觉到她已醒来,慕容璟和微垂了下眼睑,然后目光又回到与他昂然对视眼中满是轻蔑的阿玳身上,不怒反笑,说出的话却冷酷之极。
“掌嘴,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说话间,他再次翻转身,压在了眉林身上。眉林闷哼一声,感觉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手臂却不得不紧紧抱住身上的男人,以免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中。
随着一声答应,清脆的耳光声在帐内响起,一下接着一下。
“还是你听话。”慕容璟和贴在眉林耳边道,灼热的气息扑进耳芯,让她不由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顺势说两句奉承话,却觉得喉咙干涩,无法出声,于是只能勉强牵扯唇角,尽力露出自认为最妩媚的笑。闭上眼,脑海中浮起一枝梨花,紧绷的心口方渐渐缓和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男人终于从她身上抽离,耳光声也停了下来,由始至终竟没听到阿玳一声求饶。
慕容璟和看着嘴角破裂噙血,却仍然抬着肿胀的脸与他对视的阿玳,黑眸中浮起一抹异色,嘴里却冷笑道:“怎么,还不服气?”
阿玳没有说话,美眸中的不屑之色更浓。
慕容璟和揉了揉眉角,懒得再说,一挥手,意兴阑珊地道:“拖出去吧,当慰劳你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将她送给整营的禁卫军。
“不——”看到抓住自己的两个男人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就要跪下谢恩,阿玳一直强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尖叫出声。
那叫声凄厉悲凉,直直刺进眉林的耳中,让她不自禁哆嗦了下,睁开眼,恰好捕捉到慕容璟和眸中得逞的笑意。
阿玳终究还是屈服了。她想。奇怪的是,对于这一点,她并不感到意外,似乎从一开始便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夜,阿玳曾经试图逃走。第二章(1)
次日天还没亮,眉林便被踢醒了。慕容璟和一边任近侍给他整理衣服,一边用脚不轻不重地踢着她,看她睁开眼才作罢。
“起来,今天准你跟我去打猎。”说这话时,他一副给了人莫大恩赐的样子。
眉林眼睛还很酸涩,闻言有些迷茫,藏在毯子下面的赤裸身体动了动,立即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五官都挤在了一块。但是在慕容璟和下一个眼神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撑着酸软得像是已经化掉的腰坐了起来,躲在毯子后面摸摸索索地穿好衣服。
大抵是已经习惯了带伤训练,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没想过自己或许可以试着找借口不去。
出去的时候,最终仍留在了慕容璟和身边的阿玳早已穿戴整齐地站在帐门处,微垂着头恭谨地送两人。然而,当眉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毫不掩饰眼中的轻鄙和嫌恶,显然很看不起眉林的自甘堕落。
眉林笑笑,没理她。
慕容璟和并没让人多准备一匹马,而是让眉林和他共骑。眉林想不明白他的意图,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夜之后他就对自己宠爱有加,甚至不惜为此激怒老皇帝。
忆及出发前,慕容帝在看到自己竟坐在慕容璟和怀中的时候,气得脸发黑胡须抖动却又顾及场合不好发作的样子,好笑之余,更加猜不透慕容璟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遇上那个一身戎装的女子,一切疑惑才豁然而解,包括阿玳的特殊待遇。
相遇之处是在山林的边缘,就在眉林被马颠得浑身都开始颤抖抗议的时候,那女子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出现在视线中。又或者说,慕容璟和一直在林缘徘徊不入,就是为了等这个人,因此才会在一见到她便迎了上去。
“落梅。”不必回头,眉林也能感觉出慕容璟和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
落梅。牧野落梅,身为大炎第一位女将军,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眉林没有理由不知道,然而却想不到会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子。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张掩在卷边羽帽下的容颜逐渐变得清晰,明眸樱唇,肤白如脂,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只是眼神太过犀利,配着一身利落的软甲战袍,倒在妩媚中多出几分英姿飒爽来。
美人淡淡扫了眼偎靠在慕容璟和胸前的眉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径直策马往林中走去。眉林注意到她的鼻子削尖,并带着些俏皮地往上翘着,与阿玳的极相似,却没有阿玳那种违和感。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阿玳被一眼相中,大约便是因为这与女将军极相像的鼻子。
慕容璟和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漠,也不以为意,一拉马头跟在了她后面,同时挥手阻止侍卫相随。
经过了昨日的那一场狩猎,林中被踏出了无数小路,马儿走在其间并不吃力,但自然也见不到什么猎物。今日想要有所收获,必要进入山林深处。不过柱香功夫,便遇到了几拔人马,其中包括慕容玄烈和他的亲卫。
见到慕容璟和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又跟在一个女人后面,慕容玄烈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调侃了几句,然后在牧野落梅发作前带着手下快速离开,转瞬消失在繁茂的林木间。牧野落梅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于是转头瞪向慕容璟和,冷冷道:“殿下休要再跟着卑职,以免惹人闲话。”说着,一夹马腹快速往前跑去。
这一次慕容璟和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带着眉林坐在马上慢慢地往她走的方向踱去。
“你可会打猎?”突然,他问眉林。
眉林正坐得难受,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方觉得不妥,忙道:“回爷,奴不会。”说话时,她没敢看男人,说不上为什么,心底对他总有些畏惧,也不知是不是昨夜落下的阴影。
本以为这个临时兴起的话题大约会就这样草草结束,没想到慕容璟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兴致勃勃地道:“我教你。”说着,当真取下马背上的弩弓,手把手认真教导她怎么使用,对于牧野落梅的离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眉林在暗厂的时候当然学过怎么使用强弓劲弩,但现在武功被废,一般的弓便拉不开。好在慕容璟和用的是精悍轻巧的小连弩,她用起来倒是不吃力。只是被他那突然变得温柔亲昵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要怎么摆,更不用说使用弩弓了。慕容璟和被她笨拙的动作逗得连连失笑,更加不懈地想要教会她怎么射杀猎物。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进入密林深处,四周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就在此时,草丛一阵晃动,慕容璟和拉住马,然后附在眉林耳边悄声道:“注意那边。”一边说,一边抬起她握着弩弓的双臂,然后扶着她瞄准。
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在耳上,加上他近于环抱的姿势,眉林不由一阵恍惚,还没回过神,弩上箭已射出,咻地一声钻入草中。
“射中了。”慕容璟和放开手,声音恢复如常。
背心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的细微震动,有那么一瞬间,眉林竟突然觉得那略带沉哑的声音很好听。甩了甩头,咬唇,轻而尖锐的疼痛让她神志一清,登时知道自己方才差点魔怔了,背上不由惊出一层薄汗。
自有记忆以来,她所面对的都是各种恶劣的环境和冷漠残酷的人情,对于这些,她早已能应对自如。但是没人告诉她,如果有人对她好时,她该怎么办。
“下去看看。”就在彷徨无计的时候,慕容璟和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她的身体被抱离马背,轻轻落在地上。
大约是在马上坐得久了,加上昨夜的折腾,眉林脚刚触地,立觉一阵虚乏,差点跪到。尚幸被慕容璟和及时扶住,直到她站稳,方放开手。
第二章(2)
定了定神,眉林姿势别扭地走向草丛,拨开,一只灰色的野兔侧倒在里面,肚腹上插着一支箭,已没了气息。她撑着酸软的腰缓缓蹲下,然后探身抓住野兔的耳朵将它拎了起来,回头向慕容璟和看去。
男人高踞马上,背对着初升的朝阳,看不清脸上惯有的轻浮神色,那映在晨光中的身形竟让人产生威凌迫人的错觉。
自以为遇到一个无用也无害的人,现在看来将要面对的只怕是一个比任何人都狠戾的角色。眉林微皱眉,为自己的判断而烦恼。
“在想什么?”慕容璟和见她蹲在那里半天不起身,于是一扯缰绳,让马儿慢慢踱了过去。
看他走近,眉林心中莫名一慌,忙站起身笑道:“在想爷的箭法真准。”
“既然要射,自然要一矢中的。否则等猎物有了警觉,想要再捕获便要耗费一番周折了。”慕容璟和慢悠悠地道,声音中隐约流露出一种让人心发寒的冰冷。
眉林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他这话中大有深意。
没容她多想,慕容璟和弯腰探下身将她又抱上了马背,不紧不慢地往没有人到访的密林更深处走去。不时有雉鸡又或者鹿麂从面前跳过,他却再也没出手,眉林疑惑起来。
“爷,不猎点什么吗?”从昨晚赏赐美人就可以看出,猎物的多少代表着能力的强弱,是与自身荣耀切身相关的事。
哪知慕容璟和一拍挂在马屁股上晃悠晃悠的野兔,笑着反问:“这不是?”
眉林一时无语。就听他顿了顿,又道:“射杀这些没什么反抗能力又没什么用处的小东西有什么趣……”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一道火红的影子突然从不远处的乱石荒草间一闪而过,慕容璟和话声嘎然而止,举弩便射。不料斜刺里蓦地飞来一支疾箭,硬生生将他的箭给磕开了。这一阻挠,那道红影立即消失在了密林中。
牧野落梅骑着她那头异常高大的黑马出现在左后方的树下,挑眉看着慕容璟和,淡淡道:“慕容璟和,来场比赛吧。”比赛内容不言而喻,自然是那道突然出现又飞快逃逸掉的火红小东西。
也不知她是怎么走到两人身后去的。在注意到她是连名带姓叫慕容璟和的时候,眉林立即知道她或许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待见他。更有可能的是,两人间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更深一层的关系。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不需要猜测的是,在看到她出现时慕容璟和一下子变得愉悦的神情。
“落梅既然有兴致,璟自当奉陪。”他笑吟吟地道,一手执弩,一手环着眉林的腰,腿夹马腹就要往红影消失的地方驰去,却被牧野落梅横马拦住。
“你带着她……”只见她小巧圆润的下巴一点眉林,傲然道:“本将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眉林心中打了个突,不及有所反应,就听到慕容璟和笑了声,然后身体一晃,人已被放在了地上。
“你在此等我。”他俯身对上她惊愕的眼,温和地道,注意力却不在她身上。话音未落已直起身,一拽缰绳与牧野落梅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林子里。
眉林站在荒草间,一阵风穿过林隙吹到身上,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第二章(3)
眉林也没多想,就在原地找了一个草叶柔软的所在压平了坐下,就这样靠着旁边的野石上打盹。虽然就这样被丢下,但一直疲惫疼痛的身体终于可以得到休息,这也不能说不好。
其实她心中明白,慕容璟和带她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牧野落梅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就算不能证明她对他有多喜欢,但起码她是在意的,在意她所得到的关注被另一个女人分散。否则她不会回转,并借公平比赛的名义让他将碍眼的存在丢下。当然,那个碍眼的存在就是眉林。
刚开始,眉林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不敢睡沉了。然而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却始终看不到人影,心中便知自己大约真是被遗忘了。
明白到这一点,她索性倒卧在草丛中,趁着阳光正暖,安安心心地大睡起来,也不管是否会有危险。
这一觉直睡到落日西沉,秋寒渐上。
揉着一天不曾进食的肚子,眉林坐起来,看着头顶枝叶间露出的青蓝天空以及更远处被夕阳染红的薄云,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逃走,逃离这一切,然后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她心口一阵骚动,眸中浮起浓烈的憧憬,但很快便被敛了去。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体内的毒,那是每个月都需要拿解药才行的,否则只是毒发的煎熬已足以她令生死不能。更何况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目前连自保都难,又能逃到哪里去,莫不是去做乞丐?别说慕容璟和没说不要她的话,就算他真开口让她走,只怕她还得哭着求着让他留下自己。
从怀中掏出木梳,她散开沾满草屑的头发梳顺,松松挽了个髻,便起身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此时若不走,再晚一些时候,便走不出去了。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要备加小心,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到目前唯一值得她庆幸的就是,休息过后,身体的不适感大减,让她行走起来不像早上那么吃力。她倒是不担心会否迷失在山林中,毕竟在暗厂的训练不是白训练的,只是肚子饿得难受。
一只山蚂蚱突然从眼前草叶上跳过,落在树皮上,她一把抓住,掐掉头,就这样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
她没有时间再慢慢寻觅食物,只能边走边顺手找些能吃的东西,有涩苦的野果,也有一些让普通人汗毛直立的虫豸。事实上,当一个人饿到一定程度,只要没毒,是什么都能入口的。她现在当然没到那个地步,但以前有过。既然能吃,就没理由饿着,毕竟走出山林也是需要体力的。
入秋之后,太阳一旦下山,天黑得便快了起来。没走多久,林子里暗了下来,好在月亮已经升起,虽然光线淡薄,却总胜于无。眉林便借着这黯淡的光线在暗林中一边寻找着来时留下的痕迹,一边小心避开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兽,走得颇为艰难。在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怀念起自己那被废掉的武功了。然后再由武功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主人。
若那个时候她不能明白主人为什么会废她的武功,在知道自己的任务之后,她也自当明白。有没有武功很容易就能被人试探出来,做为一个和亲的陪嫁女子,会武功绝对不能算是一件让人感到放心的事。
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想到以前的暗厂,想到昨夜,再想到以后将要面对的生活,一种说不出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无力再走。
顿了顿,她将额头磕在粗糙的树干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然后甩掉那些只要在黑暗中便会不请自来的念头,咬紧牙继续往前走。
“无论如何,我总是要摆脱这一切的。”蚊虫的在耳边嗡嗡地飞绕,她一边挥袖赶开,一边对自己说。说这话时,脑子里浮现那一年透过车窗看到的满野春花,她不由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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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山林时已是月上中天。眉林看着远处营帐间的灯火,重如沉铅的腿几乎迈不动。
实在是不想过去哪!她笑自己的踯躅。
不过这次并没容她犹豫太久,一声严厉的喝问已传了过来。“谁在那里?”
有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拿着火把由另一边的山林中冲了出来,当先一人身着玄色武士服,肩立海冬青,俊美得让人心生压力,竟是大皇子慕容玄烈。他身后的侍卫马背上清一色挂满了猎物,其中竟然有一头金钱豹,显然收获极丰。
眉林没想到会遇到他们,呆了呆,才屈身行礼。
“奴婢见过大皇子。”看他们的样子,显然也是才归营,就不知慕容璟和与牧野落梅有没有回来了。
慕容玄烈眯眼打量了她半晌,仿似才想起是谁,不由有些疑惑。
“你不是早上跟老三一起入林的那个?怎么一人在此?三皇子呢?”
一连串的问话让眉林几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斟酌了一下用辞,道:“奴婢跟三殿下在林中失散了,正想回营问问殿下有没有回去……”直到这会儿,她才知道慕容璟和排行第三,那么在他之上还有一个皇子,她昨日好像并没看到。
她说话间,慕容玄烈身后的一个侍卫突然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再看向她,狭长的凤眸里便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同情。不知是知道了她被丢下的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罢。”说着,示意手下让出一匹马来,然后扶她坐上。
事实上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眉林宁可走路,也不愿骑马,然而却又无法拒绝。于是只能不着痕迹地偏侧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点。
她大约已算是慕容璟和的内眷,因此接下的路程慕容玄烈并没再同她说话。
眉林骑着马走在后面,偶尔抬头看到他颀长英挺的背影,便不由想到昨晚跌在他身上时闻到的熏香,心中便是一阵不安。
第二章(4)
慕容玄烈的人一直将眉林送到慕容璟和的营帐,又探知慕容璟和已安然归来,方才返转回报。
眉林进去的时候,慕容璟和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一边喝酒,一边眯眼看跪坐在他身边的阿玳逗弄一只火红色的小东西。
眉林就站在帐门边敛衽行礼,没有再往里走。好一会儿,慕容璟和像是才意识到她的存在,抬眼,招手。
眉林走过去,因为他是半躺着的,她不敢再站着,于是便如阿玳那样屈膝跪坐下。不过还没坐稳,便被慕容璟和一把扯进了怀里。他将鼻子贴在她颈间一阵嗅闻,然后语气亲昵地问:“你在哪里沾得这一身的花香?”神情语气间竟是像从未将她独自一人丢在深山野林中般,别说愧疚,便是连敷衍的借口也没有。